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心计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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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竹间照。
本是一片葱绿黑色的春色竹林,在黑夜的覆盖下,除了竹子顶端略略反射出上弦月的光芒外,竹林深处,一片漆黑。
清溪石上流。
一条曲折的小溪围绕着这座无名草庐,缓缓流动,轻声呜咽。
无人知晓,此刻的草庐之中,刚刚相认的伯侄两人,他们之间的交谈正入佳境。
楚子寒看着眼前的这位资质绝佳的侄儿,问道:「小霜,你胸口所挂的这块龙形玉佩,绝对不是凡物。这块玉佩你从何处得来?」
楚霜本是城府颇深之人,曾有不少人询问过此事,都被楚霜巧言搪塞过去。但今日面对伯父楚子寒的询问,不知为何,楚霜心中直觉伯父并无半分觊觎之意,眼中完全是真诚的关切之意,绝无半丝做作。于是楚霜稍整思绪,道:「伯父,其实这块玉佩乃小侄在「焰火上」周边的一个奇怪之处,无意中得到的。「焰火上」方圆数千里都是炎热不堪,越接近山峰一带越是炎热。但是,奇怪的是,如此炎热非常的地方,侄儿却无意中发现一处极寒之地。」
楚子寒惊讶道:「当年我年少之时,也曾在「焰火山」一带历练过。我却并无见过你所说的极寒之地。哎,虽然不知是福是祸,但是小霜你的机遇却非一般常人可比啊!」
楚霜似乎也被楚子寒所说的话语,勾起了一丝对往事的回忆。继而,他只是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继续道:「小侄只知道在那极寒之地,因为一个意外事件昏迷后,我醒来时胸口处便有一团五彩光芒在闪烁跳跃,约莫半个手掌大小。然后便只感觉到全身的气力都被那团五彩光芒给吸取,渐渐地便丧失了意识。原本我以为遇到了什么妖邪之物,心中万念俱灰,但是不知过了多久,我却醒来了。而且,那时候我便看到了胸口处还有一块奇特的龙形的玉佩了。恩,那是又出现了另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子,只是……」
楚子寒听到楚霜说的话,吞吞吐吐的,问道:「美丽的女子?她是谁?你似乎话还没说完?」
楚霜殿下此刻脸上竟然闪过一丝红云,缓缓道:「那名美貌女子便是屋外的雨荷了。只是……只是……小侄初见她时,她似乎……似乎全身并无一丝轻纱遮体。因此……因此……又是适逢小侄正值体弱至极,所以小侄一时……气血上涌,又晕了过去。不过,也许是小侄眼花了呢?哈哈……」
楚子寒本以为楚霜要说出何等的奇遇逸闻,谁知竟然是如此的情况。一时之间,竟然愣了一下,继而大笑道:「小霜你……你「气血上涌」?呵呵,年青人啊!也是……也是人之常情嘛!」,说完楚子寒竟然大改往日的不苟言笑的脾性,给楚霜使了一个很男人的眼色,也不管楚霜能不能理会其中的深意。
楚霜一脸尴尬的笑道:「也许确实是小侄眼花呢?伯父切莫当真。嗯,可否就当小侄没说过呢?哈哈,哦,今晚的月光好大呀,月光满屋,好个清修圣地呀……哈哈……」
楚子寒看到楚霜的尴尬表情,也不再继续戏弄与他。静下心来,他又问道:「雨荷?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怎知她不是另有目的来救你?比如她是敌国奸细?或者干脆是她先设计害你昏迷,继而再冒充好人来救你……你自小生于皇宫,当知人心难测啊。」
楚霜连忙道:「伯父,雨荷乃我的救命恩人,她与小侄名为主仆,实为兄妹。她绝对不会是另有目的而来,而且她生性淡然脱俗,对权力财富无半丝**。不瞒伯父,小侄也曾经……曾经昧着良心,暗中考量过她,但她如其表现的那样,从来都是对于万事万物都不索取分毫,对万事万物皆淡然处之。」
楚子寒叹道:「小霜,你做的并不为错,也谈不上昧着良心!当年伯父倘若有你半丝谨慎,也不致遭逢如此大难,以致家破国亡。哎,为人君者,当有你的城府。你那父皇近年来,整日只会和妃嫔饮酒赋诗。哼!小霜,不如……不如你取而代之!我自当全力助你!此并非为一己之私,乃是为这个风雨飘渺的南楚国,你意下如何?」
楚霜万万没想到楚子寒竟然说的如此直接的「犯上」言语,连忙回道:「伯父明鉴,小侄天性散漫,更谈不上有如何城府。现今担任「隐龙卫」统领一职,已经颇感压抑,终日不敢放松一丝一毫,以致夜夜难寐,实在是苦不堪言!先不论,小侄是否可以胜任这国君一职,而且始皇陛下为避免皇子内斗,设下严令,「皇位传长不传幼,传嫡不传庶。」,倘若小子强行夺位,无论成功与否,又要置两位皇兄于何种境地?到时候,天下百姓又当如何看待小侄?」

