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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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衣
我的师傅,人称火魂邪神,是江湖排行榜上武功位居第二的顶尖高手,“一刀斩”更是独步武林、闻名天下。
他是个好胜心极强,且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我与楚笑天都十分严格的人。
我和楚笑天都知道,他不甘委居第二,活在神剑飘红的身影后。
楚笑天曾经问过他,第一是否真的如此重要?他的回答是,没有人能忍受屈辱于别人的光环下。
他终究还是去找了江湖排行榜上位居第一的神剑飘红,于决斗青龙门。
那是我知道关于他的最后一次与别人的决斗,那场决斗持续了三天三夜,他以逊色神剑飘红半招告别了昔日的辉蝗。
一向骄傲自命不凡的他,名震江湖的火魂邪神输了。
我想起了他出发前的那一晚,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英姿飒爽,冷若霜然。
他再也没有踏进过青城山半步。我和楚笑天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从小我就知道,我的命是属于邪神的,没有他我早就死了。
自被他所救的那刻起,我就跟随着他了。在我十三岁时,楚笑天才拜邪神为师,但他却是我的师兄,无可置疑。原因是十三岁前我是叫邪神叔叔,而楚笑天入了门后,邪神才肯收我为徒,让我改叫他师傅。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青城山的门规有规定必须先收男徒后才能收女徒。
邪神走后,整个青城山孤寂凄清,就只剩我和楚笑天两人。一直以来,我习惯了我们三个人生活,如今收拾邪神的房间,就会不禁地想起他。就算他不在,房间还是为他收拾着,吃饭事时筷子也少不了他的。
看着我做这些,楚笑天不说我,只是在一旁静默不语。一个多月来,我们没有说过话,一句也没有。
一天清晨,我往窗外看见,一只信鸽飞进了楚笑天的窗户。第二天早上,楚笑天留了张纸条下了山。
我在邪神的房里找到了一本书,不是什么武功秘笈,而是诗经。
邪神并不是只会练刀法争第一,他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而我最喜欢的就是,坐在青城山后的三生石上,听着前面竹林传来的琴音,想着那时候的他应该是温柔的。
诗书中夹着一张看似很旧的纸,上面写着一首诗:竹林听风火凤生,
千语穿梭意境中。
佳期有梦黄昏后,
青山依旧伴清风。
这会是他写的吗?如
果是的话,会是写给谁的呢?
不管怎样,我还是把书收拾好,就算是暂时替他保管吧。
回头看他的房间,那里面有他的味道,是独一无二的。
每次一想起他,还是会有一种割舍不掉的情感。
很多时候我有想过要去找他,没有了他,就连青城山也变得颓废。
可我,又拿什么去找他?就算找到了他那又如何?再次以徒弟的名份暗地里恋着他,而又小心翼翼的不让他发觉?
就连楚笑天也劝我不要再泥足深陷。
我也明白,我的想法是大逆不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可能。
这么多年来,我累了,也倦了,也不愿再去多想。
夕阳西下,落在了山的那头,不见了。落落余晖躺在青城山脚下,静静的。
这是楚笑天下山的第七日,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百无聊赖的日子,决定收拾包袱下山去找邪神。不管怎么样,找到了他我才安心。
新宁客栈里,坐在我旁边的两个中年汉子在议论着。
“听说江湖第一刀客火魂邪神,败在了江湖第一剑客神剑山庄庄主神剑飘红的手里!”其中的一粗衣汉说。“神剑飘红果然是江湖排行榜上不朽的神话!”
另一胡须汉怒火中烧,大拍桌子。“哼,好个火魂邪神!亏他也有今天,真是报应!”说着他微微颤出了左手,只有四根手指。
他眼布血丝,“我这根断指就是拜他所赐,如果不是这根断指,我就不会在众师弟面前抬不起头来。”接着,他狂笑了一声,破口大骂:“想当年他火魂邪神不可一世,如今说不定回他那破青山里躲着无脸见人呢!”说完又破天荒地笑。
“师兄所说极是。”一旁的粗衣汉连忙和应着。
胡须汉站了起来,粗鲁地一脚踩在木凳上,“姑且先不谈那不开心之事。”举起酒坛,“八荒,来干!”一洒而饮。
不经意间,我发现了胡须汉手中的那把太极剑。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胡须汉就是太极,而他对面的粗衣汉就是逍遥派的二弟子八荒。
邪神是不会乱伤无辜的,这一点我能保证,想必是太极做了坏事惹恼了他。
太极粗鲁地放下酒坛,酒水溅落满地。“去他的火魂邪神,我呸!”
