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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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鬼叫了,安静点。也不要想逃跑,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先去换件衣服。”格雷斯撇下莱恩独自走进那泛着黄光的走道,莱恩还坐在地上揉着他被摔得淤青的背,身后又出现一个可怕的影子,连接左手的那部分特别长,就像是是一把锐利的剑。莱恩吓得无法动弹,冷汗直往下流,哆哆嗦嗦的牙齿扰乱了从嘴中吐出的气流,莱恩自己都没听出说的是什么。只见那影子把手靠上来,莱恩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物体在自己身上来回摩梭,不时还拍拍自己的脸,那十分柔软的触感分明是出自北部高原的极品羊绒,怎么会?
“到底在搞什么?”莱恩一跃而起退后三尺,保持警觉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男爵...男爵的仆人。一个穿戴考究的男管家,满头白发却有很不错的精神,拿着被莱恩误认为是武器的羊毛掸子上前继续对莱恩犯罪。
“年轻人,你虽说是男爵邀请的客人,但是全身如此污浊的人我可不允许进入我捍卫的整洁城堡。不许反抗!”老男仆使劲扑打着莱恩身上的每一处,完事之后纯白色的羊毛掸子就成了浑黑的野狼毛了。老男仆看着咬牙切齿,但是也无可奈何地放莱恩过关。穿过幽长的走廊,欣赏过泛着昏黄光线的精致灯盏后莱恩来到一道厚重的桂木门前,镶着黄金的边框闪烁着别样的华贵。男仆走在前头为莱恩开门,白色手套接触门柄的一霎那莱恩有逃跑的冲动,没有人知道等在他前方的是什么,除了已经遇难的卡罗琳。
开启的那一条小缝透出强到刺眼的光线。出现在眼前的一幕更是让莱恩诧异不止,卡罗琳正在跟一位相貌英俊的男士在长得离谱的餐桌上共进晚餐,谈笑风生。那边那位面色红润地男人对着卡罗琳滔滔不绝地讲,逗得卡罗琳呵呵直笑。不知道是他讲的笑话太好还是卡罗琳自己在犯花痴,不过莱恩更倾向于后一种。那个小呢子的脾气他算是摸透了,不仅仅是自身太脆弱,而且敌人很强大,他梳着一头干练的短发,下巴有着近乎完美的弧线,修长的睫毛下凹陷的蓝色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他的猎物,一举一动都带着常人无法拥有的贵族气质。当然,他身上那一套昂贵的晚礼服就是常人无法拥有的,眼尖的莱恩凭借他自己以前在裁缝手下打工的经验判断出他身上的衬衫是海岛棉做的,脚上那双珍品皮靴是用小牛皮缝的,随便拿出一件都是莱恩花上十几年的工钱才买得起的奢侈品。
莱恩只能自顾自地叹气,识趣地挑了个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座位坐下。那位男士听到挪椅子的声音才抬起头撇了莱恩一眼,敲了下身旁的铃铛。老管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掠过莱恩背后,闪到那位男士身旁。毕恭毕敬地拿出一本支票簿,男人接过羽毛笔就随手以挥写上一个数字,把支票撕下来递给管家。吩咐道:“请转交给莱恩先生。”
莱恩看得云里雾里不知如何是好。就问:”先生,您何必刚见面就给我支票呢?我们非亲非故,我又没为您效力过,怎么敢收您的钱?”
