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泥潭深渊
“咱们公孙剑派的内功心法就叫公孙决。学起来非常费时间。”这天清晨，小烛还没睡醒，我和萍婶就已经在院子里开始了我在公孙剑派的第一堂课。
“这是一本小册子，里面就记着咱们的公孙决，你先自己练着，有什么样不明白的问我。”说完，萍婶就从怀中掏出一本皮已经发了黄的小书，上面似乎用隶书写着几个字。
我接过来，没有细看，就把它放在我的衣服里。我知道，今天主要的功课不是练内功，内功心法既然给了我，那就是要我自己勤加练习。萍婶现在必定要有别的东西教我。
“咱们公孙剑派剑式分为九曲十三乐，共二十二种剑法，每一种都是精妙无比，不过流传到今天的只有一曲二乐。那就是《霓裳羽衣曲》、《秦王破阵乐》、《功成庆善乐》这三套剑法，那天我使的就是《功成庆善乐》。虽然咱们剑派就三种剑法，不过你也不能小视它们。这三套剑法足够让你在江湖上傲视群雄了。”萍婶的字里行间流露出一股对公孙剑派非常强烈的自豪感，就连我也不得不受她的影响，暗自庆幸自己又找到了一个好师父。
“你现在已经正式成为咱们公孙剑派的一员，也就是咱们公孙剑派的第九十四代传人。作为公孙剑派的一员，就有必要时刻为剑派着想，而且要想方设法把咱们剑派遗失的剑谱找到。”萍婶非常严肃的说道，在这种气氛下，我非常自然的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今天就从《秦王破阵乐》开始练起。《秦王破陈乐》一共五章二十五势，本为纪念当年秦王李世民的功绩所创，后被我公孙大娘改编为绝世武功。这套功夫套路虽不算多，可是变化绝不在其他两套剑法之下。它最适于男弟子来学，所以我先教你这套剑法。”
《霓裳羽衣曲》、《秦王破阵乐》、《功成庆善乐》这三人全是唐时的舞蹈配乐，尤其是《霓裳羽衣曲》更是唐玄宗专为杨玉环改编润色而做，因杨贵妃擅长表演而闻名于世。以舞策剑，以剑代舞，剑舞结合，看来定是公孙舞剑伎的精髓之处，只是我一个大男人，从来没有跳过舞，能不能学会这套《秦王破阵乐》呢？我心中充满了疑惑，忍不住向萍婶发问道：“萍婶，我以前不会跳舞，那还能不能学会这套剑法呢？”
“你有些太过自虑了。要知道一技通百技通。《秦王破阵乐》它也是套剑法，只不过看起来很像舞蹈罢了。其实广义上讲，哪一套功夫又不是舞蹈呢？那么高深的功夫你都能学会，跳个舞又怎么会难住你。”
我又点了点头，萍婶的话说得很有道理，跳舞和练功其实在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全是运动吗。运动神经好的人，做什么运动都很出色。就好比F1的车手舒马赫，他不仅车开得好，足球也踢得很棒。我虽然不能算是绝顶高手，尽管以前我是这么自称的，但是功夫绝对不差，这套《秦王破阵乐》我肯定也能学会的，而且一定会学得很好。
于是一上午的功夫我就全用来学这套《秦王破阵乐》了，因为招式较少，很快萍婶就教完了，然后又耐心的向我讲解了此套剑法的变化。没到中午，我就学得差不多了。
吃完中午饭，依依就给我打来了电话，她约我到庞福居去。现在我可以非常放心的走了，小烛的身边有萍婶这样的高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开着那辆老破丰田，没一会儿功夫就走到了庞福居。今天这里的客人似乎格外的多，我找了半天连停车的地方都找不到，真后悔没有打的过来。最后还是依依在店里发现了我，跑出来给我当指挥，这才在一辆桑塔纳前面抢过来一个车位。那司机气得够呛，不过依依只不过是甩给他一个笑容，他就什么也不说了。
进了店我就感觉有些很恼火，因为孙擎也在里面，难道依依就不能自己单独找我一回吗。尽管在庞渐云的眼里，我已经成了他的未来女婿了。
“孙叔也在这儿？”尽管心里有些不高兴，可是我还不能在孙擎面前表露出来。
“正是我让依依把你叫来的。”孙擎一幅笑容可掬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这幅笑脸让我感觉非常的不舒服。他把我带到隔壁的雅间里。以前和他一起在这里吃饭的时候从来没有进过雅间，今天定是有什么秘密的事情要对我讲吧！我忍不住朝身旁的依依望去，她眼睛里水汪汪的，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也许她正想找我，却又恰好让孙擎给利用了吧。我应该相信她才对。我冲依依笑了笑，心里的怒火也在一瞬间灰飞烟灭了。
