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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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萧波被软禁于曲城将军府中,虽然礼数倒还算周到,但却失了自由,一时也无法可施。
雨晨因受了孟霜夜之命监视萧波,日日都去萧波房中,却并不询问九苍军的底细,也不谈和盟之约,只是与萧波聊起了音乐。
“琴师一手绝世好琴艺,却不知是向何人所学?叫雨晨好生钦佩?”雨晨长手长脚地就这么毫不顾忌仪态地坐在椅子上,却因为人物出众,倒丝毫不会叫人觉得有何不妥,反而是显出了一种闲散的情致。
“要是从三岁起就被用鞭子逼着练琴,弹错一个音符就要受罚挨饿,无论是谁自然都会弹得一手好琴了。”
萧波因为想不出办法,每日也懒得起床,此时也是拥着被褥坐在床上。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雨晨轻蹙长眉。
“哈哈,雨晨公子不知道那种地方吗?”这也难怪,像雨晨这种生就于将军府第之中的大家公子,怎么可能明了他曾在小官院中受到的屈辱折磨。
“其实小人是在皇宫的音律苑中学的琴,因为是要学来为皇上献艺的,自然是严厉了些。小人乃是我国皇帝的御前琴师,而此次小人随大军前来贵国,也是受了皇上密令前来监军的。所以小人才会有把握说,若是你们与我国合作,保证有你们的好处啊。”
萧波说得诚挚,但这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雨晨却无从得知。
“关于和盟之事,雨晨自会考虑。不过贵国皇帝竟会派一名琴师前来监军,还真是对你这位琴师宠幸得紧。难不成贵国皇帝也是如同孟月华一般地宠爱着你吗?”雨晨说完之后站起身渐渐向萧波走近。
如同孟月华一般地宠爱着他?那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宠爱法?
萧波听得一头雾水,抬头仰视已趋到面前的雨晨。
待见到雨晨的一双凤眸竟灼灼地盯住他看时,萧波一阵心慌,忙朝后闪。
谁知这一闪却又退到了床沿,连没来得及呼救,萧波眼看就要跌落床下,倒是雨晨手快,一伸臂就捞回了萧波紧紧抱在怀中。
“琴师可要小心一点。”雨晨在萧波耳畔低语。
由于刚刚的惊吓,萧波心跳如雷地俯在雨晨怀中,雨晨身上竟传来淡淡幽香,嗅着与朱崖王相异的气息,萧波心下又是一番不同的感受。
这雨晨的相貌倒也可算是难得一见的人中龙凤了,倘若是女子的话……
萧波正心驰神漾间,房门却被人大力地推开了。
雪离满面愤恨地立于门前,“阿哥日日来琴师房中,却原来是为了如此吗?!”
“雪离你别误会。”雨晨皱眉放开了萧波。
“是雪离误会吗?雪离原要杀了这厮,不正是阿哥万般阻止,说这厮来历定不简单而非要雪离留他一命的吗?而且刚刚雪离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不成?”
雪离说得激动,冲到了床边又道:“燕儿姐姐过逝时,阿哥曾发誓说唯有这凤琴的主人方能是你的妻子,可是阿哥却私下将凤琴赠予了这厮!阿哥这样做难道又对得起燕儿姐姐吗?”
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雨晨为何要说只娶凤琴的主人为妻?那凤琴不是朱崖国皇后的象征么?萧波还真是听得心头雾茫茫一片,不辩东西南北。
“雪离!不要胡扯!”雨晨拽住雪离,想要将雪离拉出房间。但雪离却挣脱了雨晨的手,又冲回了床边。
“都是你的错!是你不该凭空出现!搅乱了我们的计划!”雪离怨怼地喊叫着,抽手就狠狠掴了萧波一记耳光。
“雪离!”
雨晨冲上前来,终于将雪离拖走了。
萧波被打得莫名其妙,坐在床上良久,双耳还嗡嗡作响。就算是雨晨真是对他起了心思,那雪离也没必要如此激动吧?
看雪离的样子分明是在吃醋,可这又是吃的那门子醋?雪离与雨晨不是同胞兄妹吗?而且雪离不是还得了凤琴,一心想凭凤琴登上后位?
