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十九章 聚散皆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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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守思乡台的是邢忠厚,现在这里的重要性不亚于马谡的街亭,一旦这里被鬼子抄了后路,铁观音真就的在海上打游击了。可惜邢忠厚不是马谡,日本人也不是司马懿,思乡台防线固若金汤,日本人纵然知道铁观音后方空虚,战机难得,但面对邢忠厚滴水不漏的防守,依旧束手无策。
宋春茂把船交给战士们看管,来到邢忠厚的指挥所吃了早饭后,牵了几匹马,一行人打马扬鞭,直奔宁津仉崔庄而去。行了一段距离,宋春茂发现两个姑娘被落了很远,只见两个人端坐马上,一脸的紧张,生怕从马上栽下来。原来这两个在海水中宛若蛟龙的姑娘,平生这是第一次骑马,紧张是在所难免的。宋春茂一边埋怨自己粗心大意一边吩咐兄弟们放慢速度,等二位姑娘赶上来再走。
宋春茂手把手耐心仔细地向她们讲述骑马的诀窍和要领,果然有了心上人的关心和指导后两个姑娘进步很快,再次上马已能驾驭自如。中午打尖的时候,宋春茂发现两个姑娘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像个瘸腿鸭一扭一扭的,已不复婀娜的身姿。宋春茂也不知这二人又哪里出了岔子,也不好当面询问。直待到付贵玉去了趟茅房回来后,红着脸告诉宋春茂,自己的大腿根儿骑马时被马鞍磨破了皮。下午的前进速度更慢了,即使这样两个姑娘依旧疼的呲牙咧嘴。
仉崔庄紧临龙王河,这里的河滩西瓜在方圆百里享有盛誉。谷雨前后,种瓜种豆,现在正值清明时节,到处都是翻整土地得农民。俗话说:一亩园,十亩田,种瓜是个辛苦活,一到这个时节,就连家里裹了脚的老太太,也会踮着小脚,跟在自家男人身后,把一瓢瓢清水倒进丈夫挖好的坑里。
仉崔庄村子不大,也没有像样的大户人家,现在地里农活正忙,宋春茂几个人围着村子转了一圈儿,人影都没有看到一个。姜立柱忍不住抱怨道:“一个海军人才不住海边,跑到小村子种西瓜,这不是笑话吗”?
宋春茂怕馨儿多心,斥责姜立柱不要胡说八道。话虽然这么说,他自己心里也没底,看了一眼馨儿姑娘,她低着头,刘海遮住长长的睫毛,一条粗黑的麻花辫子垂到胸前,根本看不出她有什么反应。看来只能等到天黑,农民们收了工再打听了。
几个人来到河堤上,看着二河滩上像蚂蚁般劳作的人们,一时谁也不再说话。终于有人注意他们了,十几个拖着鼻涕,脏兮兮的小孩儿,像是看马戏一样,围着他们嘻嘻哈哈,不时做出各种鬼脸,试图逗笑这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孩子们总是天真无邪,没多久,依偎在姐姐身边的付金柱忍不住其他孩子的诱惑,慢慢的离开了付贵玉,不大工夫,就和当地的小孩打成一片。那些小孩达到了目的,呼啸一声,带着付金柱跑远了。付贵玉急的只跺脚,但任她喊破喉咙,付小弟就是假装听不见。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孩子们的脸,还不如小船,翻脸就跟书差不多,刚被诱拐走的小家伙,因为怪异的口音,被一群同龄孩童耻笑,倔强的付金柱出言顶撞,但抵不过当地小孩人多嘴杂。骂战不敌便要用武力解决,片刻既成群殴之势,好汉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绝非只有四只手,小小的付金柱离长成好汉还差了好多岁。他成功的挑起了战争,最后却被一群小孩追着飞也似的向宋春茂跑来,嘴里还虚张声势的喊着:“姐夫,你先把这些坏人打趴下,我再把剩下的引过来”。
本来是被人杀的落荒而逃的手下败将,转眼成了诱敌深入的孤胆英雄。当地小孩不知真假,远远的站住脚步,满脸疑惑的看着宋春茂一伙儿人。付贵玉又好气又好笑,拽过弟弟,扒开裤子,在他的小屁股上印了两个大巴掌。在付金柱干打雷,不下雨的嚎哭声中,当地小孩子们欢声一片。
姜立柱有点儿看不过去,正巧一只不知名的小鸟掠过天空,他一扬手,一支响铃镖怪叫着飞上半空,小鸟应声而落,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就不再动了。当地小孩儿桥舌不下,付金柱也被惊呆了,可他毕竟和姜立柱接触日久,姜立柱又是孩子脾气,两个柱子整天没大没小,调皮的事干得着实不少。在小柱子看来,大柱子比宋春茂更适合做他姐夫,毕竟他不整天板着脸。
