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许多人明白“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妄想花下死”，却始终走不出生活的围城。现实没有钱钟书的内涵，也无西施貂蝉的美貌，现实深处是花天酒地，以现实为直径就是生活的大染缸，你不舍生取义，就无法突破这句名言：自己是自己最伟大的敌人。
——摘自《桑狼语录》
整夜坐卧不安，银行小姐声甜音美，现实中估计个个被训练成狼外婆，恨不得将我这类欠款之人，一刀宰了做**肉包子。出租房空空如也，房间里的每个物件都很孤独，它们不愿和我交谈，怔怔地对着夜空发呆。
赵晴的味道依然可嗅，我没有理由不恨她，负上一身借债，还不是为了坚持三年的柏拉图爱情，为了一张面子活活受罪。如今虽当上市场部经理，月薪保底三千，刘玉梅又将公司发展和自身报复吹得天花乱坠，但世事难料，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变故，一切美好幻想，都像当初的爱情宣言那般不靠谱。
吴间道说三流男人找不会花钱的女人；二流男人找有钱的女人；一流男人努力挣钱等找上门的女人。这套理论用于商道，就是三流企业卖产品；二流企业卖知识；一流企业卖服务。
同为销售工作从业者，吴间道似乎比我更加看透现实，将话题上升到理性层面。仔细琢磨，颇有道理，渐渐加深对赵晴的忌恨，心酸眼楚，却不敢谩骂。
天亮时分又做了那个惊世骇俗的牛逼梦，但这次的女主角换成了刘玉梅，她请了一支专业乐队在省体彩中心门口敲锣打鼓，呼天震地，而我西装革履，拽着一张特等奖票接受记者的采访，他们从全国各地赶来，问我如何分配这一亿奖金，我说一半撒进太平洋，另一半用来环球世界。
这个梦让我恍恍惚惚，我的步伐依然跟随闹钟的震动，起床、穿衣、拉屎拉尿……从镜子里看自己，一身销售员打扮，却也英俊挺拔。脑子里打起刘玉梅的“主意”，我决定豁出一切争做二流男人。
太阳起来硬邦邦，摸摸身体，该勃起的部分巍然依旧，我对自己说：“汪凡！你怎么能让1600元的最低还款击倒。”
从手机里调出陈守仓的电话号码，这厮屈居屈臣氏春熙路专卖店做库管，再怎么说也是上市公司员工，这两年从未跳槽，工作稳定，总该有些积蓄。拨通电话，说起借钱的事，陈守仓面露难色：“老汪，不是我不借，这两年是有点积蓄，不多，就两万，却都在股市里。”
我很理解陈守仓，2007年的股市，震荡程度超过我和赵晴在硬板床上的想象，老陈这样的散户，资金薄弱底气不足，走短线，遇到涨停股只得认栽。念大学时去过他家，毗邻西南民族学院，八几年的老房子，一直等开放商占地拆迁，到如今已等了足足七年，还未等得一套安置房。作为土生土长的成都人，这厮毕业后不得已和女朋友在外面租房过日，时时面对租价高涨的问题，随时寻找便宜的蜗居搞大迁徙。
找谢骨干借钱更不可能，难兄难弟，再就业伊始，靠舞女瑶瑶救济，没找我想法实施A、B计划已属大运。最后的希望交给吴间道，我说最近手紧，你那账应该审批下来了吧，能不能润两千大洋改善下生活。
我将“钱”字说成“大洋”，这厮还是迅猛的反应过来，立马打太极：“今天才把报销单上交给财务审核……”我说审核个锤子，信用卡催款要命，我他妈都快被银行那娘们逼死了。吴间道感到事态严重，叹息着露了家底：“最大限度，借你一千五，兜里全是借支的差旅费，下星期去云南……你来水碾河，在水一方茶楼等你。”
为赶时间到银行存款，我匆匆忙忙上了一辆出租车。吴间道正在茶坊包间和几个油光满面的中年人“血战到底”，刚推门进去，就有人说***霉了一下午终于胡牌了，自摸大满贯，家家八十，一看便知他们玩的是“二、四、六、八”十的注。
吴间道随手从抽屉里取出15张毛大爷，问我要不要坐下来买匹马。我皮笑肉不笑地说：“不打扰您老总玩牌的雅兴，真叫我买马，我想把你的**买下来当球踢。”三个中年人不明就里，说吴总的**可掉不得，他还没尝够我们攀枝花的“夜色套餐”。
我朝三个中年人不知可否的笑笑，礼节性地丢了三张名片：“几位哥子慢慢玩，老吴对成都的耍家可是相当在行，晚上让他请吃‘冰火两重天’。”
吴间道气得脸红脖子粗，重重打出一张：“九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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