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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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庙是李明此行的第二个坐标点,在小村的正北方向。李明犹豫了一下,决定冒险从小村里直接穿过,这样可以比绕村而行节约不少时间。当然,如果被村民发现了,也许就麻烦了。他站起身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向村里摸去。
很幸运,李明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惊动任何狗,在风声雨声的掩护下,他静悄悄地穿过小村,顺利地摸出了村口。跃沟过坎,跌跌撞撞,在崎岖的山路不知道转悠了多久,李明终于在闪电的映照下发现了那座小小的土地庙。虽然穿了雨衣,李明还是浑身透湿,迷彩服脏乎乎地粘在身上,一种很难受的感觉。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土地庙,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于是,敏捷地闪进了土地庙。
这是一座小得不能再小的土地庙,破旧的庙堂,破旧的泥塑,外面大雨里面小雨。李明右手持刀,嘴里衔着微型手电筒,左手仔细地检查泥塑的上上下下。什么都没有发现。李明不甘心,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依然什么都没发现。怎么回事?难道这个地图上的标记点和任务没有任何关系吗?李明又拿出地图,仔细核对,并没有误差。李明默默走到庙门,望着黑漆漆的雨夜,他的大脑急速地思索着,反复揣摩这座小小的土地庙可能出现的异常。
闪电漫无目的的飞舞,将黑暗的雨幕在瞬间撕开。李明坐在庙门的石阶上,充分利用每一次的闪电所带来的瞬间光亮仔细搜索着。突然,他发现石阶的最低一级有几块砖头摆放得似乎有点与众不同。阿弥陀佛,原来如此。李明仔细辨认着图案,没错,这几块砖头猛一看没有什么,细看却是指示方向的路标。记得野外训练课上,教官很严肃地说过侦察大队独有的路标记号。李明顺着路标指示的方向前进,向下一个目的地前进——也许是最后一个目的地,也许不是——李明希望是最后一个。
荆棘丛生的小路此时已经是一条泥泞的水沟。李明高一脚低一脚艰难地在泥水中跋涉,原本滂沱的大雨虽然已有变小的趋势,但沉闷的雷声依然在山野里翻滚,一道闪电掠过不远处的山头,刺眼的光芒照亮了起伏的山岭。李明咬紧牙关,奋力攀上一道山脊,在他的身后,猛然响起的炸雷仿佛连大地也在颤抖。这里似乎是危险的雷击区。李明下意识地伏低身子,不顾疲劳,疾走如飞,前额的汗水混合着雨水不停淌下面颊,急促的呼吸令他的双耳渐渐的开始轰鸣,他感到自己的体力正在慢慢消失而目的地却不知道还有多远。
歪脖树---歪脖树---情报---。李明气喘吁吁地在心底念叨着,现在他完全是因为这个念头而支撑着前进了,双腿几乎在机械地行进,双手也是一种近乎本能地维持身体的平衡。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黑乎乎的沟壑,李明本能地发挥了训练有素的身体的机能,狼狈却成功地跃过了沟壑,手脚并用爬上了高坡。一道闪电劈在他的眼前,照亮了他面前的坡地。——啊,歪脖树!

在缓坡的中央孤独地伫立着一棵歪斜的树干,李明惊喜交加地望着,差一点就要涕泪交集。他踉跄地站起身来,正要艰难地跨出一步,一道闪电在附近掠过,瞬间照亮了这片缓坡。李明猛地站住,两眼发直。天哪,这里竟是一片坟地!
也许是时间久远,或者是雨水的冲刷,有些坟头已经塌陷,黑乎乎的窟窿阴森森的可怕。炸雷惊天动地地掠过山头,又是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李明看见一团火球蹦蹦跳跳地划出一道诡秘而阴冷的轨迹穿过坡地,闪烁着耀眼的光亮,噼噼啪啪的声响隐隐约约。李明感到头皮发麻,一个冷颤从头顶倏地直到脚跟,他飞快地拔出伞兵刀,紧紧地握在手中。
黑暗重新笼罩,李明仿佛嗅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那种腐朽的味道正在阴森的坟墓里飘荡。他的眼睛紧张地睁大,浑身的肌肉都异样地绷紧,虽然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天地之间依然是风雨不慌不忙地肆虐,但是李明却感到心跳异乎寻常地激烈。只有手中的刀柄那温热的质地慢慢传递给他一种坚强的力量。他咬咬牙,小心翼翼地向坟地中间的歪脖树摸去。
齐腰的茅草象无数双手拉扯着李明,阴冷的夜风不时撩开他的雨衣,令他觉得自己仿佛正在赤条条地裸奔,而身后似乎总是隐隐约约有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冷笑。他的心底无法摆脱那种紧张的不安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在他的心里徘徊的越来越强烈。他猛地转过身去,身后并没有什么东西。他轻轻嘘了一口气,扭过身来,正准备继续前进。猛地,他站住了——应该说是僵住了——恐惧地死死地盯着左前方的一座塌陷的坟墓,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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