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诡异的旅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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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暖暖的阳光撩拨着特蕾西的眼皮,她的睫毛懒洋洋地动了动,仿佛试图将这让人恼火的阳光赶走,享受一下久违的安适睡眠,不用受到那些纷乱而恐怖的梦境的骚扰。但是顽固的阳光锲而不舍地搔弄着特蕾西的眼皮,她终于缓缓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只见一束阳光正透过一扇小窗在向她调皮的微笑。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显得有些乱糟糟的床铺上,身体旁边零乱地摆放着一些简易的生活用品,但更多的是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有一些画着奇怪图案的纸牌,一些魔术所需的道具,一些做工粗糙的脸谱,上面画着丑陋的人物造型,另外还杂七杂八堆着一些五颜六色的马戏服装。
看着这奇怪的种种,特蕾西如堕五里雾中,她零星地记得自己来到了一个奇异的地域,海被笼罩在一片雾气中,一个古老的未经开发的森林,她在里面徒劳地寻找出路,可是却由于体力不支晕倒,昏迷中做了很多让她心惊胆战的噩梦,现在竟然到了魔术家的家?
她透过窗户往外看去,四周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与一些她从未见过的奇特植物,但是显然她仍然身处于刚刚所处的那片不见天日的茂密森林之中,这是一片开阔的林间空地,阳光懒洋洋地向她挥着手。这一次她精神饱满,她可以准确地说这里的阳光的确要比她以往见过的都猛烈、都亮堂,而且天空似乎也要蓝得多,纯净得多,就像未经工业污染过的天空一样。那是一种赏心悦目的蓝色,清纯得近乎透明。
她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犯了个错误,她以为自己是身处在一个屋子里的观点是大错特错了,她正呆在一辆比较老式的棚车里,而在这辆棚车的对面,还有另外一辆棚车,两匹拉车的老马正在一旁悠闲地吃着草。
这时候,棚车的帘子被拉开了,一张带着亲切微笑的脸出现在了特蕾西的视野里,她知道自己看那个女人的表情有些唐突,但是且不说这是特蕾西踏上这片土地来遇见的第一个人,她的穿着也的确非常奇怪。她的头上系着一条红色的头巾,身上穿着一件类似于披风的长衫,里面套着一条灰扑扑的、做工非常粗糙的裙子,那条裙子很长,一直拖到了地上,遮住了女人的脚。实在是太古老化了吧!特蕾西不禁在心中感叹道,几分警惕也从她心中升起,她潜意识里知道,在那些可怕的噩梦次第折磨她脆弱神经的时候,守护她的就是这个女人,但是从小练就的警觉与保护意识让她提高了警惕。
女人五官粗糙,黑发被随意扎在脑后,身材略显肥胖,但她却带着温暖的笑容柔声问道:“你醒过来了,感觉还好吗?”
特蕾西可以肯定,她用的的确是一种特蕾西从没接触过的语言在说话,但她竟然完全能听懂。她知道不能让这种震惊的情绪影响了她的表情,于是她匆忙回应道:“很好。”
是那种陌生的语言,她不仅完全能够理解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语言,而且还正在用这种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语言与别人对话!一种强烈的晕眩向她袭来,这是一个怪异的世界,一个她未知的世界吗?
女人友善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细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又对她仔细打量了一番,似乎是在确信她真的完全康复了,就这样沉默了半晌,女人终于又开口了,依然温和亲切,但是却有些困惑:“我不明白,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在森林里晕倒呢,而且你身上的服饰还那么怪异。”
特蕾西听了几乎再度晕倒,到底是谁的服饰怪异啊?不过她当然没有让这种情绪被面部表情泄露,她熟谙控制情绪的诀窍,但是她也明白自己必须在非常短暂的时间里编出一个天衣无缝的故事来骗这个看似对她非常关心的女人,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撒谎,她不能在一个陌生的地域对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女人说自己那个荒诞的、连自己都尚未完全接受的故事。
尽管是谎话高手,但是时间太少,她知道的情况又太少,说谎定会遭到质疑,不过瞬间,一个非常好的点子钻进了特蕾西那古灵精怪的脑子里:“其实我也很困惑,我完全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一醒来就在这个地方,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话的人。”特蕾西装出一副茫然又困惑的神情,其中还夹杂着一两分博人同情的可怜表情。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女人显然很担心地又摸了摸特蕾西的额头,然后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因为高烧吗?”
