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月下尼罗河之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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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老,人不老,您呢,就别自寻烦恼了,忑娘们!”皇抓过吴尚仁手上的纸抹了抹嘴巴,油实在积太多,都来不及舔了。
“多愁善感不只是你们女人的权利,人家哀古叹今的大老爷们、英雄烈士何止千万记。”吕逸望着那苍茫的水面,大呼道,“曾几何时,我也临江自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如今我还这么答,是吾等少年!”
大家拿起桌上的骨头敲着桌子,一起呼喊道:“是吾等少年!苍茫大地,我主沉浮!”
瞄了瞄周边,皇迅速捞过桌子上最后一只填塞得满满的、烤得贼香的鸽子,将其塞进嘴巴。
待大家平复心情之后,方才狠狠地盯了她一顿,貌似要将她给烤咯。
晚饭过后,香醇的咖啡、清香的茶和鲜甜的果汁便随后端了上来。曼妙的乐曲渐渐在船上散开,艺人们踩着拍子在船中央跳起了美艳的舞蹈,她们身上佩带的金银饰物发出细碎的声响、闪出迷幻的光芒,让人一下子便融入了这个神奇古国,仿佛成了千年之前的那个他/她。
“好想看肚皮舞哦!”赫歌张大了嘴巴,口水都流出来了。
吕逸啧啧道:“看来《一千零一夜》把这个孩子给教坏咯!”
“会跳的,一定会跳的,就像去夏威夷,哪有不跳草裙舞的道理。”严瑟的眼里也泻出了一片绿光。
“夜水凉,水夜凉,不是满月,狼亦嚎!”皇抓了一把椒盐腰果,站起走了出去。
“干吗?”吴尚仁利马跟上。
“船尾望月抒怀去,此时不感伤,更待何时?”
两人来到暗淡静谧的船尾,皇就地坐下去,将两条腿插进栏杆的缝隙垂向了水面,倚靠栏杆看着暗淡的风景。吴尚仁则盘腿坐在她身旁,琢磨她葫芦里卖着的药。
腰果被嚼了一半,扔了一半,落进水里的时候也不知有没有鱼在下面候着。
“诶,觉不觉得赤道附近的月亮特别大啊?”
“啊。”皇看了看水里的月影,“没有。”
吴尚仁伸手将她的脑袋转向了天上。
“哦,好象、似乎有那么点意思,不过,应该只是错觉,它就那么大,不是方便面,泡不大。”
“你是来感伤的吗?”
皇将脑门往眼前的栏杆上磕了磕,“诶,你说,没有拼搏的人生是好人生吗?”
“考我呢?”吴尚仁索性手枕着头仰躺了下去,“你不是快乐的无为主义者吗?怎么?动摇啦?”
“人啊,就是沧海一粟,莽原一叶,浩宇一尘,何必太过执著。图特摩斯三世死了,拉美西斯二世来了;秦始皇死了,项羽来了;项羽死了,刘邦上了;刘邦死了,曹操又来了。他们若是英雄,我是不是就狗熊了啊?就像我爸说的,是个没用的人,于社会,是个没啥贡献的人。”
吴尚仁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原以为你是个没野心的人,可终究都还是俗人啊!所谓的甘于寂寞,甘于一个人偷着乐其实都带着隐隐的痛吧。活在这个社会里,我们便是环境的奴隶。谁不想做英雄,谁不想得到别人的认同与喝彩。你列举的那类英雄,说的好听是为了天下,可若是那些个英雄都有着颗仁慈的心,我想就没有战争了,天下也就不需要他们去救了。放眼望去,又有哪个英雄得天下后还能甘愿将天下拱手让民,继续大公无私的呢?说到底,他们也是俗人,终究逃不过名利二字,是人,都逃不过,包括你我。如今的和平盛世,商场替代了战场,英雄的概念就更加模糊了,你老子开的国际公司挤垮了不少小企业,可让人家破的同时又为社会提供了不少新岗位。如今的人都爱自己,你想让所有人都衷心肯定你,崇拜你,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英雄已经退出舞台。就像一个日本导演说的,一个人,不管活着时有多么出色,死后一样影响不了整个社会的运行。就算希特勒没出生,照当时的国际环境来讲,二战同样不可避免。是时代择人,不是人择时代。所以,我们还照老的日子过,我快乐故我在,有我肯定你就行了。”他甩手拍了拍皇,“我基本算是阐述清楚了,你觉得呢?”

慢慢转过脑袋,皇抹着嘴角的口水说道:“啊?完了啊,好。”敢情她一直在打盹呢。
“真主——”吴尚仁就差没吐白沫了,“前言收回,你压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怪胎。”
皇冲他眨了眨眼,“悲观的人说,生活就是一个苦难接着又一个苦难,乐观的人说,生活就是一个奇迹接着又一个奇迹。我就是那后者,对苦难太视而不见了,为自己的平庸而喝彩,为自己的无为而欢呼,为一己之快乐而乐天下。可是,不可否认的,正如YOU说的,我不是天下人眼中的英雄,成不了人物,永远只能是个非主流。不错,我落寞过,也自卑过,特别是在我老子跟前,因为,是人终究有野心。不想输,可我也不想改变。性格决定命运,我认了,所以也请你做好养我一辈子的心理准备,我将无条件地一直剥削到你老死。”
“OK啦!你老公我注定是个成功的男人,成功的男人就要讨个无为的老婆,这样,社会才能均衡发展吗。以后天天吃你炒的菜,天天被你吓唬,天天被你威胁,只要不把蟑螂当五块兄那么养,我全都依你。老婆万岁,万万岁!”
“哈哈——蟑螂,其实,你知道吗?蟑螂过油炸了,也是很酥脆营养的。”月光下,皇笑得很诡异,牙齿又开始反光了。
“我的天——看来,办张洗胃卡是极其有必要的,每星期都得去。”
将腿收回,皇站起走到桅杆附近,转身朝吴尚仁弯腰作揖,邀请道:“先生,赏脸跳支舞吧!”
吴尚仁利马跳起冲了过去,捉住了她的手,“跳,跳,YESIDO!”
皇将手搭上他的肩和腰,移动开了步子,“没有舞步,随便踩,随便挪,随便飞,看看我们的默契如何。”
吴尚仁也搂上了她的肩和腰,跟着旋转起来。
厚实的甲板上,两人和着那打船前飘过来的时断时续的音乐欢快地蹦着、挪移着、滑舞着,更像是在跳踢踏舞,“嗒嗒沓……嗒沓沓……沓沓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灯光摇曳迷蒙似幻吗?月光柔情似水吗?含着月色的尼罗河风情万种吗?不要问,一切的怀古情怀都不存在了,一切的梦幻都不存在了,一切的风情也都不存在了,只有两个旋舞着的年轻人,他们拥有的是永恒的爱情和无条件绵延下去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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