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第7章
表演完毕自然是要打赏,朱崖王先唤来侍从,赏了众舞姬满满一盘子黄金。众舞姬跪下谢恩,这之后朱崖王才看向萧波,说道:“琴师技艺精绝,使朕今日方知人间尚有如些仙乐,不知琴师想要什么赏赐?”
萧波思忖,自己想要的东西怕是说出来之后,朱崖王非旦不会应允,反倒还会有杀身之祸。其他的俗物他萧波这十年来又缺少过什么,只不知若他对朱崖王说他实在想要一位与朱崖王生得同等美貌的金发碧眼美姝,朱崖王听了后会不会雷霆震怒?
“小人想要的东西可多了,但凡是人间有的世人都想要的,小人自然也是想要。但贪心之人必多祸乱,所以王上若觉得小人琴弹得还好,不如就随便赏赐一些便是了。”“琴师还真是有趣!”朱崖王听萧波说完,愣愣地看了萧波半晌方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然后朱崖王又唤来侍从,又赏赐了萧波一盘黄金。
萧波接赏谢恩,还未起身,朱崖王又道:“可惜朕以往都忙于国事军务,从不曾涉猎音乐,身边不曾留有好琴,否则朕一定会送世间最好的琴与琴师。”
“人说宝剑赠英雄,良琴送美人。小人自忖相貌鄙陋与美人之称没什么关系,若王上真要赐小人良琴,恐怕小人反而惶恐不安,自认消受不起。”
“哈哈——”朱崖王忽而纵声大笑。
朱崖王这一阵笑,令坐在一旁的狄云瞪圆了眼睛,想狄云自幼便与朱崖王交好,还从没见朱崖王笑得像此时这么畅快过。
跪在堂下的萧波反倒不解,不知那朱崖王到底是为何事笑得如此大声。只在心中感慨,美人就是美人,真真与众不同,连笑的声音都比一般人大声。
待到从宴席上回去,萧波等人个个都累得筋疲力尽,倒床便睡。
但麻烦的事却并未就此结束,萧波正睡得香甜,却被人极不人道地摇醒。
萧波不情不愿地睁开朦胧睡眼,却赫然看见一群带刀侍卫冷着脸立在床边,顿时吓得了无睡意,身子一斜差点从床上跌下,幸亏被就近两名侍卫眼明手快地接住。
这时,才见一个干扁老头奋力拔开被众位高大侍卫挡住的通路,挤了出来。
“老朽姓殷,乃是随王从京都而来的御医,奉王上口喻前来为乌师琴师医治手伤。”干扁老头对着萧波言道。
萧波愕然地低头俯看自己手掌上,琴弦绷断时被弹起的琴弦划破的几道细小伤口。有严重到需要半夜三更派御医前来专程把人摇醒治疗的必要吗,更何况还来了这么一大群人高马大的带刀侍卫,就算是手伤治好了,他萧波怕也会被吓得少活两年。
萧波越想越觉不划算,便赌气向御医推辞道:“请大人回去禀报王上,小人的这点贱伤哪里值得劳动御医大人亲自前来,这岂不是折杀了小人!”
