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晚上回家时,母亲的脸象六月的雏菊那样舒展着。笑容可疑,也不习惯。从我过了27岁,她脸就没好看过,比她自己没嫁掉还阴沉还心事忡忡。能活到八十岁吗?
“老妈,中奖了?五等还是六等奖?”
想起来了,去年她花了50块买了25张,中了一张超市里值5块钱的稀疏毛巾就舒心得如此灿烂。哄她高兴简直太小菜一小碟了,脑筋都不用动。
老妈笑吟吟地坐下来,手里还拿着针和毛线。
“你不是生气不给我织了吗?又拾起来了?”
上次就因为一点小事就发着狠说不再疼我了,把织半截的毛衣扔了出去。
“我要与你生真气?还不如出去溜狗去!哎,那个谁没给你打电话?”
“哪个谁?”我愣了半天。
“大学教授呀!”她快要笑出声来了。
“什么教授!讲师还不是吧?”
“什么呀,早是讲师了,教授是迟早的事。我就喜欢喊教授,就象喊大海,多深多宽广想去吧!”
哇,虚荣的老妈!我想起了那一夜,一个不大不小的失误,半夜三更跑到他那里干嘛去了。说实话,他身体构造还不赖,就是肌肤过于柔软,象个女人,教课教得吧?
“人家过来看我了,还带了几斤甜橙子。”母亲过去拿了一个放在我面前,“会挑。尝尝,只甜不酸。”
我对橙子没兴趣,“他来干嘛?看你?!”
“就是看我呀!我早就看他很顺溜了,人家还帮我干了一会儿活,把垃圾提到楼下倒了。你也该歇心了……”
“等等,是他要来的还是你让他来的?”
老妈不以为然,“我正好想让他来,他也想过来……”
“再等等,谁先?”
“什么意思?谁先谁后的无所谓,关键是投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等一下!等一下!不说是吧?你干嘛这么自卑地去求人家呀?我就长得象猪八戒给谁谁也不要吗?我的脸你都丢尽了!”想想简直就要从楼上往下跳,前天刚失误睡了人家,本也算无所谓的事,现在老太太一插足,好象我家哭着闹着求人家当倒插门女婿似的,尤其是用美色引诱人家先!讨厌死了!
我咣咣地把高跟鞋踢掉,站在沙发上跳了跳——简直不知如何是好,直喘气,把橙子也给踢了下去,又禁不住“噢——噢——”两声叫。
“你还有正形吗?”老妈似乎想乐。一定觉得我找了个大学教师还有博士文凭这样的好男人烧高香似的,太过兴奋了。
“闭嘴!没有你瞎不了菜!”我怒不可遏地嚷。也不想跳了,跑到地板上站着,“明天,我给他打电话到咱家做干儿子吧,付费给他都行!”
母亲又急又气又不明白,“我说什么了?有你这样给我说话的吗?这样气我我活不到八十!”
“我也觉得你活不到八十!吓唬我!”
母亲又把毛钱和针扔一边了,“不给你织了,白疼你!”
“谁稀罕!织那么难看!只有翠花才愿意穿!”
母亲索性把线团踢进沙发底下,“你怎么越大越没人心眼?关心你还关心错了?”
“谁让你乱关心了?还怕我不累?你是不是成天没事闲得呀?若不然给你买个包到西藏逛一圈去吧,幸许能活到100岁!”
这并没什么特别意思呀,如果我老了没事干就不会在家里闲着发呆,肯定西藏云南到处走。这是一种生活方式。可不知怎么了老妈竟失声痛哭,好象我不孝顺打了她,连刚推门进来的老爸和翠花也不解其意地目瞪口呆。翠花还汪汪地叫了两声以表纳罕。
“和闺女吵还给吵哭了,我不是给你说过一天只在早上说她两句的吗?她现在伶牙利齿怎么可能说得过她?哭什么呀,自家人说两句受不了出去带翠花溜一圈。”可敬的老爸向来有息事宁人的好脾气,越有事越不紧不慢地说。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老妈立刻掉转枪口,“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女,看看你那幅松松垮垮的作派就知道是兴灾乐祸,没安好心!闺女马上三十了,嫁不出去,黄瓜菜都快凉了!我愁得头发白得都一缕一缕的,你还说风凉话,是人吗?!”
“我说什么了?刚才不是想宽宽你的心嘛!现在又不时兴包办婚姻了,她不理解你我的苦衷,能怎么着她?打她一顿?都追不上她!再说打好打歹了,还不都是你我的事?”老爸用他平和的和事佬语气劝了又劝。
“要是咱有两个闺女,这个就不要了!”老妈发着狠。
我心里出了口气,心道:小时候怎么没把我扔出去呢!算了算了,还是出去当难民吧,面对一个心态容貌性情和眼光都走下坡路的母亲这样一个女人,会觉得象我这样成功的年轻的美貌的女人一切都是她的功劳,都是她用年轻和汗水换来的。这种事实象硬币上压出来的花纹那样不可否认。但硬币的另一面却写着自然规律。
站在大街上打电话,把出租车司机李林招来。

“干嘛呢?马上过来,听见没?想你了。半小时过不来就不要过来了。”
也就二十郎当分钟,李林那辆象他本人一样普通得要死的富康车就在眼前了。“回家去?”
