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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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丁是我一个不太熟的熟人。年龄和我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略略偏向瘦小。衣着整洁,但样式过时,质地欠佳。一眼看上去,就和他本人的身份一样,一个唯唯诺诺、胸无大志的小职员。
那天因为一份市场调查报告需要数据,便去小丁的单位找小丁支持。小丁倒是挺热情,只是向外提供数据要科长同意,等了一会,科长来了,一个身形极其瘦小的中年男子,沉着脸,一进来就哼哼唧唧地抱怨上个月电话费超了十多块,这个办公室的人每人要分摊三块多,钱的数据额精确到了分,然后抱怨现要分分钱的钞票不好找,实在找不到,他自己吃几分钱的亏算了,钱是小事,但是账要算明白,接着又拿出一份材料,说小丁做的这份材料的附表是错的。
小丁脸露虚心请教之色,科长又唠唠叨叨地解释了大概有五分钟,例举了一些诸如100比20大,10比50小之类的大道理,我听懂了,好象是小丁的这份材料中的附表有一行数据不对,小丁拿出自己的底稿,看了半天,似乎没看出什么,走过去拿来了科长那一份看,说:“错是没有,复印机不太好,这里有个小数点没复印出来。”
科长接过小丁那份,又研究了大概三分钟,摸出把算盘辟里啪拉敲了一阵,拿出笔,认认真真在在自己那份上点了一点,开始哼哼唧唧地抱怨办公室的人不爱惜设备,然后又说小丁太不仔细,复印后不作核对。
小丁一脸无奈地看着科长,终于听他说完。便请示我要数据的事,好在科长倒不反对,只是又……你们都知道了,哼哼唧唧了半天。其实他反对也没有用,这个信息中心的主任每个月要在我们公司领咨询费的。
小丁提供的数据和一些资料非常详实,我拿出优盘,想把它拷上去,小丁不同意,东找西翻地找了张软盘拷给我的,省去我录入的麻烦,极合我用。眼看中午到了,为了表示感谢,便请小丁一起出去吃饭,小丁面露喜色,作状推辞一番后答应了,如果那个科长不是那么哼哼唧唧的话,我也请他一起去了。
小丁的单位外面云集了本地的一部份餐馆,虽然档次不高,但味道一流,我们挑了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进去,小丁忽然说他的女朋友也在这附近上班。我当然说让她一起来。
小丁便向我借手机,我看着他笨拙地打手机的背影,忽然觉得象他这样没有实权的小职员活得实在无趣。
但当我看到小丁的女朋友的时候,我第一次改变了对小丁的看法,那时是正午时间,阳光淡淡在照在向我们走来的小丁的女朋友身上,我敢说,当时街上有一千个女孩子的话,一定有九百九十九个根本不能和她相提并论。
她是一个真正的美女,衣着入时,举止优雅,谈吐不俗,吃饭时几次我都走了神,一直在想,小丁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女朋友?
吃完饭,我仍旧有点恍惚,喝了几口酒的小丁红光满面,边走边剔着牙。我们三人走到门口谈笑时,忽然从对面街传来一声巨响,眼见二楼上腾起一股白烟,紧接着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从对面向我们飞了过来。
说实在的,白烟、巨响、飞来的不明之物,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我根本没有时间来分辨思考并作出反映,纯粹是这一段时间给侄子当陪练守门员形成的条件反射,我抱住头倒下地狼狈地向一边滚去。
耳中听到女人的尖叫声和一声沉响,狼狈中我想:完了,小丁和他的女友……等我从地上站起来,街上已乱哄哄地站满了人,一个厚厚的高压锅盖嵌在离我两三米远的的梧桐树上,一个手掌印印入锅盖至少有半厘米,宛然在目。
小丁和他的女朋友已不知去向。
那天下午我的情绪一直处在一种迷惘中,先是蹲在那棵树前观察那个已变了形的锅盖,伸手去比试锅盖上的手印,大小和我的手差不多,旁边的人围着看我,我便问这些目击者当时的情况,竟然听到了几种不同版本的说法。
对面餐厅的一只高压锅爆炸是不争的事实,区别只是在锅盖撞坏玻璃窗后飞出的情形,有人说锅盖撞到这边餐馆的门上又飞回去,有人说亲眼看到我旁边那个年轻人一举手将锅盖挡了回去,有人说那锅盖根本就没有飞过来,直接就撞在树上,居然还有人说亲眼看到是我在倒地之前一掌拍出,将锅盖打了回去。
这边餐馆的门无非就是稍厚的玻璃门,不可能被撞后完好无损;如果是对面直接飞过来,方位完全不对,除非锅盖自己会转180度的弯,如果说是我,我怎么会不知道,当时我把自己的手掌拿出来看时,我自己居然吓了一跳。
我的手掌上竟然有一层黑油油的东西!
