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周府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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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
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小园香径独徘徊。
————-晏殊
自从太子弘翼掌权以来,朝中人事更迭频繁,许多老臣都被排挤到了权利中心的边缘,他们向李憬哭诉,李憬却只是安慰一番,因为南唐国终是要交给弘翼的。
现在弘翼虽然是太子的身份,却是掌握了皇上的权利。
弘翼是个有大志的人,自从南唐称臣于后周,弘翼便开始了他的改革。他清楚知道南唐的弱点,那就是武功废弛,将才缺乏。在徐颉的建议下,他大力提拔军中的年轻将领,陆续重建了在江淮一战中损失的军队,而那些不懂将略,轻浮无才的文士都被排挤出了朝廷。
弘翼虽然踌躇满志,却也有一桩不顺心的事。
江山美人,弘翼得到了江山,却没有得到美人,周蔷拒绝了他,她说她永远是从嘉的妻子,虽然她和从嘉还没有成亲,但不管从嘉是死是活,她都会一直等他。弘翼知道自己是得不到周蔷了,他不是一个无耻的人,自然不会去做一些无耻的事。周蔷不愿意进宫,弘翼也不能用强,这到不是因为周蔷是自己弟弟的妻子,怕自己用强会引来朝臣的不满,而是因为弘翼真的喜欢周蔷,不想只是得到她的身体,而没有得到她的心。
自从知道六皇子失踪的消息,周蔷整日愁容满面,夜里也时常悄悄落泪,她虽然还未和六皇子成亲,谈不上夫妻情深,可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知道他无故失踪,自然心中不忍。何况自己还未出嫁,夫婿却失踪了,若是他没能回来,自己不就成了寡妇,想到这里,更是为自己悲苦的命运感到心酸。
没有几日,终于是得了一场大病,卧床不起。大夫诊治了几个月,才渐渐有了起色,只是从前的事却一点也记不得了,而且整个人也变得奇奇怪怪的。弘翼来看过几次,却都被周宗挡在了门外。
周宗是不喜欢弘翼的,他认为弘翼个性阴冷残酷,缺乏为人君者的胸怀,尤其是对南吴杨氏的诛杀,对寿王景遂的迫害,更是令周宗气愤不已。失望之下,周宗辞去了司徒之职,赋闲在家中,没有了朝堂的烦扰,日子却也过的清闲。
一日深夜,一个不速之客却扣响了周府的大门。
小冷子冷峻的面容让那个看门的仆人心中一寒,以为他有什么歹意,在门缝间缩着脑袋,一脸戒备地问道:“你是何人,深更半夜的,有什么事情?”
小冷子望了一眼府前的街道,长长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一两声的犬吠,从某个寂静的院内传出,却是没有什么精神。
“我是谁你不用管,只要将我手中的这块玉佩交给你家大人,他自然会知道我的身份。”小冷子冷冷道。
仆人显然是有些犹豫,现在可是深夜,老爷也早就安寝,如何敢去将他叫醒,可门外的来人显然是个不好惹的家伙,那双冰冷的眼神让人看了就觉得害怕。
看着仆人一脸的为难,小冷子依旧冷冷道:“曾经也有人没有按我的意思去做,可惜那些人现在都不在了,你不会是想做他们中的一个吧。”
随即,一把飞刀从小冷子手中射出,如同一道闪光,瞬间刺透了夜色。随着一声惨叫,数丈之外的屋檐上,一只黑色的夜猫被射中,掉落在了地上,显然是没了生气。
仆人害怕的脸色苍白,双腿也不自主地颤抖着,现在,他连抬头看小冷子的胆子也没有。那冰冷的眼神实在是可怕的很,不是威严,而是阴冷,冷的令人心中生寒,于是也不管是否会被老爷责罚,神色慌张地跑去通报了。
周宗被仆人叫醒,心中有些不快,这些下人实在是有些欠管教,深更半夜的,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却是如此这般着急,而且神色惊慌,言辞混乱,真是没有半点的沉稳。直到看了下人递上来的东西,他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那东西是半块玉配,质地透明,色泽碧绿,算的上是玉中的上品,玉配上面雕刻着一条盘旋直上的飞龙,技艺精湛,栩栩如生,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品。
贵重的东西周宗见的多了,却是从来没有贪恋过,从周府的摆设装饰上可以看出,周宗是一个生活俭朴之人,家中除了一些字画书籍,便再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只是这半块玉佩却不单单是一件首饰,更是女儿周蔷与六皇子定亲的信物,是钟皇后亲自赐给周蔷和从嘉的,另一块在自己女儿手中,上面刻着一只凤凰。
周府后院的密室之中,灯色有些昏暗。小冷子那张冷峻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轮廓清晰,却是没有什么表情,周宗看了一眼小冷子,有些焦急道:“你是六皇子派来的,他现在人在哪里,为何他在山中居住,却不见了踪影?”