“这,请琴师不要为难老朽,此乃王上亲口下的命令,谁敢违抗啊!”御医向萧波抱拳行礼。
萧波却不回应,御医向两边侍卫递了眼色,站在最前面的两名侍卫便上前一人一边硬抓住了萧波的手腕。
“喂!放手!哪有强迫人治伤的!快放开我!混账!X的!……”萧波一着急连国骂都出来了,虽然尽力挣扎,但哪里挣脱得开。
这时御医倒不急了,慢腾腾地察看了萧波手上的伤势,又慢腾腾地从药箱内取伤药替萧波手上涂药,还将萧波的手细心包扎了一番。然后不徐不急地交待:“两日内不得沾水,不得用力碰触任何物品,伤口才会痊愈,王上还等着听琴师的演奏,如若琴师令王上失望,就算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用。”
等御医与一干带刀侍卫终于心满意足地全都离开后,被这间房里太过惊人的动劲儿吵醒,睡在另外两间房中的宠妾丫环们才敢进来瞧瞧萧波的情况。
萧波坐在床上呆呆盯着自己被密密包裹得像两只肉粽的手,就算是根本不去理会,以手上的那点小伤两日之内也铁定会痊愈,那御医老头分明就是心中不甘,借故整他嘛。
萧波气得想一把扯掉手上绷带,但却被众妾拦住,说怕那朱崖王万一又心血来潮,派人前来探察他伤口的情况,到时若见伤口没有包扎,怪罪下来……
那一夜,萧波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第二日一早,朱崖王命令所有朱崖军士在全城寻琴,但军士们找遍了整个曲城,竟寻不出一张琴来。
经过这一番折腾,全曲城的人都知道了将军府中住了一位琴艺冠绝的乌城琴师,与一群美若天仙的乌城舞姬。
萧波等人在曲城将军府中的待遇一下子提高了许多,不但一日三餐好酒好菜的有下人送来,想要洗浴时只要吩咐一声不多时便也会有下人抬来洗浴用的大木桶,与准备好温热适度的香汤。
两日刚过,曲城将军便随同御医一起急匆匆地奔来小院查视萧波的伤口。
当御医拆掉萧波手上包裹得密密麻麻的细布时,想当然尔萧波手上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伤口早已好得连找都找不出来。
曲城将军见萧波伤势已好,真是松了一口大气,向萧波抱拳行了个礼,似有话要说,却又看向御医露出为难的表情。
御医老头识趣地告退回避,曲城将军客气地请萧波一同在桌前坐下,这才说出整个曲城竟再也寻不出一张琴来,而王上却还等着听乌城琴师的演奏。
“不知琴师可有什么办法帮帮本将军的忙?”曲城将军面色诚肯地向萧波请教。
“这个么……”萧波有点稍嫌女人气地举袖掩嘴。
没办法,萧波怕自己忍不住会爆笑出来。这曲城的人与那位朱崖新君居然不通音律到这种程度,竟不知只是琴弦断了的话根本用不着去另寻它琴,只要换上新的琴弦不就好了。也难怪整个曲城会寻不出一张琴来了。
“将军不必苦恼,就算寻不到琴,只要能寻到制作琴弦的材料,小人就能够制成新弦再次为王上与将军大人演奏了。”
“咦,对啊!还有这个办法,本将军怎么就未曾想到。你快说说这制作琴弦需要什么,本将军立马派人去找来。”曲城将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说简单也很简单,只要一些马尾上的毛便成,不过关键在于这马尾毛必顺适合,于一千一万当中也不见得有一根适用,所以还须得小人亲自去选才行。”
其实萧波带来的行李当中就有一大包备用的琴弦,只是因为这两天手被御医包得像两只肉粽一时没办法替琴换弦,没想到却刚巧曲城将军来向萧波求教,萧波胡言乱语不说出事实,当然是心中另有一番打算。
那曲城将军虽然于军事上还算精明,但却完全于音乐之事一窍不通,又哪能猜得透萧波的打算,只向萧波道了声谢,便兴匆匆回去向朱崖王禀报去了。
不一会儿,朱崖王便派一名侍卫前来请萧波,说是请乌城琴师前去一同寻找适合制作琴弦的马尾毛。
萧波跟着侍卫前往曲城将军府的马厩,到了马厩前,却见朱崖王早已带着两名侍卫立在马厩前等待。
