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回 东方梦中家乡行 棒棰助他回密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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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睡着后,做了个奇怪的梦,他梦见了自己回到村里。接下来的事就如同是真的一样,他走进村里的时候,清晰地记得自己明明打了齐老师又跑进了黑瞎沟,遇见大蟒蛇,大蟒蛇把自己带进了万花谷,当然以后的事他都记得……自己刚刚在游击队的木屋里吃下一碗野菜粥,此刻嘴里还有野菜的味,是那种苦涩中带点酸酸的感觉。他觉得牙齿缝内塞着什么东西,从路旁的树枝上选了一根小细棍抠着牙,抠出来一根菜叶子。我的天呀!我的地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下子就回到了村里了呢?不管怎么样先回家看看再说吧,家里应该是吃饭的时候。
天色已近黄昏,人们都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就像是看一种新奇的动物那样。不少人都在背后小声地议论着。东方走进了自己家的门,父母果然正在桌前吃着饭,老爸的桌前放着酒杯。看见东方走进屋内,老爸眼睛瞪得如同牛眼珠子一般,把酒杯猛地摔到桌子上,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野小子,王八犊子,你死哪去了?”
东方心一哆嗦,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地看着老爸。老妈劝道:“他爸,有话慢慢说不行啊?火什么?”
“这个王八犊子太不像话了,你怎么能打老师呢?你真是吃了豹子胆老虎心了。”老爸的火越来越大,从炕上跳到地上,跺着脚骂着。
“是齐老师先动手打我的,我是自卫,是正当防卫。”
“王八犊子啊,你到了这个时候嘴还嘣嘣硬,你这是小反上,哪有学生打老师的?你把老师打得住院了,知道不?”
“我也不想打他,可是我总不能等着挨打吧。”
“浑小子,早知这样当初我就不该和你妈生下你。”
“生我怎么了?你还有功了?你生我也是为了好受。”
“你气死我了。”老爸气得又跳了起来,嘴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派出所今天一天来了三次抓你,你知不知道?人都抬地上了嘴还一哇哇的,还说自己体格好。有你这样的人吗?我替齐老师教训教训你。”老爸说着抡起手,在他脸上抽了两巴掌,顿时便留下了几道印子。
东方被老爸给扇得差点倒了下去,半拉脸钻心的疼。还没等他再有什么表示,外面突然响起警车的警笛声,越来越近。
老妈喊道:“东方啊,派出所又来抓你了,快跑吧,出去躲两天再说吧。”
“不行,跑什么?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老爸吼道:“你还是自首吧。”
东方一肚子委屈,哪肯就此进了派出所,再说还有魔窟国的游击队等自己帮忙,水深火热中的老百姓等着自己搭救呢。可以说是自己的肩上担负着神圣而又光荣的使命。想到这,他二话不说,一纵身便跳上了炕,又一纵身便从后窗跳了出去。自己家的地方他十分熟悉,出了屋便向后山跑去。
警察们大概是发现了他,大声喊着:“站住,站住,再跑就开枪了。”话音刚落,就对空放了三枪,算是警告。
东方红哪管这些,像兔子似的朝林子中蹿去。子弹嗖嗖地追了过来,钻入树丛中。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走到哪都挨打,难道说我长了一张挨打的脸吗?他心里叫着跑远了。
东方在山里没跑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好在天空上挂着一轮明月,还能看得清方向。他不由得朝黑瞎沟方向走去。走投无路了,还得去找那棵大棒棰,见着棒棰就能见着大蟒蛇,大蟒蛇一定还会把自己送进万花谷的。此刻他急切地想回到游击队驻地去,那是一个令他感到好奇的地方,还有许多的事等着他去做,说什么也不能不回去。就这样在山里转了很久很久,但仍没找到发现大棒棰的地方,他有些灰心泄气了。那棵三百多斤的大棒棰是要经过几万年甚至百万年才能长成的,这么久了都从没有人发现他,就足以说明那不是个能轻易被人找得到的地方。第一次完全是机缘,让自己无意之中碰上了他。可这次情况就不同了,这样漫无目的地瞎闯,恐怕是难以找到了。唉!怎么办啊?实在不行的话就去找政府或者部队。把自己在万花谷魔窟国的所见所闻公诸于众,让政府派军队去剿灭日本鬼子,解救受苦受难的老百姓吧。可是万花谷魔窟国在哪个方向呢?又有谁能找得到那个地方?谁又会相信自己的话呢?
