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春城马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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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说在春城触摸春天需要更加敏锐的触觉和更加纤细的心灵,而爱情何尝不也是这样呢?
他们坐车下山的时候已是傍晚六点了,太阳也要下山了。
在车上,秦帅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随后对她说,“飞飞,我们去吃天麻火腿鸡火锅怎么样?”
“都这么晚了,我还得回学校去呢!”她皱了皱眉。
“那也得吃点东西吧,总不能饿着肚子嘛!我知道有家天麻火腿火锅很好吃而且很营养,我们这就去好吗?”还没等飞飞答应,他已叫的哥师傅把车接开到那家火锅店门口。
飞飞本想推辞,却被秦帅抢了话头,“以前我和朋友常去吃火锅,一吃就是两三个小时,吃饱了便找个地方搓麻将打牌。有时候打通宵,饿了一大伙人便又去吃烧烤,那些日子都不知怎么过来的,手气好的时候一把牌赢好几千,手气差时连吃饭的钱都输个精光,但每天还是有人请吃饭喝酒。”
“那会工资也不错,有一个月拿了一万多,但后来我们老板被抓,听说贪污了上千万,却一个子也没有找到,谁说得清啦!进得多花销也多。再后来我和朋友合伙开厂,却不想自己也栽了进去,被身边的人出卖,赔进去十多万,老本没了,还欠债。真的穷的时候,朋友也就渐渐少了,女朋友也是那时跟人跑了。于是发誓再也不赌了,现在还好,什么都是崭新的,还认识了像你这样可爱的大学生朋友,真的很谢谢你陪我出来游玩,和你在一起很开心。看着你在身边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一起看着前面,声音很轻,轻到刚好能让坐在身边的飞飞听见。如此轻描淡写,像是在述说别人的事一样。
飞飞扭转头来静静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在她面前,他总是笑得那么开心,那么自信,像个天真的大孩子,从来没想过他竟也会有这样的过去。
那家火锅店生意果然不错,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没了位子了,店主只好在门口空地上加桌。秦帅和飞飞坐在户外吃,倒还凉快。秦帅很得意地跟飞飞说,“你看,稍晚一点人就挤不下了,就是因为既好吃,又经济,又补人。六十八块一大锅,不点菜,光吃里面的肉都能把你撑着。”
飞飞没答理他,只是一个劲地喝茶,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除了天麻火腿鸡,两人又点了一大堆其它的菜,煮上一大锅怕不够吃,秦帅又特地给她点一小碟黄油馒头,后来发现加点的许多菜完全是多余的,两个人哪吃得那么多呀!
秦帅不停地往她碗里夹鸡肉、天麻、火腿,生怕她吃不饱,一边给她舀汤一边劝,“慢慢吃,多吃点,在学校吃的太清淡了,看把你饿的,身体这么虚,动不动就头痛,要好好补补啦!天麻炖鸡治头痛有奇效,我妈常这样说。”
飞飞听他这一说,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到锅里,因为她感觉秦帅怎么看怎么像自己的妈妈,甚至比妈妈更唠叼的外婆。
秦帅不知缘由,见状忙抽了纸巾探身过去帮她擦嘴。
她却不领情,夺过纸巾去要自己擦。好一会儿,她才忍住笑问道,“你这么会关心人,你对你女朋友肯定很好啰!她为什么还要离开你呢?”
秦帅先是一愣,笑了笑,没有回答,却催她说,“快呀!快吃!别光顾着说话呀!多吃少说,别浪费哦!”
飞飞知道他有意岔开话题,也不好深问。只是不解地思索,那应该是个很幸福的女孩呀,为什么要和他分手呢?这个问题一起一直搁在心底很久,没有答案。
两人吃了大约一个多钟头,还有一大锅菜没完,可谁也吃不动,这才结帐走人。
飞飞说要回学校去,秦帅却挽留说,“都这么晚了,你就不要回学校了,路这么远,跑来跑去的,太累了。何况今天爬了一天的山,头又痛成那样子,你叫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呢?听我的话,不要回去啦!走,我给你安排住宿,明天我来这边叫你。”
飞飞有些犹豫,她是个比较传统的女孩,这可是她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哩!会安全吗?
