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是冤家不碰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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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延生将麻绳的一头扎在自己腰间,另一头扎在桥栅上,回头对刘阳他们说:“你们三个过来把我慢慢放下去,等我取下金小乔皮带上的铁勾以后,再把我们两个人慢慢放到水里去。桥外不好往上拉,只能往下放,得从水中救人,明白吗?”
刘阳等三人点点头:“明白了!要怎么个弄法,你就喊话。”
安延生:“好。拉紧,现在先放我下去。”
刘阳等三人慢慢把安延生放了下去,安延生手抓桥沿,缓缓向金小乔移去,移到与金小乔相近,安延生又往上喊:“放绳,再放――拉紧了!”
安延生终于悬在金小乔身边,“对不起,金小乔,我得抱住你,取下钢杀,免得你掉下去。”
金小乔:“嗯,好!”
安延生伸出右手抓稳金小乔,左手用力取出勾住皮带的钢条,两人象杂技演员一样悬在半空中。
安延生又往上喊话:“放绳!慢慢往下放!”
桥上三人往下放绳,绳已放完,此时安延生和金小乔距水面还有三、四米。
安延生大声问:“怎么不放了?!”
刘阳回答:“绳子放完了,不够长。”
安延生又喊:“你们把绳子解下来用力拉稳了,我叫松手再松手!”
刘阳:“好!王浩、李玉龙你俩用力拉住,我来解绳子。”
两男生用手把绳往上提,太重了,提不动。李玉龙取小腿边的一把匕首国,说:“太重了,提不起来,等司令叫松手,我就把绳子割断算了。”刘阳、王浩二人连说好。
桥下安延生又喊话了:“准备好,松手!”
李玉龙用力割断了绳子,“哗!”河水溅起巨大的水花,安延生、金小乔相抱落水。安延生搂着金小乔,奋力往河岸游去――。
湄市人民医院。
人声嘈杂,病房里住满了《联总》、《护红》的伤员。一间单人病房里,金小乔躺在病床上,安延生和刘阳守在床边。金小乔已经苏醒,脸色苍白,无力地对安延生说:“安哥,谢谢你救我一命,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刘阳,也谢谢你。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今后,我们做朋友吧!”
刘阳:“行!我们是朋友了。我就叫你小乔姐吧。”
金小乔闭了一下眼睛,继续说:“我大难不死,结识了你们做朋友,真的很高兴。我知道你们是好人,开仗前安哥对郝东龙喊的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你们站在有理的一边。郝东龙不是东西,他本来不叫郝东龙,他叫郅小龙,他爹叫郅龙,解放前是土匪头子,被游击队打死的。他娘改嫁给厂里郝苍,他才改的姓……”
安延生看着虚弱的金小乔,小声说:“小乔,别多说话了,先好好休息,以后再说吧。”
刘阳:“总指挥,双方伤亡情况还没报上来,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小乔姐,你先安心养伤,安总在这里陪着你呢!”说完离开了病房。
金小乔和安延生两人在病房里,顿时双方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金小乔咽了一口唾沫,脸上泛起一丝红霞,她细声轻问:“安哥,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情况呢?”
安延生笑了笑,答道:“我只要知道你叫金小乔就行了,你的情况,方便说的你自然会说;不方便说的,我问也是多余。”
金小乔心里油然对安延生肃然起敬:“大将风度,不同凡响,真的与众不同。我就继续把刚才没讲完的话接着说下去吧:那郝东龙的亲生父亲郅龙,解放前是土匪头子,后来被湖南永明县桃花镇民团团长收编为民团,当了个副团长,在游击队伏击抢夺民团武器弹药战斗中,被游击队长肖云飞击毙。他妈改嫁时,他有**岁了,记得些事了,因此,他对**是有杀父之仇的。他拉帮结派组织《联总》,其目的是为了报仇,他姓郝的爹,从桃花镇带着他妈和他流浪到湄市,当了酒厂工人,退休后由郝东龙顶了职。我的外公,是桃花镇的,也就是那个民团团长周波丕,我母亲,叫周碰梅,我爸叫金仕貌,别人叫他金丝猫,在民团围剿龙虎岭游击队时,被突围的游击队打死。从此我妈疯疯癫癫。我爸的兄弟金仕召看我可怜,把我从桃花镇接回金家抚养。我叔叔金仕召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解放前就是湄市棉纺厂的工人,两个月前退休了,我顶了叔叔的职进厂当了学徒。我读过书,高中毕了业。以前的事情,是我叔叔告诉我听的。郝东龙品行不端,我进厂后,他对我穷追不舍,甚至动手动脚,我对他很是反感。《联总》他逼我参加的,我不参加,他就要拿我叔叔开刀。好了,我的情况向你汇报完了,对我怎么看,那是你‘安总’的事了。”

安延生听罢,点了点头:“家庭、出身,不由自己选择;家人的历史,更无须经过后代去写。我看人只注重本身,不注重其外因。这就是我对你的态度。我有一个好的家庭和出身,爸爸是军长,妈妈是军事学院副政委,外公就是龙虎岭游击队的侦察员,官做到军需处长,省煤炭冶金局长。前不久,被《红卫兵》揪斗,当场半死了。现在骨灰盒珠光宝气摆在省局小车库里。我打算等安定了,再把外公送回桃花镇安葬。他以前告诉我,说他参加游击队前就已经在桃花镇那家了个坟墓,那个坟墓开初是我妈用双手刨建的,后来是周波丕派人修建的。”
金小乔:“安哥,从你我所说的情况来看,我明白了,我的家庭、外公是反动派一方的;你的家庭父母、外公是正义的、革命的一方,双方差距天壤之别。唉!看来我和你,朋友是做不成了,尽管我对我的父母、外公毫无感情,且从小没同他们一起生活,他们的过去与我毫无关联,但对你来说,我如果做你的朋友,不会给你带来一丝益处,只能给你脸上抹黑。安哥,我会永生永世记住你的救命之恩,你把我忘了吧,今生我们无缘了,来生再做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吧!”说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小乔双手掩面而泣:“我的爹娘、外公,你们的罪孽,不仅害了你们自己,还害了我这无辜的人!”
安延生坐到小乔床边,托起小乔的脸,轻轻替她擦干眼泪,安慰她:“小乔,别这样,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我现在还是个学生,谈感情的事还为时尚早。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公平对事对人。这样吧,等你伤好了,时局平静了,我带你回桃花镇,我妈下放到桃花镇优尼谷林场。我带你去见她,我妈是个豁达之人,我爸更是个刚直通理的尊长。你先见见我的父母吧。”
金小乔羞涩地:“好吧,我心里总感觉愧对你们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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