“出什么事儿了？”我和依依分别在孙擎和庞渐云的对面坐下。依依伸出嫩滑的小手，在桌下紧紧的把我拉住。真的出什么事儿了吗？我又看了依依一眼，她果然是一幅非常担心的神色。
“没出什么事儿！只是……”孙擎停顿了一下，看了庞渐云一眼，继续笑着说道：“只是我想请你给我帮帮忙。”
“帮忙？”我心里清楚，孙擎虽然嘴上说得轻松，只不过是“帮忙”而已，不过想想也会知道，给他这样的人帮忙，又岂会是简单的事情。
“是这样的！”孙擎拿过茶壶，给我倒上一杯茶，正是上好的洞庭碧螺春。这茶以前父亲带我去岳阳的时候喝过，味道我还记着，眼前的这壶绝对是正品。我连忙用双手捂在茶杯一侧，以示尊敬。
“玄子，你孙叔今天拿来的可是好茶呀！”庞渐云在一旁说道，也是满脸笑容。不过他俩笑得越甜密，我心里就越紧张。
“我喝出来了，是上好的碧螺春！”我喝了口茶，顺着庞渐云的话茬说。
“玄子，你对茶叶也有研究？”孙擎一幅吃惊的样子，毕竟这茶文化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可以接触得到的，就拿眼前的碧螺春来说，又岂是平常人喝得起的。
“正巧喝过这种茶，要是换一种别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连忙谦虚的说，此刻可不是我逞能的时候，一个从华北来找舅舅的穷孩子，若是懂得太多这种东西，岂不是叫人生疑。
“噢！”孙擎让过这个话头，继续说道：“其实树塔已经下定决心了。”
“下定决心？”孙擎突然这么说了句，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前两天搬家的时候我还见过梁树塔，也没见他有什么异常啊！
“对，树塔下定决心要动手了。”孙擎停下来喝了口茶。茶杯盖打开的时候，里面的香味非常浓郁。
动手？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孙擎曾经给我说过，梁树塔的霸主地位实际上是名不副实，一统东北黑道，这是梁树塔必经的一步。
“因为我和成飞不和，所以为了解决我们的矛盾，树塔专门让我俩打了个赌，他去辽西，我去辽东，谁先把那里拿下就算赢。以后输的一方必须向赢的一方俯首称臣。”
“老大终于要动手了。拿下这两个地方之后必定要挥师北上了？”尽管我不是真心实意的跟着梁树塔，可是一听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动作，心里也难免有些心潮澎湃，激动莫名。
“玄子，没想到你也这么激动。其实不止是你，我们所有的人都很激动，都一直盼望着这一天呢。”孙擎显然被我眼前的表现给打动了，见我这么兴奋，想必对我的信任之意定会大幅增加。
“孙叔，你说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话，我肯定义无反顾的帮你干。”既然是这种头等大事，我必须得把大话说到前头，要不然被他们怀疑我有二人，那将是十分麻烦的事情。
“我想让你跟我去趟大连！”孙擎开门见的说。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要求。
“大连？可是我还得在这里照看小烛呀！”眼下我正跟着萍婶学功夫，他却让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大连，我可真有些不愿意。
“小烛那边我已经向树塔说了，他同意先把你借给我两天。现在就是看你自己愿不愿意。”孙擎的话说得很诚恳，似乎容不得我拒绝。我正要张口答应，依依的小手却在下面捏了我两下，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我倒没什么事情！只是叫我去，孙叔手下的人会愿意吗？”我实在没有任何借口，便随便编了个出来。
“这正是我叫你帮忙的原因。”孙擎的笑容更加灿烂，看来这次我是撞到枪眼上了。“我底下的人手本就不多，再加上前几天铁岭那边正好出了点事儿，大华被我派到铁岭去了。你也知道，他这一去，我手底下剩下的那伙儿人，就没一个能提得起来的。这次去大连，虽然不像辽西那么凶险，可也难免会碰着点事儿。若是没有一个智勇双全的人跟着我，别说征服辽东，恐怕我连这条老命都得扔那儿。”