何况还是跟一个认识不算太久的男人一起出来的,虽然秦帅看来不是个坏人,可是万一遇到其它的麻烦怎么办,这里人生地不熟。虽然同是一个城市,可来这边还是第一次呀!怎么办?她犹豫着。
秦帅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对天发誓说,“我向你保证,绝对安全。”
他都这样子了,再不信任他的话,那可是对他自尊心的伤害呀!犹豫了再三她终于点头答应了。
秦帅高兴极了,笑道,“走,我先带你去把房间订下来。”
他把她安排到附近一家名叫向日花园的招待所,房间不是很宽敝,里面有独立的卫生间,床单被套也洗得特别干净,还有三个大小不等的窗户。飞飞大致看了看,便说,“可以,我就住这间。”
秦帅付了房钱,随后又带着飞飞去旁边的一家名叫星星的网吧上网。
一打开QQ,飞飞便看到肖娅和罗琴诗在线,她们的网名分别叫小丫和浮水莲花,肖娅的网名倒无可非议,是她本名的谐音。
只是这个浮水莲花可真让人想入非非,飞飞曾多次笑她说,“琴诗,你真有才情呀!网名起得这么雅致,肯定招来不少狂蜂浪蝶吧?”琴诗笑而不语。
这会,她们两个不约而同地发来话问道,“飞飞,要死啦!你怎么还不回来呀?想在外面过夜吗?”
“是呀!没办法啦!已经没有回去的车了。”飞飞无奈地答道。
“那你睡哪里?不会和他在一起吧?”她们急得不得了。
飞飞轻轻一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道,“是的,他帮我在招待所开了房间。不过,你们放心吧,我们不会睡到一块去的。”
她们仍是放不下心,再三嘱咐道,“那你自己要小心啦!不要太相信人,有什么事打宿舍电话,我们会马上过来救你的。”

即使仅是一句玩笑,飞飞的眼眶却突然湿润起来,“知道啦!你们俩怎么比我外婆还啰嗦啦,我要下了,晚安。”
宁飞飞下了线,便打开网易的电子邮箱,收信箱里仍没有邵军的信,突然觉得无聊至极,不知道要做什么,转头看见秦帅坐在旁边的机子上玩“斗地主”的游戏。
她不好意思打搅,便在网上随意地搜索了几首歌来听。
秦帅送宁飞飞回招待所休息。
他走在前面,飞飞跟在后面。她总觉得秦帅走起路来像一阵风,让她老跟不上,不时地要小跑一阵。秦帅回过头来笑着问她,“冷吗?”她说,“不冷。”
叫招待所老板娘开了门,带飞飞进了房间,他帮她泡了杯热茶冷着,回头去问老板娘有没有热水可以洗澡,然后火速地跑出去给飞飞买来脸帕和浴巾、香皂、洗发水。
安排妥当后,他对她说,“你先洗个热水澡,消除一下疲劳。晚上要是睡不着,你就把电视一直小声地开着。我走了。”
他拉上门走后,过一会儿又回来了,站在门口跟她说,“对了,我把手机留给你,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我明早九点过来叫你,你关门的时候在里面把小锁反锁起来,不要害怕,谁叫门你都不要开,知道吗?”
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飞飞后,不放心又走了进去,仔细检查了门窗的结实程度,这才如释重负地轻轻拉上门离开。
在他走后,飞飞打开电视机,洗了个热水澡,漱了口,然后躺到床上看电视,睁着眼睛一直到凌晨两点半才关了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秦帅便来敲门叫她起来去吃早点。
飞飞看了看时间,才八点整,她刚洗好头发,开了门让他进来,问他说,“你不是说要九点才过来接我吗?怎么这么早就好了呀?”
秦帅搔了搔后脑勺说,“嗨嗨——我是怕你睡不着,一个人待着闷,便急着赶了过来陪你嘛!”
