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偷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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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启动的声音让特蕾西兴奋得全身颤栗,这和往常不一样,这是一次全新的旅程,一次全新的冒险,这让特蕾西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德里克在瞒着她进行一次冒险,也许这很危险,他不想让她参与,也可能,他认为她不适合,她不能够像**一样保护自己,可他想错了,无论他想要干什么,越是不想让她参与其中,她便越要对他紧追不舍,她舅舅大大地低估了她的能力。她这样想着,嘴角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那其中带着点对她舅舅的挑衅,但更多是自我陶醉,她像所有聪明人一样充满自信。
她知道船上的规矩,现在这个时刻,没有人会到货舱里来的,于是她轻轻地推开了货柜的门,动作迟缓地爬出了货柜,她觉得全身的肌肉都麻木了,要不是及时扶着货柜,她会马上跌在地上。将身体长时间窝在小小的货柜里面的确是一种折磨,但是为了即将到来的伟大冒险,她愿意忍受这样的折磨。
花了好几分钟时间来适应身体的麻木与酸痛,她终于可以慢慢移动了,她试着走了几步,然后慢慢靠着货柜坐了下来,用双臂圈着双腿,将头埋在膝盖上做短暂的休息。
在半睡眠状态中,特蕾西感到船已经驶离港口很远了,从发动机平稳而有规律的声音特蕾西可以判断出,他们处于非常安全的航行中。她计算了一下时间,再过大约两个小时夜幕就会降临,那时候她就可以开始她的行动了,而现在,她应该积蓄精力。
海水平静地流淌在夜色的怀抱中,皎洁的月光轻柔地洒在沉静的海面上,为被黑夜笼罩的大海平添了几分光亮。一艘新式货轮平稳地行驶在海面上,打破了夜晚带来的安详与宁静。
一个黑影在甲板上一闪而过,以很快的速度溜到了船舱的阴影下。特蕾西皱起了眉头,船的行驶速度仍然过快了,虽然德里克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从来不会拖沓地做任何一件事,但即便是这样,这艘船的速度太快了,这让特蕾西更加疑惑了,她舅舅到底想要干什么?
清冷的月光下,特蕾西敏锐地打量着空空荡荡的甲板,细心倾听着货轮上的动静,这里很安静,除了发动机的声音与海水的起伏声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船员应该都睡着了。她思忖着下一步该干什么,是莽撞地去质问德里克还是漫无目的地在船上悠转,期望着德里克的秘密自动送到她鼻子底下?她恼火地甩了甩头,这两种选择都太愚蠢了,她现在已经上来,必须做些什么,而不应该空等答案自己送上门来,更不可能跑到舅舅那里去大吵一架。
正当她踯躅不决时,一阵寒冷的海风刮过来,她骤然感到一阵寒冷,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行头,一件短袖体恤衫,一条牛仔裤,在岸边火辣的日光下,这当然没问题,不过现在她是在海上,而且已经入夜。
她应该到室内去避避风,可是她不愿意径直回那个黑漆漆的货舱,又不可能跑到其他船舱去,这样太容易被发现。也许,她那一向古灵精怪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她也许可以去货轮的底层,那里平时从来没人问津,可是那是个不错的地方——比较有恐怖气氛,同时也很暖和,这两条都符合特蕾西目前的需要。
特蕾西摸索着揭开了甲板的活地板,顺着一条狭窄的楼梯向下走去,带着她特有的好奇心与冒险精神,向着那个改变她命运的时刻再次迈近了一步。
特蕾西小心翼翼地在一片漫无尽头的黑暗中摸索前进,但随着楼梯的延伸,她感到前方似有若无地透着一丝半缕的光线,这让她的心跳更快了,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她潜意识里知道,下面有什么在等着她。她加快了脚步,却刻意压低了声音。
光线越来越强烈,特蕾西意识到货轮的底层亮着灯光,而且伴随着光线还传来了低声的交谈。不过这样的距离还不足以让特蕾西听清楚谈话的内容,于是她大着胆子再次向下走了几步,当然是蹑手蹑脚的。
“你估计按这样的……还要几天……”虽然不太清楚,但是特蕾西也听到一个操着蹩脚英语的男人这样说,不能够听到清楚完整的句子,但凭着特蕾西敏锐的听力,也可以捕捉到这么几个词语了。
“五天之后,可以进入……”特蕾西惊讶地分辨出德里克的声音,但是具体进入什么地方她竖起耳朵也听不见,她感觉到她舅舅刻意在说的时候再次压低了声音。
这次航行的目的地像一块磁石一般吸引着特蕾西的心,她本可以再往前走几步,这样会听得更清楚,但她也深知,再往前走便极有可能被货轮底层的对话者发现。特蕾西固然勇敢,但同时也非常谨慎,她往往知道那根无形的界线在什么地方。
“听着,德里克,你确信绝对没有人知道咱们这次航行的目的地?”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问道,他的英语较为纯正,声音也颇为洪亮,因此特蕾西毫不费力地就听懂了他说的话。但是特蕾西感觉得到,他的语气一点也不客气。