“什么没打过照面?我就是格雷斯男爵。”
“哇勒!”莱恩鬼叫一声,双眼瞪成金鱼眼傻傻地看着男爵,然后用了一秒钟安定心神,用十三秒钟诅咒眼前这个靠化妆才比他帅的男人跌下第十三层地狱。莱恩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他眼中的尸白先生的真面目,不过碍于面子还是说了一堆溢美之词。男爵听到不耐烦摆摆手让他闭嘴,随后说:“莱恩今晚这没你睡觉的地方,不好意思。现在商行也都打烊了,支票换不了。所以你就在上面的马槽里将就一晚上,前天刚有两匹马胃痛去看兽医,它们空出来的位子刚好够你铺张床。”
莱恩听了一下就懵了,他抬头看看了第二层,一整排的窗户中只有一扇是门,都是格雷斯的卧室!竟然自己连在大厅里打地铺的请求都被驳回!莱恩沉思良久,刚想到可以拿卡罗琳的住处当挡箭牌,口张开一半就听到餐桌下的动静,八成是男爵用他那昂贵的皮靴轻点卡罗琳的**,卡罗琳的脸就像在上油漆似的,一次比一次红。看来他们是准备在豪华卧室品尝成年红酒了。莱恩转念一想:”这正是自己逃离魔掌的好机会啊!”于是假装知趣地请辞。刚离开座位就听到男爵在后面叫唤:“明天我会往南边去半点事情,你就留在这里休息一下。管家你把菜打包一下给莱恩先生做夜宵。”
拿着一包面包和上等鱼子酱,莱恩来到先前到的马槽旁边,十匹马分两列一字排开。真有两个空位给莱恩留着,不过一左一右加起来才够一点五米。“死男爵,就算我想听你的现在也没办法了。那我就挑一匹你的爱马走人了。”
莱恩看哪匹马最壮挑哪匹,牵出来一匹浑身红毛的宝马,不过莱恩自己没看出来。看着陌生人红马也没多在意,很乖地跟着走,莱恩乐死,一下骑上马背,不料马儿开始兽性打发,嘶吼着想摔下莱恩。边跑边摇晃着身子。莱恩唯一能做的就是驱使它赶紧往东边跑,这样做的话如果男爵追上来可能坏了明天的事情,或许能因此拖延他几日。莱恩只能抱着这样侥幸的心理往东面逃。
在地下城堡的房间里男爵已经把卡罗琳推倒在床上,欣赏着被灌醉的美丽猎物,冰凉指尖的触动刺激着卡罗琳每一寸皮肤,强健的双脚叉开连在一起的防线,冲动的野兽摆好架势开始冲刺,男爵即将开始的美好夜晚被一阵更急促的敲门声打破,老管家在门外高喊:“少爷不好了!莱恩先生逃跑了!”

“吵什么吵?不是吩咐过你让他往南边跑死好了,那边是军队的驻扎地,他明天就会被送回来的。”
“可是少爷,莱恩先生是往东边去的!”
“什么?”格雷斯再也没法冷静了,一下子从床上蹦下来,以神速穿好衣服,“那个傻小子看来真的什么都不懂,连东边有什么都不知道!他要是死在里面我就很难向迪娜交代了。管家备马!我去追那小子,你照顾好卡罗琳小姐!”
**下的马跑了一段都渐渐安静了,似乎是认可了莱恩作为新的主人。莱恩不管不顾,一个劲地挥鞭往东面逃,马不停蹄地穿过卡奇尔峡谷,穿越一小块平地后来到窟山之间,巨大的窟山主蜂高得出奇,莱恩一眼望去,尽头处只能看见一些云彩,整个主峰上都没有一棵高过莱恩的大树,到处都是裸露的岩石和墨绿色的矮草,而浓浓的雾气更是笼罩着大地,挂着冰霜的松树低垂着枝条,时而被幽幽的风摆弄轻摇的头颅。沙沙的声响和冰晶被马蹄他踏碎的响声刺激莱恩紧张的神经,连地鼠从土里钻出来的情景都能让莱恩回想起哥哥西斯小时候给他讲故事时在墓地里出现的某些奇特生物。
“都是哥哥不好,讲故事都挑些吸血鬼的来讲,要是我吓死在这里可真得怨他了。”莱恩诚惶诚恐地看着四周,手里紧紧握着一串食物中的大蒜,他现在正在考虑的事情就是要不要往自己嘴里塞几个。
越跑越进入群山深处,浓雾渐渐变大了,莱恩已经无法在凭借月光的指引辨别前方的道路。悻悻地骂了几句,开始琢磨着是否回头另找出路。可是一停下来才真正宁听到森林中的声音,被马蹄声淹没的声音。声音很轻很飘,像是隔着高墙飘散过来的桂花香,使人从灵魂深处感到安宁。莱恩被这声音深深地吸引了,身子不听使唤地往前走,走进那阵浓雾中......
