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庞福羊肉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阳之我在英伦三岛惨遭厄运，而阴之我则在沈阳尽享清福。
薄刚被救回来之后，梁树塔果然很少找我出任务，不过他却很忙，三天两头的不在沈阳。我天天带着小烛闲玩，倒也悠闲。不过这种快乐的日子却没有过几天，梁树塔彻底从外地回来之后，把他手底下的人全叫去开了个会，这里面当然也少不了我。我本以为他手下有很多人，可是经过这几次会，我才发现自己错了。除了薄刚、黄得忠还有以前的成叔之外，这个级数的就只有三个人了。其中一个我认识，竟然是我头一天来沈阳时在球场认识的孙擎，另外两个全是外地的，一个叫左堂，是个三十多岁的铁岭人，黑大个儿，另外一个叫田三冲，四十岁左右，抚顺人，听说这两人全是本地的龙头。别的人倒没什么，可是连这个地产大享孙擎也是梁树塔的手下，我有些不太理解。就算梁树塔武功天下第一，人家这个亿万富翁也没必要非去招惹他呀！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这些终究还是事实，我必须牢记住这些信息，它们将会是非常有用的。除了这六人之外，剩下的全是低一级的人了，我虽然很受梁树塔的重用，但也没有这么快就进入他的管理层。我也就参加一些全体人的会议，至于更加秘密的七人内阁会议，则是没有我的份儿。
这天开完会，我刚刚回到自己的住处，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原来是孙擎打来的，他想找我出去坐坐。我们相约在离我们初次见面的球场不远的一家火锅店里。这家店叫庞福居。我对地形不熟悉，便叫了出租车，希望这位的哥直接带我过去。谁知这个的哥也是个外地人，载着我绕了好半天才到，还一个劲地对我说，并非有意在绕***，坚持只收了我一半的钱。说实话，像这样的人，这个世界已经上越来越少了。
孙擎已经在那里等我，他依然穿得那么朴素，根本让我难以看出他是一个亿万富翁。
“孙叔，我来晚了。”我放下自己随身的包，从里边掏出一瓶五粮液，坐在他的对面。
“也不知道您好喝什么酒，我就随便买了一瓶。”
“我虽然是东北人，却非嗜酒如命。你又何故如此费呢。”孙擎笑了笑，右手对我做了个“请”的姿势。“正好刚开锅，快往里放肉。”
我也冲他笑了笑，拿起筷子，把那些鲜红鲜红的生肉放进热滚滚的汤里，然后把那瓶五粮液拧开，找老板要了两个杯子，便把酒倒上。
“涮羊肉以东来顺最佳，但我更爱这里的庞福居。”羊肉入滚即熟，孙擎夹起一大筷子，直接放到了我的碗里，我连忙用碗去接。
“你可知道我为何偏爱这家如此穷酸的庞福居？”孙擎又往自己碗里夹了块肉，问道。
我生于豪富之家，自然知道东来顺羊肉的来历。涮羊肉始于清初，满族入关后兴起，早在18世纪，康熙、乾隆二帝所举办的几次规模宏大的“千叟宴”，内中就有羊肉火锅。后流传至市肆，由清真馆经营。《旧都百话》云：“羊肉锅子，为岁寒时最普通之美味，须与羊肉馆食之。此等吃法，乃北方游牧遗风加以研究进化，而成为特别风味。”公元1854年，北京前门外正阳楼开业，是汉民馆出售涮羊肉的首创者。其切出的肉，“片薄如纸，无一不完整”，使这一美味更加驰名。1914年，北京东来顺羊肉馆重金礼聘正阳楼的切肉师傅，专营涮羊肉。历经数十年，从羊肉的选择到切肉的技术，从调味品的配制到火锅的改良，东来顺都进行了研究和改进，因而名噪京城，赢得了“涮肉何处好，东来顺最佳”的美誉。而这老头不爱去东来顺，偏偏要来这么一个偏僻、寒酸的小牌面里来，必有一些感情上的原因。
我猜道：“莫非孙叔年轻的时候便经常来此吧！”
“你小子很有些眼光。”孙擎哈哈大笑起来。“这家馆子开了约有四五十年了，我小的时候便在此处，虽然现在城里处处拆迁盖楼，可这家店铺却从解放以后就再也没有动过地方。小的时候一旦我嘴馋了，便偷偷和几个小弟兄跑来这里吃一顿火锅。时至今日，我虽然富甲一方，可是仍然免不了来这里逛逛。”
“想必孙叔定是非常恋旧的人，实在令人敬仰。”我举起酒杯，道：“孙叔，作为晚辈，我先敬您一杯。”
“好！”孙擎也拿起杯子。两杯相碰，我便一口气将这半杯五粮液给咽了下去。来了东北约有三个来月，早就知道这边的规矩。在这里无论男女全是海量，你喝得越多，便是越给对方面子。我酒量本来不堪，但由于内功卓绝，酒量也变得越来越好，来东北之后，竟然从来没有喝醉过。
“好小子，给我下马威呀！”我一杯见底，自然也激起了孙擎的壮志雄心。只见他一仰脖，多半杯酒也是立刻下肚。
“我爱来这庞福居，还有一个原因。”孙擎放下酒杯，脸色已经微红。想必定是年纪大些，酒量有些倒退。
“是吗？”我将他酒杯倒满，听他继续娓娓道来。
“你别看这庞福居如此寒微，却是有些来历的。”
“愿闻其详。”说完这句话，我就有些后悔，虽然自己平日里就爱看些古书，可是现在我只不过是个流露街头的小混混，又怎么如此文绉绉的。
不过孙擎似乎并没有听出来，他继续说道：“东来顺师承清末的正阳楼，当时他们花重金从正阳楼聘来了切肉的师傅，这才有了后来东来顺的辉煌。可是素不知这涮羊肉刀功固然重要，锅底也是不可或缺的部分。正阳楼被东来顺挤垮之后，他们的配料师傅便回到了老家。这师傅本就是东北沈阳人，回到这里之后，便重操旧业，仍然开了家羊肉馆。而这庞福居的老板便是当年那位配料师傅的重孙。”
“噢！如此说来，这庞福居更应该是涮羊肉的正统了。”
“的确可以这么说。”孙擎微微点了点头，几口羊肉就着两杯酒下肚，使他脸上已经挂满了汗珠。“不过由于财力有限，这庞福居却没有得到什么发展，几十年来，也只有这么一家而已。”
“那以孙叔的财力，又何不助他们一臂之力呢？”尽管我也吃不出哪处的羊肉味道好，但听孙擎这么一说，也觉得这庞福居的羊肉别具风味。
“此处的庞老板年岁已大，在他心里，并没有与东来顺争雄之意。而靠着我们这些老顾客的支持，他也并无倒闭之虞。”
“噢！”我又点了点头，正所谓“大隐隐于朝，小隐隐于市”，能够安安稳稳的在老家开一家祖传的老店，也是件十分惬意的事情。
“知足者常乐。从此点来说，这庞老板确实是个高人。”说到这儿里，孙擎放下杯筷，微微叹了口气。
我猜他定是想起了什么心事，便又给他倒满了杯酒。
“来，孙叔，我再敬您一杯。如果你信得过我，有啥心事尽管给我说。”
“我倒没有什么心事儿。”孙擎接过杯子，咽下口酒，继续说：“只是这庞老板只有一女，恐怕这庞福居后继无人了。”
孙擎说出这话，我却没有丝毫的主意了。人家没有儿子，我又有什么办法。
“嗨，不说这个。来，咱们继续喝酒、吃肉。”孙擎又端起酒杯，和我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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