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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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脑袋又“嗡”地响了一声,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遇上这么多的怪事。
在去刑警队的路上,我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3千元钱的失窃案是不可能到刑警队去的,这家专卖店一定还丢了其它东西或者牵涉到其它案件,只是我不知道。但我是绝对和这个案件没有一丝联系,发案时我正和小丁、小陆一起吃喝呢。想到这一节,心里也没什么害怕。
我和中年警察坐在警车的最后一排,他正拿着我的锅盖也是神经质地翻来覆去地看,我说了上面手印的来源,他象看精神病一样看我。
小陆和秀秀坐在中间一排,我看着她们雪白漂亮的脖子,心里说:“小陆美女呀,我一百个愿意做你的男朋友,哪怕是冒充的,但现在是到刑警队,这个谎什么人都骗不了,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希望你呆会不要傻忽忽的说话,把事情搞复杂了。
秀秀突然在前面哭出声来,小陆轻轻地拍拍她的肩安慰。
我已在刑警队呆了快两个小时了,小陆和秀秀分别被带走问话。
开始我还强作镇定地发烟说今天中午的奇闻,可除了五分钟前有个实习警察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其它没有人理我,只是我总觉得他们在议论我,怪怪的很不舒服。正百无聊赖间,听到一个年轻女子娇柔但漠然的声音:“许力!跟我来作笔录。”
这声音好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是谁,站起身,看见一个女警苗条的背影,连忙跟了上去。
下午的阳光照进房间,房间里显得温暖而烦躁。这不是一次我想象中正式的笔录,一个三十多岁、气宇轩昂的警官并排和我坐在沙发上,温和地和我谈话,那个身材苗条的女警坐在阳光射进的窗边,时不时地记些内容,偶尔问一两句。逆光中看不清她的面容,只可以看非常柔和的轮廓,我时时装作不在意地看,心中时时浮起一种非常奇怪、久远而熟悉的感觉。
我一直老老实实地回答警官提出的每个问题,这时冒充小陆的男朋友肯定是愚蠢的,还不时讨好地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常常不自觉地将内容引向那个锅盖上面,有几次我一旦提到锅盖二字,便听到女警“嗤”的一声轻笑。
终于等到警官站起来和我握手,眼看要结束谈话了,女警把男警官叫过去不知说了什么,警官微笑着不住地点头,然后对我说黄警管要单独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姓黄的女警等男警官出去去后,轻咳了一声,用娇柔的语音但义正辞严的语调告知了我的权利和义务后,说话间从桌上拿起一张纸,念道:“许力,29岁,91年高考因不服从志愿调配到师范院校,被取消高考资格三年,92年工作,因长期和领导不合作于95年辞职,在多家外资公司因外语水平低均工作时间不长,其后自己做过电脑公司、网络公司,以失败告终。于2001年在全知商务调查公司从事商业咨询,换句话说,也叫商业间谍。你的情况我们很了解,听我说得对不对?”
我苦笑:“你比我还了解我自己,不愧是做警察的。不过我对商业间谍的说法不同意。”
黄警官冷冷地说:“这一点可以认为这是我的个人看法。不过从你经历看,你不是一个安份的人。下面请你完全如实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第一句话说:“你和蒋晨露是什么关系?”
我第一反映是:蒋晨露是谁?不便回答只好不作声。
黄警官又问了一遍。
我结结巴巴地说:“应该是个朋友吧,这名很熟,我一紧张想不起是谁了。”
黄警官问:“她自称是你的女朋友,你连女朋友的名字都想不起,怎么解释?”
难道是小陆名叫蒋晨露?他们喊的是“小露”不是小陆?立刻笑道:“我倒是愿意,女朋友也是朋友和一种。”
黄警官又问:“她真的不是你的女朋友?你和丁继元到底谁是他的男朋友?”
他们连小丁也知道,我想我根本没有必要撒谎了,说:“真的不是……这个怎么解释呢?如果只是三千元的窍案,为了保护朋友的**,我会承认我是;但我想既然刑警来调查这个案子,一定不是个小事情。为了不干扰你们调查,我全部照实说。我个人希望你们能保护小丁的**”
黄警官沉默了一会,又问:“你和蒋晨露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忽然觉得这个女警一直在试图了解我和小陆,不,小露之间的关系,她难道和小露有什么关系?是小丁的老婆或者小丁老婆的熟人?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兴奋,哼,小丁,你小子也有今天。
黄警官问:“嗨,你得意地笑什么,问你话呢?”
人有时候真的叫做贱,我曾经认为我虽没有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体魄,却有顶天立地的男子孙汉气慨,不想到了这里,人不由得就气短了。我老老实实地又把刚才跟那男警官说的话详细地汇报了一遍,当我再次说道锅盖的时候,黄警官忽然又失声笑出来。
这笑声真的太熟悉了,一个长发飘扬、温柔如水的女孩子跃入我脑海,我知道她是谁了!不由得站起来,看着那女警,沉着声说:“欢欢!黄小欢?”
