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夜城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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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石头城门在夜晚中犹如一只巨兽的嘴,贪婪的张开着,等待着不知名的猎物闯入圈套陷阱。轻柔的风刮过黑色的石头城墙,在一阵盘旋选择后,轻飘飘的从城门中滑了进去。石头的坚硬挡不住丝绸般的柔软。
这是一个如水一般温柔的夜晚。熊熊燃烧的长夜火炬和散发着冰冷光华的魔法冷光灯交相辉映,把城市渲染出的白昼喧嚣和夜晚肃穆交织在一起,昭示着这个黄金城与众不同的繁华。
黑得几乎看不见底的石头街道,横平竖直的形成了无数个大小的井字形状。在每个路*汇的地方,都有几个表情木然的黑衣男子,他们默默地站立在不起眼的角落。如果没有无端肇事的好事者出现,他们就等同于一尊尊石刻雕像。
街道两侧,石头房子的形状不一。有的巍峨高耸,有的朴实小巧。长街上的行人有的神色匆忙,有的信步由缰。
一群鲜衣少年簇拥着漫步走过长街,他们峨冠博带,谈笑自若,惹得不远处的高楼上,满楼红袖招。
不像不惧光明的人族那样肆无忌惮,长街上间或也会有一两个鬼族孤单的身影。它们动作僵硬,但这并不妨碍它们迅速而准确的找到长夜火炬照不到的死角,一步步走向前方。
偶尔的,一阵密集的蹄声踏过,在石头路面上发出沉闷而清脆的声音。那是帝国的巡逻士兵,在长夜里守护着夏卡大帝的秩序。
长夜很长。这里的长夜却和白昼一样,浮生若梦。
就在这样的长夜里,一个个子不高的骷髅,它机械的摆动着冷光魔法灯下粼粼的骨头架子,身上是褴褛的皮衣,挂着的一些零碎物件叮当作响。它沿着长街七拐八绕的来到了一个写着“梦一场”的石头房子前,用指骨轻轻敲打起门框上的石头,发出低低的声音。
大门开了,热烈的声音呼的传了出来,又随着大门的关闭呼的消散在无边的夜空中,就好像从未有过。
骨头架子空茫的眼睛虽然没有焦点,但它似乎很了解梦一场这个地方,穿过摩肩接踵的寻欢客,绕过屋子中间从上面吊下来的悬梯,来到了屋子最里面的一个高高的吧台前。“五号。”
一个沉默的独眼壮汉从吧台上抄起一个木头杯子,转身一刹又转了回来,将木头杯子放在了骨头架子前面,顺手拿走了杯子旁边已经放好的两个有些颜色发暗的贝壳。
骨头架子一扬首,将杯子中的汁液全部倒入了口中。稠稠的黄色汁液顺着它的颈椎,流向了它身上的骨骼。蔓延所到之处,发出一阵嘶嘶的轻响,就象骨头的表面被什么东西轻轻的灼烧了一遍。骨头架子晃了晃肩膀,骨节出咯咯响动,它这才坐在了一把高高地吧凳上,向着独眼壮汉说:“五号,再来一杯。”
屋子里人很多,除了坐着的,还有好多晃来晃去不知所谓的家伙,他们不时挤过人群,跑来吧台边对独眼壮汉斯哑着嗓子喊上一声。独眼壮汉动作却一样迅速,立即就端出了它们要的东西,收走了或多或少的贝壳。
一个骷髅兵模样的家伙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它一只手搭在了骨头架子肩上,冲独眼壮汉含混的喊:“五号一杯,赊账行不行?”
