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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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被人蛊惑,一直焦躁不安,耳边始终盘旋着严家英说的那句话。“过些天,我再去找你。”却没想到,一等,便等了大半个月。
期间,我听BEN说,严家英去了英国,那边出了事,需要他过去处理。北门最近总是很忙,自从出了红叶的事后。
严家英离开红叶后的一个星期,我因为送个朋友去机场,在机场大厅意外碰见徐安阳。徐安阳问我怎么在这,我说送一个朋友,徐安阳于是又说,干脆你和我一道回去吧,家英今天回来,我来接他,顺便一会也把你一块捎回去。我没拒绝,严家英那天的话,我还记在心里。但我也没马上答应。徐安阳又说了,其实家英对你还是很好的,至少我没看过他为谁发过那么大火。
我笑着说,你挺了解严家英的。徐安阳没说话,也只是笑笑。
我和徐安阳坐在候机大厅里闲散聊了几句,广播里却传来严家英飞的那班飞机因为天气原因要晚点到达。徐安阳问我,“你没事吧,要不等会。”我没看表,说,"行,那就等会。"一等,便又等了一个多小时,飞机还是没有如约达到。广播里又传来播音员甜美的嗓音。亲爱的旅客,***航班因为出现临时技术上的原因,所以要晚点到达,若是给您带来任何不便,请您谅解。晚点时间现在还未确定。我们若是收到通知,便在第一时间通知您,谢谢。
徐安阳又一次问我,"你真没事吧?"我干笑,"没事。"边说边摇头。我和徐安阳在从未停歇过人头窜动的候机大厅里,又等待了起来。
一个小时又过去了,严家英那班飞机还是连个影都没有,广播台也干脆紧闭了嘴不再提。我和徐安阳如同荒漠中孤立行走的人,茫然而无助,除了干等,什么办法也没有。
徐安阳终于说道,“行了,你还是先走吧,这飞机不准什么时候能到呢。”我用**在硬邦邦的塑料凳子上,捱了捱,然后说,“没事,我就陪你等着吧,反正我也没事。”
其实,那天下午我是有事的,白玲姐和我约好,到我家来,陪我妈搓麻将。我妈熬了老骨汤,要白玲姐一起喝。我在机场苦苦等了两个多小时,和白玲姐约好的时间早过去了一半。
我想,我这样做,无非是想见严家英一面。
但这一面,像是见不着了。
白玲姐打电话来。“你去哪了啊,这都几点了,跑哪鬼混去了,你妈在这边吼着呢!”
我拿着电话,不顾徐安阳渐渐变暗的脸,远远走开了去。直到保证徐安阳不可能再听到我说话,我才开口说道,“我还在机场呢,朋友那班飞机误了点,飞不了,非要我在这陪他。”我撒了谎。
“那你妈怎么办,我怎么办,总不可能让我和你妈凑成一桌麻将吧,我带过来的那个姐妹也快把我骂臭了。不行,你马上给我回来!”
“不行,真不行,我那朋友肯定不会放我走的。”
“你什么朋友,女朋友啊!什么不放你走,你又不是他什么人,难道要你陪他一辈子?”
我知道白玲姐只是随口说说,但一想到,那个人是严家英,我还是不由怔了一下。
“听见没有,马上给我回来!”说完,电话那头便断了。
我拿着手机,贴在耳朵边,木讷了很久。
“你妈?”回到座位上后,徐安阳问我。
“嗯。”我笑笑,没想跟他解释。
“要是有事,你就先走吧,我一个人待着也没事。”徐安阳说道。
我朝遥遥挂在对面墙上的钟看了一眼,在过去的两个多小时内,我已不知朝那个方向看过多少遍,我缓缓点了点头。
站起身,朝外走。徐安阳什么也没再说。
迈出机场大门的时候,我听见广播里响起了***班机将于十分钟内到达的消息,身后一片攒动,想必是久候了多时的人们,在终于看见曙光后,不禁欢欣雀跃了起来。
我迈着不快的步伐,还是朝外走了出去。
又是一个星期后,那天正值我休息日,我在家懒散地睡觉。把头全蒙在被子里,黑暗中做自己的梦,即使我还没睡着。妈早上就出去,到附近的看老所找一帮她在那的朋友。我在家,不会陪她聊天,反而惹她嫌,所以她干脆选择出去。
电话铃这时响起来,我接起,是BEN。
“你在家啊?”
“嗯。”我迷迷糊糊中答应,为有人打断我的好梦,有点愤愤不平。
那边在听到我答应了一声后,也不说话,于是我只好说,“什么事啊你找我?”
“没事,没事,就问问你,是不是在家。打到红叶,你也不在,所以猜你是不是没去上班,窝家里了。”
“怎么了?”为BEN这一奇怪的举动,心里有点纳闷。
“没事,不是说了吗,我挂了啊。”说完电话便挂了。
我再次躺下,找刚才梦里的感觉。轻飘飘的,仿佛被人拖在云雾中,不是死了,便是活了。刚刚进入状态,门铃声这时又响起来。我想,妈这不是有门钥匙吗,按什么按呀,于是吼起来,"你不会自己开啊。"那边,半晌,没有反应。我觉得不对劲了,趿拉着一双拖鞋,跑了过去。
把门一开,发现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严家英。我脸没洗,牙还没刷呢。
“严家英?”我呆呆地说。
“在睡觉?”对于我的惊讶,严家英完全忽略,而是就最实际的问题,开口问我。
“啊……嗯。”
那是我们自红叶分别来,第一次近距离说话。还记得,那天他跟我说,“过些天,我再去找你。”

我让严家英进来,愣愣地,不知该说什么。别扭地为他倒了杯茶,请他在沙发上坐下,再打开电视。
两人静静坐着,我甚至傻到没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好像这次见面早就约好的,见到了也无需解释一般。严家英自进门说了那句在睡觉后,也没再开口。
我瞅瞅电视,又用余光瞥瞥坐在身侧不远处的严家英,心里啐了一句,“真他妈见鬼了,我怕他鸟啊!”