出门在外本应不多生事端,能忍则忍,只是他骂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邪神,我不能坐视不理!
被激怒的我正欲拔剑而起!
“谁?”太极的手迅速接过那突如其来的“暗器”。
他的目光犀利地扫过客栈的每一个角落,似乎连一个蚊子也不放过,欲找出筷子的“真凶”。
“这么好的酒,你太浪费了……”那人慢慢地往自己碗里倾倒着桌上的那坛“女儿红”,毫不把太极八荒放在眼中。
“找死!”八荒腰间一摸,拔剑而起。
客栈的其余人见状,四散奔逃。过了一会儿,就只剩我、太极、八荒和那人。
那人瞟了一眼八荒,“八荒剑。看来,逍遥梓还真是老糊涂了,教出来的都是没用的家伙。”
八荒首先一愣,但瞬时被怒气所盖,霎时,剑光一亮,八荒剑向他刺去,那人不慌不忙地转动着手中的碗。说时迟那时快,酒水中带剑气直泼向八荒,逼得八荒节节倒退。
太极执剑猛冲向那人,那人把碗往地一丢,一掌就把太极打得吐血不止,掌心的手印印在了太极的一袭白衣上。
看上去太极、八荒的武功也算二鳎??谀侨嗣媲鞍氲阋彩┱共怀觯?侨司?欠斗吨?病?
“师兄,你没事吧?”八荒连忙上前扶住受伤的太极。
“自不量力……”
“恪闶呛畏缴袷ィ俊卑嘶南匀幻挥辛烁詹诺南牛羧砣趿似鹄矗偶阜志帧?
“你不配知道!”那人看也不多看八荒他们一眼。
“怎么?”他斟酌着坛中的酒,“还不走,是想我送你们不成?”
话音刚落,八荒就赶紧带着太极逃离了客栈。
客栈里就只剩我们两人。
“小伙子,过来喝两杯如何?”
我犹豫了一下,便在他的正对面坐了下来。
仔细观察,那人的长像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根本看不出他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只是他的衣着有些奇怪,有些破烂却无法用破烂形容。
“还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我说。说到底我还得感谢他教训了这群辱骂邪神的人。
“嘿,”那人把手一摆,“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显然不高兴。
那人打量了我一下,然后眯起眼一笑,手指向我,用很随意的语气说:“你陪我喝酒我就告诉你!
那人唤来小二,指着桌上的空酒坛,示意他再来两坛。
酒上来了,“来,干!”他直接提起坛子,很豪爽地一饮而尽。
我却之不恭就喝了些。
邪神是不许我喝酒。他说酒乃穿肠毒药,我不信。因为每到八月十五我就见他喝酒,还喝得烂醉如泥。
我知道青城山的后院里有个酒窖,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去那偷酒喝,把它当作抚慰剂,只不过每次都被楚笑天发现。虽然他不准备告诉邪神,不过,我对他却产生了不安,他似乎能一眼望穿别人的心事。
那人抹掉下巴的酒水,连喊了几声:“痛快!真痛快!”。
这时的他和刚才打架时判若两人,现在的他很和善。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我。
“在下天衣。”我说。
“本人封祭十。”
“你这是要去哪啊?”
“长安城。”
“恰巧我也要去长安一趟,那就一道走吧!”
赶了一些时辰的路,前面就是长安城了。有几个小兵在守城。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大约二十来岁,鼻直口方,线条分明的守城小兵阻拦我们进城。
其他小兵也跟着上前,两手交叉在胸前,摆起了官威。
我说:“我们要进城!”
站在我们最前面的是一个带头的小兵,挑起了横眉,不认真看,还不知他的眼睛到底是看哪里的。
他没好气地说:“进城可以,要搜身!”
搜身?荒唐。
我说:“哪有进城要搜身的道理?!”
“少说费话,转过去!”
我决不会让他对我们搜身的!