难道说,是这其中还有他所不知的隐情?
萧波这头还没有行动,孟霜夜却已然接到了杜城被九苍大军攻破,孟月华失手被擒的消息。
那孟霜夜等了许久,就等这一日,当然是立马打点军队要奔赴杜城与九苍军谈判了。
曲城将军与雨晨都策马前行领军,孟霜夜占据了擒萧波而来的马车,萧波也在随行之列,却只好乘坐曲城将军的那辆小马车了。而雪离自是不愿与萧波同车,于是便乘上了孟霜夜的马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奔赴杜城,待到了杜城之郊,萧波却讶异地发现,孟霜夜看向雪离的眸光已是不同,其中暗含了如许情愫。也不知这雪离一路之上在马车中对孟霜夜下了什么盅,竟就让孟霜夜迷住。
萧波在心中叹息,想那雪离距她的皇后之梦也是不远了。孟霜夜放出消息,说那被九苍军擒住的不过是朱崖王的替身孟霜夜罢了,然后孟霜夜又邀九苍军萧元帅于杜城之郊谈判议和之事。
到了谈判那日,朱崖九苍各自派出十万人马隔开数丈对持,平野之上风忽忽地吹得朱崖国龙旗与九苍军萧元帅大旗随荡不定,烈烈作响。两军金戈铁马严阵以待,孟霜夜身着龙袍坐于朱崖军前列,而九苍元帅也命人搬来椅子,端坐于九苍军之首。
孟霜夜身后侍立着萧波、雨晨、雪离、曲城将军,还有黑压压一片朱崖大军。
而小狗子元帅刚刚坐定就瞧见了孟霜夜身后的萧波,当下就与站在身旁的师清面面相觑,不知萧波为何又到了孟霜夜手中。
“你才是朱崖国的皇帝?”小狗子元帅见面前的人竟与被擒的那个朱崖王生得一般无二,心下暗忖看那先前被擒住的朱崖王的谈吐言语,也不像是个冒充的啊?这却又是怎生回事?
“不错,朕才是朱崖之君,贵国所擒的乃是朕的堂弟孟霜夜,那厮竟趁朕率军围守曲城之际,盗用了朕的身份前来杜城,妄图与杜城将军一同密谋造反。还望元帅速速将那厮交与朕来处置,也请元帅带贵军撤离朱崖领地,朕自会与元帅和议,对贵国可说只有利益全无害处!”孟霜夜朗声说道。
“朱崖王既都如此说了,本帅又焉有不答应之理,只要朱崖王同意我国皇帝的要求献出天香温玉,并且交还我国琴师,本帅自会依朱崖王所言交出人质并带兵撤离朱崖。”小狗子元帅也大声言道。
不要答应啊!小狗子!若是将孟月华交给了这些人,又岂还有活命的机会!