“你看,我去一下厨房。”跟他打过招呼,我拐进厨房,搜罗了一圈,除了昨天晚上吃剩下的冷菜剩饭,半包方便面和几片面包外,什么都没有了。**在锅台,啃了几口面包,稍稍填饱了空空肚皮,临出去的档儿,又顺便溜进了洗手间。不知为什么,回到那个人身边,和他那样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电视,让我浑身不自在。
站在洗手间,往面前的那面镜子上一看,我的个妈呀,我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顶着个鸡窝头,在屋里乱转呢。我一鼓作气,唰唰唰把头发全用手指扒平了后,最后又用梳子狠狠地刮了两下。
待到可以出去的时候,脚步却不知为何,迟钝了起来。这样一副衣冠楚楚、人模人样的出去,我却反而变得不好意思。这无疑不是在昭示,我刚才的形象是多么糟糕,多么惨不忍睹。严家英看了,竟然连笑都没笑,还一副浑然没有知觉的模样,和我并排坐在一起看电视,我不得不服。
想到这,不知怎的,突然心口痛了一下,我想,我可能是忘了某样东西。
洗完脸,刷过牙,也再次确定这次出去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后,我道貌岸然地走了出去。
严家英转过脸,朝我望了一眼,微显出一点惊讶,也没说什么,扭过头,又继续看他的电视,好像他到我这来,就是为了借我家电视看似的。
我在他身旁重新坐下,比上次离的更远了。为了隐藏有些焦躁不安的心情,我把身子蜷在沙发的一角,抱着个大靠枕,斜坐了下来。严家英依然衣冠楚楚,目不斜视。
"听说你那天到机场接我了?"他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然后说,"哦,我那天刚好去机场送一个朋友,碰到徐安阳,所以就陪他一块等了。"
严家英脸上闪过些微失望,不过因为很快就消失了,我没能看清,也不能肯定那样的表情,是否真的在他那样的人脸上出现过。
"红叶最近没出什么乱子了吧?"我想,他可能是担心北门亲旧派的人,趁他不在国内时又来找麻烦。
我摇摇头,说,"没有了,都挺好。"边说,边迅速按遥控器,调换着频道。看电视的人,严家英什么也没说。
刚好调到体育频道,在直播一场足球,我的劲头立刻兴起来了。没顾严家英,我叫起来,"真他妈爽,今儿竟然有球赛。"我是一铁杆球迷。
那之前,严家英好像有什么话要说,被我猛地来了一句,于是硬生生吞了回去。
意识到后,我本打算扭过头问他,但他还是那样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我闭了嘴,最终没问。
接下来的时候里,则是我一直在对这场球赛评头论足,严家英只是偶尔随口附和上两句。我一向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严家英初来时的那份尴尬,在注意力被转移到那场球赛上去以后,我便甩的一干二净。严家英,则整个像一幅年老的画,挂在墙上,几百年几千年,没有变过。
球赛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严家英就陪我看了一个多小时。结束时,我已经放肆大胆到把这个身子躺在沙发上,脚对着他,几乎贴在他腿上。看到开心时,我还会蹭蹭身子,或是踢踢腿。看球赛,在我来说,决不仅仅是眼珠子的事,更是全身运动。
严家英起身,手撑在沙发上要站起来时,不小心碰到我的脚。我和他都愣了一下,但我没放在心上,收回脚,准备接着看电视,他却抓住我。
没有摩挲,只是静静地抓着,甚至头都没扭过来,我微微有些抗拒,严家英最终放手,站起来。
"我走了。"他说。
我也跟着站起来。对刚发生的那个意外,也感到些许不知所措,但抗拒是本能的,不带感**彩。我怕别人碰我的脚,一直都是,但我没有说。
"哦。"我回答。
把他送出门后,才发现,其实今天他到我这来什么也没干,只当了回衣架子,因为从头彻尾,他一直直挺着上身。
红叶营业步入正轨,BEN有天到红叶来找我,向我辞行。我说,怎么了?他脸上洋溢着一份甜蜜,我差点把他认作是女人,女人才会那样满足并旁若如人的傻笑吧。他跟我说,他要出国了,到瑞典去,徐安阳到那边和他结婚。我确实没想到,除了为BEN感到高兴,心里也渐渐升上一抹愁绪。BEN和徐安阳能最终走到一起,并不容易,蓝心的大老板,徐安阳徐先生,能不顾BEN从前男鸭的身份,毅然决定把BEN带走,并决定与其结婚,那份勇气很难不让人钦佩。
我问BEN,什么时候走。BEN说,下个月就动身,现在办护照。我没说别的,只是真心祝福了他。BEN好似含了泪,对我说,谢谢。我扭过头,没有看。
距BEN所说的离开的日子还有一个礼拜,我打电话过去,问他情况怎么样了。BEN电话里,声音沙哑。我禁不住紧张地问他,怎么了。BEN抽抽搭搭,我心里有些烦躁,因为不习惯男人哭。
安阳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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