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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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偎龙清桓的圣音,被门外的侍人扰了清梦。圣音不满地转了个身,恨不得一脚将皇帝踹下床去。可惺忪睁开双眼,见的是龙清桓酣睡中微笑的脸,不由得甜上心头。
我得要看看,没有我的前生,你是如何过的……
圣音忽来了好兴致,伸出那只青葱白玉的手,抚上龙清桓的双眼。仙力微放,圣音闭上眼睛,只觉得如注往事涌向眼前。
啊。
圣音赫然停了法力,颤抖地深拥着浅眠中的龙清桓。
是我错了。
我不该与你擦肩而过。我不该不知道,不该察觉不了,我与你世世擦肩相错。
可是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总是你对我一眼惊鸿,我却只能让你守着这种痴恋——生生世世受火焚而死之苦。是因为我吗?你千万年以前所犯的过错,是否也是为了要爱我?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因为这一世,有我伴你。
龙清桓渐渐睁开双眼,看着表情奇怪的圣音和煦一笑,“早安。”
“早安。”
圣音笑着,挨到龙清桓脸边,重重印下一吻。你依然是我的,一直没有变过。
“清,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似乎还挺重要的,好像是把什么人给遗漏掉了。
“既然忘了就忘了吧!可以忘记得了的,证明也不怎么重要。”龙清桓一边穿衣,一边不负责任地说。
“好吧!”圣音抱着被子向龙清桓做了个鬼脸,在龙清桓惊奇眼光的目送下,闭上眼睛补眠去了。
半梦半醒之间,觉得有人在挖他的被子。光裸在外的肩受了冷,圣音哆嗦了一下,终于醒了。
“混蛋,你干什么?”圣音一看见眼前的人就气结,可哪知此人毫无自觉,依然我行我素、一样的惹人厌恶。他心想,怪不得连舍神也看他不顺眼。
“你懂不懂尊师重道啊?竟然骂为师是混蛋!”
“是你为老不尊,竟然趁徒弟熟睡过来**!”
“混帐!你当为师是何人?”御神寂总算舍得放下锦被一角,专心与圣音争辩,可双眼却仍然瞅着锦被,似乎对被下所盖的真相未曾死心。
“淫棍。”
“你!”御神寂一句话岔了气,直咳的红了俊脸。
“说吧!来干嘛。莫不是真如我所想,来**的?”圣音伸手抓起地上的衣服,开始穿衣。
“来看你是否如愿以偿了。”御神寂侧着脸偷偷睨着圣音,神情呆滞之余,却更多的显现出一种妩媚的顾盼。
圣音自是看见了的,眼珠子一转,大概也猜出了几分。
“是如愿以偿了。那你呢?又有何愿啊?”
御神寂身形一僵,缓缓转回看着圣音的笑脸,自觉自己藏得最深的秘密已被他得悉,不禁脸如火烧。
“要不要我帮你?”圣音倾过身子,径直盯着御神寂忽而失措的眼睛。
“你……我……”御神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轻叹了一声,像是已经气馁、放弃抵抗,“……好……。”
圣音登时眉开眼笑,正想说些什么调侃他一番,却意外听见殿外传来些微人声。御神寂与圣音本就不属凡尘,其听力怎可与一般人相比,仅是这一丁点声响,只要他们愿意,大可以将之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
“回去。”
殿外这声威严的低吼竟出自龙清桓之口,听得圣音一愣——这可是他所认识的龙清桓?在圣音面前他可从来未曾用过这般口吻说话。圣音眼中,龙清桓是个以理服人之人。脾气他也会有,但向来发作得也有些理由,只是断断不会像他今天这般用这种暴燥可怕的语调斥退他人。
“陛下,……请陛下听臣妾之言,……男宠误国啊……”
圣音听到这里,神情竟有些凄厉。显然,他决不是个会让别人分享他所爱的宽宏之人。一听有女子自称为龙清桓“臣妾”,他当真有种想杀人的冲动。若是龙清桓在与他一起之后仍然和女子相好,他或许除了杀了这女子以外,还会亲手将龙清桓屠戮。他不可忍受,一腔情意被人糟蹋;更不可忍受,龙清桓对他,只是对一个男宠一般。千年了,难保他已经对自己失去了兴趣。
但愿你不是如此,我的清。
“宁央,朕命令你回去自己寝宫。再有如此言论,当心性命了。”
圣音倒提着的心,总算因这一句而放下。
“师父在此地候着,我往那边去一去。”
“去干嘛?炫耀吗?”御神寂嗤笑着,安安稳稳地坐在龙榻之上翘起二郎腿凉凉地说。
“也不对。只是为了绝她之想。好让她知道,什么可为与不可为,什么可变与不可变。”
圣音随手提了件披风挂在肩上。慢条斯里地行至殿门口。他懒洋洋地倚在门上,伸了个懒腰藐着跪了一地的女人,一笑倾倒众生。
“这里是怎么回事?清你怎么带了一帮子女人来这儿了?”