独眼壮汉抬起那只浑浊的老眼,有气无力的看了骷髅兵一眼,又转身忙起了自己的事情,没搭理它。
骷髅兵有些下不来台。它四下看看,发现了自己搭着的这个骨头架子,坐在那么高的吧凳上,骨头架子的两条细细的腿骨晃来晃去的,够不到地。骷髅兵发现了竟然还有比自己弱小的家伙,鬼族的血气方刚立即冲上了它的头颅。它拿起骨头架子的酒杯,不仅一饮而尽,还推了推骨头架子,看来是还想着要鸠占鹊巢。
骨头架子还傻乎乎的沉浸在骨头被酒精燃烧的快感中,冷不丁被推下了吧凳,身上的零碎乱响一气,还蹦达出来几个大小不一的贝壳。
骷髅兵的眼窝亮了。它用脚踢开似乎还不明白怀璧其罪的骨头架子,俯身去捡那些贝壳,还凑上前恶狠狠的对骨头架子说:“还老子的钱来!”
骨头架子看了看骷髅兵,这才醒悟是遇到了打劫的。它匍匐在地上,用骨骼护住了自己的财产。周围已经有人看见了这一幕,高声喊道:“决斗!决斗!”
“唉——”两声叹息同时响起来。一个是独眼壮汉,一个来自吧台不远处的另一个男子。那男子把自己裹在一件黑色的魔法斗篷中,看不见模样,只有微微露出些的肌肤呈现出一种晶莹的白色。他的前面,已经摆了五六个空酒杯。
这男子正是石正。
石正从青阳山出来,一路轻车简骑,昼夜奔行,沿着怒河的方向来到了丰饶的怒宁三角州地带,黄金城的所在。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听取了阿瑞斯的意见,在途中劫掠了一个孤身的魔法师。不仅劫掠了他的衣服,还劫掠了他的财富。现在的石正,也算得上是一个小小的富豪了——魔法师的敛财功夫是大陆上最出色的,而石正作为一个刺客,打劫的功夫也是一流的。两个一流遭遇,结果就是光脚的欺负了穿鞋的。
到了黄金城,石正这才发现自己当初的想象有多么荒谬。谚语中说道:千古黄金城,不夜城中人。在一个繁华了千年的帝国都城中寻找一只乌鸦,岂是旦夕之间可以实现的?他每天在长街上留连,除了看见森严的卫兵部队和自得其乐的贫贱百姓,根本就没可能接触到居住在深似海的后门中的阿尔忒弥斯。
在几次夜入豪门苦寻未果之后,石正也领略到了所谓豪门的力量。他们看家护院的私兵,竟个个是身经百战而回,虽说单打独斗还不是石正的对手,但一则石正还不想过早暴露形迹,再则也是因为双拳难敌四手。石正不得不放下了心里的轻视,开始踏踏实实地做起了实地调查。包括每晚出入在不同的夜店中,探寻蛛丝马迹。

钱再多,如果坐吃山空,也会有消耗殆尽的时候,何况石正打劫的那个魔法师恐怕也不见得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物。一个魔法师,独自行走在荒郊野岭,也就最多是一个魔法学徒的样子吧。
终于,石正的荷包即将见底,他也就有生以来第一次为钱犯了愁。还好,石正并不是不会通融的人,相反因为有了第一次打劫的经验,他立即开始策划第二次打劫。钱财,总是抢来得比挣来的容易,石正是个人,他有这样的计划也没什么奇怪。
这个骨头架子就是石正盯上的肥羊。
每天晚上,这个小个子的骨头架子都会在夜色正浓时来到梦一场,这个黄金城中很不起眼的低级夜店。虽说低级,但梦一场的五号美酒却还是非常美味的。那种浓郁的香味配合着深沉的黄色汁液,还有倒入杯中时那滚动的泡沫,这些都是诱人十足的。以石正的眼光来看,五号虽然没有美酒时光的那种特殊幻觉,但也不失为放松身心的一种好调剂,而且,他还没什么副作用。
骨头架子每天都会在吧台前喝上三杯五号,然后买上一堆吃的喝的,踏着黎明前最浓的黑暗离开。它虽然看起来身上并没什么钱,但一个骷髅,每晚都能这样消费,它的身后一定有不少的积蓄。石正已经闻到了财富的味道,所以,他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夜店中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高喊“决斗”的行列。不管是人族还是鬼族,在末世之中他们嗜血的天性都很张扬。屋子中间已经被辟出了一小块空地,人和鬼这两者对立宁愿挤在一起,带着温度的呼吸和阴冷的鼻息就算是已经快形成热吻的姿态他们也在所不惜。他们只要看一场生命的演出,收割生命的演出。
骷髅兵率先得意洋洋的走到了场中。它挥舞着嶙峋的手骨拍打着自己胸前的皮甲,发出类似劈柴的声音,空空作响。人鬼群中也因此发出更大的喊声,吓得那个骨头架子从吧凳的一边滚到了另一边,最后被一个更高大的骷髅兵拎了起来,扔到了场子中。鬼族,也是有尊严的,同为骷髅,更高大的骷髅兵攥起地上的贝壳,尽力高声喊道:“我赌这个小家伙,它最少能坚持十息的时间,哈哈!”