“我到底怎么了?”特蕾西故作无辜的样子,还把问题巧妙地推了回去。
女人皱起了眉头,说:“我和我丈夫、儿子、哥哥组成了一个流动马戏团,走南闯北表演一些马戏和魔术来维持生活所需,三天前我们路过卡泽里,在那里的森林里发现你晕倒了,于是就把你救了。可是我们都很奇怪,这一带没有什么大的村子与镇子,你一个小姑娘单身晕倒在林子里真的是太奇怪了。”说着她叹着气摇着头自顾自地说,“本来还以为你醒来我们就会知道原因,谁知道……”
不等特蕾西回话,她便补充说道:“你再歇一歇,然后好好想一想,看是否能回忆起什么来!”
特蕾西装作乖巧地点了点头。
女人又笑了,然后轻声说:“叫我弗齐娜好了,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休息。”说着她便站起身,拉开帘子走了出去。
特蕾西怔怔地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简直摸不着一点头脑,这是一个与她所熟悉的世界大相径庭的地方,也许百慕大的神秘力量将她带到了另一个时空!她不禁感到气馁,在这个她完全陌生的世界中,她该怎么办,又怎么才能回到她原来的世界。她自嘲地想,自己过去对那些所谓穿越时空的消遣小说与电影是那么不屑一顾,而现在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陷入了这样荒唐的境地。
自从那个女人回到另一辆棚车上以后,特蕾西就只能孤独地瞪着窗外和煦的太阳与青翠的草地以及那些奇怪的植物,头脑里转着一些漫无边际的古怪念头,她深知自己必须尽快从那个女人或是她的家人口中得到更多的关于这个陌生世界的信息以便自己能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但是却感到莫名的懒惰,她很累,仿佛那些可怕的梦境吞噬了她的能量,让她的精神无比的懈怠。
在此期间,她仔细地观察了这一带的植物,最让她赶兴趣的莫过于一朵血红色的巨大的椭圆形的花,它盘踞在一根粗大的墨黑色的枝上,在微风的吹拂下懒散地摆动着身子。没过一会儿,一只长着金黄色羽毛的不知名的小鸟从它身边飞过,只见从花蕊里伸出一根软绵绵的绿色的筋,像一根灵活的舌头一般将小鸟卷了进去,小鸟甚至没有挣扎的余地就被拖进了花蕊中,整朵花收缩到了一起。特蕾西震惊地等待了几分钟,花瓣突然张开了,那只小鸟的尸体被扔了出来,它全身的羽毛都变成了焦黑色,像一个破碎的小布偶,死状相当丑陋。
特蕾西不禁感到全身发凉,这不是一个友善的世界,她从这件小事上认识到了这一点,她得快点了解这个世界更多的事,要不然下一个被卷入那看似美丽、实际充斥着毒素的花朵的就是她。
等太阳就快升到天空正中的时候,弗齐娜拿着一套衣服、一些食物和一碗药进来了,特蕾西对这里的食物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感到庆幸,虽然只是几块简单的面包块与几个水果,但是也好过一些怪异的难以下咽的东西。
弗齐娜又露出了她标准的亲切微笑,温和地对特蕾西说:“把这身衣服换上,我在这里实在是找不到适合你穿的衣服了,只好凑合着。”
特蕾西从弗齐娜手中接过那套在她眼中还算正常的衣服,这是一套白色的廉价骑手装,一件白色的束腰上衣,没什么不必要的装饰,倒也显得短小精悍,一条白色的长裤也算是正常了,至少弗齐娜没有给她那种奇怪的披风与遮住脚的长裙。
“谢谢。”特蕾西礼貌地说。
弗齐娜又笑了,然后很关切地把一只手搭在特蕾西肩上:“你怎么样,想起些什么来了吗?”
