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血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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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狼能驱猛虎,万蚁可嗜巨象。
弱者的反击才是可怕,因为弱者没有能力,只能用胸中热血和生命为代价做出最后一拼死一搏——有死而已。
懦弱的羔羊为血腥和杀戮激的眼珠殷赤,荡起半天的腾腾杀气……
阿剌真个是怕的了,眼睁睁的看着那铁匠擎起铁锤,连闪避的念头都没有了,泥塑木雕一般的看着。期盼这个刚才还是羔羊转瞬就成嗜血猛兽的汉儿能够饶过自己。
铁匠心头只想杀光这些禽兽,甚么旁的念头也没有,手中用了数十载的谋生工具已成致命杀器,没有丝毫的迟滞敲开阿剌光溜溜的脑袋。
殷艳艳的血光飞溅,带着发财梦想来到中原的女真少年扑倒在地,温热的鲜血浸润这片土地。
又是哇勃辣骇(敲杀)的杀人手法,只不过屠杀者被屠杀而已。
左右不过二十几个蛮兵,眨眼功夫就被暴怒的人群屠杀殆尽。
李源腰肋之间火灼一般的痛,左眼皮处的伤口已经完全遮蔽视线,刚刚摔出的最后一名蛮兵立刻就淹没在狂涛怒海一般的人群之中,只来得及听到这蛮子最后的凄厉惨叫就已经为百姓们撕扯为碎肉……
血性。
同胞们还是有血性的。
深植于骨子里的悍勇之气被激发出来,恭顺懦弱堪比羔羊的同胞在生死关头爆发出的血勇超出人的想象。
血战死拼之后的李源几乎是要虚脱的,心底却甚是欣慰:中华民族骨子里的东西是与生俱来,无论如何的阉割终究不能去其根源,只不过是被掩藏的更深而已。
同胞们甚至不放过鞑子的尸体,还在疯狂捶打已经动弹不得的敌人。这已经不是勇气和血性的范畴,而是一种类似于野兽本能的残暴。
这种残暴或许不应出现在文明人的身上,但是现在情形不同,或许这种带了野兽气息的血性正是同胞们所欠缺的。
两个民族之间的争斗最是残酷,没有丝毫的规则可言,要么你死要么我亡。女真族要想崛起必然是要踏着中华。
灭族亡种时候,为了民族的李源从来不认为对敌人的残暴是一种野蛮,和蛮族讲文明礼仪半点作用也没有,只能比蛮族更加的残暴,以暴力手段震慑外族,使其不敢有窥视之心才是正途。
巍巍中华永驻,浩荡河山长存。
只要能够为民族争取生存的机会和空间,只要自己的女人不受欺辱,只要自己的孩子不为外族人做奴隶,再大的牺牲也绝对值得,哪怕是成为野兽也在所不惜。
自李源来到这里以来,所见所闻都是满眼血腥,鞑子的杀戮触目惊心,心情极是压抑沉重。经过这一次拼杀之后,虽说把兀林答的鞑子小队全部格杀,手无寸铁的同胞损失也很大,李源本人伤的也是不轻。不仅半个脸被毁容左眼差点也保不住,更为严重的是腰肋间血肉模糊,估计是伤到肋骨了。
面对杀人不眨眼的鞑子,敢于挺身而出的李源很自然就成为众人的主心骨
只不过现在还顾不得顾及这些,稍微包扎简单的止血之后李源抹一把左脸已经开始凝结的鲜血问那铁匠:“你们是从城南过来的吧,那边情形如何?”
“城南的迎泽门(太原南面的主城门)和首义门(明代以后叫做承恩门)都叫鞑虏锁死。我等辗转逃到西面,在旱门(现在的阜城门)叫鞑虏杀死不少,水门已下了铁栅,不得已才到这里……”
那时候的太原共有大小城门八处,每个方向都是一大一小两座城门。西门和南门都是出不去了,剩余的只有东、北两个方向的四座城门。
鞑子从北门破城,现在一定急着展开屠城的架势,北门处的防守应该比其他地方更加薄弱一些:“大伙儿都听我的,咱们走北门……”

谁也不敢保证北门就一定比东门更加安全,只不过身处险地也容不得做万全准备,只能孤注一掷的豪赌一把。
李源看一眼面前的男男女女,厉声而吼:“是男人的都站出来,为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咱们和鞑子血拼一场……“
“和鞑虏拼了!“
“有死而已,拼了!”一百多成年男子挺身而出,荡起腾腾杀气。
“此地尽皆虎狼蛮兵,我等须抱定绝死之心,纵是粉身碎骨也要护卫女人和孩子逃离出去……”李源咬金断铁的鼓舞众人。
男人们必须为女人和孩子争取逃跑的机会,这就需要尽可能的吸引鞑虏的注意和更多的兵力。
这些热血的汉子都很清楚,这是一场赌博,若是算的不准,所有人都逃不出被集体屠杀的命运。一旦侥幸成功,最好的结局就是这些女人和孩子能够趁乱逃离出去。而作为战斗力使用的男人无论输赢都是覆灭的结局。
明明知道是必死的结局,经历一次生死考验的汉子们却没有退缩,因为若是后退半步,自己的妻儿就将成为鞑虏的奴隶永世不能翻身,苗裔不存血脉被毁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间?就算是死后也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祖宗。
“鞑虏视我等如猪羊一般,堂堂中华潢胄如何等叫鞑虏小看?就算是拼了胸中热血也要护卫妻子儿女逃离生天。”
“对,只要我老婆儿子能跑出去,俺家香烟不断,我死后也能享受一碗猪头肉的供奉,值了……”
保护女人不受侮辱,护卫子孙延续血脉从来就男人天生的义务和责任,这些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汉子们终于摒弃懦弱,准备用自己的生命履行义务了。
人们依旧是满脸的菜色,眉目间再也无有了怯懦和恐惧,取而代之的是果断决绝和凛凛杀气。虽然还不具备征战沙场的那种纪律和严肃,最起码的阳刚悍勇却是喷薄欲出。
这才是中华儿郎。
“好!”李源大赞一声,领了众人打头前行。
偶遇一股小队蛮兵,当即就爆发一场血战。
许多人的亲人就丧生在蛮兵刀下,此刻狭路相逢,无论是李源还是这些百姓都被激的热血上涌,眼珠子都是红的——血贯双瞳。
这已经不再是战斗,完全就是以命相博,最原始的木棒砖瓦直接正面对撼蛮兵的长枪巨斧……
战斗的血腥和惨烈可想而知,除了李源倚仗身材和力量的优势接连格毙两个蛮兵以外,别人都是倚仗数量优势以众击寡。
五个鞑虏的正兵全部格杀当场,五个副兵跑了三个。
不包括妇人和孩子光成年男子就有一百多的队伍,几十倍于蛮兵的五人小队(女真的战斗人员只包括正兵,副兵不在战斗序列,所以不计算在内),没有能够全歼敌军不算,己方还伤了十几个。
平民终究是平民,无论是战斗技巧还是战术配合,都不可能和百战的精兵相提并论。
“快些走,莫等鞑子大军到来。”
李源唯恐落网的蛮兵召集来大队的敌人,和女真的大军撞上,可就是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好在天已渐晚,暮色笼罩之下又是小心翼翼的前行,也没有遇到更多的敌人。眼看着已经能见到拱极门注)的城垛子,却迎面遇上惊慌失措的文老主簿和断去一条臂膀的飞天狸猫。
注:别看现在太原的拱极门高大巍峨,其实那是在明朝时候修建的,近年又大加改造而成,在宋靖康年间,拱极门只能算是小北门,振远门才是太原的大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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