走到一座山脚下,拐进一个死胡同。莱恩催着马进入一个马蹄型的深谷里,尽头就是一块山里的大石头。歌声还在继续着,环绕着莱恩让他仿佛置身于虚空之中,在轻轻地呼唤着。莱恩走上前去摸那块石壁,上面长满了一层又一层带刺的常青藤,却不是阴冷地方应有的苔藓,莱恩施展火球烧掉一片常青藤,才看到都在那植物之后的是一块巨大的浑黑铁门,正中间镶着一个金色的圆环,上面刻着诡异的文字,没有一个是莱恩曾经看过的。圆环的一部分在一个凹槽中,大小刚好可以伸进四根手指头,莱恩伸进去试图用力拉它,大门在轰隆一声后开始缓缓地转动,两边渐渐分开,露出一条阴暗的地道,歌声一下变得清晰,每一个音符,每一个顿点。莱恩继续牵着马往前走,他根本不知道为何要前行,只知道一定得往前走,即使是身后的大门再一次关闭莱恩也没有任何退缩的念头。
“这一次怎么自己不逃了呢?”点着火把渗水而行的莱恩现在都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知道这一趟可能有危险自己怎么还往火坑里跳。“从小到大我逃过无数次了,再逃一次又怎样?可是双脚就是不听使唤呢。怎么就是逃不掉...逃不掉。”
莱恩突然想起从前和西斯哥哥的对话,还是关于他未知的使命。
“哥哥,你说的使命到底是什么?找到生命里的另一半?”
“不,那只是一种感觉,就像是冥王召唤死徒,幽幽地却无法抗拒。”
“别举这么恐怖的例子...那哥哥你的使命是什么?”
西斯用酒喷了一口手中的长剑,拿着布擦亮,洗去鲜血的气味“还不知道,不过总归是很困难的使命,你需要在现在汲取力量。到时使命来到你面前,想逃也逃不掉。”
莱恩摆摆头,很无奈似的品味着这三个字:“逃不掉”,耳边的歌声还在催促似的赶着莱恩往前方走。拉着缰绳的手也松掉了,莱恩独自顺着歌声飘来的方向,沿着暗潮的小道通向不再冥茫的终点,第一终点。尽头等待莱恩的是另一扇浑黑的铁门,跟先前进入这个山洞时穿过的门一模一样,莱恩把耳朵紧紧地贴在冰冷的铁门上,只为了听清楚那歌声。双手不直觉地在铁门上摸索着,手里陌生的触感来之那些从未见过的陌生图腾和神秘文字,只有在正中央的小凹槽能唤醒莱恩一点记忆——和另一道门一模一样。莱恩再次拉动圆环,门打开了,一样轰轰作响,一样慢慢地将未知的世界铺展在莱恩面前。
进入门后莱恩继续朝歌声所在的方向前进,一路上明亮多了,石壁上长满了发出淡淡荧光的苔藓,脚下的泉水中似乎也泛着白色的光芒,闪闪地,冰冰的。莱恩的大脚快冻僵了,他却还是继续向前走,走到布满蓝白色光芒的终点,在一间圆形石室里,莱恩看见一位白衣少女闭着双眼仰天高歌,一张一合间吐露的音符胜似天籁。从圆顶天窗射下的蓝白色光柱中,她跪坐着,双手向天伸展着仿佛拥抱着神灵,铺满刻着文字的地面的白色衣裙泛着醉人的光辉。眼前此景深深地印在莱恩脑海里,在那一刹那似乎身体不再属于自己,抖动的两侧牙床不由自主地张开,一个声音缓慢地越过莱恩的喉结,弥散在这片空气中。
“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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