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公孙大娘
“萍婶，那屋还有两个活的！千万要留下来。”萍婶的出手实在是太快太巧，我的一句“刀下留人”还没有说出口，对方的高手就含恨而终了，不过幸好刚才我还抓住几个活口，从他们嘴里也许能得到一些东西。
萍婶将刀扔在地上，点了点头。她走到我身边，蹲下来，两手再次搭在我的肩膀，一股温热的内力再度传来。
“谢谢您，萍婶！”我刚说完，萍婶就立刻打断了我。“不要说话，好好运功疗伤。”
我不再言语，只是耐心的接纳身后传来的内力。萍婶的内力虽然与我不是一路，但我已入先天之境，内力本已不是我的限制，萍婶的内力更多的是充当了一种媒介的作用，因此不到五分钟的功夫，我的内伤就已经好了大半。
“咦！”身后的萍婶显然也对我迅速的疗伤速度感到惊讶。“玄子，你是不是已经进入先天之境了？”
萍婶的话让我无法作答，因为内功能够进入先天之境，这绝非常人可以办到的。如果没有师父，我自然也无法达到如此的境界。萍婶肯定会问我的师门来历，我又如何对答。正犹豫间，萍婶已再度开口说道：“你身具先天内力，却不知如何使用，真是可惜！”
不知如何使用？怪不得，我本以为自己的内功已有小成，可今天却连续碰到两个内功比我强的人。看来这先天内力也定有自己的使用法门。只可惜当日师父去的太急，我只得了内功，却没有习得任何的内功心法。
“玉不琢，不成器。玄子，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讲什么吗？”萍婶停了下来，不再向我传输内力，她探头向我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身具先天内力，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使用。”在如此高手面前，我知道装傻充愣是过不了关的，反而不如大胆承认，只是把师门来历隐藏好就是了。
“你师父是谁？没有教过你吗？”果然，萍婶的问题立刻就来了。
“我师父只是一名老中医，他只是把我的内力激发到了先天状态，却没有教我练这内功的心法。”我说的这些全是实话，只是略去了一些内容罢了，所以心境没有丝毫的涟漪，就连萍婶这样的高手恐怕都无法察觉。
“那真是可惜！”萍婶摇了摇头，大大地叹了口气。
师父没教我，你能教我吗？我心里真的有些期望。我一直都认为自己功夫不错的，可是今天却让我真正见识到了人外人的厉害，若不勤加努力，我真的是复仇无望了。
“哎，可惜。”萍婶再叹道：“若是我早认识你半年，便可将我一身功夫传授与你，只是现在？”
“萍婶您有难言之隐？”
“也不难言，不如我实话告诉你，只是你必须得答应，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萍婶的目光突然变得矍铄，一种庄严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答应你！”萍婶的话让我想到刚才死掉的五个人，看来萍婶定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功夫，所以才杀了那几人灭口。天呢，若是我将此事透露出去，萍婶肯定也会杀我灭口的！看来我一定得守口如瓶才行呀！
“好，那我就告诉你！”萍婶也没有逼我发什么毒誓，看来平常的相处已经让她对我产生了信任。
“你知道公孙大娘吗？”萍婶问道。
“公孙大娘？”我连忙在自己的大脑中搜索。“唐朝的时候有一个专门舞剑的高手就叫公孙大娘。”
“对，就是她！”萍婶向我投赞许的一瞥。“你小子懂得还真不少！”
听到她赞扬的话，我也忍不住心中一荡，的确，除了武功之外，我还有很多优秀的地方呢。
“我正是自唐朝以来，公孙大娘剑舞一门的唯一传人！”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萍婶刚才的刀法显得那样的唯美。”这句话倒并非是我在拍马屁，我说得可是非常的由衷。
“嗨，那算什么！”萍婶再度摇摇头，满脸全是不屑的笑容。“真正的公孙舞剑伎，那可是美过天上的仙女的。”