特蕾西装作颓废地摇了摇头。
“别紧张,慢慢来,先吃些东西,然后把药喝了。”
特蕾西顺从地拿起一块面包,然后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旁敲侧击地说道:“我觉得脑子里一团雾水,我甚至想不起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而且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弗齐娜很忧心地皱起了眉头,轻声说道:“真的吗,这太可怜了,这里是大西洲,亚特兰蒂斯是这里的首府。”
特蕾西努力掩饰心中的惊愕之情,尽管她善于掩饰,但这一次由于一切太出乎意料,即便是她也难以装作若无其事。
她转瞬即逝的惊讶显然没有逃过弗齐娜的眼睛:“你好像很惊讶?”
特蕾西知道自己露了馅:“主要是我实在是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更多的应该是平静吧,你刚刚的表情好像你并非不知道这里,只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吧。”弗齐娜故意轻描淡写地说,但她嘴角的笑容却分明写着讥诮。
特蕾西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太厉害了吧,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江湖骗子。
不过弗齐娜很快给了她一个非常温柔的微笑:“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我应该体谅你的。”
特蕾西也迅速地变了脸:“没关系,我刚刚的反应是太强烈了,主要是因为我的印象中似乎的确有这样一个名字,只是不真确而已,你能告诉我更多吗?”
弗齐娜微笑着回答:“当然。不过不想关于亚特兰蒂斯的一些陈旧历史就没有必要重温了吧,你以前肯定知道,你只要恢复记忆就什么都知道了,除非你是外来者。”
她的话很温和,但最后一句显然有明显的暗示意义,特蕾西陡然一惊,但这次她的面部表情没有出卖她心中的情绪,她反而装作天真地反问道:“外来者,难道我不是这里的人吗?”

“这不可能,因为亚特兰蒂斯四面环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岛国,近些年来,为了保卫我们的财富,已经阻断了一切出路。”弗齐娜说。
“阻断了出路?”特蕾西惊呼道,这不可能,既然是四面环海,那么乘船就可以出去。
弗齐娜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有些嘲讽意味,特蕾西顿时明白了,那些浓雾!她又把自己的无知透露了出去,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显然是在向自己套话啊,可是她一直又表现地相当友善,这难道是假象吗?她该相信谁,又该怎么做?
“对了,其他人呢,一直没看见他们?”特蕾西迅速转移了话题,她原本想要巧妙地从这个看似善良温和的女人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谁知道反倒被她套出很多东西。
弗齐娜又露出那种无害的、温顺的笑容:“他们长年在外漂泊流浪,有一些不愉快的经历,性情比较孤僻冷漠,我想他们不适合和你谈。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前面不远处便是西亚,在那里有别的人,如果你说服他们帮助你,那我们就分道扬镳。不过现在你身体还没有恢复,最好是先留下,要不然一个小姑娘再在森林里四处乱晃,就很难再遇到可以帮你的人了。”
最后她向特蕾西投去一个搀杂着安慰与体谅的笑容,然后离开了棚车。
特蕾西很快消灭了所有食物,然后换上了那套白色的骑手装,尽管没有镜子她还是能知道,自己穿上这套衣服的效果相当不错,然后她把脑后的黑发梳理成马尾。这样子比较方便,尽管弗齐娜努力表现地相当通情达理与好心,但她的安全意识依然让她提防这个女人以及她还没出面的神秘的家人,如果一有异常,她可以马上逃跑。