随后我马上想通了,刚才我伸手在锅盖上比了一下,一定是当时沾上去的。
我只能相信这样一个事实,锅盖是在餐馆门口被人用手掌挡回去的。
我清楚在记得当时门口只站了三个人,我、小丁、小丁的女朋友,餐馆收银台的小姐也证实了这一点。不是我,小丁的女朋友可能性极小,我记得当时她正在用手机和人通话,而且从锅盖上的手印看,也应该比她的手大。
那么最有可能的是小丁了,但是小丁怎么可能有这样大的力量?而且这不是用“力量”可以描述的问题,除了在武侠片中的武林高手,我无法想象居然还有人有这样的……功力!对了,目前我只能用功力来表述。
想了半天,我想到一个笨办法,把锅盖取下来去找小丁比比手印。
付出了三百元钱的代价后,我终于得到了那只锅盖,急急赶到小丁的单位,办公室只有那位中年妇女在,她告诉我小丁请了假,今天下午是不会来上班了。
我问她是否知道小丁的女朋友的电话,她睁大眼睛,说:“小丁有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我认真地点头,她眼光转向一旁,喃喃道:“小丁有女朋友……”
极度失望中,我提着那只锅盖,怏怏离开。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小丁就焦头烂额地走进来,见了我微微一怔,似乎开口要说什么,又摇摇头。也不理我,跑过去便语调肉麻地喊刘大姐,然后开口要借500元钱。

刘大姐白了他一眼,慢腾腾地取出钱夹拿钱,皮笑肉不笑地说:“昨天才领了工资啊,嘻嘻,是不是又全部让老婆没收了?”说完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看着小丁有点猥琐的形象,真想不通他竟然会是一位武林异人,当他接过钱差转过身时,我忽然明白了一个事实,差点把锅盖掉到地上。
小丁是有老婆的人!
他妈的……这样一个人居然有老婆!……不不不,应该说这样一个庸碌而且有妻室的人居然有那么绝色的情人!?
我觉得我很有必要了解一下小丁了。
我屁巅巅地跟在小丁身后,小丁匆匆地向前走,我看着他摆动的双手,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恐慌。小丁看着我提着的锅盖,面无表情地说:“这就是刚才从对面楼上飞出来那个?”
