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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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最近有三件怪事:一是当今皇帝的帝位之由来惹人疑窦;二是人们天启最小的女将军李青君的各种荒诞的行止褒贬不一;三是京城最近出现的连桩杀人命案,这也是最令京城人恐慌和不安的。虽然说是杀人命案,但是仵作却查不出死因,身体毫发无伤,但是却已气绝。
在这一团乱中,唯一镇定如常的恐怕也只有我了。
皇宫
“嗒”,轻轻一声响,手指敲在白玉的棋盘上,我扬起脸笑看对面坐着眉目不展的皇帝武天行,“陛下,您又输了。”
“天下间敢当着面赢朕的恐怕也只有你了。”皇帝终是微微一笑,把手中欲落下的一枚棋子丢在一边。
尽管微笑着,但我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他笑语中的苦涩之意,但我也不道破,只微笑不语,伸手去收拾案上的棋子。
“别收拾了,待会让宫女们去收拾,你陪我说会话。”皇帝按住我的手,有些不耐地道。
我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整了整头上的官帽,又握住一束头发在指间把玩,不慌不忙道:“陛下请说。”
“你不用称我陛下,以后私下里就叫我天行吧。”皇帝有些烦躁地看住我,“我希望我们是朋友。”
虽然我是极不愿意低人一等,可是当皇帝的朋友,就代表着要为皇帝分忧,可是皇帝的忧愁那样多,我可不想那些忧愁传染到我身上,因此只道:“君臣之礼不可废。”
“也罢!”皇帝叹了一声,“朕终其一生怕也只能是孤家寡人。”
“陛下请微臣来不会就是为了伤春悲秋吧。”我语带调侃,实在看不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个皇帝在我面前语露伤感。
“还说君臣之礼,这会子又把那些个礼给忘了。”皇帝略略展开眉头,戏谑。
“微臣卤莽。”我语带俏皮。
皇帝刮了刮我的鼻尖:“你呀,本是个孩子,却偏爱扮大人样。”
“陛下这样认为,可是微臣的心可不是孩童。”
“奥?既不是孩童,那你且猜猜我现在心中所想。”皇帝斜睨了我一眼,摆明看不起。
我一笑,戏演得也太假了,想请教就直说吗?何必跟我兜兜转转,套我的话。不过我本来就是要说的,所以也就不想难为他了。
“陛下最担心的,是民心。如今天启上下对陛下的皇位之由来颇多猜疑,陛下怕的是长此以往,人心思变,有人借机生事。”
“奥?生的是什么事?”皇帝漫不经心地端起宫女送来的茶盏,慢慢地品。
我冷笑:“自然是谋反的大事,陛下继位不久,根基不稳,有人想篡权,有人想谋反,只是苦无机会,也无借口。如今谋反的借口已出,他们自然是等待时机,拿下陛下的宝座。”
“碰!”皇帝手中的茶杯没拿稳,掉在地上,摔个粉碎:“这种没有凭据,不知深浅的话,你也敢说!”
“陛下不必动怒,是不是没有凭据,是不是不知深浅,陛下心里跟明镜似的,何苦在臣面前做戏。况且臣既敢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给陛下分忧来了。”我端起案上的茶,亦不紧不慢地吃着。
“唉!”沉吟了良久,皇帝终于长叹一声,道,“帝王之路,艰险异常,要么气拔山河,要么粉身碎骨。这是父皇时时告戒朕的话。朕从出生就是太子,一则因为朕是皇长子,一则因着父皇对母后的宠爱,朕从小学的就是帝王之术,安邦之道,与母后也是聚少离多,见的最多的不是母后也不是父皇却是老师,父皇见了朕的面问的最多的也是课业如何。那时候朕曾经想过:不如把太子之位让出去,谁爱当谁当去。父皇知道了我的想法,气得痛打了朕板子,并且严厉的告诉朕:‘你已经是太子,后面就没有了路,如果退下来,就只能掉进悬崖里,你自己掉进悬崖,可怜你身边的亲人也会被你拖进悬崖里去。’那时候,朕就知道朕已经没有路可走了。可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渴望这条不归之路呢?”说这话的时候,皇帝的脸脆弱的像个孩子。

我把手轻轻地覆上他的:“陛下不必感伤,其实陛下的这条路是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陛下有幸踏上这条路,那是陛下的福分。陛下生来就只走了这条路,没有走别的路,所以无从比较也不知道其实世上没有一条路是一帆风顺的,也没有一条路是没有急流险滩的,陛下现在走在这条路上,却想着别路的风光,这是人的天性——不满足于现状。陛下看看有那么多人挤破了头想踏上这条路,也该知道这条路的魅力无穷了。”但是我没说的却是,其实我自己也不喜欢这条路,虽然没走过,但是每天胆战心惊地提防他人的谋害,那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呀?当然这是万万不能出口的。
皇帝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没想到,我多年都未解开的心结,竟被你三言两语就给解了,真该早点认识你。”
我听他不自称朕,自觉不妥,连忙岔开话题:“陛下如今要做的,是清除路上的荆棘。”
皇帝正了正神色:“如何清除呢?”
“臣问陛下,陛下是想彻底清除呢?还是只想让其打消不肖的念头?”我淡淡启口问。
“彻底清除如何?只打消其念头又如何?”皇帝微微一笑。
“彻底清除自然是找出幕后黑手及一干爪牙帮手,将其一网打尽,如果只是想打消其念头,这就有点难办了。因为臣与陛下都没有控制人心的能力。”说到最后,我低叹一声,装出莫可奈何的样子。
皇帝的眉头紧锁:“难道真的只能靠流血来稳固朕的皇位吗?”
“其实陛下真正怕的不是流血,而是流谁的血吧?”我一语道破真章。
“呵呵,真的是什么也瞒不过你呢?”皇帝突然苦笑了起来,“朕现在已经有点怕你了。”
我一冽,忙道:“微臣与陛下永远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陛下不必担心微臣有一天会成为陛下的绊脚石,微臣在此发誓,若是辜负陛下,天诛地灭!不得好死!”我突然有点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觉。轻忽对手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朕怎么会怀疑爱卿呢?爱卿接着说。”皇帝爽朗一笑,云淡风清。
看来是我庸人自扰了。
我续道:“其实这次造谣的可能是陛下的至亲——皇子们俱有嫌疑,因为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在陛下倒台后登上龙座,但是也不排除居心叵测的大臣,但是用的既然是陛下皇位来历不正的借口,那么他们也必须拿出一个正的来呀,所以可以排除大臣作乱,觊觎皇位这一项,幕后主脑多半是在皇子中,至于究竟是谁?确实让人颇费思量。”
我搔搔头,故做苦恼状。
“你是真不知还是装做不知?”皇帝突然莫测高深地望着我。
“我只问陛下,您选择怎样处理这场皇位之争,如果您选的是第二条,那么知与不知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既然没有说出幕后的主脑,难道还不知朕选的是哪一条吗?”皇帝冷笑。
“臣知了。”我恭谨道,看来这皇帝还真不是好糊弄的。
“那你就说说具体实施的方案吧。”
“陛下忘了,臣说过,臣与陛下没有控制人心的能力。”
“得了,你若没着,也不会弄出两个答案让朕选了,跟朕打什么哑谜?”
我张大了嘴巴,原来这个皇帝竟然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可笑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掌握了主动权,果然是在皇宫的大染缸里浸泡过的,一个个都是人精。看来我以后要提防了,不然哪天被他卖了还帮着他数钞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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