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名不副实
我和孙擎正喝在兴头上，一个胖老头走了过来，他手里端了两杯酒，堆着满脸的肉，笑咪咪地冲着我们说道：“好你个孙老头，在这里见朋友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孙擎连忙站起，扶着这胖老头的手道：“这位朋友就是我那天给你说过的阴之玄老弟。玄子，这位就是庞福居的老板庞渐云。”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连忙站了起来，手里还拿了杯酒，说道：“今天有幸来到贵宝地，我得先敬老板一杯呀。”
说完，我将手中的酒递给这庞渐云，自己又倒上了一杯。
“先干为敬！”我一仰脖，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完，将酒杯冲着庞渐云晃了晃。
“好个豪爽的兄弟！”庞渐云哈哈一笑，也是一口气干了此杯，东北人皆善酒，看来此话不假。
“来，快坐下。”庞渐云把酒喝完，立刻招呼我们坐下，这家店是他的，我们是客人，自然不必如此多礼。
“庞老板，论年纪，您绝对可以做我的父亲，如果您不嫌弃，我叫您一声庞叔怎样？”说实话，这庞渐云看起来得有七十余岁，足够做我的爷爷，可是他和孙擎是平辈相交，我自然是只能叫他叔叔了。
“这，这怎么敢当！”庞老板忙客气道，又是孙擎出来圆场道：“玄子年纪与郁洁相仿，叫你声叔叔也是应该的呀！”
庞老板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我于是连忙叫了声“庞叔”。
“玄子，我老早就听老孙说过你，他说你很有能耐，是个非常厉害的小伙子呀。大有前途，好好努力呀！”
我连忙笑道：“庞叔过奖了，我这点微末道行，又怎敢在您二位面前抖搂呢？”
“好小子，年轻人很少有像你这么谦虚的了，努力吧，以后的成就肯定不在你孙叔之下。”庞渐云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幅非常欣赏我的样子。
我又客气两句，大家继续闲聊起来。庞老板似乎并不健谈，与我客套了两句之后，便没了词，只乘我和孙擎两人闲扯。
闲聊之中，孙擎突然向庞老板问道。“老庞，那几个混小子还来过这儿没有？”
庞老板看了我一眼，知道孙擎很信得过我，便说道：“他们这几天每天都来，我报了你的名，可是他们说这里不再是你的地盘了，不买你的帐。”
听庞老板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有些纳闷。孙擎既然是梁树塔手下的得力干将，那在这沈阳地界上又有谁敢惹他呢？可是他们没有主动对我讲，我也不便过问。
“这帮混蛋！”孙擎脸上露出怒容，狠狠地在桌上拍了一掌。
我见他如此生气，正好借机问道：“孙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全是成飞那老小子做的好事。不过这件事儿与你无关，你可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孙擎依然恶狠狠地说道。他只是嘴上客气客气，我知道他定是非常希望我帮他的忙。他说的这个成飞就是梁树塔身边最信任的成叔，看来他们之间并不团结。
“成叔的事儿？”我故意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其实谁也会猜到是内部的人，沈阳全是梁树塔的地盘，又有谁敢得罪孙擎呢。
“就是他，我们早就有积怨了。他明知道我和庞老板的关系，竟然还敢这样，这可是明目张胆地向我叫嚣呀！”孙擎越说越气，竟然再次拍案而起，把旁边吃饭的人们都吓了一条。
庞老板连忙一边赔不是，一边招呼客人们坐下，我则是把孙擎拉回座位上，劝道：“孙叔，这片地方是成叔的地盘，他手下的小伙计跑这里来也很正常，也许这帮混小子并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呀！”
“不知道？”孙擎哼了声，继续道：“这个店在这里开了几十年，他们以前知道，就现在不知道，我看他是想趁这个机会整我才对。”
