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梁成刚擦了下嘴角的鲜血,看着赵波的背影,喃喃道:“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等着吧,她会回到我身边的…”
赵波追上孙应超,气喘吁吁的问的道:“不给你朋友打声招呼就走,会不会不好?”孙应超道:“一会我打电话给她解释,走,陪我去『平景山顶』。”赵波脸一沉,说道:“啊!又去那里?可是今晚乌云密布,看样子很有可能会下雨。”
孙应超不答,直接上了辆出租车。赵波抬头看了看,天阴沉沉的,见不到一丝星光,心想:“大晚上的,去那个鬼都打得死人的地方干什么?万一下雨,连挡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到时候她变落汤鸡,我成落水狗,那不是犯傻么?”虽然心里不想去,也还是跟着上了车。
上次到『平景山顶』,万里无云,满天星辰,到处都是一片虫鸣。这样的良辰美景色,又有佳人相伴,纵然是仇深四海,也会霍然化解,转而同佳人说说理想,谈谈未来,好不快活美哉!这次再到这里,虽然仍有佳人,但是等出租车一走远,四下里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只见赵波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天爷!不要下雨,千万不要下雨,我每年观音会都去烧香拜佛的,虽然不是烧的头香,但是虔诚可见,拜托……”孙应超听他念个不停,问道:“你在干什么?”赵波仍双手合十道:“没看到我这个姿势吗?我在封雨。”孙应超本来心里烦,听他这样一说,顿时开朗了许多,笑道:“只听过求雨的,那有封雨的?”赵波道:“这你就不懂了,古时候黄河泛滥,闹水灾,有个叫尧的大哥,开了个部落会议,选了个叫鲧的小兄弟来治水。这个鲧呢,只懂水来土掩,带着许多平头小兄弟,挖了九年的堤坝,不但没治到水,反而把水灾弄得更狂了。后来一个叫舜的大哥上位,觉得这个鲧办事不行,把鲧‘葛屁’了(杀了),叫他的儿子禹接班,禹就比他老爸鲧要聪明点,花了十三年的时间把洪灾搞定,你想想之所以闹洪灾那不都因为下雨吗?要是他们会‘封雨术’还用的着前后花二十二年治水吗?”说着又叽叽咕咕念起来。孙应超啧啧啧道:“看不出来你还会讲故事,那时候科学不发达,只用了二十二年治理好水灾已经算是奇迹了,你叽咕叽咕又在念,你是佛教徒吗?”赵波嘘了声,小声道:“我怎么会是那么愚昧的人,我是无神论者。”孙应超道:“那就怪了,我听你念念有词,又说什么每年都去观音会…”其实赵波还真什么也不信,每年也确实都会到观音会去,当然他就不是为拜什么佛了,只是观音会那天美女如云,挤在人群中可谓是‘左拥右抱’,这种感觉像孙应超这种女孩子又怎么会体会到呢?
被孙应超这样一问赵波还确实不好回答,心喜道:“小脑壳呀,我怎么会告诉你,我是专程去看美女的.”他这人胡说八道惯了,虽然不好回答但也难不到他,只听他沉吟道:“我是去陪朋友。”孙应超问道:“是陪男朋友,还是女朋友?还每年都去?”赵波打了自己一巴掌,暗道:“吹,死劲吹,你这张臭嘴。”笑道:“当然是男性朋友了。”光线甚暗虽啪的一声,孙应超也没察觉,哼了一声,冷冷的道:“谁相信呀!”
