第十八章:史黛娇挑战杨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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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寒蕊来至绣楼,见黛绮小姐正端坐在书案前谳书,便上前去嘻嘻地笑着道:“小姐,表少爷已经来到了府中,小姐这几日的牵挂也该有个了结了。小姐,表少爷正在厅中与老爷夫人谈天呢,人都来了大半晌了,小姐还有心思在这里看什么书本儿,却不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相思之情?得得得,小姐也不必冲着奴婢瞪那白眼珠儿,夫人正请小姐前去与表哥见礼呢。”
黛绮这才放下书本,望着寒蕊看了好一会儿,才缓声道:“表少爷来到府中,自有老爷夫人相陪,又何须奴家前去相见?你这丫头好不晚事,只怕又是你自作主张吧?”
“哎呀,小姐可真的冤屈奴婢了,若无夫人之命,奴婢又怎敢自作主张呢。嘻嘻,小姐,依奴婢看,此番来府上的只怕是不止表少爷。”
黛绮闻言一怔,皱皱眉头问寒蕊道:“不有何人?”
寒蕊诡秘地一笑,道:“人嘛,当然只有一个,可奴婢实在是分不清,是该叫少爷呢还是叫姑爷的好,就这一字之差,可------”
“啐!死丫头,看你是招打!”不待寒蕊将话讲完,黛绮便打断她的话头,道:“瞧你这小小的丫头,却怎的如此的精灵古怪。还不快去千诉夫人,就说小姐身子不爽,自在楼上用饭罢了。”
寒蕊略有些失望地道:“小姐,这表少爷右是堂堂一表人才呀,小姐难道就真的不想去见上一见?看那模样,人家想你可是想得好苦呀。”
黛绮有些不耐烦地挥手言道:“快去快去,休要在此罗唣,本小姐可是要读书了。”
寒蕊只好翘起嘴巴,嘟嘟囔囔地离去了。
望着寒蕊离去的背影,黛绮似是再也没了读书的兴致,便将书本儿往前一推,独自一人托腮沉思了起来。
解情况正在这时,只见又有一名十四五岁的女孩儿一头扎进了黛绮的房中,劈头便嚷道:“姐,姐。哎呀,我的好姐姐,这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此读什么书本儿。是他考状元,又不是你考,你忙着用的什么功?姐,听说你的对头已经来府上了,是真的吗?”
“呸!死丫头,又来胡沁些什么,什么对头不对头的?”
“妹子说得是姐夫呀。姐夫不正是姐的对头吗?妹子适才回府时,听那些丫环仆人都是这么说的。姐,你还不快快梳妆起来,也好与对头去相会呀。”
黛绮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黛娇,瞧你小小的年纪,却那里学来的这般腔调?跟你说过多次了,女儿家要学会端庄娴淑,岂可象你这般不守闺礼?当心为姐的告诉了爹爹,只怕是巴掌宽的板子尽够你受用的。”
面对黛绮的教训,黛娇却是毫不在意,她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也罢,既然姐姐羞见娇客,且待妹子前去看他人品如何。是个好的便罢,若是不中意时,便一顿棒子将他打发了,也省得姐姐将来烦心。
黛绮一听她又要去惹祸,急忙要拉住她时,但那里还来得及,只见黛娇一转身,便象是一阵风卷过似的,早已奔向了前院。
却说寒蕊回到花厅,见史弥远夫妇与杨如雪已在宴席前坐好,便上前对夫人言道:“夫人,回禀夫人,小姐说她身子不爽,便不下楼来拜见表兄了,还请表少爷切勿见怪。”
杨如雪的心中正如同揣了十八史兔儿,在左蹦右跳地折腾个不休,此时一听寒蕊的回报,这才暗暗地松下了一口气,但一缕失望而却又油然而生,这真是想见梦中人又怕见梦中人见不到时,却又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史弥远和夫人皆知自己的女儿素来端庄持礼,虽说小时与杨如雪青梅竹马,但现今毕竟已是大男大女,且又有婚约,于此时相见多有不便,因此便也不去强求于她,只是拿些好言好语与杨如雪闲聊。
三人正说话间,却不防罗黛娇一头闯了进来,劈头便冲着杨如雪嚷道:“那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冒认官亲,且待本小姐将你拿下,送到官府就是一顿板子。”
杨如雪闻言忙抬头望去,见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紧攥一杆银枪横眉竖目地立在面前,心知这定是小表妹了,便连忙起身,欲待上前相见。
史弥远也急忙喝住黛娇,道:“娇儿不可无礼,此便是你的表鸭子,还不快快上前见礼去。”
谁知史黛娇却是仰面冷哼一声,道:“先别忙着认什么表哥,须知我认得表哥,这掌中之枪却不认得。都说杨家的枪法天下无双,须让我试上一试,方知他是不是杨家之人。若是赢得我这银枪,休说是叫一声表哥,便是姐夫也叫得。”
史弥远被黛娇气得哭笑不得,忙怒喝道:“大胆丫头!你这闯祸精,岂敢如此无理,还不给我快快退下!”
