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空背负心薄幸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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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遥看着詹台若水,仿佛是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不论那是出于怎样的情感,看在蓝雪瑶的眼里都犹如芒刺在背,极不舒服。她生平自负美貌,从未受过冷落,如今终于遇到个令在乎的男子,而这男子竟似乎更在意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她那愤恨的眼神落到旁人眼中,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詹台若水似乎并看不懂上官遥的目光!上官遥似乎有些迷茫,眼前的女孩,为什么老是让他想起她?也许是因为她也是他想要的朋友吧!
上官遥成长的环境里没有什么朋友,他是冥王宫的少主人,身边的人都尊敬他,怕他。跟他比较亲近除了已经死去的那个人,就只有他的表妹了。可是这个表妹太过于温柔,若是吟诗作赋到是个好对象。尤其是母亲对他说表妹是她为他选定的未婚妻之后,他更没有话和表妹说了。至于那个他思念的人,更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他们每个人的心情都各有不同,只有三行剑的心思比较简单,他们只想完成使命,护送少主安全回天山。
任飘零痴痴的望着蓝雪瑶,他知道是到了各奔东西的时候了,也许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他看得懂蓝雪瑶看上官遥的那目光,必定和男女之情有关,心中似乎被酸楚的感受微微得撕扯着。他虽生性洒脱,但有时候,在爱情面前,谁也洒脱不起来!
“少主,该回了。”雪中行率先打破了沉静。众人不同的表情他看得分明,他知道他的少主再在这儿多留下去,定会惹出更多的恩怨是非。
“恩,是该回了。”上官遥显得有些憔悴,声音有些嘶哑。
“上官公子,你要去哪儿?”蓝雪瑶可不愿意就这样放走上官遥,他这一走天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回家。”上官遥淡淡的回答说。
“你家在天山吗?我没有去过那儿,听说那里很美,是吗?”她面色含羞得问道。
上官遥似乎明白了她想说的是什么,而他也不是那种木讷、不解风情的人。只是他却和普通人不同,他什么都只随自己的喜好,他不想做的事,就是他明知道有多少好处他都不会去做。何况此时他的心情可谓糟糕透顶,哪里有心情理会蓝雪瑶呢?何况冥王宫的规矩是不准外人随便上去的!也许这个希望被他邀请的人不是他想要邀请的人吧……
“有空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他的回答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温度,像极了无情的人。
对于他的回答,蓝雪瑶很是失望,但她仍不死心:“天山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我是一定要去一次的,但我一个单身女子赶路,实在是不方便,不如就这次和你们同行吧?”说完她满怀期待的望着上官遥。
却不料等来的仍是无情的回应:“那么你跟几个男子同行就方便吗?”
蓝雪瑶料不到上官遥的拒绝会让她如此难堪。她眼中泪水打着转,那样的楚楚可怜,任何人见了都禁不住怜惜。即使说了伤她话的上官遥见了,都不由得暗暗后悔刚才的说法。
詹台若水对上官遥的态度有些看不过去,她的个性直爽仗义,当下不满道:“蓝姑娘想去天山玩,像她这样漂亮的姑娘本来就不方便走那么远的路,她的武功虽然不弱,但也绝非一流。她不过是希望和你这样的高手同行,好有个可以依靠的人,你不答应也就罢了,怎么还这样挖苦人家!”
任飘零看着蓝雪瑶的模样心疼不已,连忙安慰道:“蓝姑娘,上官公子可能另有要事去做,他刚才的话是无心伤你的,不如等下次有机会或者……”
“没有或者,天山之行算我蓝雪瑶从没说过!”看着上官遥的冷漠,蓝雪瑶恨恨的说!
“这样最好!”上官遥不知为什么会对她这样排斥,但是他就是很自然得排斥着她。
说完之后,他又望了詹台若水一眼,眼神中带着一点点的忧伤,然后转身离去了。三行剑和他的那匹马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天下怎么会有这种负心薄幸的男子?我蓝雪瑶真是瞎了眼睛,竟被他的外表迷惑住了!”蓝雪瑶恨恨的说着,目光中跳动着愤恨的火苗。她的声音颤抖着,也许因为生气,也许说这话的时候她还会感到有些心虚或愧疚吧!
“蓝姑娘,你是说上官公子他……”詹台若水忍不住问道。她虽然对上官遥的态度很看不过去,却从没想过他会是“坏人”。
蓝雪瑶含着眼泪点点头,说道:“他说过会带我回天山的,他说过会保护我的……如今他,他丢下我……”说着竟哭了起来,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
“他,他怎么能这个样子!他,他……”詹台若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但她感到很难过,她不愿意相信上官遥是个负心薄幸的花花公子,她的心不愿意够接受!
