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石龙王重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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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贵玉心里着急要找到灯光处给自己弟弟挑刺,便带着弟弟急匆匆先走了,馨儿则懂事的把散落在大街上的仙人掌重新包好,快步追上先走的小姐弟俩。中年人对宋春茂的态度不冷不热,其他兄弟更是没多看一眼。大家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因此也没人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宋春茂身后进了院门。
院子不大,矮矮的土墙,中间一条青砖铺就的甬路,一侧是葡萄架,埋了一冬天的葡萄棵刚从地里挖出来,斜搭在架上。葡萄架下一张石桌,四个石墩,显示出主人的风雅不俗。甬路另一侧是个小小的菜园,高粱杆扎的篱笆有两处被弄出两个缺口,不用问,这绝对是下午几个小淘气包的杰作。季节不到,园子里没有别的蔬菜,只在靠近菜园边缘有一畦韭菜,光线太暗,看不清长势,但韭菜特有的气息不禁让人连吞口水。因为距离菜园不远处就是鸡窝,两个柳条筐紧挨着鸡窝,里面铺满了麦秸,一个里面有五六个鸡蛋,另一个筐里,卧了一只孵空的老母鸡,见有人过来,乍起一身的鸡毛,嘴里发出咯咯的恐吓声,警告这些不速之客不要靠近它。一条白色的土狗嘴里呜呜着,对宋春茂众人满怀敌意,被中年人呵斥在一旁,摇摇尾巴低眉顺眼的蜷缩在墙根下。一只狸花猫卧在窗台上,两只圆圆的眼紧盯着这些陌生人,窗棂上糊着桑皮纸,经过了一个冬天,上面已经有了破洞。窗台下贴着墙根的几盆花凌乱的散在地上,这恐怕也是孩子们下午的杰作。一个标准的农家院,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中年人打开门,把大家让进屋里,一明两暗的格局没有宋春茂想象中的凌乱。一个没有女主人的家中,能收拾成这样,简直可以用整洁来形容。客厅迎面墙上,挂着一副主人的戎装照,年轻帅气的脸竟和二当家有七八分相似。
昏暗的煤油灯下,付贵玉正细心的给弟弟挑刺,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中年人有些拘束,要一次给这么多人准备晚饭,他显然还没有这个准备。宋春茂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姜立柱和常庆虹早被他打发出去买酒买菜,不大会儿的功夫,两个人满载而归,各种吃食摆了满满一桌。中年人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去菜园割了一绺韭菜,又从巴斗里取出二十多个鸡蛋,大家庆幸今天晚上可以有韭菜炒鸡蛋打牙祭。
馨儿懂事的帮忙择韭菜,又拉动风箱,卖力的帮中年人生火。中年人对这个懂事的小女孩十分欣赏,居然和她拉起家常来。但任凭他怎样询问,馨儿绝口不提自己的出身来历。
酒可以拉近男人间的距离,几杯酒下肚,宋春茂和中年人之间的戒备明显少了许多。宋春茂放下酒碗,突然神秘兮兮的问道:“这位大哥,虽然你我头次见面,可我闯荡江湖,曾学过麻衣神相,我给大哥卜上一卦可好”?
中年人郁郁道:“我就一个乡野村夫,有什么好卜的,我看还是算了”。
宋春茂没有理会他的话,抓过他的左手。馨儿端过油灯,宋春茂一边看一边道:“大哥掌圆指长,当是大贵之像,可事业线中间出了岔口,当主事业中途受阻,……”。宋春茂一边说,一边察看对方的表情。
中年人开始还认为这是玩笑一桩,没当回事,可后来宋春茂越说越刹有介事,不由得信了几分,到最后竟频频点头,对这个西贝算命先生心声尊崇。突然,宋春茂紧盯着对方的脸,道:“我算到大哥你贵姓石,抬福尊称石英对不对”?
对方一惊,忽的把手抽了回去,惊恐道:“你是怀中岛上来的”?
“正是,二当家拖我把这个交给你”。宋春茂说着,掏出天龙刀鲨令交到石英手中。石英接过来三两下就打开了盒子,拿出东西来验证无误,盖上盒子,还给宋春茂,道:“她人呢,不听我的话,没脸来见我是不是”?