我点头,小丁说:“刚才好险哪,不是前面那棵树,我们三个就糟糕了。”
我问:“刚才是锅盖直接飞到树上?”小丁说:“是呀,你反映真快,呵呵,就地十八滚!我女朋友正在接电话,我们简直都没有反映。”我说:“锅盖是面对我们嵌在树上的,我们都看见它是从对面飞过来的,这样方位不对呀。”
小丁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会,说:“是呀,真是怪……可是我记得是这样的……不去想它,哎,今天怪事太多了,刚才高压锅爆炸时,我女朋友公司又失窃了,打来电话,我就没给你打招呼,直接就过去了。”他说到这里,又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说:“我听人说这个锅盖是飞到了我们面前,被你一掌挡回去的。”
小丁呆了一下,停下脚步,我把锅盖举到他面前,指着那手掌饮说:“你看看,你看看。”小丁把手在上面印比了几下,嘿嘿一笑,说:“纯粹胡说,大小是差不多。要是我有这样的力气,我还呆在这里干什么,直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他继续走,我跟在后面,看见他摸出纸巾,将手掌上的油腻揩掉,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我太愚蠢了,直接拿锅盖去作指纹鉴定不就行了,但现在小丁又摸了几下,鉴定也毫无意义了。
说话间,我们已走到小丁的女朋友上班的地方——女人大世界中的一家化妆品公司的专卖店,虽然不关我的事,我仍然厚着脸皮跟了进去,当我看到那个所谓的世界著名品牌的商标图案时,脑袋中立刻嗡了一声,这个公司不就是委托我们公司做市场调查的客户吗?我正在做的市场预测报告就是给他们做的。
我心里产生一种奇怪的预感,今天发生的事不是偶然的,我和小丁、小丁的女朋友以及这家公司之间一定有种微妙的关系。
专卖店里只有三个人,一个保安神情肃然地审视着我们,一个面容清秀,肤色白里透红的女孩子红着眼,无助地看着小丁的女朋友,小丁的女朋友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看见我,眼神向下滑,忽然又展颜嫣然一笑,我不好意思地把锅盖放到身后。
问了一会,大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小丁的女朋友(他们叫她小陆)是中午时最后一个离开专卖店的,那个肤色极好的女孩子(他们叫她秀秀)是午后第一个来开门的,中途有二十分钟的间隔。失窃的东西不多,因为到这里消费的大都是划卡的白领,大概只有3千多的现金。
本来小陆和秀秀商量后,觉得不必将这件事上报,二人一人一半把钱补上就行了,所以小丁回去借了500元钱,哪知道这段时间被盗窃的不止这家专卖店,另外还有两家服装店在差不多时间里同时被盗,女人大世界的保安已经给派出所报了案,因此想瞒住公司是不行了的了,这两个女孩子正为是否能耐保得住工作发愁。
小丁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主意,缄口不语。我一直惦记着锅盖,就厚着脸皮问小陆当时看明白没有,小陆瞪了我一眼,说我真想得出。别说是她,这样大的力量,恐怕不是地球人能做到的。这段时间内,那个保安一直严肃地看着我。
因为从中午开始,我的精神就开始恍惚,后来发生的事一件比一件让我惊奇,再加上这两个楚楚可怜的美女,我也没想起要离开,以至于我手里一直拿着那个锅盖神经质地翻来覆去地研究,大概过了十多分钟,两名警察来了,小丁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溜了,我想大概是怕曝光吧,这种政府小职员总是这样。
一个中年警察简单地问了一下情况,那个保安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了句什么,他也严肃地看了我一眼。让两个女孩子跟他一起到派出所去做笔录,随后对我说:“你也来一下。”
我疑惑地看他,他和蔼地笑,说:“没什么,了解了解情况。”
我说:“我不是当事人,也不是目击者,有必要吗?”
中年警察收住笑容,语气还是比较和悦,说:“我们有权利向任何人可能与此案有关的人调查了解情况,你现在可以坚持不一起去,我不强求。但是你要留下你的身份证号码和联络方式,我们随时会上门来对你进行调查,那样恐怕更不方便吧。”
我一时说不出话,小陆站在我身后,轻轻拉了我一下,说:“去吧……”
警察的手机忽然响了,他走出门外,小陆又轻轻地问我:“不好意思,不过,呆会你……冒充一下我的男朋友,不然小丁挺麻烦的……他是有老婆的…,不能让他们单位知道。”
我看着她美丽的眼睛,心中一热,说好吧。心里充满了对小丁的嫉妒,这家伙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忽然想起我只刚才听说了她的姓,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正要问她,这时中年警察神情肃然地走了进来,沉着脸先看我,又看小陆,再看秀秀,又转过眼来看我,看我手里一直提着的锅盖,看得我心里发毛,然后语气坚定地说:“现在你们三个必须去了,不过不是去派出所,是去刑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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