萧波急得无法,只得在孟霜夜身后连连向小狗子摇手。但刚刚摇了两下,却是被雨晨发现,雨晨抓住萧波的双手,一齐紧紧握在了手中。
“琴师可莫要多管闲事,免得又生了枝节,到时在下也保不住琴师的性命。”雨晨在萧波耳边低语道。
“是你的主意吧,竟要以谋反之罪要他的命,真是笑话!就算你是为了当初燕儿之事记恨于心,也不至于就要害他到如此程度吧?”萧波恨恨地低语道。
“琴师又哪里知晓啊……”雨晨轻叹一声,又道:“当年皇宫之中有一位甚是了得的乐师,我与燕儿一同入宫学艺,燕儿学琴而我则学箫,我们闲暇时常常箫琴和鸣,何等快活。我原也想今生就这么过了,倒也很好。但若不是,若不是为了一个孟月华,燕儿她又怎会死得如此凄凉!我又岂能不恨孟月华!”雨晨凤眸之中隐见泪光,萧波忽而醒悟,“原来你竟对燕儿……”
“燕儿她原本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全是那孟月华害苦了她!”雨晨道。
所以雨晨的箫声之中才会透露出如此的悲戚吗?想不到说到底仍是为了个情字,这雨晨倒也可算是个性情中人了。萧波低首不语。
小狗子跟随萧波多年,虽是隔了一段距离但也明了萧波的暗示,说道:“还是请朱崖王先交还琴师,献出天香温玉,我军自会撤军并释放人质。”
孟霜夜听小狗子如此说,回头与雨晨低声商议了两句后,又道:“朕已邀请贵国琴师前往京师做客,元帅既然坚持,朕也无法,只能日后再议了。”
两军谈判不定,各自退守营地。
孟霜夜急着要回京篡夺皇位,点了五万骑兵,带着雪离、萧波回京,却将调军令符交与了雨晨,留下大队兵马,由雨晨与曲城将军统率与那九苍军相持于杜城。
小狗子心中纳闷不已,回营后吩咐士兵押出孟月华,细细盘问,但孟月华只说自己才是朱崖皇帝,至于具体的详情却也是不知。
听孟霜夜说起曾因误会杜城将军的孙女冰绡,而将冰绡下入牢中,小狗子又命人从牢中**冰绡审问。
冰绡一听小狗子说起杜城将军已自尽身亡,顿时悲泣不止,然后又说有样物事定要亲手交予被擒的朱崖王。
小狗子应充,命人押了朱崖王前来。
冰绡一见到被铁镣锁住的朱崖王,就拜倒在地,失声痛哭道:“想我莫氏一族世代忠贞,却不想于今却被他们毁于一旦!这锦囊乃是数年前阿爷交予冰绡保藏,今日冰绡亲手交付王上,也算是为阿爷当年的一念之仁而铸成大错,弥补一点罪孽了!”
朱崖王接过冰绡双手奉上的锦囊,拆了开来,取出里面的东西,只见却是一缕金色的头发。
“十六年前六皇叔造反,先帝命我阿爷前往镇压,六皇叔事败后,一府之人尽被处死,唯有一名七岁的幼子,我阿爷实在于心不忍,便私自留下当做孙儿来抚养。阿爷一直要雨晨忘记当年的事,却不想雨晨他还是……”冰绡再也说不下去,哀痛万分地又哭了起来。
“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曲,这么说来你这个朱崖王才是真的了。”小狗子道。
“朕自然是真的朱崖皇帝!”孟月华苦笑,又道:“朕自问一向待他二人也是不薄啊,想不到雨晨竟会与孟霜夜合谋害朕!”
“这世上的事,只要牵涉了名利权势,又那还有什么情谊道理可循的。”小狗子感慨万端地言道。
小狗子虽然对孟月华与冰绡二人心生怜悯,却又基于对方立场不同,还是各自将二人押回了原处,只待萧波回来看要如何处置。
萧波却是随同孟霜夜去到了朱崖都城。
不愧是京师之地,果然繁华无比,各色人种相互买卖交易,热闹喧华,就连街边民居,也因为各族风俗有异,而修筑得是五花八门奇形怪状。那像九苍的京城,所有民房都是清一色红砖青瓦的院落。
萧波坐在马车之内直看得眼花缭乱,一会儿瞟到了路边买花的蓝发美姬不错,一会儿又发现与马车擦身而过的紫发女郎也有几分姿色,真是百花争妍斗艳,什么样的美女都有。
“真好真好,这么好的地方害我老人家都不想走了!”萧波连连称赞。
不过朱崖的大臣们比较起九苍国的那些老朽,却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见到身着龙袍的孟霜夜,连问都不曾问上一问,竟真以为是他们的皇帝回京了。
不但大开宫门迎接,跪在地上连呼万岁,还一个个露出了满脸谄媚之态。
萧波心中反感,有大臣询问他的身份也不答腔,倒是孟霜夜落落大方地介绍说他是新聘的琴师。
孟霜夜将萧波安置于宫内客苑之中,又特意吩咐几名心腹侍从好生伺候萧波。
萧波心知这是孟霜夜怕他落跑,但这孟霜夜也未免太小觑他萧波,若是他萧波真心想跑路,就凭这区区几名侍从,又哪里阻拦得了。
第29章
当夜,皇宫之中又举盛宴,为皇帝銮归大肆庆贺。大殿之中,仍是孟霜夜坐于首位龙椅之上,萧波坐于孟霜夜右侧,雪离坐于孟霜夜左位。
堂下,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分坐于左右,而殿堂中央,则有美姬姗姗而舞,甚是热闹。
席间,孟霜夜频频向萧波、雪离举杯邀酒,萧波看那孟霜夜对待雪离十分温存周到,果然是对雪离动了感情。
“王上好事将近了哦,小人先行在这里恭贺王上双喜临门了!”萧波凑到孟霜夜近旁打趣道。
“哈哈,朕也要多谢琴师的吉言了!”孟霜夜心中得意,笑得甚是畅快。
笑吧,看你还能笑到几时!X的,我老人家原本已是打算撤军回国退出了,你却偏要将我牵扯进你们的游戏当中来,既然如此,若不大赢的话,又怎能显得我萧波的本事!