任飘零虽然对蓝雪瑶动了心,但是他的心思比较细腻,虽然不知道蓝雪瑶是否说谎,但他却相信上官遥绝对不会是那种人。从上官遥看着神情;从刚才比武时的礼让;从他望着尉迟镜心的背影,迷茫且哀伤的目光。都可以看出他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尽管他也相信眼前这仙子般的女子没说谎,但却相信,其中定有误会!
上官遥对于他们来说就好像一道难解的迷题,谁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任飘零不想再深究下去,因为上官遥已经走了,回去了那样遥远的天山,也许再也见不着了,又何必管他是好是坏呢?就算蓝雪瑶说的是真的,那也只能说他是个风流成性的人,又怎能就用“坏”这个字眼?
但是蓝雪瑶的话却给詹台若水的心中留下了疙瘩,以至于后来生出了一些变故。
至于上官遥,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救人救出个“负心薄幸”的名声来吧!
此时的上官遥正和三行剑骑着马徐徐前行,和来时的轻松与好奇相比,现在多了太多的沉重,太多的迷惑,还有那不知名的心痛和哀伤……
他们一路向西北方向进发,不日便进入陕西境内,虽然路程还未走到一半,但上官遥感到了前所未有过的疲惫,这对一个习武之人是极不正常的,可是却是实实在在的。是上官遥太经不起考验还是其他的什么因素?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呀,他怎至于如此?也许只有他自己明白,也许现在的他也不明白,要等到若干年后,才会懂得自己的无力、痛苦究竟来源于何处吧。
“少主,陕西是绿林好汉聚集的地方,为避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您看是否乔装打扮一下,不要太过张扬?”
雪中行永远都会为同伴考虑得很周到。
也的确,这几个少年都太过惹眼,不说上官遥,就是三行剑也都是个个气宇不凡,一身贵气,在绿林好汉的聚集地是很容易被人盯上的,再加上他们的宝马,藏在身上镶金带银的兵器……

上官遥沉默了很久,像是并没有听到他的话,他怅怅的一叹,然后才开口说:“无所谓,我来时都没发生什么事,回去也是一样的。”
“少主忘记吴尘飞的事了吗?”雪中行反问。
“那个肥猪死了就死了,算是什么麻烦!”上官遥不屑的答道。
“可是,少主,纵然索命无常是大奸大恶之人,死不足惜,可是他毕竟是冥王宫的人,宗主她……总之还是少生是非的好!”火毅然是个爽直的汉子,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计后果,这些话他的两个兄弟是决计不敢说出口的!
但似乎这样的个性更对上官遥的胃口,就好象和司马玄相比他更喜欢周海一样!
上官遥看着火毅然笑了笑,正是他那招牌式的绚烂笑容。离开百花谷之后,三行剑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是那么的好看,好看得吓出他们一身的冷汗!每次看到这位少主在笑,他们都会一身冷汗,不知道这位少主到底是因为开心还是起了杀机。上官遥在想杀人的时候也会笑,那笑,好似幽兰般触动着人们心弦。
只听上官遥笑着说道:“那么要怎么乔装呢?”
听了上官遥的问话,三行剑才把心放下。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人们往往忽略了其中的温柔,只看到残忍的一面……
四人边说边走,天色已渐渐暗下来,可是他们离城镇市集尚远,虽然四人都骑得是千里良驹,可是有人的心情不佳,不愿意掣马急行,看来只能露宿山野了,要找来衣服换装更是难上加难。
“少主,今夜要委屈您在野外露宿了,过了今夜在谈乔装之事吧。”水镜明看了看天色说道。
上官遥没有再说话,策马跑上山坡,不远处有个破到不行的庙,这也还算难得。如此偏僻的地方竟还有破庙,尽管那已经残破不堪,但也总比没有要好得多!