萧波急步驱前跪于朱崖王面前行礼道:“小人来迟,竟让王上久候,请王上降罪。”
“哪有动不动便降罪的道理,更何况朕在这里等是朕自个儿愿意,又不怨你,琴师快请起。”朱崖王朗声说完后便上前一步伸手扶萧波起来。
萧波被朱崖王扶起,刚一抬头却不留神看进了一双翠色秋湖中,那秋湖中竟深深地烙印着自己的影子,萧波顿觉一阵心旷神怡,神思恍惚起来。
萧波喜爱美女,这在整个九苍国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面前的人虽不是女子,但却的确是美得令人侧目。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萧波又一次在心中惋惜,若是那朱崖王真是女子,说不准会打破自己一向只纳妾不娶妻的规矩也不一定。
第8章
萧波假意在马厩中巡视了一番,然后做出万分遗憾的表情向朱崖称说将军府中的马厩内虽匹匹都是精良战马,却并无适合制作琴弦的马尾。
萧波下跪向朱崖王请罪,朱崖王上前扶起萧波说道:“将军府内无适合的马尾,仍是将军府中马驹太少的缘故,琴师又何罪之有。军中战马甚多,就请琴师即刻随朕前往军营中寻找,一定会找到合适的马尾。”
“多谢王上抬爱,小人必定尽心竭力为王上演奏出最动听的音乐。”萧波站定后向朱崖王谢恩道。
“琴师不必太过多礼。”朱崖王向萧波做出邀请的姿势,请萧波走在自己身旁。
“小人身份低微,不敢与王上同行,还请王上先行。”萧波又再躬身行礼。
“琴师哪来那么多道理!”朱崖王却是不依,见萧波不愿走,干脆伸手拉了萧波的手便大步前行。
萧波的心脏不知为何突然间狂跳不止。
朱崖国人原本就大都身形高大魁梧,那朱崖王不但容貌俊美到极点,身形更是欣长挺拔,在气势上不仅一点不逊于粗犷魁伟的定远侯狄云,甚至还有压到的倾势。
而萧波的身高不但在九苍国男子中就已经是毫不出众,与身形高大的朱崖国人一比更是如孩童一般,就连朱崖国稍微健壮一点的女子怕也要比萧波看上去强壮得多。
萧波与朱崖王手牵手地走在一起,萧波根本就像是在被朱崖王拖着走,还未曾行出将军府后院,萧波早已经是气喘吁吁,在心中叫苦连天。
好在那朱崖王似乎是与萧波心意相通,在萧波刚巧在心中诅咒到朱崖王祖爷爷那一辈时,朱崖王突然停住了脚步。
“你跟不上我的步伐吗?”朱崖王凝视正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拼命捶着胸,大口喘气的萧波。
萧波说不出话来,慌忙点头。朱崖王也领悟到似地微微点了点头。
待萧波终于缓过气来,朱崖王才重新迈开了步子,不过这一次朱崖王的步子却迈得小了许多,像是在闲庭信步一般,以萧波的腿脚刚好可以跟得上。
将军府外早已备好了轿子,据说还是曲城将军府中唯一的一顶轿子。
虽说是四抬的,但尺寸上却是比普通的四抬大轿要小上不知多少,轿子的装潢也极朴素。跟萧波府中的比起来,根本是连萧波的跟班小狗子都绝不会乘坐的简陋小轿。
萧波见到轿子的第一眼,就在心中连连耻笑那曲城将军还真是小家子气,堂堂一位守城大将军,竟连顶好点的轿子都备不起。
可转念一想,萧波又在心中犯了难。那轿子如此之小,如何能乘坐两人,可又总不能让一国之君陪行在轿旁,免不了要委屈他这个小小琴师步行到军营了。
未曾想朱崖王竟请萧波先上轿,萧波推辞说轿内太小,恐乘坐不下,只请朱崖王一人上轿,自己则在一旁步行便可。
但朱崖王却完全不听这些,见萧波不愿上轿,就两臂一伸抱了萧波,两人一起坐上了轿子。
轿内空间确实是小得可怜,一个身形高大的朱崖王就几乎占用了轿内的全部空间,朱崖王抱了萧波上轿却找不到安置萧波的场所,只好自己先坐了下来,却让萧波坐到了腿上。
在一个极狭小的轿内,与一名比自己高大许多的男人亲密无间地坐在一起,而且还是自己坐在男人的大腿之上……
萧波这一辈子还真是从不曾像此刻这么尴尬过。
“奇怪,你身上好香呢?”