他又转向杨如雪道:“逸夫休要见怪,这丫头都是被你姑姑给宠坏了,至今不知礼数。”
杨如雪忙道:“表妹年纪尚小,不失童趣,却也活泼。”
孰知史黛娇却是有意要与杨如雪过不去,她并不理会杨如雪的话语,反而又向前跨了一步,一摆手中银枪,冲着杨如雪嚷道:“男子汉大丈夫,心中不平自当拔剑而起,为何却学那女儿家的扭捏之态?敢打就打,不敢打那就干脆认输就是。你认输吗?”
杨如雪平白无故地受到史黛娇这一通奚落,又当着众多奴仆之面,这实在令他难以忍受,暗想道:“这丫头怎的就这般的刁蛮认性,竟丝毫不知进退。想那黛绮生性柔顺,怎的她的妹子反倒如此刁钻,便不象是一个爷娘生的似的。我本不该与她一般见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平白无故地受她这一番气,实在是令人无法忍受。若是真要与她计较,万一有个闪失,又于姑丈和姑姑的面上不好看。”
史弥远见黛娇如此不知好歹,心下也立时来了气。再一看杨如雪的脸色,忆知他心中暗怀不平。遂暗想道:“这丫头,怎的便这般的顽劣,在大庭广众的面前也是如此的放肆,这若是传到外面去,人们岂不是要说我史府教女无方吗?看雪儿的神情,分明是早已暗怀不平,只不过是碍于情面不便发作罢了。也罢,不如借此机会让雪儿好好教训教训她,也好让她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免得她目中无人,将来反而要吃大亏。再则,我也正好借此机会看看雪儿的才学究竟如何。”
主意打定,史弥远便对杨如雪说道:“逸夫,杨家的枪法名震天下,今日不妨就伸展一下,一则让姑丈开开眼界,二来也正好代姑丈教训教训这野丫头。杀杀她的狂气,也免得她不知天高地厚地到处闯祸。”

杨夫人一直都不曾言语,直到此时,她才微笑着说道:“雪儿,你只管放心教议员她就是,这疯丫头,也确实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这------”
杨如雪仍是犹豫难决,拿捏不准究竟该不该出手与史黛娇过招。他心中暗想道:“这小丫头虽说有些刁钻古怪的,但也毕竟是自己的小表妹,一旦动起手来,刀枪无眼,难免不出意外,万一有个闪失伤到了她的那里,却又如何是好?不过,听姑姑的语气,这小表妹分明是得到过姑姑的亲自点拨,否则姑姑也不会如此托大。既然是如此,我不妨略用些小伎俩,既要赢她,又不要她太失面子。”
杨如雪主意打定后,看这情形若是不与黛娇比试一番是不行的了,他只得站起身来,对黛娇说道:“既然表妹定要愚哥出丑,愚兄也只得勉为其难,恭敬不如从命了。只不知表妹要如何比法?”
“比枪法!当然是要比枪法的。既然杨家枪名震天下,你又自称是杨家的传人,当不会连杨家枪法都不会使吧?嵩之,拿枪来!”
随着史黛娇的喊声,早有一名十来岁的男童进入花厅,但见他肩上扛着一杆长枪,看那模样似是有些不胜其负,走起路来都有些踉踉跄跄,一路歪歪斜斜地来到杨如雪的面前,将长枪往地上一竖,道:“大哥哥接枪。”
机如雪一见这阵势,情知史黛娇是早已处心积虑地要同自己一较长短,否则,又何以会连兵器都准备停当了呢?事已至此,也只好从那男童的手中接过长枪,见他长得可爱,便随口问他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呢?今年几岁了?”