萧波面露微笑,却在心中暗暗诅咒那孟霜夜早点下地狱去,也好早早解脱天下苍生与他老人家。
萧波正沉思间,却被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挠。
“王上可不要只顾着与琴师亲热,却是冷落了席间众人啊!”
萧波正抬头要向殿下看去,却无巧不巧碰上了坐在孟霜夜另一旁的雪离怨毒的视线。萧波心中一颤,却不知雪离为何会对他如此憎恨,冲着那雪离勉强笑了笑,转首注视下方。
只见一名朱崖男子携着一名朱崖女子,姗姗
二人径直行到孟霜夜酒案之前,那男子侧首打量萧波,笑说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琴师了吗?”
男子有一头会令人眼前为之一亮的银色及腰长发,生得极为英俊,眉眼之间与朱崖王竟也十分相似,小麦色肌肤包裹着完美的男性体态,笑时毫不掩饰地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有着几许不羁,几许洒脱,几许阳光。
而那名女子却有着与孟月华同样的金色长发,面貌也与朱崖王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眉宇之间少了些硬朗,却多了另一种柔美的风情而已。
“这两位是……?”萧波看向孟霜夜问道。
“他们乃是朕一母同胞的二弟星雾与小妹霓漪。”孟霜夜向萧波介绍道。
那么说这二人就是孟月华的亲弟妹了,难怪也与孟月华如此之像。
“小人见过王爷公主。”萧波起身下阶向二人行礼。
“琴师快请起来!”孟星雾伸手搀起萧波,又对着萧波从头至尾细细审视一番。
饶是萧波,被如此俊美之人盯着看,也不免面赧,尴尬地唤道:“王爷……”
孟星雾这才像如梦初醒,放开萧波,笑道:“早就听闻皇兄此番出征,得了个宝贝。但皇兄却偏要藏私,去函问了几次也不肯透露半点,自至今日方让我等有幸与琴师相识。”
“倒不如就请琴师抚琴一曲,也好一了二哥的心愿。”一旁孟霓漪笑盈盈说道。
萧波转首看向眼前美人,金晃晃的长发随意的垂在腰际,长发之上还辫串了许多圆润珍珠,明亮双眸碧澜一般,叫人一看之际仿佛要被吸入其中。
萧波不禁看得发呆,心中直呼自己冤枉,要是当初先遇见的是面前的美人而非那个生错了性别的孟月华,他又哪来如许多的烦恼,可惜现在是说什么都晚矣。
“唉——”萧波摇头为自己叹息不止。
“琴师为何叹息?可是嫌宫中无有好琴吗?”孟星雾问完之后又恍悟似地说道:“是了,宫中曾经也有一张绝世好琴,只是数年之前已被皇兄赠与了燕儿,现如今怕是还留在杜城之中。真是可惜了,若是琴师能用那张琴弹奏,一定会更形畅快吧!”
“二哥,可不要再提那事了!”孟霓漪在一旁提醒孟星雾。
孟星雾耸耸肩,一付无所谓的样子,“有什么不能提的,反正朝野上下谁人不知此事,故意回避不去提起,才反倒像是笑话。”

“咳咳……”坐于龙位之上的孟霜夜干咳两声,插言道:“就劳烦琴师抚琴一曲可否?”