“王上,请别这样。”萧波动动身子,想要避开朱崖王,却因轿内太小,又哪里闪避得开,只能含着委屈任由朱崖王为所欲为。
萧波的头刚好在朱崖王的下巴低下,朱崖王只需稍稍低垂下头,便可以将鼻子凑到萧波的身上。而此时朱崖王正在做的,便是将鼻子凑到萧波身上嗅个不停。

其实萧波身上会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萧波怀中正揣着花玲香送给萧波的特制香囊。
不过萧波本人却是被朱崖王埋头在他身上猛嗅的动作弄得十分奇怪。
萧波的弟弟萧岚在十岁之际,便渐渐显露出了仙人之姿,常常引得一大群男人垂涎,搞得萧波为了守护弟弟的贞操疲于奔命,却不曾想辛苦到头来,萧岚却还是被懿帝给拐带了去。
所以萧波是绝对绝对讨厌男人,更加讨厌让别的男人靠近自己三尺以内。
但现在,朱崖王不但与萧波身子贴着身子,朱崖王的气息还不停地吹拂在萧波的脖子上,弄得萧波不光脖子痒痒,连心中也痒痒的,像被猫抓一般。
而且萧波还很确定,那绝对绝对不是讨厌的感觉,甚至萧波还在心中暗自希望那轿子永远这样抬下走,永远不要停下来才好。
好奇怪的感觉?
直到轿子被抬到了东营营门前放下地,萧波才总算想通。应该还是因为那朱崖王长得太符合自己理想的关系吧?明明是个男子,干嘛偏偏要生得如此俊美,不但暴殄天物,还引得自己浮想翩翩,真是个可恶的家伙!
轿子一搁到地上,萧波怕被那朱崖王又用抱的下轿,还未等轿子停稳,便急慌慌地跳下了轿。
谁知萧波久坐于朱崖王腿上,再加上又被朱崖王不轨的举动搞得不敢动弹,身子早已僵硬得可比柴棍。这样猛地一跳,萧波的两条柴棍脚又哪里支撑得住,连喊都来不及喊一声,萧波就一头栽倒在了轿外地上。
见萧波突然就跳下轿,却又突然就朝前栽倒,朱崖王自是反射性地伸手出去想要抓回萧波来。
但轿内十分狭小,唯一的出口又被萧波挡住,朱崖王这么伸手一抓,只来得及捞回萧波的一只鞋子。
萧波痛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那朱崖王听到萧波痛苦呻呤之声自是迫不及待地也下了轿,赶紧伸手想扶起萧波。
但在下一刻,当朱崖王看到自己手中萧波跌倒时唯一留给自己的那只鞋子时,朱崖王却立刻定住了目光,而且同时收回了手,爱不释手地拿着萧波的鞋子把玩,还把鞋子放在自己掌心比划来比划去。
“好有趣的鞋子,竟还不及朕的手掌大!”
朱崖这厢喜笑颜开在口中不停叼叼,而那厢萧波却因被朱崖王擢中了心中最隐秘的痛处脸色骤变。
第9章
堂堂萧亲王,御赐镇远大将军,皇帝最得宠贵妃的哥哥,可以说是在九苍国要雨得雨要风得风的人物。却谁又知晓,这样的萧波不但是个孤儿,而且还是个在小官院中长大的孤儿,这其中的辛酸可想而知。
其实在遇上那个像恶魔一般的人之前,萧波的模样虽说及不上萧岚的倾国倾城,但也是相当的清俊秀美。自然是被老鸨当成了摇钱树一般的大力栽培,从三岁时起便被用鞭子逼着学习琴棋书画,仪容步态等等各种各样只要是能够讨好男人的东西。
不光如此,老鸨还替萧波裹了脚。
曾经在小官院中受到的所有委屈,早已籍由萧岚的手十倍百倍地回报给了当初曾欺辱过萧波的人,而当初被迫所学到的东西也让萧波得到了许多好处,但唯有这双比女人还要秀气小巧的足,因为长定了形,就算日后萧波用尽一切办法也不能再改变多少。
也正是基于如此原因,当年萧岚一意孤行要跟随懿帝时,萧波才会反对得那么强烈。
此时趴在地上的萧波,一听到朱崖王的话后,立时变了脸色,连疼痛也顾不上就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夺过了朱崖王手上的鞋子。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王上既是一国之君,至少也该有点君王的样子!X的!”