赵波听她生气了,忙转移话题,道:“今天那男的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吗?”孙应超道:“是。”声音听上去更冷了。赵波道:“那家伙说话很损人,我揍了他一拳。”孙应超愕然不解,问道:“好端端的,你打他干什么?”赵波听她对前男友还这么关心,顿时打翻了醋坛子,酸酸的道:“谁让他说你坏话,怎么了?你心疼了?”孙应超喝道:“你是猪呀?他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赵波道:“那…那你还这么关心他?”心想:“小白脸,老子下次遇见还打。”孙应超道:“靠过来点。”赵波往她身旁移了移,她依偎在赵波怀里又道:“就你这身体,打得过他吗?人家还不是心疼你被他打伤。”赵波听她不是为小白脸担心,心下甚喜,道:“你别看我瘦是瘦,可是我有肌肉。”说着在黑暗中鼓起他的肱二头肌肉,又道:“来摸摸。”孙应超道:“无聊,我才不摸呢。”赵波皱眉道:“摸摸啊,就摸一下。”孙应超坳不过他,伸手摸捏了两下,夸张的道:“哇好大的鸡肉呀!”赵波不知道她说的是鸡肉,洋洋得意,笑道:“别看有的人块大,其实尽是一些肥膘,那有我们这些瘦的人,身上全是肌肉。”说着又捣腾几了他的肌肉。孙应超忍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赵波不知道她为什么笑,问道:“笑什么?”孙应超忍住不笑,道:“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说完又哈哈的笑起来,笑了一会孙应超只觉肚子抽痛,忙止住不笑,问道:“你说他说我坏话,他怎么说我坏话了?”赵波知道她说的这个他,就是小白脸梁成刚,故作糊涂道:“哪个他?”孙应超小声道:“就是你打的那个他。”赵波哦了声,笑道:“你是说那个什么梁什么铁啊!他给我说你家里是黑社会的,叫我离你远点。”孙应超骂道:“这个混蛋。”赵波心下想:“小白脸的话我只说了一半,小脑壳就骂他‘混蛋’,倘若告诉小脑壳,小白脸说她是他的旧鞋,小脑壳还不把他祖宗十八、九代都骂了?”当下后悔没将话说全,又想:“小脑壳骂小白脸,小白脸会不会打喷嚏呢?”
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孙应超问道:“赵波,他说我家里是黑社会的,你是怎么想的?”赵波道:“你家里是黑社会,我家里就是黑手党了。”说完笑了起来。孙应超想了片刻,道:“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赵波笑道:“有个黑社会的老丈人不是很好吗?遇到黑道上的人欺负,就报:知道我老丈人谁吗?多威风!”孙应超凝思半响道:“我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赵波一愣,一脸茫然道:“你……你是说真的?”孙应超将为什么瞒着他,怎么暗中帮助他说了一遍。只听得赵波心砰砰乱跳,连连咋舌,直道:“好险!怪不得!”
孙应超一口气说完后,感到在赵波面前在也没有包袱,深深的吁了口气道:“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你很恨我吧?”说完凄厉的哭了起来。赵波连忙安慰道:“不是说过做我的女人不可以哭吗?黑社会怎样?白社会怎样?有个这么关心我的人,是我赵波几世修来的福气,我只恨我赵波没能力,现在不能挑起给你幸福的担子。”说着竟也啊一声哭了起来。
突然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赵波左右顾视见四下里光秃秃的,急忙脱下衣服支在孙应超头顶,大声道:“得赶快离开这里,一会打雷我们就成雷震子了。”尽管赵波说得已经很大声了,但声音似乎霎时也被雨声盖过。孙应超站起身来问到:“你说什么?听不清楚大声点。”赵波深吸了口气,用吃奶的力气喊道:“我说…我们快离开这里。”指了指天上,又道:“在不走,一打雷我们就变成避雷针。”