她没有去喝那碗粘稠的药水,这种东西还是不碰为好。不过得把它赶紧处理掉,不能让那个女人产生疑心。不知怎么的,她感到自己逐渐摆脱了上午那种昏昏欲睡而懒散的状态,她警惕地再次注视了对面的棚车,上面依然是静悄悄的没有动静。然后她蹑手蹑脚地走下棚车,步入了下午的阳光中。
小草在她的脚下发出“吱吱”的声音,她努力再放轻脚步,端着药碗慢慢地向旁边的树林挪动脚步,她可以把这东西处理在树下,那就不会有人察觉了。
在逐渐远离了两辆棚车之后她加快了脚步,然后顺利在一棵高大的老树下解决了那碗药水,正当她吐出一口气,轻松地转过头时,一张脸正与她相距不到一尺。
“啊!”她做贼心虚般地叫了一声,但十几年练就的谨慎老练也让她在一秒钟内回过神来,将碗藏在身后。
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年,他略带些褐色的头发乱蓬蓬地搭在头顶上,他正用含着谨慎与怀疑的目光在特蕾西身上游移着,他跟特蕾西几乎一样高,因此两人正好面对面的直视着对方,他的体形偏瘦,脸色苍白,略带病态,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浅色外套,样式比较呆板,不过跟他妈妈比要正常得多。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用一种咄咄逼人、盛气凌人的口吻问道。
特蕾西厌恶地瞥了一眼眼前的少年,他的风格与他母亲迥然不同,怪不得弗齐娜不愿意让特蕾西跟他接触了。
“转转,呆在棚车里太闷了。”特蕾西故作轻松地回答。
“可我看你蹲在树下。”他不依不饶地说。
“是啊,看看罢了,有什么奇怪的。”特蕾西镇静地回答道,然后迅速改变了话题,“你妈妈不愿意让我跟你们接触,她说你们很孤僻。”
那男孩轻蔑地笑了笑:“是啊,她对谁都那么说。”然后又极不客气地问,“你是谁?”可是还没有等待特蕾西回答,他就用令特蕾西恼火的腔调自己回答了,“对了,你是‘不知道’小姐,对吗?”
特蕾西被他激怒了,他在讽刺她,显然他并不相信自己的话,尽管从弗齐娜问话的态度上看,她也对特蕾西的说辞有些怀疑,但这种明显的讥讽却让特蕾西非常恼火。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弗齐娜不让我跟你相处。”特蕾西没好气地说。
“我叫桑果。”他仿佛没听到特蕾西的话,而是礼貌地说,尽管在表示友好,但他嘴角那一抹淡淡的嘲讽依然让特蕾西恼怒。
不过特蕾西也礼貌地答了句:“很高兴认识你。”她懂得控制情绪,尤其是对待这种目中无人的家伙时,你越礼貌他便越无趣。
“你是个魔术师?”特蕾西问道。
桑果点了点头,说:“是啊,这又怎么样?”
“也就是说,我可以见识吗?”特蕾西的嘴角挂着一缕若有似无的古怪笑容,礼貌地问道。
桑果眯起了眼睛,细细地盯了特蕾西一会儿,特蕾西镇定自若地接受着他目光的搜寻,心中却暗自得意,这个高傲冷漠的男孩掉进了她的陷阱,她在试探他,看他是否真的懂得魔术马戏一类的技艺,他也看出了这一点,但是他不能拒绝,因为那便是明摆着向特蕾西承认自己根本就不懂得那些。
不过,特蕾西的得意没有持续多久,桑果便又露出了倨傲的笑容,然后轻轻地说:“好吧。”
说着,他便向特蕾西暂住的棚车走去,将特蕾西一人扔在午后的暖阳中,特蕾西皱起了眉头,她想要看看这一伙自称跑江湖表演的家伙的底细,而现在她已经找到了切入点,不过从刚刚桑果那种胸有成竹的笑容看起来,他应该不会让特蕾西成功抓到她想要的漏洞。
可供特蕾西思考的时间非常少,桑果很快回来了,他的手中多了一张黑色的手绢,除此之外,他还换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在外衣的衬托之下,他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了,而刚刚那种桀骜、挑衅的笑容也从他的嘴角彻底消失了。他慢步向特蕾西走过来,目光冷峻淡漠,颇带些寒意。
当特蕾西点头表示可以开始时,桑果左手将手绢抖开,向特蕾西展示手绢里并没有隐藏任何东西,黑色的手绢在空中飞舞而过,像一只预示着死亡的黑色蝴蝶,优雅美丽却带着血腥的味道。
特蕾西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桑果的表情则变得阴郁深沉了,忽然,一阵强烈的风夹带着片片绿叶与滚滚沙尘向特蕾西扑面而来,而同时,在特蕾西举手掩面躲避灰尘时,一只小鸟飞进了她的视线范围。