“看招吧!想搜我没那么容易!”说完,我立即点了他的**道。
其他小兵一拥而上,也被我点了**道。
我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我本不想与他们纠缠,只是他们的做法太荒唐。
我转过头来,封祭十呢?

“小子,你让我好等啊,我都快要犯困了!”
顺着这话寻去。那是——
高大的城墙上,封祭十悠然自得地躺在上面,还打着哈欠。
一眨眼的功夫,封祭十就轻松如流地从高城上飞了下来,如流星划过天际般之速,晃到了我的眼前。
他的轻功极佳,令人不免心生艳羡。
“前辈好轻功!”我不由地发出赞叹。
他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然后转过来,手搭在我的肩上,饶有兴趣地说了句:“小子啊,我们来比试比试怎样?”
“晚辈怎敢在前辈面前现丑呢。”我有些不自在地说。
他显然对这话有些不高兴,把手在我面前一扬,说道:“你就当陪我玩玩嘛!”
“可……”
“不必?嗦,追上我再说!”
我话还未出口,一阵轻风就从我身前飘过,讯速离去。我连忙气运丹田,纵身一跃,紧追在后,四周的景物随即倒退如流。
半个时辰后,封祭十停在我前面,面不改色。我也停了下来休息,稍微喘了口气。
他看着我笑了笑,“好小子,看不出来啊!”
“前辈夸奖……”
告别了封祭十后,我一路寻问方向,来到了青龙门。
邪神就是在这里与别人决斗的,也就是在这里,他为他的好胜心付出了代价。
在青城山的时候我曾想过,如果没有这场决斗,他或许还留在青城山。
如今我才明白,青城山不可能困住他一辈子,他的好胜心始终会驱使他想要去争霸武林。
随着一声“阿衣”,我的肩膀微微颤动了一下。
我愣住了,虽然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那是楚笑天,除了他就没有第二个人这样唤我。不过他怎么也在这?
我回过头来应了他一声。他的手抚摸起我的头发,笑着问我怎么了,远远的就又看见我发呆的样子。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会在这,不在青城山呆着。
离开青城山,我也不用给他留纸条,我去哪他都能猜到。
他敛起了笑容,认真地看着我,眼神中暗流涌动,神情难辨。半晌,他才说出一句:“你知不知道,你发呆的样子很可爱?”
可爱?我想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把这两个字形容在我身上的人。
我假装咳嗽了一声,楚笑天侧过脸去,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他很聪明,知道我什么想听什么不想听。
楚笑天说他要去聚义厅,恰巧与我要去的长安广场有一段路相同。于是我们相伴而行。
这一个多月来,不知道邪神在哪,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他。就在我想之即,“你在担心他吗?”淡淡的声音传来。
我忘了旁边的楚笑天会可怕的读心术。
“嗯,他是我们的师傅。”
我想我的声音小到只有我们俩才能听见。我望着他,他的眼神有些黯淡。
我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再望楚笑天的眼睛,怕与他对视。在他面前我的心事就算不上是心事,秘密也算不上是秘密了。
“阿衣……”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双手放在我的肩上,认真地望着我说:“忘了他……好吗?”
我的脚下停滞了一会,我连忙推开了他的手,加快了步伐向前。我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只是我不想听。
走完了这一段路,感觉太漫长。楚笑天开玩笑说这段路太短了,怎么眨眼就到。
我宁愿他跟我开玩笑而不是认真。至少那样有些玩笑话我就可以不用当真。
他说他会先回青城山,还说会等我,我听得出他话中有话。我想他也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可是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我们,如同黑夜与白天,永远不可能交集在一起。
“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他拥别了我,最后他还不忘了补上一句“小师妹”。
谢谢他,不让我太尴尬。
很奇怪,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突地想起,楚笑天刚进青城山的某天,他也不知道怎么找到后山来的,手里还拿着从后院里摘下两个草果。他微笑地递一个给我,嘴里还喊着小师妹。我只不过是比他晚一天拜师而已,我不服。那时就连他的微笑也被我看成嚣张、得意。
我恶狠狠地看着他,这草果是属于青城山的,我讨厌他动青城山的东西!我一把抓起一个草果使劲地朝他扔去。红色的液汁在他一席白衣上流淌,他还是那副我永远也敌不过的微笑。我没有一点快感,我愤怒地笑,笑得连自己也觉得恐怖!可心里却很想嚎啕大哭。他从背后抱住我,我害怕地颤抖、挣脱,可一会我就莫名其妙地安静了下来。
莫名其妙的。
在这几年来,楚笑天对我太好。他事事让我,从不忍骂我,好得让我害怕他的好。不过,我一直清醒地认为,他对我的好,只不过是因为,我是他醒来见到的第一个女孩。
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接受了楚笑天是我师兄的事实。又用了半年的时间,才完完整整地把他看做是一家人。
楚笑天第一次带我去草果树的时候,回忆起第一次我拿草果扔他,笑着说:“那个时候的你,很凶。”然后他语重心长地说:“可如今想起来,却是可爱……现在,我连被你凶的机会也没有了。”说完他笑了笑,往别处看去。
是的,我没有了那些表情。
很多时候,我会粗心做错很多事,这很多事都是他帮我完好收场的。
也许这世上,只有他最包容我。
怎么了我?
