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地上难过地想，路原来真的有走不下去的时候。心是这般地疲倦，距离仍是个未知数。
九月的第一天，蔚蓝的天空一片晴朗，像无风的湖面，干净且温暖。
上午两讲专业课，下午也是两讲专业课，把人上得昏昏欲睡。飞飞想这样也好，至少不会一心去想着宿舍里那台老是让她失望的电话。
下午上完课后，飞飞、肖娅、琴诗、于凤四人结伴回宿舍。
一路上大家都很安静，快到宿舍的时候，于凤不经意地问道，“飞飞，秦帅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
“不知道。”她最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明天？后天？过几天？还是过一段时间？连秦帅都不能给她确切的信息，她怎么好意思用这些词语去敷衍朋友们呢？
肖娅上前开了门，四个人进了宿舍，于凤面无表情地往琴诗床沿上一坐，对琴诗了个眼色，便不咸不淡地说，“哎呀！就飞飞你这样好脾气愿意这样一天又一天地等下去。要是换我，早摊牌了。你问琴诗，上次我男朋友和他老同学出去外面喝酒，醉倒了打个电话说回不来了，我立马打车过去把他拧了回来。他要敢在外面鬼混，我给他苦头吃，后来他从来就不敢在外面过夜，多晚都要回学校来和我见面。那个秦帅在那边待了两个多月了吧！还不回来，他是不是不想回来了呀？”
飞飞没作声，只顾着埋头往书包里翻东西。
琴诗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轻轻地叹了口气。
肖娅坐在沙沙的床上翻看一堆过期的杂志，不如如何安慰飞飞，只好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低头翻着手里的杂志。
飞飞将几本较厚的专业课本从包里拿了出来，扔到自己床上。顺手从肖娅手边捡了本花样杂志装进书包里，随后一声不吭地开门出去。
刚走到宿舍楼下，听见肖娅从窗口探出个头来问道，“飞飞，你要上哪去？”
飞飞头也不抬地回答说，“我不知道。”
她径直地往前走，夕阳血红般刺眼，它穿过宿舍楼的玻璃窗照在人身上，诡异莫测。
漫无目地走了许久，终于在一个叉路口前停了下来。她真的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她蹲在地上难过地想，路原来真的有走不下去的时候。心是这般地疲倦，距离仍是个未知数。
无意间瞟见那家她和秦帅常去的网吧，她没多想便走了进去。
在QQ上，她遇见了沙沙。自从沙沙与吕雨分手后，她就经常泡在网吧里。飞飞发了信息去跟她打招呼，并告诉她，吕雨也在线。
没想到沙沙调皮地回答说，“我知道啊！我们正在视频中。”
飞飞不想去打搅他们，便下了QQ。打开人才网页，收搜了一下关于招聘漆工的信息，收获不大，心情也不是很佳。于是下了机，出了网吧。
秦帅昨天答应今天回来的，如果他回来，一定会直接来学校找她的。
于是她干脆跑到学校大门口等。她拿出杂志遮住洒落在头顶的夕阳，身子靠在墙上，直到天完全黑将下来。
校门口马路上的公交车、出租车来来去去停了数十次，有人上车，有人下车，可就是没有他的影子。
他又在骗她，她咬着嘴唇，恼火到极点。
回到宿舍正好接到他从宣威打来的电话。她抓起电话便朝他粗暴地吼了起来，“秦帅，你要死啦！你还在那鬼地方待着干什么？”
“你吃饭了没有？”他倒是一副好脾气地问她。
飞飞不想回答这类无聊的问题，大声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这次是真的准备走了，老板也说下午给我结工资。可后来，老板又说还有两张车保险公司还没估价，所以结不了。”他这样解释。
飞飞被失望烧坏了理智，仍是愤愤地直嚷嚷，“我不管，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
秦帅无奈极了，“这也是没办法呀，我真的——”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便被她蛮不讲理地打断，她说，“我懒得听你啰嗦！拜拜！”砰地一声挂断了电话，气冲冲地爬到自个床上去。
不到一分钟，电话铃又急骤地响了起来，铃声持续了好久，宁飞飞仍无动于衷，罗琴诗从床上探出个头来小心地问，“飞飞，要不要先接起来。”
飞飞便又翻身下了床，脚尖掂在桌面上，极不情愿地抓起话筒放到耳边，不说话。
电话那头秦帅着急地在问，“飞儿，飞儿，你怎么啦？为什么挂电话啦？是不是我的电话让你很烦躁呀？如果是的话，我以后就不来烦你了。”
她仍在气头上，听见他这样子，嘴慢慢地变软了，“死猪，谁叫你说话不算数！”然后他也不说话，他想自己没有说话的资格了，说什么也是错的。
三分钟过去了。她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骂道，“猪，你说话呀！”
秦帅泪眼汪汪，哽咽道，“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这样吧，下次我走的时候再给你打电话好啦！”他的声音极小，听得宁飞飞很难过。
“你哭了吗？傻瓜？！”
“我没有。”他用手捂着嘴巴说。
“可是我以为你哭了。”
“不会的傻瓜，男人是不会哭的。对不起——”
她突然觉得太过份了，她也知道如果真是老板拖欠工资，他又有什么办法。他只是个普通打工者，是个连怎样维护自己的权益也不会的打工老百姓而已。
可是她心里的怨气不向他发泄，又能向谁去发泄呢？他已是她最亲的人了呀！
“对不起！”她跟他道歉，可是他还是没有作声。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早已趴在墙上哭成了泪人，他捂了电话，不想让她听到。
他有一肚子的苦水，不想让她知道。至少现在不能让她知道，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他怕她承受不起那样的打击。
是的，对她来说，那是打击，不可预知的打击！
两个人又陷入了无边的沉默，最后他挂断了电话。
他真的在哭吗？她握着话筒担心地想。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张201卡颤颤地拨了他的手机号码，她听到电话里说，“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她这才想起他刚刚用的是手机打过来的电话，里面的话费本来就不多，打了这么久，能不停机吗？
她不知所措，站在地上愣了半晌，拿起包，跑了出去。
她去了网吧，因为她知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常常会跑去网上斗地主，她太了解他了。
果不然，不到二十分钟，他便上线了。
她发信息过去，说，“老公，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我心里很烦。”
他回信息说，“对不起，是我说话不算数。”她点开视频，看到了他那张憔悴且消瘦的脸，她的心比刀刺了还难受。
“老公，我好想你！”她的字刚发出去，眼泪便不听话地咂落在键盘上。
秦帅**着鼻子，回道，“老婆，你别哭呀！你一哭，我也想哭。”
“你放心，我会尽量赶回来陪你，我什么都不管，只想能早点见到你。你不要哭了，好吗？我不想你这个样子，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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