因为太过激动,萧波竟忍不住骂出了国骂,而且还是九苍国的国骂。
等话已出口,萧波才反应过来,自己吓了一跳,赶忙装成气愤难平的样子,连鞋子也不穿,就忿忿然地拎着鞋子独自冲往东营。
但萧波只不过冲到了用许多整株树的粗大主干打入地中所架起的东营门前,就被守营的士兵拦住了去路。
“让开!”萧波气势汹汹就要往里闯。
“军营重地,任何闲杂人等不得擅自入内。”
重重长矛架在萧波面前,硬是不要萧波进去。
萧波呕得跺脚,一跺之下方才发现自己还有一只鞋拎在手中,未曾穿上脚。
就算是在临死之前,也好歹穿上鞋子,免得做了鬼衣冠不整,阎王不收,只好做可怜的孤魂野鬼。
萧波拿起鞋子正要穿上脚,朱崖王却走了过来一阵大笑。萧波被朱崖王笑得心头发虚,手上自然停了动作。
“怎么不穿上鞋子,小心搁了脚。”朱崖王笑着拿过萧波手中的鞋子。
守营的士兵们见到朱崖王现身,齐刷刷矮了半截,全都跪在了地上口呼万岁。
朱崖王却不理睬,仍由那些士兵跪在地上,自顾自地蹲下身子为萧波穿鞋。
“好一双玲珑足,也只有这样的足才能穿上这样的鞋吧!”朱崖王一边轻轻托起萧波的赤足,一边赞叹不已。
待朱崖王终于当着跪了一地的士兵们的面,亲手为萧波穿妥了鞋子,饶是萧波也不禁惊骇到快要昏倒了。
同时萧波也在心中庆幸,或许……大概……朱崖王并未曾听到自己刚才的那句国骂吧?
萧波跟随朱崖王入了东营。
营中兵士正在操练,原本站在指挥台上监督兵士操练的曲城副将远远看见了朱崖王入营门,来不及放下手中指挥旗,便跳下高台奔往营门迎接朱崖王。
朱崖王向曲城副将说明了来此的目的,并命副将让骑兵们各自牵出自己的战马一一让萧波过目。
在朱崖王向曲城副将下令之时,萧波趁机观察正在操练的兵士,只见那些兵士个个臂粗腰圆力大无穷,若是与九苍国士兵对战的话,怕是俱能以一挡三。更何况曲城还有另一大优势,便是可以凭借山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看来要攻克曲城,非得靠奇计取胜,想要硬攻的话很可能是偷鸡不成倒蚀把米。
在曲城副将的指挥之下,较场上很快停止了操练,兵士们都前往马厩去牵自己的战马。按理说这种时候整个军营应是喧闹成了一锅粥,但朱崖国的士兵们却仍是井然有序,虽然是马鸣声嘶人声鼎沸,热闹归热闹,但却仍显得有条不紊。
果然是一支久经征战训练有素的军队!也就难怪那朱崖王年纪青青便可以在短短数年收服独立称王的各地番主以树立威信获得人心,又能够一举击败在前朱崖王驾崩后意图篡权夺位的众多皇亲国戚,登上九五至尊之位了。
营中兵士依照编排,一队一队牵出战马到较场让萧波过目。
马匹数量多到吓人,看到后来,萧波累得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朱崖王便命曲城副将派兵士用两条粗木棍绑了一张椅子,抬着萧波看。
萧波原本就无心要取马尾,胡乱选了几匹战马各自剪了一些马尾。折腾来折腾去,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萧波向朱崖王说还想再选一些好的马尾,但却已是饿到不行,一直站在旁边指挥兵士的曲城副将便向朱崖王道早已应该是军中埋锅造饭的时辰,只是这军中的饭菜粗糙……朱崖王一听便大笑:“朕长年与军旅为伴,早已习惯了这军中生涯,只是不知琴师可将就否?”
萧波当然不会说不,甚至还兴趣浓厚地说:“小人倒有幸可以见识见识军中如此众多的人数,这饭到底要如何造?”