仙女？听到这个名词，我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萍婶。萍婶虽然年纪不小，但是身材保持得还算不错，并不像平常的四五十岁的女人，身上早已走形。
“我现在老了，已经不行了。若是年轻时候，不是自吹，若真是舞出来，那绝对有仙子之态。”萍婶似乎看透了我所想的事情，一句话说得我颇有些尴尬。
“公孙舞剑伎不仅是一种舞蹈，它更是一种武功，而且是一种绝顶高深的功夫。”萍婶连忙将话岔开，继续讲她们门派的历史。
“这门功夫从唐朝传至今天，也有一千多年了，竟然没有失传，真的是很不容易呀！”我也借此加上一句，以掩饰刚才的尴尬。
“对！”萍婶点头道：“公孙舞剑伎能够传到今天，真的是历尽了千辛万苦。我们公孙剑舞，在唐开元年间达到全盛。当时的公孙大娘门下有上千名弟子，不仅个个都是舞剑的能人，而且全部身怀绝顶武功，门主公孙大娘也被唐玄宗封为御用舞师。”
“那时候人人都像萍婶这样武功高强，真的是令人羡慕啊！”这倒是我的心里话，今天的事情对我可算是颇为打击，从今以后，我恐怕再也不敢自诩为高手了。
“不过全盛之后必然要走下坡路。安史之乱的时候，公孙大娘也被朝庭冤作反贼，我们剑舞一门从此便一蹶不振。”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点了点头，上下五千年间，又有多少宝贵的东西因社会的动荡而遗失呀！
“当时公孙大娘被判满门抄斩，只有她的小儿子逃了出来。公孙大娘给儿子留下遗愿，公孙舞剑伎以后只可一脉单传，一生之内绝不收第二名弟子。就这样，我们公孙一门一代一代的把公孙舞剑伎传了下来。不过年代毕竟太过久远，真正传下来的只有内功心法，至于招式早已残缺不全。”
萍婶的话令我感到大为惋惜。残破不全的公孙舞剑伎就已经拥有如此精妙的招式，如此强大的威力，若是全套的功夫，那不知该有多么厉害了。
“您说若是早认识我半年，便可将功夫传授与我，那您定是在这半年之间找到了传人。”想到这里，我不得不感到一丝遗憾。不过这公孙舞剑伎毕竟是女人们学的功夫，我不学也罢。
“正是如此！”萍婶的目光中也充满了遗憾，难道我竟值得她如此垂青吗？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萍婶的话中显然有些迟疑。“因为，因为我还没有收那个人为徒。她还没有开始学我的功夫。”
萍婶的话让我想到了些什么。她这么一个绝顶高手躲在这里给人家看孩子，到底会有什么目的？从她的语气来看，公孙舞剑伎能否传下去才是萍婶最为关心的事情。半年前，莫非？我的目光正好停留在小烛的身上。
“对，正是小烛。”萍婶内功高深，自然目光如炬，我的视线当然难以逃脱她的眼睛。“小烛现在还不能学功夫，所以我说还有一法，那就是我先将功夫传授与你，然后由你传授小烛。”
“萍婶。”此时的我禁不住有此感动。虽然我与萍婶相识数月，可她竟能将自己的秘密毫不隐瞒，尽数相告，而且还想尽办法要收我为徒。我又怎能没有感觉？“我真的值得您倾囊相授吗？”
“嗯！”萍婶非常诚恳的点了点头。“你这样的资质真的是非常罕见的。可以说是千年不遇。”
“那老大呢？他难道不更适合学武吗？”我把梁树塔给抬了出来，虽然萍婶非常的诚恳，可她到底与梁树塔有什么关系，我还没有闹清楚，自然不能随便向她掏心窝子。
“他年纪毕竟大了，已经错过了学武的最佳时期。不过，他的武功要远比我高，教他也没有什么意义。”
她的话着实让我心里一惊。如此说来，梁树塔那天与我交手的时候定然有所保留。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的武功真的就像萍婶说的这样，那岂不是比我高出数倍？我得需要多少年的努力才能有望复仇呢？我又想起师父临终时说的话，他不需要由我来复仇，我的任务是找到日月圣女，然后帮助她们铲除魔尊。难道是说，我的功夫永远也赶不上梁树塔吗？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赶超他真的是没有任何希望了。
“如果你能向我保证，以后将从我这里所学的功夫传给小烛，我就教给你！”正在此时，小烛突然醒了过来，躺在那里哇哇地哭着，萍婶连忙将她抱了起来。