“没事的,至少我还可以看电视的嘛!你是从宿舍赶来的吗?”
“昨晚我又去网吧斗了一会“地主”,到十一点才回去,还赢了五十多个积分哩!”他兴奋地告诉她。
飞飞佯装不高兴地说,“你入迷了,是不是又想找人开赌呀?!”
秦帅呵呵地只是笑,说,“走,我们出去吃早点去,你这头发干了没有,要不去理发店里吹干吧,这样会容易感冒的。”
“不用啦!一会儿就干了,老是吹头发挺伤头发的。”
吃完早点后,她对他说,“我得回去啦,都麻烦你这么久了。”
秦帅忙说,“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呀!?今天是马街赶集,很多人很热闹哦!我带你去看看,或许你会想买些什么的哦,走呀!走呀!”他拉着她要走。
她坚持说,“我什么都不想买,最怕去人多的地方了,一去就头痛,我还是不去啦!”
他不肯就此罢休,说,“去嘛!去看看也好呀!我都请了一天假准备陪你好好逛逛啦!”
她拗不过他,只好随着他去了马街。
马街是这个城市的一条古街,至今仍保留着浓厚的文化老街气息,逢日赶街的习俗在人们生活中延续。不来看看还真不知道,来这条狭窄破旧老街赶街的人还真不少,摆地摊卖衣服卖鞋卖日常用品卖稀奇古怪的可多哩!
整条街道只能你挤我我推你地往前挪步,凑着这拥挤的热闹。
飞飞被他拉进人堆里挤,她手里握着一朵白色的缅桂花,那是昨天在山上时,秦帅摘给她的。另外两朵早已干枯,只有这朵仍洁白鲜嫩,泛着淡淡的清香,她舍不得丢掉,轻轻地将它握在手心里。
他笑着比划说,“嗯,应该用根细线拴起来,挂在你脖子上就好啦!”
后来在马街人群中,那朵被飞飞当作宝的香花不小心被挤掉在地上,不想又被秦帅退回来的脚踩上。
气得她狠狠揣了他一脚,急急地躬身下去将它拾起来。
秦帅被弄得莫明其妙,当他回过头来发现自己所犯的错误时,忙停下来笑着向她陪不是。
后来他带着她在马街逛了一个上午,仅是为了买一朵缅桂花。
在一个路口边终于找到了一位卖缅桂花的大爹,满满的一箩筐全是香气浓浓的缅桂花,是金黄色的另一个品种,名叫“金桂”,据说三年才开一次花。比白色的那种缅桂更加芬香,围着买花的人一大堆。
秦帅叫飞飞在一旁等着,他费了好大劲挤了进去,花了两块钱,买了满满一小塑料袋。飞飞一把抓了过去,捧在手里闻了又闻,高兴得不得了。
两人不知不觉闲逛到中午,秦帅打车带她去了黄土坡车站的一家饭馆吃饭。
在吃饭间隙,飞飞去街对面上了趟厕所,大约过了五分钟,仍不见她回来,秦帅莫名地急了,放下筷子,站在饭馆门口四处张望,差点没跑去公厕里找。
好不容易才看见她漫不经心地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于是他赶紧转回到座位上坐好,拿起筷子装作一副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她是看着他从门口进去的,她偷偷地抿嘴一笑,什么也没说,坐了下来,看着他为他夹的满满一碗菜。
饭后,她坚持要回学校去,秦帅便送她去车站坐小巴车,帮她找好座位,然后一直陪在她身边跟她说话儿。直到小巴车叫满了乘客,开始启动时,他这才跳下车去。
车快开动时,秦帅对坐在窗子旁边的飞飞嘱咐道,“下星期六早点来哦!我在这个车站等你。”后想想便改口说,“算了算了,干脆我去你们学校接你好啦!省得你又坐错车。”
飞飞不好意思地推托说,“不用啦!不用啦!你来接我多麻烦呀!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早点来就是了,我知道怎么转车的,你放心好啦!”
“那好吧,你自己路上小心,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好吗?”
“好的,你回去上班吧,再见!”
“再见,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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