孟霜夜说完后动作优雅万分地轻轻抬了抬手,示意一旁的侍从到殿堂上安置好案几瑶琴。
萧波暗暗观察那孟霜夜,只见孟霜夜在众人面前谈吐言语举手抬足之间都极力模仿孟月华,倒有了个**分像,显见是早已偷学孟月华不少年月。萧波向孟霜夜倾身领命,行到安置好的案几前坐下。
萧波心事重重,但这一曲却弹得清清浅浅,起起落落之间,一会儿有如风轻云淡,一会儿有如水波微漾,一会儿又有如归鸟倦怠……
直弹得席间众人疏疏懒懒,一时只想放下名利得失乘帆而去,齐齐嗟叹不已。
孟星雾早已吩咐侍从抬来了椅子,与孟霓漪就挤着坐在萧波的椅子旁。待到萧波一曲终了,众人尚在感概之际,孟星雾已站了起来直拍手称快。
“琴师果然名不虚传啊!直令我等是大开耳界,这世间竟真有人能够弹奏出如此仙乐来!”孟星雾称赞完后,又要求萧波再抚一曲。
但萧波却谢罪,说自己长途劳顿已经累了,无法再为众人抚曲。
殿上众人一听,竟都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琴师既然已经疲倦,王弟就不要再要求琴师了,还是让琴师速速回客苑休息才是。”
孟霜夜说完后就唤来侍从,吩咐速领琴师回去休息,孟霜夜言语之间,竟也显得有几分紧张。只是不知是真紧张他的身体,还是怕他不小心泄了自己的底。
“那就由王弟我送琴师回去,这总行了吧?”孟星雾向堂前的冒名朱崖王请求道。
“二哥真是的,老是藏不住心事,二哥一定是想跟着琴师回客苑,再央求琴师为你一人抚曲吧?”假的朱崖王还未开腔,这头孟霓漪已经开始打趣孟星雾。
“罢罢罢,你去便是,但切不可打搅琴师歇息。”孟霜夜学着孟月华的样子微微皱起眉头有点无奈地说道。
孟星雾向孟霜夜称谢后,就欢欢喜喜地跟在萧波的后头向众人告辞。
一路之上,孟星雾不停地向萧波说话,不是问萧波平日里喜欢如何消遣,就是问萧波是在哪里学的一手绝世琴艺,要不然就是问萧波为何与平常人身形相差良多……总之,都是些无事包巾的问题。
萧波在心中暗骂,X的,也不知这孟星雾哪来这么多问题好问,看着他老人家已经是够烦的了,还偏要在他耳边聒噪个不停。
萧波懒得回答,一路上只是沉吟不语。
回到客苑,遣退了下人,反倒是萧波主动请孟星雾小坐片刻。
二人在桌前坐定,萧波先开了口,压低声音询问道:“不知王爷可曾注意到,此次出征归来,王爷的皇兄与以往有何不同?”
“咦,琴师为何要如此问?没什么不同之处啊,从以前皇兄就只顾着征战,与我们大家都不太亲近,这次回京也是,回来这许多时日了,同我与霓漪连话也未曾说过几次。”
孟星雾诧异地说完后,又突然恍然大悟似地惊呼一声说道:“啊,对了!若非要说有何不同之处的话,那就是以前皇兄可从不未对哪一个人像对琴师这般上心过,看刚刚皇兄在宴席之上护着琴师的样子,还真是叫我大吃了一惊呢!”
萧波一听此言,差点昏倒。
无力地趴俯在桌上,萧波心想,你小子还未曾看见过你真正的皇兄与他相处的情形呢,只怕看见之后,可就不仅仅单是吃惊这么简单,说不定还会叫你小子吓得个半死!
