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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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雄宝殿内,李惠兰和黄国丰共同查看死者的状况。
李惠兰道:“这可能是一只黄豹精所为。”
黄国丰大奇:“黄豹精?”
李惠兰道:“我前些年游嵩山少林寺时,曾得到过一个高僧的指点,识别妖孽。我根据这爪印的伤痕,推断这是一只有着数百年修造,已经修成近似人身的黄豹精。所以他的手掌是人形,但是爪子却还没有完全消退。”
黄国丰道:“为什么没有可能是人为的,是带上兽爪手套所为?”
李惠兰道:“黄县令应当知道,兽爪手套戴在手上一定吃不上力,抓起来这力道就要差远了。而这样深入皮肉之内的伤痕,还有掌力,几乎都是一击致命,若不是天生长在指爪之上,又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杀伤力呢?”
黄国丰眼睛一抬,不禁对眼前这位女子刮目相看。年纪轻轻的一个文弱女子,竟然有如此精到的分析能力,真是人不可貌相。
其实此时李惠兰心急如焚。按她从空中之音得到的提示,如果黄豹精得到空影禅师圆寂火化所得的顶骨舍利,是为了敲碎研磨成粉合水食用,而得到永久的人身,长生不死,那么这顶骨舍利,多一刻在黄豹精手中,便多一刻危险存在。
李惠兰仔细查看大殿中情景。那顶骨舍利本来是安放在大雄宝殿如来座下,用金制的琉璃框装着,再用精钢加固,铸在底部的石座之中。按理,若常人来盗,无论锯、敲或毁诸法,好歹也得花上一个多时辰。而据幸存的描述,来多宝的那个黑衣高手,竟然只花了不到一杯茶的功夫,就徒手把金制琉璃框从石座上起了出来,而且在起出琉璃框的同时,与数名武僧和衙役,乃至后来的数十人交手,不落下风!而他取下金制琉璃框后,已经连伤十数人;夺路而逃时,又痛下杀手,连毙五名高手,加伤数人。众人既从未遇见如此彪悍的单兵敌人,又无法制住他,这才眼睁睁地看着国宝被生生夺走。
李惠兰从残留在石座上的痕迹看,盗贼是生生把精钢底座从石座中拔出来的,然后再扭断钢条,把顶骨舍利连通金框一同夺走。黄豹精的力道如此悍猛,就难怪众人制不住他了。李惠兰望空望去,只见空中留下了一道长长地淡黄色光芒的痕迹,但是这道光痕却只有她才见得到,余下的普通人是不可能看出来的。李惠兰本可以顺着这光痕就此追踪过去,但她却不能在此时公然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来路,必须引忍而发。
观看完现场,李惠兰道:“黄县令,我料那黄豹精偷窃国宝必有图谋。事不宜迟,我先回去安排料理伤者的伤势,而后出发去寻觅这孽畜。”
黄国丰道:“这里几乎毫无线索可循,如何寻得?”
惠兰道:“这我自有办法!”
黄国丰道:“我派府中五百捕快,再请驻守浙江的王将军调集三千精兵,和你一同前往,抓捕妖孽!”
惠兰道:“且不忙,以免打草惊蛇,让它跑了。等我找到地方,便立即通知你,你再领兵前来捉拿不迟!”
黄国丰道:“那就有劳了。”
李惠兰回到兰苑,急忙到客房查看法寂和另一位武僧的伤情。之间二人呼吸尚且平稳,性命暂时无忧。但脸上紫黑之气却没有除去,可见毒性还在,需要驱赶。
李惠兰遣退了看护的佣人,说道:“我要用独门秘方为他们二人诊治,你们回避一下吧。”众佣人于是退下。
李惠兰道:“叫人去院口把手,不许人进入院子。”
底下人答道:“是。”
于是,她这才从口中吐出一颗通体透亮的珠子,她先将这珠子放在法寂的百会**上,用珠子吸出法寂体内的毒性。约莫一刻钟功夫,只见法寂的脸上由紫黑转黄,由黄转白,再由白转而渐渐红润了些。
惠兰再如法炮制地替另一位武僧驱除了毒素,然后才将珠子放入准备好的一缸清水之中,须臾间,这缸清水竟然渐渐地转为了乌黑。
惠兰取出珠子,再到另一缸清水中浸住,那第二缸水太淡一些,却是变灰了。而柱子又恢复了光泽。惠兰这才将珠子重新吞回口中,并打开门,换仆人将两缸水小心翼翼地抬出去,找了个荒僻的地方,挖了一个深坑,将水倒进去,渗入地下的土层,再填满了坑,这才算处理了结。
惠兰即已将法寂和他师弟二人体内的毒素清除,便无后顾之忧。她交代下人将二个伤者好好照料之后,便跨上马匹,独自一人循着淡黄色的光痕来到了临安城外。
她进入一片树林,将马匹拴在一颗树上,自己循着光痕再向前走了一阵,便化作一道清风,随着那光痕而去。