“看来我们运气还不错,竟还有个栖身之所”上官遥打趣道。
说着拴好马便走了进去,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少主,我去打猎来果腹吧。”火毅然说道。
上官遥闭着眼睛答了声“好”,对什么都不再理会了。
于是三行剑打猎的,取水的,砍柴的分头去做了。转眼天已大黑,三人已各自回来了,火毅然打到几只山鸡烤来吃了,正准备休息,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人,一个六旬开外的老头,一个十**岁貌美的姑娘,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看三人的打扮似赶路的种田人。
老农进来看到各人,操着一口四川口音说道:“几位公子,我们祖孙是从川北到陕北走亲戚的,路过这里,想在这儿睡一晚,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各位。”
雪中行笑了笑答道:“老丈多礼了,请自便。”
那姑娘低着头,偷偷的瞄了这几个少年,只有上官遥背对着她,他们进来时,上官遥都已睡下。有谁进来跟他似乎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有三行剑在,他也不需要什么警觉,何况也没有什么人随随便便可以暗算到他。那姑娘的神情有些含羞,似因为这几个英俊且气度不凡的少年让她有些紧张。
这姑娘虽然穿着粗布衣服,但也难掩她秀丽的姿容,白皙清透的皮肤,水汪汪的大眼睛,端是个可人儿,虽然比之蓝雪瑶还是远远不及,但也是个实实在在的美人胚子。气质中带着一点高贵,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田农应该有的!
老头看起来虽然干瘦,但是双目有神,精华内敛,在场的几人虽然年纪很轻,却个个是武学大行家,都看出这老头颇有内功造诣。
至于那个孩子到是精灵古怪,甚是可爱。
三行剑都明白这老头是在说谎,但只要不危害到他们四人,怎么都无所谓。
那祖孙三人到也安静,只是坐在角落里烤火,并没有打扰上官遥他们。
夜已深了,上官遥似乎早已睡熟,三行剑已盘膝而坐,做起了吐纳功夫,这是练武之人休息练功两不误的一种方法。
老者的眼里闪过一丝皎洁,也许是因为看到他们的这一种休息方式吧。三行剑看出老者身怀绝技,那么老者应该也看得出他们绝非常人。
姑娘和那孩子颇为诧异的看着他们,不时的瞅瞅老者,老者笑眯眯的点点头,似乎在回答他们什么。
忽听外面人声嘈杂,似乎来了十几个人,不一会儿来到破庙前。只听一人说道:“好马,这四匹马可是塞外的千里良驹呀!”
“乌大哥既然喜欢,待兄弟抢了送你便是!”另一个人答道。
“归老弟,这种好马的主人岂能是等闲之辈?”那姓乌的说道。
“乌大哥,咱们陕北十三兽怕过谁呀?司马玄进了陕北还得绕过咱们的地界呢!”那姓归的回答。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怪笑声,声细刺耳,令人听了十分难受,那怪声说道:“一个姓乌,一个姓归,到还真是亲兄弟!夺命书生怕乌龟可真是笑话!”说罢又接着笑了起来。
莫说这十三兽不知声音从何而来,就是破庙中人也有人不知道。
“哪里来的混蛋?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那姓归的怒道。
那怪音又起:“我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只不过对你们这十三禽兽的姓名好奇罢了!”
那姓乌的似乎比较沉得住气,不急不缓的问道:“阁下有甚好奇?像阁下这样挖苦别人似乎并非君子所为吧?”
那怪音传道:“没什么,只不过想知道十三兽中除了乌龟二位兄台,其他人怎样称呼?改日见了夺命书生也好告诉他下次不要绕路而行,而是给十三位都送上厚礼。”
那姓乌的“哼”了一声说道:“却原来是替夺命书生不平的!”
那怪音说道:“是又如何?难不成你们十三兽怕了司马玄不成?”
那姓归的似乎比较容易被激怒,大吼道:“谁怕他司马玄?”
说着便开始介绍他的众家兄弟:“大哥乌天龙,我是老二归山虎,老三赖青豹,老四哈德莽,老五麻胜熊,老六张雄狮,老七郎中狼,老八苍海蛟,老九应训豺,老十邱战象,十一妹尹朝凤,十二弟马越鹰,十三妹伊飞雁。”
介绍完之后还又多补一句:“陕北十三兽的姓名已一一报上,告诉夺命书生,到了我们的地界是要一一送上拜帖的,厚礼就看他心意吧!明月宫主江湖上的名头不小,总要给他点薄面!”
只听那怪音用那极其恐怖的声音笑道:“少往自己面上贴金吧,莫说明月宫主,就是公猪也不会放你们在眼里!什么乌龟,赖蛤蟆,苍蝇,蚯蚓,蚂蚁,原来这就是十三兽呀!”
庙内之人听到他们的对话早已笑成一团,只上官遥还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而庙外的十三兽早已怒气冲天,誓要将发出怪声之人碎尸万段,生吞活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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