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迎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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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惠兰回到了龙宫,此时,千龙王太正已经在龙宫内设了庆功宴席,等待她的归来。
饭桌上,千龙王为首,李惠兰为上宾,底下有千龙王的家人。众人寒暄了一番,然后开始进餐。桌上,有湖中的美味佳肴。龙王还特地派遣手下到湖边的山林里捉来了一些野味,招待惠兰。
一席饭吃完,惠兰便回到龙王宫的宾客房间休息。
李惠兰独自一人凝望着空影禅师的顶骨舍利。她的耳边回响起圆觉寺内大雄宝殿如来座前那个空中之音。她想:“我若照做,便可以不用再去吃人心了;但是那样,这国宝便毁于一旦了,我也无法交待。”
她已打定主意,不按那个声音教她的办法去做。于是便拿起桌上的金制琉璃框,放到龙宫石箱的格子里。由于格子太小,恰好容得下琉璃框,却容不得惠兰的手指一同伸入,惠兰便放手将它落下去。这不落下去还好,落下去琉璃框一震,忽然,从顶骨舍利上落下一小块碎片来。李惠兰见状一急,忙把琉璃框再取出来,放到桌上,打开查看顶骨舍利的破损情况。
那却是从头顶骨上掉下来的一块小碎片,躺在了琉璃框的底部。
李惠兰试图将这块碎片拼回去,可是那怎么有用?
看来,这块碎片是因为顶骨舍利经过这些天的辗转,受震动影响,从顶骨上脱落下来的。
李惠兰忽然想到一个办法。于是她将碎片取出,用手巾包好放在怀里。然后再把金制琉璃框关好,把顶骨舍利原封不动的放回了石箱之内,再加上锁。
正在此时,龙王宫里的仆从来到房外,敲门而入,对惠兰道:“李小姐,龙王请你去喝茶。”
龙王宫的客厅内,李惠兰和千龙王太正一起品茗,龙王子太明在一旁作陪。
龙王问道:“李坊主打算如何处置那黄豹精?”
李惠兰道:“我在临安城的身份是服装商人,老百姓都不晓得我的真实身份。我若就此将黄豹精带回,不大妥当。何况若将他交给府尹,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处置。”
太明道:“只需将他斩首,再将脑袋带回去,不就行了。”
李惠兰道:“那就更不可。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又怎么杀死这么一头悍猛的黄豹精?这可不好解释。”
龙王道:“我倒有个主意。”
李惠兰道:“请说。”
龙王道:“这就要太明与李坊主去临安城走一回了。”
太明和李惠兰都诧异地看着千龙王,不知道他要怎样安排?
临安城外,一匹快马沿着官道奔跑入城而来,马上坐着的是一个送信的差使,直奔临安府衙而去。
黄国丰真四处派人打探李惠兰的下落,焦急地等待回音。她这一去,已经两天了。忽闻报李惠兰有消息来,急忙召见信使。
黄国丰拆开信一看,这才知道李惠兰在淳安县境内,获得当地一座庄院的庄主的帮助,已经擒杀黄豹精,并夺回了国宝。黄豹精的首级已被斩下了,准备带回。信内要黄国丰立即派兵到淳安县接应,并于明日在圆觉寺举行仪式迎回国宝,即唐代空影禅师的顶骨舍利。
黄国丰大喜望外,立即让捕快头将好消息通报圆觉寺和兰苑的法寂等人,并上报朝廷,一面吩咐衙役立即秘密筹办迎回国宝事宜。
淳安县衙。县令接到上级指令,派出人手秘密护送李惠兰率领的马车队回临安城。而临安府此时派出的护卫队也已经到达淳安,与他们会师一处,一同开拔,往临安而去。
一路无事。
圆觉寺外,户部侍郎曾聪、黄国丰、法寂等人已经候在寺门口。只见一架双马并驰的马车从山门驶入,后面还跟着数架马车,马车队的前后都随有骑兵大队护卫。
双马并驰的马车稳稳地停在圆觉寺前,只见李惠兰端着装有佛骨舍利的金制琉璃框走了出来,并把它交给圆觉寺的一个僧人。
那僧人将国宝谨慎地接过,转身向大雄宝殿内走去。他的身边,并排跟着十人的武僧护卫,与他一同入内。
黄国丰急忙过来迎接李惠兰等人。李惠兰指着身旁一位英气勃勃的年轻人和他身后十几位随从道:“这位是千屿湖隐龙庄的庄主吴太明和他的一些手下。就是他仗义出手相助,帮助我擒杀黄豹精,夺回空影禅师的顶骨舍利。”
曾聪道:“你们给朝廷和当今圣上立了大功,是临安城的座上宾,快快有请!”