“琴师真的这么累吗,那倒是我打搅到琴师了,我这就告辞,好让琴师休息。”孟星雾见萧波趴在桌上,还真以为是萧波已累到不行,忙站起身要告辞。
“不是不是,小人刚刚只是在想事情而已,并不是真的累了。王爷还请稍坐。”萧波还不想让孟星雾就这么走人,赶快坐直身子,又请孟星雾坐下。
但孟星雾却并不坐下,反倒是绕着萧波审视起来。
萧波被孟星雾炯炯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不悦地言道:“像小人这般容貌丑陋之人,有何好看的!王爷还是请坐下说话吧。”
“琴师为何要妄自菲薄非要说自己容貌丑陋呢?我倒是看琴师的模样是越瞧越顺眼啊!”那孟星雾说完后竟就指手划脚地自顾自评论起萧波的外表来。
“琴师这一头乱蓬蓬的红发,真像鸟窝,好生有趣。脸上有斑点也显得琴师很是可爱。而且琴师的身形这么的,这么的娇小,若是抱起来的话一定也很舒服。唉呀呀——”孟星雾又像是发现了什么稀罕宝贝一般,指着萧波原本一直藏在桌下,现在却因为要转身看孟星雾而不小心露了出来的脚大叫:“好一双玲珑足啊,说不定能够放在手掌心中把玩呢!哇——”
孟星雾被萧波抬起一只玲珑足狠狠踢了一脚。
这兄弟俩还真是血脉相通,连审美观点都是同样的大有问题。萧波直在心头纳闷,难不成那朱崖王孟月华也是这般看他的?
孟星雾连声呼痛,原想坐下揉揉被踢到的小腿,但此时萧波的心情已经是差到了极点。
“小人的确是已经累了,王爷还是请回吧!”萧波寒着脸说道。
“咦!好吧,那我明日再来拜访琴师好了,琴师请好生歇息。”
孟星雾说完后,还真的是立马走人了。
等到已看不见孟星雾人影,萧波才在心中后悔,白白浪费了一个机会。
第30章
第二日,萧波因为心中有事,起了个大早,正想着要不要去找孟星雾,却又担心若是主动与孟星雾太过亲近,会引起孟霜夜的怀疑,没想到孟星雾反倒是沉不住气,先行拉着孟霓漪来客苑报道了。
孟星雾一见到萧波就大喊大叫:“琴师已经起来了啊,真是太好了!”
难道是又要让他弹琴?萧波忍不住翻了白眼。
倒是孟霓漪懂得察人颜色,见萧波不语,说道:“二哥太过心急了,还请琴师见谅,琴师才刚刚起身,还未曾用过早膳吧?”
萧波微微点头,心下想,好一个体贴的美人儿,只可惜他老人家是无福消受了。也不知道若是事成之后,他向朱崖王提亲说是要纳孟月华的妹子为妾,那孟月华会不会应允?想也是不大可能愿意。
“正好,正好,我匆匆忙忙来这儿,也是没有吃得饱,琴师若还未曾用过早膳,就一起好了。”孟星雾却又说道。
还真是,真是个厚颜之人!萧波吩咐下人传来早膳,与孟星雾、孟霓漪坐到了桌前。
“琴师,琴师!”
萧波举着筷子,眼睛却瞟着孟霓漪,竟是忘了挟菜。
“琴师!琴师……”孟星雾连声呼唤,却不见萧波反应,干脆塞了块香酥鹿肉到萧波口中。
萧波一时无措,差点被呛到,连咳了几声吐出鹿肉,心头已是火大。
“琴师昨夜所弹琴音,多有淡泊名利归隐山林之心,真是甚合吾意啊!”孟星夜赞道。
“是吗……”萧波不至可否的回答。
“但为何霓漪听琴音之中,隐隐透出戚然之声,却不知是霓漪听错,又或者是琴师真有什么难言的苦处?”孟霓漪却道。
好个敏锐的女子!萧波在心下暗暗称赞,不免又多看了孟霓漪几眼,未曾想到这几眼却引起了孟星雾大大的不满。
“琴师好生偏心,只顾盯着小妹看,却不管我!”孟星雾不悦地说道。
萧波这才转过头来,挤出笑容,说道:“王爷多心了。”
孟星雾哼了两声却不言语。
萧波又道:“依王爷方才所言,难道说王爷竟也有归隐山林之心么?”