赵波一路上双手支起衣服给孙应超挡雨,实际上用处不大,两人早已经从头湿到脚了。跌跌撞撞的行了三、四十分钟到了山下,一条刚刚形成的小河挡住去路。孙应超道:“我们绕道走吧,这种山上冲下来的水,泥沙太多会划伤脚的。”赵波道:“绕?往那里绕?这雨太大了,在淋下去你非生病不可,全身都湿了还在乎几根头发?。”说着将衣服丢给孙应超,挽起裤角,弯下腰喊道:“快跳上来,我背你过去。”孙应超犹豫了下,随即向前一跃跳上背去。赵波背起她,步履蹒跚向泥沙水里走去,渡到‘河’中心,赵波啊的一声,险些一头跌进河里。原来是上流冲下来的一个木桩,河水深齐大腿,十分浑浊赵波自然不知道躲闪,木桩重重的砸在他右脚踝上,一时剧烈疼痛,斜晃几步,好在背负孙应超重心较低,晃了几步便站稳了。

见赵波‘啊’了一声斜晃几步站稳后,孙应超急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赵波咬了咬呀,强颜欢笑道:“没事,刚刚踩滑了,一下子没站稳。”孙应超听他说‘没事’也不在问,搂着他脖子的手更紧了。渡过河去,赵波脚踝已汩汩冒血,雨越下越大冒出的血也瞬间被雨水冲走。两人又走了1小时左右才叫到车。
上车后孙应超疲惫过度昏昏睡去,赵波叫司机将车开到他家,转身唤孙应超,叫了几声见她没有反应,伸手向她额头摸去,烫得厉害,只催司机驶快点。下车后赵波三步并作两步背起孙应超就跑,也不管母亲是否在睡觉,右手急促的向门扣去。
霎时屋里灯亮了,赵波母亲骂道:“小短命儿,砸房子呀?”门开了,赵波母亲又要骂,不料见赵波背负着一个人,揉了揉眼在看,竟然还是个女孩子。赵波也不同母亲讲话,向卧室床畔奔去,放下孙应超,喘着气,急迫的道:“老妈…快…快点打电话。”母亲见赵波神色不对,走到床畔,轻触孙应超额头也感事情不妙,回到客厅拿起电话……
母亲回到卧室见赵波傻傻的站在床畔,一身衣服湿透,喝道:“快去拿几件我的衣服来。”赵波应了,转身跑了出去,片刻已拿了套母亲的衣服回来。见赵波又呆站着,母亲怒道:“还不快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了,站在这里看什么看?”赵波点了点头连忙退去。
过了一会医生赶到,对孙应超又是打针,又是打点滴的,直折腾到次日清晨,孙应超的烧才渐渐退去。赵波一直守在她身边,见她醒了忙问道:“怎么样,头还疼不疼?”孙应超笑了笑,道:“你一直没睡吗?”赵波道:“别管我,你想不想喝水?想喝我这就给你倒去。”孙应超轻摇了下头道:“你去休息吧,别我好了你却又病倒了。”赵波红着双眼道:“那我就在客厅,你随时叫我。”孙应超笑着点了点头,赵波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出去。
赵波也是甚为疲惫,见孙应超没事这才放下心来。此时倒在客厅沙发上便熟睡过去,他这一睡就是一天。蒙蒙胧胧中睁眼看到一个人脸,似乎离自己的脸不到一尺远,闭上眼又睡了几秒,在睁眼确定下,还真有一张脸并且靠得很近。啊了一声跳起来,揉了下眼睛,定眼一看是母亲,忙笑道:“老妈,你干什么嘛?你刚刚那样怪吓人的。”母亲脸一沉,森然道:“少给我来那套,快说里屋那女孩子是谁?”赵波想:“看都被母亲看到了,此时如果撒谎被母亲一顿『皮皮拳』被小脑壳看到就不好了。”低头小声道:“我女朋友。”这一声‘我女朋友’说得甚小声且又说得快,母亲一下子没听懂,喝道:“我听不懂阿拉伯语,说中文。”赵波又道:“我女朋友。”说完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他只感到心砰砰跳着,缓缓抬头向母亲瞥去,突然母亲重重拍了下赵波,笑道:“找女朋友是好事情,干吗鬼鬼祟祟的?”赵波见母亲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心头甚喜,问道:“老妈,你同…同意我谈恋爱?”