众人一同入内。在容德方丈的主持下,寺内举行了盛大的迎佛骨回归的活动。李惠兰和吴太明是找回佛骨的大功臣。
大众一起为死去的护卫僧和捕快默哀,之后,佛骨被正式安回大雄宝殿如来佛祖的莲花座下。
圆觉寺的佛骨回迎活动举行结束以后,一行人来到了临安府的府衙之中。黄豹精的头颅是在千屿湖由龙王宫里的斩妖刀斩下的。只因人间的普通铁器无法对黄豹精构成伤害,这才在龙宫执法。
在曾聪、法寂、黄国丰、李惠兰、吴太明等人的注目下,衙役打开了装着黄豹精头颅的盒子。众人一看,这头颅竟然与普通猎豹的头颅没什么两样,不禁都有些失望。
李惠兰解释道:“但凡精怪死后,即便他已经修**形,但也会变回原来的模样。这黄豹精自然也不例外。在八百年内,只要他的身体和头颅不合到一块,他的法力就会慢慢消失,他就不可能再度复活。”
法寂道:“你的意思是说,黄豹精的头颅和身体再合到一块,他就能复活?”
李惠兰道:“只是那样还不够。倘若将他的头颅与身体拼合后,再将一头活猎豹的鲜血,洒在拼合的缝隙处,他才能复活。”
曾聪道:“这太可怕了,一定要制止这类事情的发生!”
黄国丰道:“是啊,这孽障一旦复活,又不知道要害多少人命!”
李惠兰道:“正是。我已命人将黄豹精的身体运往成都府找一处秘密所在埋藏起来。至于这具头颅,还望各位大人商议决断埋葬于何处?”
曾聪道:“这还要请李坊主出个主意啊?”
黄国丰也应声:“正是,李坊主何必过谦呢?”
法寂道:“有请!”
李惠兰道:“为保险起见,黄府尹可命船队将黄豹精的头颅运到南海的麻六甲城,秘密选好地点埋藏起来、”
曾聪道:“运到中华之外,这是个好主意!”
黄国丰道:“这事好办,就交给我们临安城的大商人怀德济了。他的船队经常往那儿过。但不知派谁领兵随怀先生的船队去护送好?”
法寂道:“我明日修书一封,奏请皇上,准我亲自领兵护送。”
黄国丰道:“这样就保险了,最好最好!”
如意酒楼。户部侍郎曾聪,临安府应黄国丰,湖州知州邹礼先,圆觉寺方丈容德,圆觉寺武僧法寂,服饰坊主李惠兰,隐龙庄庄主吴太明,临安大商人怀德济等人,齐聚一堂,举行庆功宴会。

席间,众人似故友重逢,谈笑欢畅。
黄国丰道:“怀先生,黄豹精头颅运送一事,就拜托你了。”
怀德济道:“请黄府尹放心,等下个月我的船队一出海,我就把那豹子的头颅带上,到麻六甲,挖个土坑埋了。”
黄国丰哈哈大笑道:“到时候还要请杨显将军领队千万护送。”
邹礼先哈哈笑道:“应该叫法寂大师!”
曾聪道:“邹知州消息慢了。杨将军此次身负重伤,护宝有功,皇上已下圣旨,令他还俗,并加封为正四品忠武将军。”
邹礼先道:“哦哟,这真是可喜可贺啊!”
黄国丰道:“此次有功之人,都有皇上封赏,只是形式不同。来,大家同贺!”
众人皆大欢喜,杨显却显得寡言少语,似乎心中有事。
但众人也只当他大伤初愈,精神尚未恢复,所以都没有在意。
李惠兰在如意酒楼和众人吃完庆功宴,便与吴太明一行人回到兰苑。
李惠兰安排吴太明等人住在自己的兰苑之中。在吴太明的房内,众人大笑。
李惠兰道:“你这隐龙庄的庄主扮得很像嘛!”
吴太明和他的十多个手下正是龙王子太明和十几位部下用法力变化而成。
吴太明道:“爹爹这个主意真是妙计。”
李惠兰哈哈一笑,道:“有什么需要尽管支使府里的下人,你也早些休息。”
太明道:“多谢李坊主。按父亲的意思,今晚去我还得随李坊主去一趟我伯父那里,到时候还要劳烦您了。”
李惠兰道:“到了时候我就来叫你。”
另一路忠武将军杨显和户部侍郎曾聪一同回到了临安驿馆。
曾聪的房间内,杨显对曾侍郎说道:“这个服饰坊的李惠兰在临安城势力很大,我看黄府尹和容德方丈都被他蒙蔽了!”
曾聪道:“咦,你这是何意啊?”