我怎么会想起这些。
天衣
我的师傅,人称火魂邪神,是江湖排行榜上武功位居第二的
顶尖高手,“一刀斩”更是独步武林、闻名天下。
他是个好胜心极强,且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我与楚笑天都十分严格的人。
我和楚笑天都知道,他不甘委居第二,活在神剑飘红的身影后。
楚笑天曾经问过他,第一是否真的如此重要?他的回答是,没有人能忍受屈辱于别人的光环下。
他终究还是去找了江湖排行榜上位居第一的神剑飘红,于决斗青龙门。
那是我知道关于他的最后一次与别人的决斗,那场决斗持续了三天三夜,他以逊色神剑飘红半招告别了昔日的辉蝗。
一向骄傲自命不凡的他,名震江湖的火魂邪神输了。
我想起了他出发前的那一晚,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英姿飒爽,冷若霜然。
他再也没有踏进过青城山半步。我和楚笑天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从小我就知道,我的命是属于邪神的,没有他我早就死了。
自被他所救的那刻起,我就跟随着他了。在我十三岁时,楚笑天才拜邪神为师,但他却是我的师兄,无可置疑。原因是十三岁前我是叫邪神叔叔,而楚笑天入了门后,邪神才肯收我为徒,让我改叫他师傅。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青城山的门规有规定必须先收男徒后才能收女徒。
邪神走后,整个青城山孤寂凄清,就只剩我和楚笑天两人。一直以来,我习惯了我们三个人生活,如今收拾邪神的房间,就会不禁地想起他。就算他不在,房间还是为他收拾着,吃饭事时筷子也少不了他的。
看着我做这些,楚笑天不说我,只是在一旁静默不语。一个多月来,我们没有说过话,一句也没有。
一天清晨,我往窗外看见,一只信鸽飞进了楚笑天的窗户。第二天早上,楚笑天留了张纸条下了山。
我在邪神的房里找到了一本书,不是什么武功秘笈,而是诗经。
邪神并不是只会练刀法争第一,他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而我最喜欢的就是,坐在青城山后的三生石上,听着前面竹林传来的琴音,想着那时候的他应该是温柔的。
诗书中夹着一张看似很旧的纸,上面写着一首诗:竹林听风火凤生,
千语穿梭意境中。
佳期有梦黄昏后,
青山依旧伴清风。
这会是他写的吗?如
果是的话,会是写给谁的呢?
不管怎样,我还是把书收拾好,就算是暂时替他保管吧。
回头看他的房间,那里面有他的味道,是独一无二的。
每次一想起他,还是会有一种割舍不掉的情感。
很多时候我有想过要去找他,没有了他,就连青城山也变得颓废。
可我,又拿什么去找他?就算找到了他那又如何?再次以徒弟的名份暗地里恋着他,而又小心翼翼的不让他发觉?
就连楚笑天也劝我不要再泥足深陷。
我也明白,我的想法是大逆不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可能。
这么多年来,我累了,也倦了,也不愿再去多想。
夕阳西下,落在了山的那头,不见了。落落余晖躺在青城山脚下,静静的。
这是楚笑天下山的第七日,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百无聊赖的日子,决定收拾包袱下山去找邪神。不管怎么样,找到了他我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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