正想着,撞上了一头黑瞎子。吓得他“妈呀”一声掉头便没命地跑。黑瞎子在后面紧追不放。东方想起老人们的话,遇见黑瞎子千万别跑,躺到地上装死就能骗过黑瞎子。他马上停下了脚步,躺到草丛中,他担心黑瞎子上来舔自己,万一要是舔到脸上还不把好好的一张脸给舔出一个大疤来,就是不死也成了残疾人,将来找对象就要麻烦了。于是,他又翻了个身,头朝下躺着。等着黑瞎子上来了。那头大黑瞎子呼哧呼哧地撵了上来,上前围着他嗅着,他连气都不敢喘了,心里一个劲地念叨着:黑熊大哥,你行行好吧,千万别来舔我,我还年轻,还是个处男,一朵花还没开呢。越是这样想着,黑瞎子却越是不离开,好像是在故意考验他的耐力一样。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其实并不长,主要是太紧张的缘故,一个大活人有气不敢喘,当然会觉着时间太长了,太难熬。人不敢喘气,可是黑瞎子倒是大口地喘着粗气,臭哄哄的气味直往鼻子里钻。好在黑瞎子还算讲究,也许是认为他是死了吧,也许是暂是不太饿,总之,伸着爪子从地上扒着土往他身上埋着,看来是准备等饿了再回来吃这堆肥肉。这样又过了一会,终于把肉埋好了,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掉头走开了。

确认黑瞎子走远了以后,抖落掉身上的泥土,在草丛中翻过身来,反正他是没有力气再跑了。躺在草丛中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望着满天星斗。他觉着累了,也困了。这时他发现那棵被他吃了几口的小棒棰和大棒棰竟然还带在身上,于是他又掏了出来,闭着眼睛咬了几口后,又把大棒棰塞到后脑下当枕头用,不知不觉间他又睡着了。有一个意识在命令着他,快,快回到万花谷魔窟国游击队的驻地去,回到抗联密营中的那间木屋中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游击队长听完玉枝的情况介绍后,沉思良久,说道:“玉枝同志,根据你所说的情况,我认为这个东方红十分可疑。首先他的言行举止不像是一位久经考验的抗日战士。倒像是个没有吃过苦的富家子弟。其次是他送来的情报根本破译不出来,完全是狗配猪稀里糊涂。第三他是如何走进万花谷的?这一点我们还没弄清楚。多少年来我们的同志都试图着找到走出万花谷的路来,可是都没能如愿。当情的形势十分严峻,小田欠揍一郎一直想消灭我们游击队,我们不得不防着点。”
玉枝也感到队长的话确实有道理,问道:“队长,那你说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看这样吧,咱们先去找东方红谈一谈,看看他作何解释。”队长又叮嘱道:“但是有一点务需注意,不能打草惊蛇。”
玉枝便跟随着队长向东方休息的木屋走去,进了屋却发现屋内空着,木柜上放着那只空碗。俩人都傻了眼。正好林小梅端着水走了进来。玉枝焦急地问道:“小梅,东方红他人呢?”
小梅一惊,水洒了出来,答道:“半小时前我来给他送过饭,以后一直就没见他出去过。我还以为他在屋内休息呢。”
队长倒是很沉着,命令道:“你们快四处去找一找,有情况马上向我报告。”
玉枝和小梅领命匆匆而去。一直找到天黑下来后,也不见东方的踪影,所有的明岗暗哨都说没有发现有人走出密营。俩人只得去向队长报告。陈队长想了想,开口道:“这样吧,你们先回去休息。也许东方同志出去散步走迷了路,我们再等一等。”
栾干事神情显得很忧虑,急着请示道:“队长,如果东方是鬼子派来的奸细怎么办?咱们的密营可就十分危险了。”
“据暗哨报告,他们来的时候并没发现身后有尾巴。如果东方真是鬼子派来的,他也得走出森林去报告,再加上领鬼子来到,少说也是明天午后的事情。因此,如果明天早晨还不见东方的影子,咱们马上放弃密营转移。咱们这个密营已经经营了多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轻易放弃。”
玉枝和小梅从队长那里出来后,又四处转了一圈,回到木屋休息去了。小屋里除了她二人之外还有两名女同志。屋内的照明是松树疙瘩,玉枝吹灭松树疙瘩灯后,合衣在自己的铺位上躺了下来。
东方红躺在山里睡着以后,又开始了做梦,他又回到游击队的密营,回到自己休息的那个木屋的床上接着睡觉。已经是午夜了,不睡觉还能做什么?一切只有等天明以后再说吧。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这种意念果然就变成了现实,他真的又躺回到木屋中的木头床上了。不过,他这次他是和玉枝躺在一个被窝里。玉枝早已经是劳累加上困倦,呼呼大睡,哪还想得到身旁突然会多了一个男人?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搂住了他。
天明后,几声尖叫把玉枝和东方从梦中惊醒。他这才发现自己和玉枝搂在一起。赶紧松开了手。玉枝脸上红红的,十分难为情地道:“东方,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清楚地记得昨晚上进屋后是自己亲手用绳子把门绑上的。
东方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支吾着道:“我……我也不知道……”
一个女队员操起枪指着东方,厉声喝问:“说,你是怎么进来的?不说我嘣了你。”
“对不起!我确实记不得我是怎么进来的。”
那女队员又请示道:“玉枝姐,快把他绑起来吧。”
小梅伸手挡开枪,道:“用不着的事,都是自己人,让东方把事情讲清楚不就行了吗?”
玉枝伸手理着自己有些乱的头发,说道:“咱们一起去见队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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