“这王宫之中,红尘俗事纷纷挠挠好不恼人,我早已想乘风归去做那无拘无束的闲云野鹤,却只苦于为这王家的身份所羁,不能随心所欲啊!”孟星雾叹道。
想不到这莽莽撞撞的小子,竟还有这等心事,萧波轻笑出声。
“二哥最大的志愿,就是能游遍天下,吃遍天下,玩遍天下,只可惜却偏偏身为王家之人,恐怕是此生都不能如愿了!”孟霓漪说道。
“不错不错,不光是北方的九苍,更北方的大幕,还有其它这如许多的国度,都还等着本人去尽情赏玩,却只可叹本人却只能是被困在这宫墙之内坐等白了头发,空自蹉跎岁月了!”孟星雾道。
“哈哈哈,王爷要真有此等抱负,倒也不是毫无办法。”萧波笑说道。
“琴师切不可乱讲,要知我朱崖历来对王族血脉管制甚严,是绝对不会允许王室之人浪际江湖的。”孟霓漪却在一旁急道。
“这个小人自然明白,小人此计乃是釜底抽薪,保证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再有好事之人打搅王爷的游兴,只不过要行此计,王爷也必得要有破釜沉舟之决心才行。”萧波莞尔一笑。
“琴师有何良策快快讲来,我这王爷也懒得再当了,立马回去收拾包裹走人去也!”孟星雾兴奋地言道。
“王爷莫要心急,此事还须从长计议方行。”萧波话锋一转,又问道:“小人倒是一直不明白为何王爷头发的颜色与王上、公主俱不相同,这却又是何故?”
“你是说这个么?”孟星雾抓了一把自己的银发给萧波看。
“正是,王上与公主都是一头金发,王爷与王上、公主仍是同胞兄妹,为何却独独会有着一头银发呢?”萧波问道。
“琴师竟然会不知此事啊,可别以为随便是谁都可以是金发的,这在朱崖国那可是王族的标治,不过因为长久以来的血统混杂,在整个王族之内还能有一头金发的,现如今也就只剩下皇兄、小妹,还有我的一位堂兄孟霜夜了。”孟星雾说道。
既然如此那萧岚又是从何处得知朱崖国有金发碧眼美姬?恐怕萧岚只是随口说说骗他前来,而他明知萧岚极有可能会如此做,却偏偏抵不住宝贝弟弟的软磨硬求,傻傻地来了朱崖。
萧波不禁苦笑,这萧岚还真是他命里的克星,只管到处生事惹祸却偏偏拉他这哥哥来当垫背,收拾残局。真不知当初他是为何要捡回萧岚这个祸根,却害得他在这朱崖国失落了最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而且朱崖王族还有一项不成文的规矩,为了保持王室血脉的正统,唯有金发之人才有继承大统的资格。想当年样样都比我父皇强上十倍的大伯父就是因为少了这一头金发,而心有不甘地做了我父皇的一介臣子,却不曾想到大伯父的儿子孟霜夜却偏偏生就一头金发,当时我大伯父一见到带着金色胎毛呱呱坠地的霜夜,竟就气极攻心,吐血而亡了。”孟星雾道。
所以那孟霜夜才一心想要篡夺王位吗?只为了区区头发的颜色,就搅得这乾坤之中不得安宁,看来这朱崖国人竟也与那九苍国的老朽们一般,迂腐至极,可笑至极。
萧波摇头叹息不止。
“我觉得没有金发才好呢,少了这一头烦恼,省去了多少麻烦事。反正我也不想去争什么王位权势,我只要此生能够快快活活地游荡于天地之间,于愿足矣!”孟星雾感喟地说道。
想不到这看上去愣头愣脑的孟星雾,才反倒是个超脱之人,萧波不免有点对此人刮目相看了。
因为三人聊得欢畅,这顿早膳吃了足足有半个多时辰,桌上的酒菜还未曾见少。
谈兴正浓之际,却有下人来报,说是朱崖王有请琴师前去。
萧波暗自思忖,这假朱崖王找他,难道是要商议和盟之事。
萧波向孟星雾与孟霓漪告辞,跟随来邀请的两名侍卫而去。
皇宫之中的院落错综复杂,两名侍卫领着萧波只管快步疾走,行了半天还没有停止的趋势,萧波已经是走得七荤八素,不辩东南西北。