这真的是个机会！就算铲除魔尊不是我的任务，我也想亲手替师父报仇。功夫是一点一点提高的，师父以前也教导我们，练功夫一定要打破门派的限制，博采众家之长。我的内功虽强，可是目前的确有止步不前的境况，而我的刀法，正是自己的弱项。这两项全是萍婶的强项，如果我去练习公孙舞剑伎，定可以有个大的飞跃。这真的是个机会！我应该抓住这个机会。我另投他门，另学他技，相信师父的在天之灵也会原谅。
“如果你肯教我，那我就学！”我朝萍婶坚决的点了点头。“日后我定会把功夫一一传给小烛。”
“好，那我就收你这个徒弟！”萍婶也是个干脆的人，她既然相信了我，自然是会毫无保留的教我，就连逼我发誓的事情，这次都不做了。
“不过，萍婶，我想问您一句，为什么您非要教小烛功夫呢？”
“我是她的亲戚，她妈妈雪荣是我的表侄女，怎么着我也得有点儿私心吧！”萍婶微微一笑。“不过，说实话，小烛也像你一样，是个千年不遇的学武奇才。”
“真的吗？”我忍不住看了几眼这个婴儿，两只大眼是那样的有神，可是却看不见东西了。纵使身具绝世武功，却不视一物，又有什么用处？“可惜她瞎了！”
“这并不可惜。”萍婶的说法让我奇怪。“小烛正是因为没有了视觉，才有可能在武学上取得更大的成就。”
“怎么会？”我更加奇怪了。“视觉可是六识中最重要的一环，若是没有了视觉，功夫又能高到哪儿去？”
“你错了！”萍婶微笑着摇了摇头，手中的孩子也是同样的节奏。在萍婶的摇晃下，小烛渐渐地睡着了。“六识固然重要，可是六识缺一，本身就会自动用别的感官来补足，以后小烛的其他五觉将会上升到一般高手无法达到的层次。只要六觉之一达到这种层次，纵使不会武功，也是常人无法小窥的。”
“所以说，从这层角度讲，小烛定会成为不世高手。”萍婶的笑容显得那样的自信，就连我也不得不相信小烛日后定会前途无量了。
“我会功夫的事情只有树塔一人知道，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徒弟了，那就更得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见小烛已经彻底睡着，萍婶收起笑容，十分严肃的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对我来说，保守秘密早已经是家常便饭，现在只不过是多了一条不该说的话罢了。
“平日里你我还是像以前那样称呼，我不需要你叫我师父。你只要心里记着，自己是公孙剑派的传人就行了。”萍婶向我使了个眼色，冲着隔壁努了努嘴。“那边还有三个人呢，你过去审一下吧！”
“好。”我站起身，飞快的跑到隔壁我的房间，不过打开门之后，一切都已经晚了。我抓住的那三个人已经死了，从他们的死相来看，定是自己服了毒药。
萍婶抱着小烛也随后赶到，不过就算萍婶武功再高，也无法让这三个人起死回生的。
“树塔要问起来，你就照直说好了！”萍婶低着盯着三具死尸，面无表情。
“就是有点儿可惜，不知道到底是谁想杀咱们。”我冲着萍婶勉强笑了笑，心里的确很失望，没有留下活口，真的是很失策。
“对方全是死士，就算活着你也什么都问不出来的。不用太失望了。”萍婶也冲我笑了笑，表示安慰。
我和萍婶将小烛安顿在床上，就给梁树塔打了电话。之后我们就收拾屋子。屋里死了好多人，恐怕这几天是呆不成了。
梁树塔十分钟就赶过来了。他独自一人，没有带任何人。萍婶的事情他果然清楚，所以一切的事情我就全说了，当然，我并没有说萍婶收我为徒的事情，这也是萍婶让我保密的事情之一。梁树塔听完我的叙述，也猜不到是何人所为，不过这里既然死了人，当然不会让我们继续呆在这里，尤其是小烛，他根本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呆在这个恐怖的环境里。第二天，他就在城市的另一端又买了座别墅，当晚，我们三人就搬到那边的新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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