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美丽邂逅(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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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耗费大量子弹射击的斩首运动中,驻屯军步兵旅团第二联队遭受巨大的打击,11名小队长、3名中队长和1名少佐大队长在短短的一分钟内惨遭击毙,第二联队的中层军官几乎丧失三分之一,群蛇无首的日军果然阵法大乱,再加上南苑铁骑的践踏,顿时失去了战斗的能力,可南苑突围部队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骑兵损失150多骑,这让郑大章这个骑兵师老大欲哭无泪,消耗九成的骑兵兵力终于获得大军突围的契机。另外一个欲哭无泪的老大就是佟麟阁,学生兵在斩首运动中虽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可不懂保护自己的学生兵却伤亡至少三百多人,几乎是北上突围的学生兵一半的人数。
河边正三绝对无法忍受如此失败,期待已久的白昼终于来临,帝国伟大的空军终于可以升空了,接通指挥部司令官的电话,河边正三汇报道,“司令官阁下,支那人实在是可怕,他们个个不怕死,帝国的士兵无法阻挡,请紧急派空军支援,请紧急派空军支援!”
香月清司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本想轻而易举地拿下南苑,想不到支那军队的战斗力如此之高,原本想利用强大的地面攻城坦克部队冲击支那军队,想不到这么快坦克部队就被暗算,原本想拥有支那军队准确的行动部署万事大吉,想不到支那军队居然临战变阵,佛急了也要跳墙,此刻香月清司胸中的怒火绝对可以将任何东西熔化,空军,对,伟大的空军,帝国最骄傲的雄鹰,该你们亮相了。
前面的道路似乎已经安全,突围部队在摆脱驻屯军步兵旅团的追击下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北平城还有不到十公里就到,短暂的胜利即将来临,可就在大家稍稍松懈的时刻,空中突然传来可怕的嗡嗡声,至少数十架飞机俯冲而来,佟麟阁卧倒二字尚未出口,敌机哒哒哒哒的激烈扫射已经呼啸而来,俯冲而来的子弹比平射更具冲击力,几十名战士被敌机都快射成了蜂窝煤。
最让赵小凌担忧的事情还是出现了,无论是坦克还是大炮都可以在地面通过各种谋略予以对付,可没有防空力量的29军面对敌机就好比**裸一般毫无凭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纵如谋略第一人的孔明再世也将无计可施。
突围部队除了立即卧倒外,确无其它办法,可刚刚获得的突围机会如果被敌机的缠绕而丧失岂不功败垂成!望着敌机呼啸而去的机影,佟麟阁恨得直咬虎牙,就差跳到飞机里直接把飞行员一口咬死,敌机在天空中盘旋,即将再次向突围部队攻击,怎么办?无论面对任何敌人战士们都不畏惧,唯独这种在天空中翱翔的空中堡垒确让战士们速手无策,即便是赵小凌心情也沉入谷底,突围部队的士气顿时一泻千里。
如无士气,今天的突围必将就此夭折,佟麟阁心中一横,为了这上千号抗日弟兄,必须搏命了,从地面上快速地爬起,抢过附近机枪手的轻机枪,端枪瞄向敌机即将到来的方向,朝阳射向伟岸如山的佟麟阁显得额外高大,其它战士眼见副军长以血肉之躯对抗日军的空中堡垒,顿时敬意立起,原本低落的情绪急速高涨,纷纷站起,围绕在佟麟阁的周围,有握手枪的,有端步枪的,也有端机枪的,黑洞洞地枪口同时对准敌机即将俯冲而来的方向,没有喧哗,面对也许即将来临的死亡,佟麟阁显得额外平静,敌机没有什么可怕,死亡没有什么可怕,中华民族的不屈不饶精神永远也不会被敌人的飞机大炮消灭,死了我一个佟麟阁,还有千千万万个佟麟阁,此时此刻,佟麟阁脑海里既未想起远在老家的娇妻,也未想起远在老家的慈母,而是浮现出战士们在喜峰口手持大刀与敌人浴血厮杀的场景,也许我早应该为国捐躯,看着离自己尚有两百多米的左右两翼剩余不多的学生兵,他顿感欣慰,他们就是我中华民族的未来,说什么也要救他们跳出重围,为抗日留下更多的种子,佟麟阁丹田运气,高昂地唱起那首振奋人心的大刀进行曲,周围的铁血战士在佟麟阁的号召下,纷纷怒吼起来,手扣板机,枪膛内的子弹随时可以向敌人怒射而去。
……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全国武装的弟兄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
敌机自远处终于电闪而来,太古正田是第一批随战机被派遣到中国的飞行员,作为帝国雄鹰的骄傲,他对视线下渺小的支那军人嗤之以鼻,隐隐约约看见有些军人似乎用枪瞄准自己战机,哈哈,哈哈,世界最有趣的笑话也许就是用手枪**吧,太古正田调整战斗机的角度,手指伸向机枪的板机,好了,应该射击了,就让伟大的太古正田阁下送你们这群支那猪下地狱吧,太古正田默默地鼓舞自己,随着战机配置的机枪向地面扫射,太古正田心中大爽,可还没爽完,他明显感觉胸口有些疼痛,随即疼痛万分,低头一看,鲜血泉涌般渗出,高傲的太古正田脱口道,“我中弹了!”而7月28日刚好是太古正田作为飞行员的第300天。
战斗机中队队长田中幸一不停地通过无线电耳麦嘱咐太古正田,“保持航线,即刻返航,保持航线,即刻返航!”可太古正田在扣动板机之后就被佟麟阁组织的地对空简易防御力量击中了心脏,飞机航线控制杆被生命逝去的手带动,偏转航线的战机不受控制地向左面疾飞而去,太古正田的耳麦顿时响起了中队长田中幸一暴跳如雷的声音,“巴嘎,混蛋,太古正田,立刻调整方向,你要撞到我的飞机了!啊!啊!”