他话一出,跪了一地的女人中,为首一个赫然抬起皓首。那女子眉目倒是如画,可那双湛黑的眸却有说不出的怨毒。圣音心中一惊,竟使他念及许多年前的一个女子……
他无法释怀,那一双怨恨的眼睛。那是一个恶梦,那双眼,就是步入恶梦的一个开端。
圣音不忘于此时瞥了一眼走到身侧的龙清桓,见他脸上略有不安的忧色。
“阿音,你先回殿里吧!等我打发掉她们再说。”
“不要。”圣音扬起下颚,睥睨一众跪地的女人,尤其那个一脸哀恨怨毒的女人。这种事情攸关自己,怎可能放任着它不管。那个女人让他觉得不自在,那个女人,让他觉得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圣音定神看着女子,他的眸流动着琉璃异彩,犹如深渊之海,将一切注视吞噬。那是狐族的幻术,由成仙的他使出威力更盛,一般人根本就无法抵挡,直接就会进入他的意识控制范围。

既然已控了她的意识,不妨查查她的底细,看她是否因为前生福荫才得了龙清桓多年恩宠的,又看她是否与那个多年前的女人有所关联。
……
练宁央,竟然是龙清桓的皇后,也竟然不知从何得来的怪力,让她数个前生均能转生在龙清桓身侧。果然如此!那个女人真的是当年徐修穆的表妹,那个当年眼含怨毒的女子……圣音收神转念,解了众人的牵制。
当年的人,似乎都聚齐了,又是否会——重蹈覆辙……
火,满目张狂的火舌在舞动,只觉双目灼热、只觉浑身无力。圣音抖着手轻轻往龙清桓身边挨去,闻得他身上一阵淡香,心中顿时安稳许多。
“陛下……”练宁央凄厉地哀号,“陛下要以江山社稷为重,若为妖人所惑,臣妾死何足惜!”
你不是怕龙清桓抛掉江山社稷,你只是恐他为我所惑。你心中之念,我如何不东?纵然你一直与他一同转世,但是。,你要明白一件事——他,爱的是我。女人,你又拿什么与我争?又凭什么,理直气壮地怨恨我?莫在这里痛哭失声、垂死挣扎了!
圣音别过脸去暗自嘲笑练宁央。视线所及,舍神依旧是一副大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却见他淡淡往殿外瞥了一眼。未已,他又淡淡往那方向看去,须臾又转回头来,继续注视这一边的事态发展。
圣音懒洋洋地呼了口气,为舍神的小动作而莞尔不已。昔日旧事涌现,遥忆当年的舍神跟在宁央前世杨秀贞之后用那双鲜少有波动的蓝眸看着自己,再与现今心思已动的他相较,虽表面无有甚变化,但那样似不经意却是经意的频频探看,是骗不得仙的。
唉呀,现在有二神凡心已动,看来又有热闹可瞧了!