小冷子躬身施礼道:“周大人,殿下现在很好,殿下派我前来是想请周大人帮忙,因为他惹了一个人,一个他目前还惹不起的人。”
周宗本来就认为六皇子不会无缘无故失踪,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测,只是谁会让堂堂的南唐皇子躲藏起来,却不敢现身。
小冷子看出周宗有些着急,便将我在山中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周宗。
周宗甚是吃惊,想不到六皇子竟被逼得跳落山崖,看来这伙人很是嚣张,想必定是受人指使,要将六皇子除去。
周宗思索片刻道:“六皇子平日都不管政事,只喜欢读书,而且为人宽和,想来不该会惹着谁啊?”
小冷子看了一眼周宗,却是微微一笑道:“殿下说自己没有证据,也不好妄下断言,只是希望周大人看在殿下是您女婿的份上,伸手帮他一把。”
周宗眉头一皱,他似乎是想到了其中的关键之处,六皇子只是派人来找自己,却没有直接回宫向国主求援,想来是皇宫也在那个人的掌握之中,有如此势力的人,放眼整个南唐,也只有当今太子弘翼了。
周宗见小冷子没有明言,自然也不好说破,看来自己这个女婿也并非毫无心机,只是如今朝局已被弘翼一手掌控,可以说南唐已经成了弘翼的天下,自己这个文弱的女婿又如何与他去争斗?周宗幽幽叹了口气道:“殿下不光是周宗的女婿,更是南唐的皇子,周宗深受国主恩宠,如今殿下有难,怎会有不帮的道理。只是老夫现在也是无能为力,你还是回去劝劝殿下,不要再回南唐了,虽然现在是漂流他乡,但也算是自由自在了。”
小冷子见周宗没有一口拒绝,心中舒了一口气,其实如今朝中可以帮助殿下的除了周宗,也没有其他人了。七皇子从善虽然与殿下交好,兄弟情深,可毕竟也是一国皇子,利益牵涉太大。周宗不仅是殿下的岳丈,而且为人正直,又是南唐的老臣,在朝中很有威望,尤其是在军中,许多将领都曾是周宗的部下,虽然如今辞去了官职,但依旧是很有影响力。
小冷子望着周宗,淡然道:“周大人的苦心我想殿下是很感激的,其实殿下知道自己势微力单,没有同那个人争斗的实力,但若是那个人突然死了,周大人是否会伸出援手,助殿下重回南唐,取而代之。”
“你们要刺杀太子?”周宗一时情急,脱口而出。
小冷子摇头道:“周大人误会了,刺杀太子岂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殿下也不屑去这样的事情,若是做了,岂不是和那个人一样无耻了吗?只是几年前,殿下一直身体柔弱,所以曾看过不少的医书,深懂一些医道病理,知道弘翼身患一种隐疾,若是不赶紧救治,必然活不过三年,屈指算来,如今只剩了一年的光景。”
周宗有些疑惑道:“那时殿下为何没有将此病告诉弘翼?”
小冷子冷冷道:“殿下倒是好意说了,只是弘翼当时已对殿下心存嫉恨,以为是殿下故意咒骂,自然没有去理会。”
小冷子看到周宗有些疑虑,自然这样的事本就很难令人信服,小冷子自己也是不太相信,于是接着道:“其实周大人不用去想殿下的猜测是否准确,只要一年以后,弘翼真是得病去世,而不是被人刺杀暗算,到时希望周大人可以助殿下继位。”
周宗一想也是,若是弘翼真的死了,那么六皇子继任太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何况他还是自己的女婿。于是周宗脸色一正道:“若是太子真的是活不过一年,那么六皇子继位也是应该的,老夫虽然已经退出朝局,但立嗣这样的大事我还是会替国主分忧的。”
小冷子知道周宗会答应的,若是殿下做了太子,他的女儿就是太子妃了,何况又不是要他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小冷子还从齐云山上带了两个少年,别看他们年纪小,但身手都是很不错的,尤其是搞情报工作。周宗将他们秘密安排在了一处居所,是周宗的一处私宅,平时都没有人住。周宗没让他们住在府中,怕人多嘴杂,走漏了风声。
小冷子他们三个住进了一个静静的院子,周宗给他们派了两个下人,每天可以做的只是等待,以及收集整理周宗提供的资料,日子有些无聊。可无聊还是要等,真希望那一天快些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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