楚子寒听完楚霜所说的理由,冷笑道:「祖宗之法?倘若祖宗之法不合时宜,自然应该更改。我南楚国建国五百年来,倘若一切遵循古制,南楚早已经灭亡。再者,以你的人望,你的资质,你做南楚皇帝,确实是最佳的选择。退一步说,以你的个性想必也能保你的几位皇室兄弟安享余生,这也是我今日找你来的原因之一;况且,以你楚霜今时今日的实力,他们岂能不百般拉拢与你,你又该何去何从?哼!你生性淡泊,只想当个逍遥王爷,可知他日你的两位皇兄能否给你善终的机会?你对你的两位皇兄仁,他人并不会对你义。哼!你可知道,甚至连你的「隐龙卫」中也有数位龙卫与几位皇子……哼哼!那可是大有渊源啊!」
楚霜一脸无奈,止住伯父楚子寒凌厉的言辞攻势,苦笑道:「伯父所言确实句句在理!其实你所说的龙卫之事,我早就知晓。否则以他们几人出身和阅历如此平凡,而且他们资质虽优却也算不上绝世之才,倘若不是有人暗中牵线搭桥,怎么可能如此迅猛地登上亿万武学者推崇的「隐龙卫」之位呢?哎,他们也是人,有些人都是有家有户的,就算自己不惧,自己的家人又岂能不惧几位皇子的强势?」
楚子寒听到楚霜早已知晓其中猫腻,问道:「那你又为何不早日揭露呢?就算你不愿找个借口,除去他们,起码你可以找个理由将他们辞退,他们或许还是可以编入军中。你可知他们是……」
楚霜双手作求饶状,道:「求您别说出来了,伯父!今日之前,我心中或许对他们的这番作为稍有不快,但今日在洛河之上,在他们都肯为我绝死的那一刻,这一丝的隔阂早就消逝而去了。」
楚子寒却不以为然,笑道:「真的?哈哈,那我倒要问你了!」
「伯父请讲!」
「第一,你以「御赐金牌」令一人带领一批「内卫」守卫各皇子嫔妃的宫殿內苑。那自然是因为你关心你母后等人的安危,但还有个原因……因为你也知道,此人乃你母后设在龙卫之中的暗棋,他绝对会听从你母后的命令。而你母后此时绝对会维护南楚的稳定。」
「第二,你还特令一人速率龙卫,至「阳川居」听候蓝灵子那老道的调遣。想那蓝灵子乃世外之人,多年前受某位友人所托守护南楚,他自然不会违背诺言。而你指派的那人乃是某位皇子暗中全力保荐的。虽然那皇子做的隐秘至极,但想必也逃不过你的法眼。如此非常时刻,你安排他去蓝灵子老道处……哼哼!从表面上看来,的确能有兼顾全局的充作机动力量之效,但在我看来,想必也有监视之意吧!」
……
「小楚霜,你年纪轻轻,心计却深不可测。常能想人所不能,连今日仓促间的安排,却也饱含深意。呵呵,如果你执意于皇位,你的两位皇兄恐怖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如何?这种万万人之人的感觉,难道你不心动吗?」
楚霜听到楚子寒将其所布下暗棋,一一道破,不禁颇为惊讶。他惊讶的不是楚子寒能看破自己今日应急作出的各项安排,而是惊叹于楚子寒的消息之灵通!果然不愧是南楚昔日之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知道他楚子寒在南楚国各处,甚至皇宫内,还有多少隐藏的力量。以楚子寒今日修行得来的无上法力,再加之他如此广袤的势力,要重夺皇位,确实是轻而易举。由此可见,他今日确实已经放下了俗世的一切。如果要说,他还有什么没放下的话,那么或许就只是整个南楚国的国运了。
楚霜双目发光,正色道:「伯父,小侄今日一切安排,确是如你所说那般。但我要说的就是,非是我楚霜不信任于他们等人!其实,对于为我愿意以命相搏秋兰道士的龙卫兄弟们,我早已完全信任他们了。但是我却不能冒险,因为我不知会否有人以他们的家人等要害来要挟他们!所以我不能赌!因为我不能拿我个人对他们的信任,来搏南楚国的命运。为了避免他们犯错,所以我根本不给他们犯错的机会!」
楚子寒闻言,一时无语,接着连连叹道:「小霜啊,你说的很对!倘若不想失去某份情谊的话,那么最好的方法便是不给它半分出错的机会。呵呵,皇室有你这般少年老成的俊杰,我颇为欣慰!」
「今日我让若兰引你前来,便是为了这事!」,说完楚子寒从怀中掏出一封印有「绝密」字样的信封,递给了楚霜。
楚霜迷惑不解地打开信封,一目十行地读了起来。片刻之后,楚霜不禁脸色大变,喃喃道:「什么?奸细?不会的……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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