“这个机会？什么机会？”梁树塔连日开会，我早就知道里面有事儿，这次约见孙擎，也正是想问问此事，只是刚才一直没有开口的机会，现在他首先提出来了，我正好顺势问一问。
“哎，说来话长。”孙擎拿起酒杯，刚想喝一口，却发现是空的，我连忙给他倒满。
“这几天树塔一直找咱们开会，你可知道为什么吗？”孙擎喝了口酒，似乎冷静了许多。
我摇了摇头，继续帮孙擎把酒满上。
“树塔虽然号称东北老大，可实际上我们却有很多问题。”
“是吗？这是为何呢？”他忽然说梁树塔的势力并非是整个东北，我并不吃惊，因为这几日开会的时候，我见到的全是些辽宁人，而东北其他地方的却一个也没有。
“你也许并不知道，咱们这个黑道，就和白道一样，也是按地区分得很细，就拿咱们沈阳来说，铁西有铁西的老大，沈河有沈河的老大，大东、皇姑、和平也都有各自的头头。再往大走，沈阳、铁岭、抚顺也都有本地的老大。树塔号称东北三省黑道老大，却是有名无实，他真实能够控制的地方也只不过是沈阳、铁岭和抚顺这三个地方。”孙擎停下来，喝了口酒润了润喉咙。
“孙叔，照您这么说，老大其实连整个辽宁省也控制不了？”我虽然早就知道梁树塔的势力并不能遍布东北，可是却绝想不到他只不过控制了三个城市而已，这照六哥当年控制整个江苏简直是差远了。我马上想，这个梁树塔会不会是欺世盗名之辈，可是再一想到那日我和他对招之时他那超然的武功，便不得不怀疑自己刚才的这个想法。
“对，整个辽西走廊和辽东半岛都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孙擎点了点头，面色显得十分沉重。
“那为什么老大他号称东北黑道第一人呢？”听他这么一说，我就有些不解了，梁树塔只是控制了小半个辽宁省的黑道，就敢号称第一人，这也有些太狂妄了，难道是因为沈阳在东北的地理位置。要知道沈阳的确是东北最大的城市，是东北的政治经济中心。可是你控制了沈阳也不等于就控制了东北呀，要这么说的话，北京的黑道老大岂不是成了全国的黑道盟主？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十年以前，我们东北的黑道是团结在一起的。那时候我们的老大还是刘三川。刘三川就是沈阳人，树塔就是接了他的班之后才成了我们的新大哥。刘三川在世的时候，辽西、辽东以及黑龙江、吉林那伙儿就有些不服气了，只是碍于刘三川的威名，才不敢妄动。可是一换成树塔，他们便不肯买帐了，虽然还将树塔尊为名义上的东北老大，可实际上他们各有各的主意，根本不会听树塔的话。”说到这里，孙擎使劲摇了摇头，看来他定是为梁树塔现在面临的形势担心。
我正要插嘴，孙擎已经继续开始说了。
“树塔武功虽高，可是却有妇人之仁，我怕他无法面对当前的形势呀！唉！”孙擎再次叹了口气，显然是对梁树塔十分失望。我听了他的话却有些不以为然，梁树塔能够做出弑师之事，又怎会有妇人之仁，我看他定是深藏不露罢了。
“我看大哥武功，当世绝无对手。而他对手下人仁慈关爱，也不失是件好事儿呀！”我虽然心里并不这么想，可是嘴中也只好这么说。
孙擎点了点头，看来是有些同意我的见解。“树塔为人善良，这的确是件好事儿，可是黑道中人又有哪个不是心狠手辣的。这几年来，树塔处事还是太过懦弱，和以前刘三川相比，在这点上确是差了很多。”
他一提起刘三川，我便有些骇然。我虽然年纪尚小，可是也听说过刘三川的事情。刘三川统治东北的黑道三十余年，为人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公安早就盯上了他，可是找不到证据，只好让他逍遥法外。刘三川心胸狭窄，对不服他的手下一味的武力镇压。手下人早就想反，可是碍于他武功太高，一个个都是敢怒不敢言。恐怕这孙擎以前也定是吃过刘三川的亏。不过不知为何，八年前，刘三川突然暴死家中，没人能够查出死因。公安听到他的死信开心还来不及，更是不肯卖力去查这件事情。于是刘三川的死便成了一件悬案。孙擎说梁树塔善良，我虽不相信，可是与这刘三川相比，梁树塔肯定要算得上是位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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