“不回家在大街上转一夜?”咱心情不佳,语气**的要噎死个把人。
“吃饭了没?没吃带你去个地方。”他低调吹了声口哨。
“什么时候了没吃?饿死我呀!”
他又吹了声口哨,清了清嗓子,“前天我一个朋友从中关村往三环路上走,一辆新款宝马嗖一声窜到前面去了,后窗上贴着一个纸条,既不是‘新手手潮’也不是‘请多关照’。心里很纳闷那上面贴着什么呀?就追过去想看个究竟。正好前面红灯亮了,朋友一心想着近点近点再近点看个清楚,只听‘嘭’一声,和宝马撞上了。朋友觉得贼倒霉,心情沮丧地站起来,第一件事便是趴在宝马**上瞧个仔细。你猜上面写着什么?”
我嗤之以鼻:“别吻我!”
“很聪明,快接近了。上面写着:吻我你倒霉,还赔不起!”
什么破年代的破笑话了。我呵呵笑了两声,算是对他挖空心思的奖赏。“这些天又拍什么照片了?有没有大师级的?”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玻璃映进来的灯光使他面部柔和。“这只是爱好,你看我象大师吗?”
“当然不象!大师都有人样吗?不是长发飘飘象个类人猿就是衣服穿成鸭霸,黑社会似的,特边缘。而你却是个百分百的男人!今晚#@$可以吗?”我伸出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脖子,做出掐死他的恶狠状。
他看过来,面部有一种妩媚的色彩(太精彩了,男人也适合这个词耶!)。
“找个地方停下来,找个安静的角落。”
“干嘛?”他发自内心的喜悦,以为我要啃他。
啃算什么!
车子在某小区后面一排槐树下停下来,没有路灯,也没有来往车辆,到处黑糊糊的。他把上身探过来,我没理他,兀自把座椅摊到尽可能平直,“就在这儿!”
他有些惊讶,富康的小地方根本不太可能舒服地**,而且还在前座上。我就想体味一下在前座的感觉,唐大志王八叉的引诱和诅咒击中了我,突然间发现自己在莫明其妙想他,尤其是想那天晚上若没有阻止他,会品尝到什么样的感觉?李林能做到吗?
眼前这个男人犹豫了一下,有此笨拙地移了一下身体,下了车,转过去,右腿跨了过来,门差点没关不上,抖抖地拉开拉链——
“预热!不预热会伤到我。”
李林在手足无措。以前做之前还能拿出——也是我规定的——一刻钟到半小时调**,现在则有些笨手笨脚。好歹亲热了10分钟,他伸手摸了摸,可以了,彻底掀去裙子挺进去。那辆破车便咯咯吱吱响起来,还颤抖个不停,不一会儿还吸引了一个人脸贴着玻璃往里看。我厌恶与嘲讽地朝他挥手走人。他走了,嘴里肯定还骂了句什么。没听见,让大风刮跑了。李林只顾聚精会神地做,什么也没看到。
一会儿他出来了,坚决地说:“不习惯,感觉有人**,回家去!这种私密的事怎么可能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下十全十美地完成?”
他开车飞快地往回走,脸涨得通红。
“除了我这个渠道,你还怎么排遣?”咱想起了大学教师林正平。我拥有两个男人了耶。
“每天都很忙,开车拍照都需要精力,因此要求也不是那么多。”
“万一突然出现呢?象现在,但我不在车上。”
“忍着呗,没办法,等它自行平息下去。”
“万一有陌生的女人坐在我这个位置,你是不是特别想要?急了要脱人家裙子?”
“瞎说,我从不会!那你呢?”他冷不丁地问。
“我不想忍着,****是最正常的生理需要,需要一个健康的发泄渠道,忍着是最残忍的方式了,还不如自宫。但我胆子没那么大,有需求就叫人帮忙,人家反而不帮,也许人家不需要,多尴尬。所以我也无可奈何了。”
“可以给我打电话。随时。”
“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已达到性需求高峰,你还得搞拍照,开出租,怎么能老找你?再说你也不习惯在车上。”
“后座上就可以。”
我重重叹了口气,“我以为没有男人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如女王呢,离开你们还是不行。你们带来的麻烦混乱和快乐至少一样多。”
那天回到他家里已11点多,在他干净的蓝床单上又做了一次,然后看他近日洗出来的照片。他抽出一张抓拍的在四合院跳绳的小女孩的照片说,这张准备寄到中国摄影长城杯大赛,检验一下审美和艺术功底。
我本不在乎他是干什么的或将来会怎么样,但现在他如此执着追求和培养自己的副业情趣,还是让人高兴的。在男性魅力积分表上,小打小闹的修养和品味也是加不少分的。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