“两位大哥,怎么走了这么许久还没到啊?”萧波心中已是暗觉有异,不免一路走一路细细打量起身边的路况形势来。
“琴师莫要急,这就到了这就到了。”一名侍卫回头冲萧波笑道。
那笑容看在萧波眼中只觉阴恻恻,十分寒人。
两名侍卫同时停住脚步,萧波打眼一看,只见正身在一处非常偏僻冷清的院落之内。院中花园里的花树也像是久已无人修剪,生长旺盛茂密得来倒好像野生的。
一名侍卫道:“这里应该可以了,绑上石头沉入井底,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另一名侍卫连连点头,“就这么办吧,这样我们也算是交差了。”
听到侍卫的对话,又看见不远处当真是有一口水井,萧波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一名侍卫伸手来擒萧波,却不想萧波张口就咬,咬得那名侍卫“哇哇”大叫,萧波松开口,只见那名侍卫的手腕之上已是渗出血来,萧波趁那侍卫忙着看手,又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名侍卫的脚趾处狠狠一踏。那名侍卫顿时跛了一只脚,在原地一跳一跳地。
萧波拔腿就跑,另一名侍卫见同伴受伤,怒骂一声追赶而来。
就凭萧波的那双玲珑足,那里跑得过人高马大的侍卫,刚刚跑到花园边就跌了个狗吃屎。
侍卫看见萧波跌倒,十分得意,伸手就要来擒萧波,却又不曾料到萧波跌到乃是故意。
估量着侍卫刚刚靠拢,萧波猛然回头,手一扬,冲着侍卫脸面扔出一大把在花园中抓到的泥沙。
侍卫被泥沙入了目,痛得忙揉眼睛,萧波慌乱地爬起来奔向花园深处,钻入了茂密的花树丛中。
被萧波逃脱,两名侍卫怎甘罢休,便也钻入了花园之中,在树丛内搜寻起来。
但搜来搜去,两名侍卫也未曾寻到萧波的半根汗毛。
“一时大意,竟叫这小子给跑了!”
“这下糟了,我们哥俩可要怎么回去向主子交待?”
两名侍卫找不到萧波也急了,顾不得掩藏行迹,挥刀对着花园中藤藤绕绕的就是一阵乱砍。
没想到这一阵乱砍却是惊动了屋里的人,只见一名老妪领着一名丫环两名侍从屋里出来,那名老妪气势汹汹地冲着两名侍卫怒吼道:“哪里来的两名野小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跑来撒泼!小心老身治尔等一个擅闯内院不敬皇妃之罪!”
两名侍卫顿时傻了眼,却又不敢开腔,磨磨蹭蹭地站在那儿,想要逃走却又想着就这么回去怕也要落得失职,凶多吉少。
“尔等还不快滚!难道非要老身命人赶尔等出门!”老妪见两名侍卫仍呆站那里不肯走,气得不行,竟伸手抢过身边一名侍从手上正执着的拂尘,挥舞着拂尘就直往两名侍卫的身上招呼。
两名侍卫不明白老妪的底细,不敢还手,竟狼狈不堪地被老妪趋出了老远,落荒而逃。
好一个活力十足的老太太!萧波趴在一株高树之上一切瞧得分明,此时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丫环耳尖,忙上前扶住刚刚赶走了侍卫,正气喘如牛站在原地歇气的老妪,还伸手指着萧波藏身的方位对着老妪一阵耳语。
老妪狐疑地领着丫环侍从向萧波藏身处行来。
萧波见行迹败落,也没必要再躲藏,正扒开刚刚遮蔽住他身子,此时却有点碍手碍脚的大树枝叶,想要爬下他藏身的高树来时,萧波却骇然发现树下早已站了个人,并且还仰头定定地望着他,似乎是已然看他良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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