等待特蕾西拿开手臂重新将目光投向桑果时,仅仅只过了几秒钟时间,但是那张黑手绢已经不在桑果的手中了,而是落在了地上,像是遮蔽着什么东西。特蕾西疑惑地蹲下来,将手绢揭开,只见那只几秒钟前还活蹦乱跳的小鸟已经血肉模糊了,特蕾西惊骇地发现,它身体右侧的羽毛被整齐地削去,另外,血糊糊的身体上赫然被刻上了桑果的名字,它的死状尽管狰狞恐怖,但不失优雅,搭在它身体上那块黑手绢(此刻特蕾西已经把它定义为黑色的裹尸布)也是桑果看作的优雅的一部分,而它的身体也以一种优雅恬静的姿态伸展着。
特蕾西隐隐可以看见,桑果右手的衣袖里藏着一把沾染着鲜血的匕首。
尽管特蕾西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同情心特别丰富的人,但是这种在一瞬间发生的可怕屠杀还是让她心悸。
“这根本就不是魔术表演……”特蕾西颤抖着指控道。
桑果满脸冷酷轻蔑的笑容,然后语气冰冷地反问道:“那么在你看来,这是什么呢?”
是屠杀,这几个字几乎已经到了特蕾西齿边,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尽管恐惧和愤怒占据了她的心,但是她依然能够分析出非常明显的一点——桑果故意这样的,故意在她面前这样做的,他想要威胁她。
那几秒钟时间,两个人只是默默地对视着,在目光的碰撞中,特蕾西更加肯定了自己刚刚的推测,桑果是在威胁她,他在告诉自己,他有能力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死一个生物,当然也包括人。可是特蕾西始终不明白,这个所谓的“马戏魔术团”到底想要对自己干什么?自己迷糊地闯入了这个以往被她看作传奇的世界里,到底会遭遇怎样的命运?
“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们在干什么?”一个粗犷的男声暂时消弭了特蕾西内心的颤栗与恐惧,她和桑果同时回过头,发现两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向他们走过来。
其中一个男人径直向特蕾西走来,他有一头油腻腻的金发,身穿一件剪裁粗糙的褐色衬衫,外套一件形式古老的红色马甲,下身穿一条紧身的长裤,脚蹬一双黑色皮靴,他脸色红润,五官显得粗犷有力。他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我这儿子就喜欢捣蛋。”说着他挤出一个自以为安慰人的笑容来,在特蕾西看来,他那种奇怪的面部扭曲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笑容。
不过桑果没再说什么,只是冷漠地耸了耸肩,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是桑果的爸爸——吉菲克。”那个男人表现得很热情地自我介绍道,但是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很像是在演戏,显然,他的演技比他那所谓“老婆”要逊色得多。
而另一个男人只是默默地站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特蕾西观察了他一会儿,他的打扮与吉菲克差不多,只是头发颜色显得比吉菲克浅一些。他神情冷漠无比,不过那张棱角分明的面颊上则镶嵌着一对目光锐利的深邃眸子,仿佛可以洞穿一切,在那两束灼热光束的炙烤下,任凭是谁也想要退避三舍。特蕾西庆幸他没有直愣愣地瞪着自己看,要不然她可承受不住。
“他是瞳亚忧。”吉菲克指了指那个男人,向特蕾西介绍。不过在别人介绍他时,他依然冷酷地直视前方,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一时间气氛尴尬极了,显然除了瞳亚忧以外的几个人都感觉到了这种沉重的压迫感,特蕾西首先提出想要回棚车休息一下,除了吉菲克故作热情地叮嘱了几句之外,其他人都一言不发。
特蕾西快步向棚车走去,却下意识感到几束灼热的目光正追随着自己的背影,这让她感到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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