“对。”德里克回答道。
“我们将一起……一个伟大的时刻!”刚刚那个操着蹩脚英语的男人再次开口了,但是声音有些颤抖,精神显然处于亢奋状态。
“够了,别这么激动,你可别忘了,我们很有可能……”一个女人恶狠狠地打断了那个男人的话,声音越来越低沉地威胁着他些什么,但是由于她的声音到最后更小了,以至于特蕾西无法听清楚。
“怎么了,安妮•莎莉文,害怕了吗,如果是这样,你根本就不应该上这条船。”粗声粗气的男人鄙夷地说。
“最好管好你的嘴巴,古德,不是谁嚷嚷得厉害就行了,你也知道,这件事要是不成功,我们会死,即使逃过一死,也再也没有面目在科学界立足。”莎莉文尖声嚷了起来,她放弃刚刚的小心翼翼,显然是被古德的话激怒了。
“别吵了,现在大家是同坐一条船的人,你们是科学家,来这里是为了研究一个重大的秘密,不是吵架的。”德里克也提高了声音,虽然他是在努力安抚其他人的情绪,但特蕾西从他激动的声调里可以听出,他自己也很紧张。狭小的货轮底层正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每个人都或多或少被感染了。
一群科学家正在进行一项秘密研究,而德里克也参与其中,随时还可能会有丧命的危险。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家来这里,本已豁出了性命,现在我们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你们还在这里抱怨什么,吵什么?别忘了,如果被别人听见,我们的行动就报销了。”一个听起来有些苍老的声音这样说道。
仿佛这话具有让人服从的权威,在此之后,没有人再大声说话了,特蕾西可以听见的仅仅是压低了声音的交谈,根本无法听见一个清晰的单词了。
特蕾西耐心地等待了几分钟,可是听见的全是这种细得如同蚊子般的声音了,她知道今晚不可能再窃听到新的信息了,于是她只得满怀失望的、轻手轻脚的返回甲板。
短促的敲门声倏地惊醒了睡梦中的特蕾西,她立刻机警地翻身坐起,这才想起皮尔逊答应过每天早上为她送来一天所需的口粮与水。尽管是这样,但她依然谨慎地问道:“谁?”
“我。”听到皮尔逊的声音,她才放下心打开了货舱的门。早晨的阳光瞬间涌入了漆黑一片的货舱里,特蕾西习惯了黑暗的眼睛顿时感到针扎般刺痛,她连忙用手臂挡住阳光,将皮尔逊让进来。
“你昨天还好吧?”皮尔逊将食物与水放下后,关心地问道。
特蕾西逐渐适应了猛烈的阳光,勉强点了点头,然后试探般地问道:“这船上大约有多少船员啊?”
皮尔逊迟疑地看了看特蕾西,显然是怀疑一向熟谙航海事宜的她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当他看到特蕾西的认真表情后,他还是回答道:“和以前没有差别。”
特蕾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现在可以肯定,那批科学家一定是德里克偷偷弄上这艘船的,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见皮尔逊还在注视着她,她尴尬地咳了几声,然后继续问道:“那么你现在知道航行的目的地了吗?”
皮尔逊摇了摇头:“我们现在穿过了巴哈马群岛,还一直在直线往前,不过我猜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条航线了,因为要是再继续走下去,我们就会到达航海家的噩梦之源——百慕大魔鬼三角区。”
听到这里,特蕾西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凝固了,他们正在一步步地靠近百慕大三角区,尽管皮尔逊说他们很快就会离开这条航线,但是特蕾西心中强烈的直觉在告诉她,他们不会改变航线,而是径直驶向百慕大!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那群科学家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进一步探索百慕大三角区之谜,可是她依然不明白,她的舅舅怎么会卷入其中还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皮尔逊看见呆呆愣住的特蕾西,显得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特蕾西违心地摇了摇头,但却马上态度坚决地对皮尔逊说:“我必须立刻见德里克,立刻!”
这次换皮尔逊呆住了,过了好几秒,他才恍惚地说:“你的意思是,要将我抖出去,告诉你舅舅是我让你上船的?求你别这么做,要是你这么做,我会丢掉饭碗的,而且德里克一直很相信我,我不想辜负他的信任。”
特蕾西突然跑了出去,把皮尔逊一个人丢在了货舱里,任凭他在身后怎样哀求,特蕾西也像没听到似的朝她舅舅的船舱奔去,她现在顾不得其他的,她要她舅舅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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