朱崖王与萧波既然都如此说,曲城副将自是立即吩咐暂停选马,各队分别埋锅造饭。较场之上顿时又喧闹起来。
每队今日负责煮炊的士兵各自依照编排挖坑埋锅,升火造饭。而其余士兵则四散周围自行休息。广阔较场之上很快便一排一排齐齐整整的冒起炊烟来,待到饭熟汤热之后又再用刚刚挖出的土填平火坑,稍事整顿较场便又恢复了原貌。
朱崖王领着萧波在一旁观看,萧波心中暗暗计数,根据火坑数量粗略估计这东营之中至少有十二万左右兵士。
除东营而外曲城另有一座西营,曲城之中原有的军队再加上援军,至少应有二十五万士兵。营中马匹数量惊人,这二十五万士兵中应该大都是骑兵,但曲城附近地势崎岖难行,骑兵反倒不如步兵好用。
曲城外的九苍国士兵是四十万人,这样看来,只要能想法彻底击溃曲城军队的士气,九苍国要想制敌取胜到并非不可能,而且……萧波斜眼瞟了瞟身旁的朱崖王。
还有一个更加省力的办法,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到时候还怕那朱崖国不乖乖签下不平等条约,用不了一年那么久,他萧波便可以令朱崖国向九苍国俯首称臣,年年纳献金银美姝。
萧波心中得意万分,不自觉笑逐颜开,一双贼目直在朱崖王身上打转,好像看到了一快香喷喷的狗肉就快要落入自己这个猎人的嘴巴。
萧波正看得高兴,那朱崖王却偏偏在这时侧过头来冲着萧波似有深意地微微一笑。
朱崖王这一笑之间闭月羞花天地无光,萧波顿时又看得呆住,傻傻地张大嘴,原本就已腹饥难耐,这一下更是连口涎都顺着下巴滴到了胸前。
出营之时,萧波跟在朱崖王身后刚行至营门前,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就紧紧抱住营门的一株树干,死活不肯上轿。
“王上请先上轿,小人随后步行跟上便是,就不劳王上费心了!”
“就凭你那双脚吗?”朱崖王不但不体谅萧波的心情,反而还再一次擢中萧波的痛处。
萧波心中不爽,却也不敢出言顶撞,只好暗带讥讽地道:“王上贵为一国之君,龙体何等尊贵,又岂是小人这等区区贱民胆敢随意碰触的!根本就是不成体统!不成礼仪!有违天地之法!”
朱崖王明显不耐,却又说不过萧波,只好无奈道:“朕不过是想与琴师一同乘轿回将军府而已,琴师又哪来这么许多道理。”
出营送驾的曲城副将,在一旁陪站了良久,方才弄明白朱崖王与萧波争执不下所为何事。
虽然觉得这么一点小事根本值不得两人如此这般争执得面红耳赤,但还是好心地上前提醒朱崖王可以让萧波坐着刚刚用来观马的椅子回去。
朱崖王与萧波同时回头狠狠瞪住曲城副将。
曲城副将心中诧异,不知是否是自己出的主意不好,所以便低下头不敢再言。
其实萧波瞪住曲城副将,只是在恨自己出将军府时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如此简单的方法,没有轿子坐椅子不也是一样吗?竟害得自己在来东营的路上要与那朱崖王在狭小的轿内亲密相处良久。
至于那朱崖王是不是也与萧波相同想法,所以才瞪住曲城副将,萧波当然不得而知。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就麻烦将军大人命人抬出椅子了。”萧波笑着向曲城副将道谢,手臂却仍紧紧攀住营门柱不放。
过了好半晌,朱崖王才缓和了脸色说道:“你就命人去准备吧。”
朱崖王说完,也不管还攀在营门柱上的萧波,就独直坐上轿子,吩咐轿夫抬轿起步。
萧波茫然地看着那朱崖王竟真地坐上轿子走了,就松开手臂呆呆地站在营门前,直到曲城副将命人抬来椅子,请萧波上坐,萧波才回过神来。
泄愤地狠狠踢了营门柱一脚,却不曾想不但没能发泄心中怒火,反倒是痛得萧波唉唉叫地原地跳脚。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