孙擎越说越可怜，让我都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不过征服辽东黑道又岂是说笑，那可是要命的大事儿。怪不得依依一直暗中提醒我，看来她真是对我一往情深呀！我看了一眼依依那张替我担心的脸，冲她露出个安慰的笑容，手上也轻轻的揉了揉她的柔夷。我若真陪着孙擎去了，依依定会日日为我担惊受怕。可若是不去，我又找什么理由拒绝呢？
“玄子，你不用担心小烛那边。我已经跟树塔说清楚，他是非常同意你和我一块儿走的。他说你正年轻，让你锻炼锻炼也好！”孙擎继续向我劝说，依依的脸色他当然看得出来，知道我定会受到依依的影响。
“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是什么？玄子，难道你是害怕？”孙擎竟然又用上了激将法。我当然不是害怕，为了师父的遗愿，我只身前往沈阳，没有丝毫的胆寒，可是为了你白白牺牲在大连，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何况还得让心爱的姑娘担惊受怕，我又怎会舍得。想到这里，我又看了依依一眼。
“你是怕依依担心吧！”孙擎真可谓是目光如炬。他从我的眼睛里立刻判断出了我的想法。的确，若没有绝世的功夫，精明的眼光，又怎会走到他这一步。看来以前我可是看浅了他，没准他也像萍婶那样，身具不世武功呢。
“不用担心。辽东虽是虎狼之地，可是他们绝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叫你跟我去，只是以备不测。若是纯靠打杀，仅你我二人之力，又怎么能把大连黑道踏平呢？”
“那你让我随你同行？是为了？”我虽不是好勇斗狠之徒，可也给孙擎当了几回枪使了。这次不是借我武功，那又是为了什么？
“我在大连有几个要命的朋友。这次去那里，是想策反他们，让他们窝里斗。然后咱们从中得利，将其收伏。如果只靠武装镇压，又怎会让他们心服口服？”
“就是，玄子。老孙这次出门，虽说有一定的危险，可也绝不是把你往死路上领。既然入了这一门，就得干这些事情。若是你不想让依依担心，好就好好给老孙做成几件事，然后改做正道生意，彻底脱离这行才是！”庞渐云半晌没有说话，现在一张嘴，竟然是帮着孙擎。没想到女儿在他心里竟然还没有这个孙擎重要。
“既然庞叔都这么说了，我再拒绝就太不够意思了。孙叔，我答应你。什么时候动身，告诉我一声就行！”我一边说，一边使劲捏了捏依依的手。我知道现在心里最着急的是依依，可是庞渐云的话说到这里，我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他说的很对，若我真的是为了依依好，那就赶紧脱离黑道。干点儿正经事。可是若要脱离梁树塔，我还来沈阳干什么？我既然不能为了依依做这些事，那倒不如就好好的在黑道呆着，想办法更加接近梁树塔，早日解决魔尊的事情。只有这样，我才能早一天和依依安心的生活在一起。纵使眼前的一切全是泥潭深渊，我也只有大胆的跳下去。
“可是玄哥……”依依实在忍受不住，眼里已经噙满了泪花，她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真是我见忧怜。
“瞧你。哭什么！”我从兜中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泪。“孙叔带我出去，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不要哭了。不吉利的！”
依依被我劝了两句，没想到反而停不住了，竟又渐渐地哭出了声。
“玄子，带依依出去走走，好好劝劝她。”孙擎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显然大舒了口气。也许此时依依的哭声，已经让她心烦了吧！
我正要扶依依出去，依依突然立刻站起，一把将我推开，自己哭着跑了出去。我连忙向孙庞二人说了句，就赶忙跑出去追赶依依。
依依一幅梨花带雨的样子，自然倍受瞩目。我顾不上店内众人奇怪的目光，一把将依依拉住。我把她拉到我的丰田车里，开动汽车，把她带到高速公路上兜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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