母亲脸一板道:“怎么这样问你老妈呢?老妈是很讲人权的,在说你都这么大了,谈恋爱也是正常的事情。”赵波连连点头称:“是。”心下暗想:“老妈的‘人权’就是『笋子抄肉』,可不能惹到她。”母亲笑道:“这女孩子叫什么名字?是那里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赵波一听老妈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心下不耐烦,道:“老妈,你问这么多干吗?”又不是查户口的。”他想起上次那个查他‘户口’的孙国豪。母亲抬手啪的一声,一掌打在赵波头上,道:“问你什么就说什么?”赵波只得将怎么认识孙应超和孙应超告诉他的家庭背景向母亲汇报了一遍。母亲听完蓦地满脸忧色,沉吟道:“你确定她爸爸叫孙国豪?”赵波想了一想道:“确定!上次我到他家,见过他,四十几岁的样子。”母亲追问道:“你到过他家?”赵波道:“嗯,他家还有一张黑白照片,里面有个女的张得就很像你,不过……”他想说‘不过比你年轻’,急忙忍住不说,向母亲看去,见母亲眉头紧锁,脸一下子白,一下子红,问道:“老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母亲不答,笑着喃喃道:“冤家路窄…冤家路窄……”赵波和母亲生活这么多年,母亲虽然脾气不好,但遇事都沉着冷静,从来没见过母亲这样的表情,一时吓傻了,忙问道:“老妈,你怎么了?老妈,你怎么了?”只见两行眼泪从母亲脸颊滑落,她苦笑道:“天意,跟我来。”
赵波跟着母亲来到她的卧室,取出一个黑匣子。赵波认得这个黑匣子,小的时候他靠近这个黑匣子,母亲就会狠狠的怒喝他,有几次乘母亲不在家拿到黑匣子,可怎么弄也没弄开匣子。有一次被母亲抓住,那一顿打得他可谓是‘皮开肉裂’,从那以后这个黑匣子就消失了。赵波以为是搬家的时候搞掉了,没想道母亲这时却拿着那个让他胆战心惊的黑匣子。
母亲道:“小波,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老妈,这黑匣子里装的是什么吗?”说着打开匣子取出几张老得发黄的照片,和一封信,又道:“看看吧,这个就是你爸爸。”赵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老妈,你不是说老爸,没有照片吗?”母亲道:“本来这些照片,不应该在拿给你看,我想这可能是天意吧。”赵波接过照片,顿惊得尖声尖叫道:“这……这…这不是孙应超家…那……那张黑白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吗?”母亲哭道:“他就是你爸爸。”赵波问道:“他现在在哪里?”母亲哽咽道:“你爸爸,在你两岁的时候就…被…被人害死了。”说着痛哭起来。赵波拉着母亲的手愤怒的问道:“是谁害死的?”母亲不答,打开信封取出信纸递给赵波道:“就…就是信里这个畜生!”赵波颤抖的展开信纸见信上这样写到:
嫂子:
这次和赵青兄到缅甸刚开始诸事顺利,赵青兄本打算做完这单生意就金盆洗手。却不想到仰光的第三天,跟我们接头的玛丹出卖了我们,在仰光海滨街、仰光码头被**军团团围住。在一阵与**军火拼中,我不幸肩部中枪。赵青兄为了掩护我杀出重围,身中数枪身亡。我伤愈后,曾试着向仰光政府要回赵青兄遗体,无赖与仰光政府交涉数次均未能得尝所愿。我知赵青兄走后,嫂子必定伤痛无比,想到嫂子身边带着两岁小儿,以后一个人抚养赵青兄之子将艰难重重,不竟悲鸣!弟是带罪之人,已无脸在见嫂子,特此亲信一封。
弟:孙国豪
看完信后赵波已是泪流满面,母亲道:“这个孙国豪就是一只老狐狸,你要为你爸爸报仇呀…”说着凄凉的一声哀号哭了起来。就在此时只听孙应超在客厅喊道:“赵波…赵波……你在哪儿……”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