那光痕一直延伸到临安城西南方向一个巨大的湖泊,那湖中有成百上千个小岛,而光痕一直落到其中一个岛屿之上才是尽头。
李惠兰没想到黄豹精竟然把藏身之处选得这么隐秘。已经过了三百年,它是不是就是三百年前追猎自己的那只丑陋的黄豹精?而今,他的法力虽然与自己还有二百年的差距,但黄豹精毕竟比作为白狐的自己要更加悍猛,更具有力量和速度。

李惠兰轻轻地落到小岛上。这个岛不算大,横竖也就是七八里路,中间有一座小山。李惠兰仔细的观察了地形,发现小山后面有一个山洞,而黄色光痕沿着山洞进去了。她自己留下的是一条淡白色光痕,即比那黄色光痕要淡,又是白色,所以显得非常不明显,更何况人的肉眼一般是看不出这类光痕的。
李惠兰飘飞到山洞外的树木之上,藏在浓密的树叶中,向洞内观看。一个家伙托着一条豹尾在洞内来回走动,然后又坐下,似乎抉择不下什么事情。他用手托住腮帮子,做思考状。而此时,他的手上微微露出了锐利的爪子。
无疑,它就是那只盗宝的黄豹精。“若不是我,这贼豹子就一定是要逍遥法外了,”李惠兰寻思道,“看这家伙的身形,就是三百年前的那只豹子精了。没想到它修得这么快,也修出了人形,可惜还差一点。不知道他平时用哪些人心做养颜药呢?大概就是草芥人民吧!我得想个什么法子制住它。”
李惠兰既然看见他还留着一条尾巴,那就断定这家伙还不敢就把顶骨舍利研磨合水吞服了,因为那样的话,他会永远的留下一条难看的尾巴。而至于昨晚为什么没有武僧看见他的尾巴,大概是他自己把尾巴藏住了,以免暴露身份来历。所以她并不着急。
她从岛上飞出来,看到这湖水碧色澄清,湖面广大,料定这湖中一定有龙宫。于是她心生一记,变做了个法,摇身一变,变成了一条白暨豚,冲入水中。她这一游,就到湖里寻龙宫去了。但是湖面很大,湖里就更广阔了,到哪里去找龙宫呢?
她又游到水面,环视一圈,通过法力,隐隐看到湖中央的西北侧有奇异的光彩,便再次潜入水中,朝那个方向游去。游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她便从水中再次看到了那光彩。朝着光彩游去,她见到了湖底有一个很大的峡谷,游入峡谷之中,发现光彩从峡谷内的一个巨大的壁洞中发出。她便循着壁洞游了进去,开始是往下的一段通路,越来越窄,再到后来就豁然开朗。而她在游过一个峡壁后,就看见一座镶嵌于湖底岩石峡谷峭壁之中的美丽宫殿了。这果然是龙宫。
李惠兰游到那座巨大的岩石中的宫殿的大门前,只见那大门上布满了藻类水生植物,而门上镶嵌着珍珠玛瑙不计其数,辉煌壮丽无比,威武气派十足。李惠兰刚要叩门,旁边不知从那儿冒出来一只大螃蟹和一头大虾米,各自都端着两台长长的大钳子,耀武扬威的道:“来者何人,到千屿湖龙王宫何干?”
李惠兰心想:“这两个虾兵蟹将说话文绉绉的,呆头呆脑,不知道多少年没见人了,我且诈它一诈。”开口便说道:“我是钱塘江龙王派来的使者,游过了富春江、新安江,才来到千屿湖,有要事禀告你们龙王。你等快将我领入龙宫,面见龙王!”
那蟹将却不慌不忙地问道:“你说你是钱江龙王的使者,可有信物为证?”
李惠兰心想:“这蟹将倒不傻,幸好我还备有一手。”李惠兰到临安六年多,已经与钱江龙王太广结下了近五年的交情。她住在钱江左岸,就更与钱塘江龙王做了邻居。
这事还得从五年前说起。那时太祖皇帝到临安府巡查,来到了江边。钱江龙王欲一睹真龙天子的圣颜,便化作一只大鳖,浮出水面偷偷观看,看得入神,望了危险,不幸被渔民撒网捕捉,拿到街市上卖,眼看自己就要成为别人的盘中菜肴,却被李惠兰瞧见。李惠兰只一眼便认出他是这水里的龙王,于是便出大价钱将他买下,放回钱江。钱龙王太广为谢李惠兰救命大恩,就把龙宫的一件无价宝物,送给了李惠兰。那就是她含在口中,给法寂等人驱毒的至宝龙宫夜明珠。
白暨豚将夜明珠含在口中,露出来给虾兵蟹将都瞧了一眼,便自收回,道:“快快带我去见千龙王,耽误了事情你们可就不好交差了。”
那蟹将忙对虾兵道:“快去通报。”于是打开大门,让白暨豚进去,并说道:“请贵使先随我到迎宾阁休息。”
龙宫的迎宾阁自然不比寻常,富丽堂皇不说,里面那清清的水境便让人心旷神怡。
蟹将对迎宾阁管事的甲鱼说道:“这是钱龙王那儿来的贵宾,快,快上茶!”
那甲鱼迈着老迈的步子,慢腾腾地泡茶去了。
在龙宫内不必拘束,李惠兰又有龙宫夜明珠含着,自然不必再用白暨豚的身形,便化回了人身,而端正坐在龙宫的迎宾阁内,等待千龙王太正的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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