圣音玩心大起,见练宁央也根本成不了气候,便再也不想理会她。
“……九月初四,后痛斥上耽于男宠,率一众妃嫔媵嫱谏上与上元殿。上怒,欲降罪于后。后哀号谏曰:上应以社稷为重,若为妖人多惑,妾死何足惜。”史官余铎一边挥笔疾书,一边喃喃念在口中。
圣音听罢,不禁白了一眼近处平常不甚出众起眼的史官余铎。先前倒还觉得此人憨直得可爱,却逢今日他将练宁央原话载入史册,贬了自身,圣音说什么也对他失了好感。
“在下倒要来问一问,何为妖人?”圣音朗声问道,却不待有人应声、自己答曰,“有云道:女装男服、男装女服者乃妖人也。……或称断袖分桃的男子为妖人。”(这里为寂容杜撰所得,千万不要当真。)
“所以,这就有问题了。”圣音慢慢踱到余铎面前,抽走他手上的册子。
“这……你怎么能这样。快还我。”
“记错了,难道还要继续?不是说,史官不可有错吗?”圣音俯首看着那个矮了自己一节的余铎,见他惊诧地抬头看自己,却不料撞进圣音的注视之中,很不争气地涨红了脸。
“那……那……”余铎结结巴巴地说,眼却不可自抑地只盯着圣音那双绝美而诱惑的眸,心思已乱、脑中只余一片空白。
“很好。”圣音满意地笑着,笑眯了诡美的墨瞳。他使出术法,将余铎前世今生查了个遍。这一切,也只需一刹那。
那个傻愣的呆子,竟然也是旧时相识。虽然只见过几面,却原来是徐修穆的挚友,严海津。这次,当真是全聚齐了吧!不知道老天还要耍什么把戏。
(>_<,老天就是偶啊!哦呵呵呵,偶要耍得你们团团转!)
收回法力,圣音这才发话:
“在下未有试过女装男服,又不是女子,更不可能男装女服,此不算作妖人。再者,即使是断袖被称作妖人,在下倒也认了。只是,皇后此话,也非无不妥。若然如此载入史册,恐怕会有问题吧!皇后,要置陛下的颜面于何地啊?”
“什么?”众人私下开始议论纷纷,却见龙清桓笑意连连,一脸兴致勃勃。
“陛下与在下一同断袖吧?断无理由在下是妖人,陛下却不是吧?那皇后岂不是……”圣音恶劣地故意不将话接下去,斜晲着练宁央。
“是啊!”龙清桓附和着点头,摸着下巴假装赫然醒悟。
和那一帮子人胡扯真有点艰辛。圣音打了个呵欠,将册子塞回余铎手里,又走回龙清桓身边。
“况且,朝中百官也未见有谏者,你们这些妇道人家急什么?不晓得何为后宫不可干政么?在下可是陛下的谋臣。谋臣,又岂会祸国?”
“恐怕你也未必真是什么谋臣。表面如此,实则是个佞臣也说不定。”练宁央恨恨地瞪着圣音道。
“哟。那皇后得让陛下当和尚才可。不然,除了皇后自己,皇后大概也觉其他人也是佞臣奸党了吧!皇后好重的妒心。”圣音淡淡地看着练宁央,见她似乎气得发抖,料是给说中了心事。
练宁央蓦地自地上弹起,娇斥一声,“放肆!区区一个男宠,你神气甚……”
“够了!给朕退下!”龙清桓青筋暴现,早已按捺不住火气怒喝了这么一声。许是好脾气的人要给撩起怒气,更何况此刻不怒不可,再让练宁央说下去,难得圣音不会一气之下离开。他是护短的。虽分明晓得是圣音有意挑衅,但他宁愿以为,这是圣音的醋意使然。其实,也确是这样吧,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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