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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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声音像催眠,八琴渐渐感到精神恍惚,对方还在不断地诱导她,“过来八琴,到云姨这来……”
颈上的紫蛇同时软软地把尾巴搭在她肩上,垂头丧气,显见这女人的声音对它也有效果。林八琴头脑里的一线清醒,阻止不了自己走过去的身体,好像身体已然脱离了意识控制。
女人牢牢的握住了她的手,那手冰凉的,像自百里冰层下挖出来的冰精,林八琴却并没有感到不适,只感到一阵莫明的惊悸,似乎许多年以前,她便曾被这样一双手牵过,后来怎么样呢,却一点也记不得。
女人把她牵进了屋内,里面空阔的荒凉,视线所及,粉墙白壁,一无所有,然而在屋子正中间,却架着一只巨大铜镬,镬下火光缭绕,并不见木材或是其它东西燃烧,只是一团暗红的火焰,在水沸声里偶尔的一爆。
林八琴只有更惊慌,被埋在记忆深处的恐慌抓挠她的胸口。她软了身体,滑坐在地,女人只是笑,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她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八琴的重量对她来说太不值一提,她拉着她的手,极轻易地就把林八琴拖到了镬边上,好像手里拉的并非一个人,只是一张轻若无物的纸或是其它东西。
八琴仰头看,巨镬蒸腾地大股蒸气并不往屋子四面扩散,它们直直得往屋顶冲,然后被顶上的一个黑洞吞噬。林八琴说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只是一团混沌的黑,像是最绵密厚重的黑线织成。
女人放开了林八琴的手,转尔摸上了她的头,她转侧困难,动不得,只能任由对方把她的头发越抓越紧。
她真不知道这女人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力气,在头皮被揪的一阵巨痛后,她看到自己双脚离了地,女人惨白的颊上突现了一丝潮红,“八琴,你好久都不来洗澡,身上好臭,云姨现在便帮你好好的洗一洗!”
林八琴挣扎无力,被她按进巨镬里,滚水四面八方的扑上来,灌进她嘴里耳里,肌肤瞬间变得通红的,泛出一阵阵肉香,已然是熟了。然而她并未觉得痛或者烫,就好像这身体并不是她的一般,只是身体深处的绝望却真实地蚕实她的心脏。
紫蛇却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了水的高温,被烫得纵身一米多高,落下来照着林八琴的脖子就是一口。她痛得尖叫,猛然睁开眼睛,外面日光纷纷,窗玻璃被阳光洇染的明蓝,哪里有什么女人,巨镬和茅草屋子。
她身上冷汗涔涔,才知道身上睡衣早被汗水洇透了,不知是因为害怕恐怖还是其它什么,一阵难受。这时候也没有心思换汗湿的衣服,她四下寻找紫蛇,最后发现它正盘在自己脚边,萎靡不振的样子。
她用手指戳戳它:“紫蛇,难道这就是我一直以来被惊醒的原因?”
“也许,”紫蛇扭了扭细身子,有气无力,“你先别烦我,那女人古怪的很,我伤得不轻,等我疗好伤再与你纷说!”
林八琴自然不敢为难它,强压下索解的,把梦从头到尾又仔细地回忆了一遍。那女人的面貌她记得极为清晰,不由地起了动笔画下来的念头。
她小心时候还有些别才,主动提出要去学画画,父母也花大力气着实的培养了她一段时间。谁知课才上了两个月,她便不想学了,要学拉琴,结果琴拉了两个月,又要学唱歌……父母被她折腾的够呛,下了狠了心,干脆什么也不叫她学了,只说,“你把学习搞搞好,到时候考上清华北大我们也便安心了!”结果当然是她与清华北大没缘份,只考上了本市的一间三流大学,混了个毕业完事。

虽然她学艺不精,但还算有些天份,把梦里的女人画了个七分神似。这时候太阳早落下去了,她肚子也有些饿,一瞧时间,竟然已是下午六点多,便要去找些东西吃。回头看紫蛇,对方依旧盘在床上,一动不动,安静的如同死去,身上一层透明的紫光缓慢地绵延伸展。
八琴不敢惊动它,悄悄开门出去,看到聚财正在对阿蓝施法,他的手平放在阿蓝腹部,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八琴看到阿蓝的肚皮跳了下,聚财紧接着往下一按,阿蓝“吱”的一叫张开了嘴,一粒赤红的珠子自他嘴里窜了出来,聚财抬手抓住。
小唐在一边跳起来,手指着他,脸色苍白:“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拿阿蓝的内丹做什么?”
“他身体上的禁制我解不了,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小唐还要问什么叫做“此下策”,却看到聚财拿起茶几上放着的洋娃娃,把阿蓝的内丹塞了进去。她惊疑的,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意思,脸色阵青阵红。
聚财慢悠悠地:“暂时他还不能休息,所以只有这个办法能让他‘活’过来!”
被他抓在手里的洋娃娃突然动起来,挣开他手跳到茶几上,看到沙发上的阿蓝惊心动魄的一声叫:“我,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了?”
聚财恶意地一笑,伸手抓着他的红裙子把他提了起来,放到洗手间镜子前:“你瞧,你现在可爱多了!”
他话音未话,便响起了阿蓝“啊”的一声绵而长的尖叫,聚财不由笑得更得意了几分。阿蓝突然伸出一条白胖的娃娃腿,在镜面上一点,小身子趁机一翻,脱开了聚财的手,落在了他脸上,挥舞着胖乎乎的手脚对他又抓又踹,一面尖声叫:“混蛋,混蛋,混蛋……”
聚财也不是好相与的,直接把他抓下来往地上一摔,脚按着他的脑袋辗了两辗,听对方疼得厉叫,恨声道,“你给我老实些,为了救你,老子费了不少法力!”
听了这话阿蓝果然就不动不闹了,只张着一双湛蓝的大眼睛,眼泪扑啦啦地往外掉。
聚财不为所动:“得了,演什么戏,你的眼泪一钱不值,我还不知道么!”他顿了顿,俯身把阿蓝提起来,“这也怪不得我,谁叫你去招惹那东西,这是自不量力,自作自受!”
阿蓝眼珠子转了转,落在客房门边林八琴的身上,那表情,似恨不能挖下她一块肉,或者就直接生吞活剥了事。
八琴一哆嗦,刚要悄悄往房里退,聚财突然转头叫她:“林八琴,我要和你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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