这一声喊叫立即又引发了另一轮热潮。
骨头架子被扔到场子中央,旁边立即有人扔过来一个石头斧子。光是看两个骷髅用细长的骨头打架,显然不符合这些看客的审美情趣——他们需要些更刺激的。
伴着场边更加热烈的下注声,骷髅兵更加得意了。它的手里拿着一把更大的斧子,它用父子粗大的那面敲打着石头地面,一边咧开下颌骨,向天空做着嚎叫的姿态。
骨头架子好像是被看客们的热情吓坏了。它花了些时间才捡起地上的斧子,又花了好些时间才大概齐找到了握斧的正确方法。
石正在旁边看得直摇头。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这只肥羊,看起来是要泡汤了。
其实,那个骷髅兵也没什么战斗技巧。它拿着大斧,动作还是像伸出爪子要抓的样子,直愣愣的捅向了骨头架子。骨头架子更是不济,居然连躲闪都不会,好在桶过来的斧子失去了锋利的一面,要不骨头架子早就被拆散了。
斧子撞倒了骨头架子身上,骨头架子一阵摇晃,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它居然没有倒下,晃晃悠悠的,它又找到了平衡。反而是骷髅兵却似乎被骨头架子的晃悠搞得失去了重心,斧头太沉了,酒也喝多了,它有些把握不住。
骨头架子被攻击激发了血性,它拿起手里的父子,用钝面敲了下去。这一敲,准确地敲在了骷髅病的颅骨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凹痕。
两只骷髅就这么在人群中你来我往。骷髅兵敲打一下,骨头架子还击一下。看客们居然还会喝彩不断,实在是因为寂寞难耐吧。
石正却有些奇怪。骷髅兵能抗住攻击还情有可原,因为骨头架子的力量实在微乎其微。可是骨头架子到现在不仅还站着,而且反击也开始变得有模有样,竟然占据了上风!要知道,骷髅骨骼的坚硬程度,通常是和骷髅的能力成正比的。这样看来,那骨头架子似乎就有了些意思。
但骨头架子实在是不经夸,就在石正心里赞许它的时候,它被骷髅兵一个重击打倒在了地上。场边传来了一阵杀气沸腾的“做了它”的喊叫——这个可恶的骨头架子,竟然能够支持这么长时间,以竟然不少人输了赌注。骷髅兵洋洋得意的走上前,高高举起斧子,这一次,它的斧子刀锋在前,要砍下去,骨头架子就真的性命不保了。
谁知道,骨头架子这时候却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它张开了嘴,似乎是要呐喊,其实却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口气,竟直结叫骷髅兵浑身发软,倒在了地上。
众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以为骷髅兵先前实际上已经耗尽了生命。唯有石正,他清晰地感觉到骷髅兵的头颅中,一股微弱的能量被骨头架子吸入了自己口中。那骨能量虽然微弱,但却是骷髅兵的全部能量源泉。最令石正吃惊的是,骨头架子,它吸取能量的方式,竟然和自己一直别在腰中的PSP吸收电能的方式一样,仿佛它的身体是一个能量储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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