“二娘没了”。馨儿放下油灯,手捂着脸哭道。
石英显然没有听懂馨儿的话,埋怨道:“她自小就这样,受了委屈就使性子躲起来,过些日子消了气就回来了”。
馨儿还要再解释,石英听到妹妹的事就生气,不耐烦的道:“回去告诉你们大当家的,我那个妹妹早就不认我这个哥哥了,她没有躲在我这里,她说过,就是死也不再见我”。说完呼呼喘着粗气,显然对妹妹余怒未消。
“可二娘,她真,真……”,馨儿越着急,越说不出话来。

“你喊她二娘,你是她什么人”?石英对馨儿的好感,被对妹妹的恼怒冲的无影无踪。
“这是大当家的千金,论辈分该叫你一声舅舅”。宋春茂对石英的冷漠很是不满,话语中不免有讥肖之意。
宋春茂的话显然没有刺激到石英,他一脸的迷茫,两眼盯着油灯,一朵灯花啪的一声轻响炸开了。石英嘴里喃喃自语:“不对,不对,哪里出问题了”。突然他一把抓住馨儿的胳膊,两只眼睛瞪的溜儿圆,急道:“你叫馨儿对不对”?石英的鲁莽让大家吃了一惊,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石英。馨儿更是花容失色,满面惊恐的点了点头。“你不是大当家的女儿,你是我闺女”。石英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更让大家以为他精神有问题。
石英抬起头,看着一群指着他的枪口,骂道:“都给我收起来,拿根烧火棍吓唬老子,也不找二两棉花纺纺,老子怕这玩意儿”?他一向文雅,现在发起火来还是挺吓人的。宋春茂知道他并无恶意,悻悻的把枪收了起来。石英又怒喝道:“兰兰那死丫头呢,叫她滚出来见我,我倒要问问,她把我闺女这些年藏到哪去了”。
馨儿泣不成声,哭诉道:“二娘真的不在了”。
石英不耐烦的问宋春茂:“馨儿小,说话不清楚,你告诉我,兰兰那丫头哪去了”?
宋春茂直视着石英的眼睛,一板一眼的对他道:“二当家已经不在人世了”。
石英忽的站了起来,两眼像要冒出火来,急道:“你在说一遍,兰兰怎么了”?
“她早已不在人世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石英双眼一片迷茫,脚下踉跄了一下,手扶着炕沿才稳住身形。他两眼越瞪越大,两粒血珠从裂开的眼角滴落下来。
石英像个受伤的野兽嘶吼着,他似乎是质问,又好像自言自语,:“是谁,是谁害死了兰兰,是谁敢伤害我石龙王的妹妹,我要报仇……”。石英的声音越来越大,在暗夜中传出好远,好远。小村子的居民被他的嘶吼、哭诉惊醒了,他们倾听着,倾听这个从来到这个小村庄隐居不问世事的男人伤心的哭诉。
石英终于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嘴巴一张一合,过度的悲伤损伤了他的声带。直到此时宋春茂才上前安慰,:“石大哥,二当家如果知道能得到你的原谅,她在九泉下也会瞑目的”。随后倒了一碗酒,端到石英面前,石英没有接而是顺手拎起酒坛子,把大半坛酒都倒进喉咙里,嘶哑着声音道:“兰兰,好妹妹,哥哥一定给你报仇,老天爷作证,他给我明心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石英的泪流个不停,手一松,酒坛子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人也轰然倒在碎片中。
看着醉倒在地的石英,宋春茂一分钟也没有耽误,所有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包括西厢房中无数的藏书。馨儿摘下石英的戎装照,低低的惊呼了一声,发现镜框后面竟是一个暗橱,里边有两本相册和数不清的大洋。宋春茂道:“别耽误时间,全装走”。
常庆虹为难的说:“我们的马不够用”。
“那我们就牵着马走,这里一页纸也不能留下”。
石英伏在马背上,醉的不醒人事,两个姑娘一个小孩儿共乘一匹马,其余的马上都驼满了石英的家业。宋春茂把院门反锁了,姜立柱担心的问:“大哥,咱们这样把人请回去,司令不会生气吧”?
“他要报仇,我们这是成全他,岂不两全其美,到时候让他感谢司令就成了”。宋春茂有些强词夺理,可似乎也有些道理。
宋春茂和姜立柱干起了三国浦志的老本行,成了牵马的马僮。两人并排走在路上,姜立柱又开始拿宋春茂寻开心道:“我说大哥,这个姓石的刚才说他是小七嫂子的亲生父亲,石大哥摇身一变成了岳父老泰山,这中间最吃亏的就是大哥你啊”。
“我有什么吃亏的”?宋春茂不解的问道。
“娶一个媳妇,整出两个岳父,大哥你说你亏不亏”。
宋春茂无言以对,只能在黑暗中无奈的苦笑。
俗话说:骑马的不要笑话走路的,奔波了一夜,几个客串的马僮早已走的满头大汗,露水湿透了衣服。几个人再也提不起精神相互打趣,只是深一脚,浅一脚机械的迈动沉重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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