现在大柱子的胜利果实成为他炫耀的资本,小柱子跑过去捡起水鸟,在小伙伴们羡慕的眼神里洋洋自得。不到一分钟,小家伙就被众星捧月般的拥在中间,俨然已成为这些小娃娃的头目。众小孩儿叽叽喳喳,狐假虎威的穿过田间地头,淌起漫天尘土,踢翻木梢铁桶,趴卧在草丛中的晒太阳土狗也没有逃过骚扰,夹着尾巴远远的逃开了。在农人的笑骂声中,孩子们转移了阵地,继续折腾别人去了。

这时劳作了一天的农人才发现,这个被奉为头领的小孩竟从未见过,河堤上的几个陌生人也显然已经到了很久。村子小,谁家来个客人什么的全村人都知道。
老乡们早早的收了工,大堤上不知是谁家的客人,万一是投奔自己来的,慢怠了客人是要遭到全村人耻笑的。冷冷清清的村子转眼间热闹起来,鸡飞狗叫,大街上也跑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
天还早,各家各户并不急于烧火做饭,老乡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看着宋春茂等人的动向。付金柱还在和当地的孩子们疯跑,他以惊人的速度融入进去。
宋春茂同样也不知所措,大当家所说的高人到底是谁?单从住房,长相上根本看不出来,哪怕知道姓名也好啊。可现在一点儿头绪没有,宋春茂不停的挠头,看周围的兄弟们,大家也像他一样,只能彼此干瞪眼。
突然街上一阵骚动,孩子们惊慌失措的四散奔逃,都躲进各自家中关了门,扒着门缝向外张望,只有可怜的付金柱,跑的气喘吁吁。身后跟着一个中年人,边走边在身后喊:“别跑,小心摔着”。这时大家才发现,小柱子的怀里居然抱着一盆花,兵荒马乱的,在乡下居然还有人有闲心养花。大家的眼睛都亮了,在看小柱子怀里的花,不禁哑然失笑,这那里是花,分明是一盆浑身是刺的仙人掌。
中年人看到街上站满了人,先是一愣,然后转回头向来路走去,紧张万分的付金柱不知追兵已退,还在拼命的跑着花盆跑,终于被砖头绊倒,两只小手结结实实的按在仙人掌上,一声哭嚎,他眼泪汪汪的站起来,怀里还紧紧抱着那盆花。
付贵玉第一时间出现在弟弟身边,可还是比那个中年人慢了一步,他正蹲下身子,用袖子给小柱子擦拭满脸的泥灰。付金柱没有丝毫感激之情,他满脸恐惧的把仙人掌递了过去,哭道:“叔叔,我再也不敢了”。中年人根本没有接,任花盆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自以为又闯了祸的付金柱呆住了,两眼紧盯着地上的残花,想哭又不敢哭。中年人站起身,用手胡拉着自己的后脑勺,“嘿嘿”的讪笑,仿佛闯祸的是他自己。
付贵玉看着一脸无辜的中年人,抱歉的笑了笑,道:“俺弟弟不懂事,这花多少钱,俺们赔”。那人似乎没有听到付贵玉讲话,兀自站在那里发愣。付贵玉扯过弟弟,把他横抱在怀里,扯下裤子。眼见小柱子的屁股今天下午要梅开二度,中年人一把把孩子夺了过去。斥责道:“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孩子手上都是刺,你不但不管不顾,还要动手打人”。
付贵玉被他训的哑口无言,小柱子根本不体谅中年人的苦心,孩子的眼里非黑即白,见此人敢对姐姐大呼小叫,一定是个大大的坏蛋。他小脑袋一昂,正撞在那人下巴上,中年人全无提防,“哎吆”一声,顺着嘴角流下血来。付贵玉见弟弟又闯了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急得直搓手,眼泪都要流出来。中年人咬破了舌头,说话含糊不清,还不住的安慰付贵玉,声称自己太大意了,要她不要放在心上。
宋春茂在一旁观察良久,自持如果这件事摊在自己身上,虽然也不会刁难这两个小姐弟,但是自己吃了亏,断不会陪着笑脸给人家道歉。宋春茂几乎断定,此人就是他们此行要找寻的目标。即使不是,也一定要把他召入麾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街上的村民见这些陌生人并不急于找亲访友,看了会儿热闹,逐渐散去了。各家的烟囱开始冒出袅袅炊烟。
蹲在街头给弟弟挑刺的付贵玉有些着急,仙人掌上的刺何止千百,小柱子的手都开始肿胀起来。中年人一直守护在他们身边,对淘气的孩子极其包容的他,竟变得小气了,面对付贵玉要去他家,找个灯亮的地方继续挑刺的要求横竖就是不答应。最后惹得付姑娘大发雷霆,抱怨中年人不该养这浑身是刺的破花,更不该勾引付金柱去采花。而且还在后边追她弟弟,害得小柱子采花不成反沾了满手刺,有假惺惺装好人,故意拖延抢救时间。
被付贵玉这么的一番数落,似乎眼前这个忠厚的中年人,变得十恶不赦,一无是处。君子可以欺以方,在付姑娘强词夺理,胡搅蛮缠下。中年人终于被付贵玉无理取闹折腾的没了脾气,客客气气的把宋春茂一行让进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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