女警没有说话,慢慢地走过来,走得很近,我清楚地看见她象海水一样平静温柔的眼睛,微微翘起的鼻子,依然是当年的模样,只是那一头飘扬的长发变成了短发。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这种熟悉温柔的眼波会让我不自主地去想从前,但从前却让我不愿多想。我只得把眼睛转向一边,看到了她刚才念我的简历那张纸,那不过是一张白纸而已。

她却一直看着我,听不出是喜是忧地说:“很久了,我以为你躲开我后,再也看不到你了。”
是有很久了,至少有五六年了吧,那时她还是个高中生,常常跟我在一起,那时她很喜欢我,那时我也应该很喜欢她……但是当我发现我其实一点都抵制不了这世上任何一种诱惑时,我选择了逃避,我实在是个不愿也不能够对别人负责的人。
我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蒋晨露和秀秀一直在外面等我,看到她们,我忽然生出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我问她们小丁来过没有,蒋晨露微微笑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秀秀嘟起嘴说:“哼,照面都不敢和我们打,早就走啦。”
蒋晨露说:“别提他了。真不好意思,今天给你添了麻烦。如果你不嫌继续麻烦,我们三个一起去吃夜霄,行吗?”
我笑:“好,不过我请你们吧,有两个美女陪我吃饭,我求之不得,蒋小姐,秀秀,你们喜欢吃什么?”
蒋晨露说:“你太客气了,不要叫我什么小姐小姐的,他们都叫我小露,你这样叫我也行,叫我名字也行,叫我小蒋也行。”
我点点头,打算以后叫她晨露,不知道小丁是怎么称呼她的。这时欢欢跟了出来对我说:“许力,等一下。”我看着她,她眨了眨眼睛,却没有言语,这种表情我太熟悉了,以前每当她不知道说什么时,总是这幅表情。我微笑地看她,她低下头也笑,忽然说:“有了你的电话,我会随时和你联络的。”
我茫然点头。女警官又威严地看了晨露和秀秀一眼,她说:“仔细回忆一下,想起了什么主动给我们打电话。”两个女孩子连忙站直身子听她吩咐,她低声对我说:“你们一起去吧,我过两个小时下班。”
我看着她转身进去,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好象有点欣喜,又好象有些担心,很复杂。晨露微微一笑说:“你们很熟。”我承认我们认识多年了,她那会儿还是个小女孩。
我们三人走出公安局时,似乎听到晨露说了一句:“吃什么好呢?”我说:“是啊,吃什么好呢?看你们的意思?”
晨露和秀秀都奇怪地看着我,她们互相证明从刑警队出来到现在都没有人说过话。秀秀嘻嘻地笑我发神经,晨露没有说话,也奇怪地看我,我分明从她眼神中读到一些惊奇。
记得当时我的确是听到她这样说了一句,现在记忆的话,准确地说,这句话不是我用耳朵“听”到的,而是她的声音在我脑子里说的。但当时我没太在意。
如果我在意了,也许后面的故事会是另一个样子。
吃完饭,我要送晨露和秀秀回家。晨露摇头,笑着说:“那个女警官是不是给你说她还有两小时下班?”
我说是呀。晨露说:“她的意思是让你去接她,你不象不懂女孩子心思的人,怎么听不出来?时间差不多啦。”我怔了一下,不是我听不出来,我似乎很久都没有对一个女孩子用过心了。
蹲在公安局大门对面,我已经抽了五支烟了,没见欢欢出来。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来接她,不光是因为她的工作性质让我觉得今天来接她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更担心如果我和欢欢重逢后,我应该以一个什么样的心态和她相处,搞不好我会给自己带会无尽的烦忧。
我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一个外表热情温柔,内心深处冷漠寂寞的人,算算时间的话,应该是欢欢上大学一两年后,我事业不顺,屡屡受挫。当我和一个女孩子熟悉到一定程度后,我心中不会不自觉地生出一种厌倦,可能因为她的一个小动作,一个眼神,或者一件衣服的不习惯而产生,甚至可能与她毫无关系的事,比如某天赌运不好,某部难看的电视让我心中烦躁,然后就觉得恋爱没有意义了。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人。
正在那里忏悔我的不是,听见欢欢的声音在身后笑了起来。我站起身,欢欢穿了便衣,亭亭玉立,没穿制服的她看上去温柔得怪,真不太象警察。她说:“刚才我坐车出来的,果然看见你在这里。你知道我马上来你这儿不方便,就在前面下了车走回来的。”
我木然看着她,真的不知道是喜是忧。
两人在街上走了一会,欢欢渐渐把身体靠近我,说:“以前我们也这样走过,不过那时是你到学校接我下晚自习。”
一种久违的温情从我心底升起,我差不多要伸手扶住她,又忍住。就这样默默地走,走了好长的路,我很少说话,偶尔说上一两句,总是不自觉地又提到今天我所遇到的事。
分手的时候,欢欢说:“知道吗?你有点神经质。”
有不有神经质我不清楚,但这天晚上我的确是神经衰弱了,理不清白天发生的事,睡不着觉,半夜起来,我拿起笔在纸上勾画,仍然是一片混乱,高深莫测的武功高手、惊艳的美女、莫名其妙的失窍案,意外相逢的旧日恋人……这些事情居然同一天出现在我生活中,我想我再思考下去我可能会疯。有一刻,我甚至怀疑今天是否发生的事是真的,最终我只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我或许是真的有点神经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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