轰隆隆的响声震耳欲聋,所有人都在欢呼,两架敌机相撞在空中暴起耀眼的火焰,飞机的残骸支离破碎地洒落一地,其它战机如惊弓之鸟顿时作鸟兽散,没有中队长的指挥,加上支那军队很有可能具有强大的地对空力量威胁空军,其余战机不得不即刻返航。
南苑突围部队当然没有地对空的强大火力,只不过大无畏的精神却比任何地对空高射炮力量更加威猛,原本战机是没有那么容易击落的,可太古正田嚣张之至,俯冲的位置离地面太近,仅仅四百米的高度,这种高度当然在步枪和机枪的有效射程范围之内,当几十人构成的小型地对空防御组同时向一架射程范围内且高傲自大的战机开枪时,结果不难预料。
可南苑部队没有想到此举居然会带来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敌人欺负南苑突围部队没有空中力量,飞机编队肆无忌惮,战机之间过于紧密,当太古正田的战机不受控制突然偏转航向的时候,倒霉的田中幸一刚好离他最近,更意外的是被撞的敌机竟然是本次飞行中队的长官,所有这一切为南苑突围部队取得了击落两架日军战机的辉煌战绩,同时赢得了突围的时间和契机。
然而代价却是一代抗日名将的陨落,事实上由佟麟阁组建的临时防空力量在众多敌机的第一轮扫射中就被摧毁,只不过突围部队开枪在先而日军战机开枪在后,远在左翼的赵小凌在看见佟麟阁端起机枪要与日军战机对抗的时候,他准备要跑过来劝阻佟麟阁隐蔽以图再战,可一切都发生地太快,他刚刚跑了四十多米,敌军的战机再次光临,眼看着佟麟阁被机枪扫中,一串串鲜血自中弹处喷射而出,一代名将以身换取敌军两架战机。
赵小凌心痛到流血,日军敌机一过,他就向佟麟阁瘫倒处飞奔过来,将军已逝,体温犹在,虎目圆睁,视死如归壮烈地神光已经逝去,没有亲眼看见敌机坠毁如何能够瞑目,没有亲眼看见最亲爱的战友安全突围如何能够瞑目,训练团少将团长张寿龄与佟麟阁是多年的亲密战友,此时陡见战友就义,悲从中来,不禁嚎啕大哭起来,其余人等均是痛哭不已。赵小凌哽噎道,“佟副军座,您放心,敌人的飞机已经走了,您干掉他们两架飞机,您就安息吧!”说完便将佟麟阁的眼睛闭合。
作为南苑突围部队最高级别的长官以最壮烈的方式离开了人世,而最伤心反倒是赵小凌,短短一日不到的时间,佟麟阁言传身教让他懂了很多,已经使出浑身解数的赵小凌还是未能改变佟麟阁的命运,这对他而言不可谓不是一种沉重的精神打击,就算他知道历史上日本最后被原子弹干了两票惨淡收场,可发生在身边的有血有肉的事情让他已经融入到这个世界,历史的细节在他的努力下已经发生了改变,然而大势却未能改变,这极大地摧毁了赵小凌的信心,原来他毕竟只是抗日战场上的小兵一个!
断后的赵登禹赶了上来,由于距离较远,他并不知道佟麟阁就义,哭声让他有不详的预感,难道我军有哪位中高级将领牺牲了,但无论如何,赵登禹没有想到会是佟麟阁,作为整个29军抗日最坚决的一员,他一直默默引领着29军始终屹立在抗日的第一线。他是赵登禹的亲密战友也是赵登禹的好老师,可当赵登禹赶到佟麟阁牺牲的地方,英雄已瞑目,流血过度,脸部早已毫无血色,身上多处血迹斑斑,赵登禹亦是悲伤不已,然而此刻不是缅怀英雄的时刻,敌人很快就会追杀过来,如今他作为最高指挥官必须担负起全军剩余不到三千人的宝贵生命。
然而战士们的悲愤如果不发泄出来必将出事,赵登禹略带哽噎地大声道,“兄弟们,佟副军座为了我们虽然牺牲了,但他的灵魂将永远留驻我29军,他的英容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他的训导永远铭刻在我们心中,让我们用29军的军歌为他送行,活着的爷们必定猎杀更多的鬼子以慰将军的英灵。”
……
咱们军民团结勇敢前进,
看准那敌人,
把他消灭,把他消灭!
冲啊!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杀!
……
哭泣悲壮的歌声净化所有人的心灵,杀声震天,悲痛转为力量,即便是阎王也要退避三舍,尽管突围部队的一半兵力已经倒在了突围的血路上,可这只铁血铸造的队伍却有如发怒的猛虎一般,无视任何阻扰。
赵登禹安排机关人员背上佟麟阁的尸首继续突围,直至此刻南苑部队一直是凭借着自身的力量在自救不息,29军的其它部队动向如何赵登禹根本就无从知晓,原定28日上午的进攻方案为什么还没有实施,北平城外十公里内为什么没有驻军御敌,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赵登禹苦思不解的时候,丰台方向终于隐约响起了炮火轰炸的声音,从稀疏到密集,从微弱到清晰,说明进攻丰台的作战计划终于开始实施,可在敌军优势兵力下除了用身躯堵抢眼以搏近战之机会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国力不堪则国防无力,面对敌人的空中力量,全军竟然几乎无还手之力。国家不统则民心不齐,各地军阀割据,根本就无法形成民族合力,即便面对如日本此类宵小鼠辈,也将速手无策。
赵登禹是爱兵如子之人,此时他既要带队突围,还要思考整个北平战局如何以最小的损失取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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