杨显道:“这明明是李惠兰拿了一只普通的豹子头来蒙蔽我们啊,曾大人难道看不出来?”
曾聪道:“按说,这李惠兰一人前去寻找豹子精,是危险至极的事情,这不大符合常理。但毕竟,人家也是把佛骨国宝找了回来的,单凭这一点就不能不信了。”
杨显道:“我早就发现这个李坊主对我们的国宝有特殊的兴趣。这一次,她不知从哪里搬出来一个隐龙庄的庄主吴太明,这个庄院我以前从未听人说起过。至于豹子精之事,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曾聪道:“如果李惠兰是设了一个骗局,那么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杨显道:“我也正在考虑此事。我已经请容德方丈会同圆觉寺另外几位高僧,一同鉴定了新迎回来的佛骨舍利,的确是真的,没有假,也没有调包。”
曾聪道:“这就没有理由怀疑人家了,何况这李坊主也是临安城的一大善人,好事就应该由她来做吧。”
杨显道:“但是有一位九旬的高僧发现这顶骨舍利上,有一个很小的裂口,看起来是新近脱落了一块碎片形成的。”
曾聪道:“那这舍利经过这些天的波折,掉下来一点碎片,也很正常嘛!”
杨显道:“如果是这样,这块碎片就应该在金制琉璃框内。”
曾聪道:“难道不在吗?”
杨显摇了摇头,道:“这就证明,金制琉璃框被打开过。”
曾聪道:“难道,是黄豹精打开了琉璃框,而碎片从中滑落?”
杨显道:“依我看来,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黄豹精。这碎片很可能是李惠兰掰下来的。”
曾聪道:“她没有理由这样做吧?一片碎片有什么用?”
杨显道:“大宋朝内,有很多财主,金银财宝堆积如山,已经不足为奇了。所以他们四处搜罗奇珍异宝。就像这个李坊主,她对这个佛骨舍利如此痴迷,一看就是半个多时辰,纹丝不动。如此着迷,那么哪怕只能得到一块小小的碎片,也是求之不得的。”
曾聪道:“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偷走,不用送回来呢?”
杨显道:“那是因为她已经被我怀疑,所以她想出了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即保存了名誉,又得到了宝物,哪怕是一小片。”
曾聪道:“那大雄宝殿的被盗现场怎么解释,还有你身上的伤痕?她一个弱女子,总不可能……”
“正是这一点,”杨显道:“我几次观察她。她在大雄宝殿观看佛骨舍利的时候,我在她身后发现她观看佛骨的半个时辰之内只用了三次呼吸。如此精湛的内功真是旷古未闻。“
曾聪道:“什么,李坊主是武林高手!你不会看错了吧,这怎么可能,她一个纤纤弱女子……”“不可能看错。为了调查此事,我曾亲自潜入她家中,在她房外探查。当时她正在睡觉,而且四下寂静,但是,我竟然听不见她在房内的任何一次呼吸声。这就证明,她的内功一定在我之上,而且是远在我之上。”
曾聪道:“这,这……那圆觉寺的盗贼和你身上的伤痕怎么解释,那盗贼即便不是妖怪,还总是一名男子。”
杨显道:“那男子的确不是她,但她为什么要亲自出手?难道就不可以找帮手么?我看,那个隐龙庄的庄主,和当晚潜入寺中盗宝的凶犯,身形就很相似。”
曾聪道:“怎么又扯到那个庄主吴太明了?”
杨显道:“你不要小瞧了这个庄主,我仔细观察过,这个吴太明也是身负上乘武功的人。”
曾聪道:“一庄之主身负武功,也不是什么奇事吧?”
杨显道:“那绝不是一般的武功,是深不可测!我们这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难怪他如此轻易地在就将我大内二十四名大高手打得落花流水!我一生从未遇到过这种对手,那场面简直太可怕了!”
曾聪道:“他武功这么好,为什么不把他招来做你的部下?”
杨显道:“他连杀了我五个部下,连我自己也差点命丧他手。我若是不把他缉拿归案,怎么对得起良心?”
曾聪道:“杨兄弟,多一个强大的敌人,不如多一个强大的朋友。虽然他可能是那个凶手,但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吧?何况李坊主还救过你一命,他们可是一路的。倘若他武功真象你说的那么厉害,我们把他招来,为朝廷所用,岂不是立了大功一件?到时候皇上还要给你我封赏。化敌为友,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何况现在案子已经结了,你若再去动他,一来没有证据,二来吃力也不讨好,恐怕还要死伤更多的人,弄不好你自己也要搭进去。兄弟,我劝你一句,三四啊!”
杨显道:“若依曾大人所言,该怎么办?”
曾聪道:“先查清他的底细,看看能不能用。”
杨显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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