那童儿说话倒也干脆:“在下史嵩之,乃是史大人的侄儿。”说着,他又冲着杨如雪一招手,待杨如雪弯下腰来,便俯在他的耳边悄声说道:“大哥哥,姐姐的武功可厉害了,你会打不过她的。不过你也不要怕,厉一打她不过,你赶紧逃走就是。姐姐说了,你是大姐姐的对头,她不会追你的。”
杨如雪被史嵩之的天真活泼给逗得乐了起来,微笑着对他说道:“放心吧,大哥哥该跑时自会跑的。”
只听杨夫人道:“嵩之,到伯母这里来。”
史嵩之紧跑几步,已扑到杨夫人的怀中。
这史嵩之乃是史弥远的侄儿,因史弥远此时尚无子嗣,便将这侄儿接在身边抚养。后来,史嵩之出将入相,也算得上是一代名臣。当然,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杨如雪既然已经接枪在手,心中便暗想道:“既然事已至此,也罢,今日我便称量称量这位小表妹,看看这小丫头究竟有多大的斤两。谅她小小年纪,便是尽得了姑姑的真传,又能强到那里去。我若是不露点真才实学,只怕是要令阖府的人都看低了咱杨家的枪法。”
想到这里,他便不再犹豫,当下顺枪在手,就势抖出一个枪花,立个门户,然后对史黛娇说道:“表妹,请!”
史黛娇更不打话,只见她右手用力一抖,便见一个斗大的枪花缭人眼目,枪花未消,她已将银枪一递,冲着杨如雪分心便刺。
杨如雪一看史黛娇出招,果是杨家枪中的起手势,而且在小姑娘的手中使来,倒也中规中矩,便不禁地叫一声好,同时侧身一闪,早已将来枪躲过。
史黛娇见一枪不中,立时一个怪蟒翻身,抡枪直扫杨如雪的下盘。
杨如雪轻轻一纵,又是躲过一枪。
此时,正是史黛娇的门户大开之际,杨如雪本该趁势以杨家枪中的“恶虎扑食”一招自上击下,但他存心是要看一看这小表妹的枪法究竟练到了何等火候,因此,他并未借机出手,只是闪避退让而已。
史黛娇见杨如雪只守不攻,还以为他的武功也不过如此,却不知越是这样,她就更是摸不到对方的虚实了。她本就是一个见便宜就赚的主儿,一见眼前机会难得,当下索性将那七十二路梨花枪法淋漓酣畅地使展了出来。当真是招连招,式套式,劈挂刺挑招招精妙,直将一杆银枪舞得如同漫天梨花翻飞。
杨如雪见她枪法使得果然气势不凡,尽显杨家枪法的精髓所在,心中也不由得暗暗赞道:“也难怪这小表妹敢于口出大言,原来她还直的是有些过人的本领,只可惜火候尚有些欠缺。尽管如此,以她这小小年纪,就凭着这套枪法,也尽可以在江湖上争得一席之地了。美中不足的是,她的性情太过于争强好胜,真要是对敌之时,一旦不胜,便极容易产生心燥气浮的现名胜,这样就容易暴露出自己的破绽,给人以可乘之机。”
就在杨如雪脑海中闪过这几个念头之际,史黛娇已是接连抢攻了三十余招。虽然她在使出每一招时都是用上了全力,无奈杨如雪对她的每一招都是料敌机先,就连衣襟也未曾让她沾到。这样斗下去,时间一久,史黛娇果然开始有些焦燥了起来。须知心燥必然气浮,渐渐的她的娇喘之声已是清晰可闻了。
要知无论何门何派的武功,也无论它是如何的尽善尽美,在对敌之时,总是难免会有破绽可寻。因此,武学的真谛所讲的倒并不是那种武功高明,而是如何使自身的武功变得高明起来。练武者不但要将心中所学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更注重的是如何不为敌所乘。只有先立于不败之地了,然后方有败敌的机会。这不但要求习武者要有超凡的姿质,最重要的还是在实战中的磨练,唯有百炼才能成钢。
杨家枪法名震天下,但同样也不可能脱离这个规律。同一条枪,同一套枪法,在史黛娇这样的小姑娘手中施展出来便已具有了这般的威力,若是换上一位修为更高的人,施展出来那又该怎样呢?
杨如雪自幼便在祖父的点拨下修习杨家枪,后来,又随着外祖柳夏石练功十余年,一身的武功自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柳夏石又是何许人也?乃是四十年前五大奇人中的“枪王”。
既称为枪王,足见在用枪的造诣上当然是独步天下。杨如雪随“枪王”习武之时,正是他退隐林下之后。闲来无事,老人家便将自己一生用枪的心得揉和在了杨家枪中,这样以来,素以王者之风著称于世的杨家枪法,在大开大合之中,便更具有了一种老辣的霸道之气。
由此便知,其实史黛娇现在所使的枪法,在杨如雪的眼中看来,实不亚于七岁孩童玩的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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