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9喜事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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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9喜事和失望
事情很繁琐,整个鲁北现在可以说乱糟糟的,部队在整编组建,新组建好的部队马上开赴新的驻地协助当地县府开展余粮收购和登记制度的进行,几乎所有的原有土著民众对这项举措哀声怨道,由于供给制的实行,大量的原挺直军士兵纷纷退伍归乡,也有很多人主要是富人迁出鲁北辖区,与此同时,大量的灾民还是不断地涌入羊角沟,准备从这里渡海前往关东。
前期放走了大批难民让陈剑锋心痛不已,这次在召开了大会以后,余粮征集很快就见到成效,加之实行了供给制又节约一部分财政支出,心里多少有点底气的他又下令敞开口子收容难民,就在这时一个“好事”不期然间发生了。
庞大榜是个河南的商人,主要是贩运水产干品至洛阳和郑州,往年的这个时节都会到羊角沟上货,今年也和往年一样如期前来,但却多了一些忐忑,因为这里新成立了一个鲁北护军使署,这就意味着又多了一道关卡,多缴纳一份厘金。
但让他困惑的是上货后准备发运了没有人来收取厘金,一般在别处都是在卖家出货后买家随即缴纳厘金,关卡主要的职责是检查出境的商品是否完税,以及针对小商小贩们的短途贩运,他不放心找遍了羊角沟大街小巷愣是没有找到厘金局。
不得已,他找到财税局,也巧遇到了新晋署理局长孙平志,孙平志原是大齐号的账房,也算是羊角沟的风云人物,倒是认得,见面寒暄几句就切入正题。
“孙局长,恭贺高升。”
“哪里哪里,全是司令大人抬爱,平志不过一商贾店员,骤升高位,惶恐惶恐。”
“孙局长,敢问贵地厘金如何缴纳,多少成例。”
“厘金?”孙平志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他娘的,怎么把这一摊子给忘了…
“司令”羊角沟这些老人们都习惯称陈剑锋为司令“恕平志失职,遗漏了一个大财源。”说起来这也怪不得孙平志,毕竟他原来是个账房,这就是从眼界和出发点上与胥吏不同,胥吏整天琢磨的是如何找点财路,收上点银钱来,而商贾则整天琢磨着如何省点钱,说起来孙平志还没有完全完成他的角色转变。
这也怪陈剑锋,没有当军阀的觉悟,军阀是干什么的,那是刮地皮鱼肉百姓的,谁像他整天的琢磨着救济收容难民,想着开荒种地整修道路水利,可以说在他潜意识里就已经希望通过发展来解决资金问题而不是靠刮地皮这种初级的和很低级的敛财方式。
“平志,我想问一下,如果我们收取厘金,会对羊角沟的商贸有没有影响呢?会不会减少来羊角沟交易的客商呢?”陈剑锋有这么一问是他有过切身感受,原先做矿石生意,如果照章纳税的话,别说利润,连本都不够,从某种意义上讲,他赚的就是个逃税的钱,这种现象应该很普遍。
他一个在地税局的同学曾经这样说过,真要是认真起来,每年的地税完税额能至少增长一倍,这还是不太认真的前提下,但这位同学又说了,正是因为这样的低税率,才促进了商业经济的繁荣,地方政府实质是一种变相的补贴,如果真要执行如此高的税率,估计有不少门面要关门。
“司令,商人重利这不用多说,收税肯定会有影响,但是商人会将咱们收取的税负转嫁到客户那里,但商品的价格高了,除非必要,客户可能就会减少买入的数目或者寻求新的替代品乃至干脆不用了,如果真的出现大量的这种现象,必然会对客商有影响,必然会对来羊角沟的客商人数有影响。”
孙平志详细的解释了现在商品的成本除了进货价和商人的贩运利润之外,主要的是运输成本和税负成本,现在一句老话就是“货到地头死”就是说其中的后两项成本远远超过进货价和利润,像是原盐木材粮食这些需要运输成本很大,而本身货值较低的商品尤为突出,真的是运回来的话就赔死了。
最后陈剑锋决定了低税负的税收政策和厘金制度,当然是对货物商品区别对待,后来的国民政府对洋火烟草粮食肥皂等生活必需品采取的是高税负的政策,因为你必须要用,即便是价格再高也还是要生活;而对香水洋酒汽车等奢侈品则采取的是低税负,鼓励刺激消费,这种政策实质是劫贫济富。
鲁北行署实行的政策是对粮食以及行署不能自产的物品实行入境零税负和低税负出境高税负,对于辖区能生产且具有竞争优势的物品实行入境高税负出境低税负,但不管怎样除了粮食以外,其他的商品进出境税负都要远低于其他地区。
为了鼓励商人调入粮食还实行用粮食完税可折成税款优惠一成的举措,反正是一切为了粮食,这项政策的实施确实为辖区带来了大量的粮食,商人是逐利的,哪怕是蚊子腿,它也是肉啊。而庞大榜的这批货物则受到了免税的奖励。
软环境很重要,商人的眼光嗅觉是极其独到敏锐的,羊角沟尽管现在还是土坯房一片,但由低税率代表的比较温和的对商家的政策,还有那市区十多万的人口,(尽管大多是赤贫的难民灾民)已经将一部分商人的目光聚集到那里,每月在实业农业处登记的开店商户都在增加,像是益都博兴两个有铁路内河运输便利的中心县也出现了类似于羊角沟的情形。

随着收容的灾民每天都在增长,而败兵们的家眷也陆续来到,让陈剑锋他们哭笑不得的是,一开始估计的家眷是一个败兵平均起来最多不会超过五个人,但实际的情况是连邻居都算在败兵家眷内跟着真正的家眷来了,谁叫给败兵们都发了路费而信中把鲁北吹的是白面馒头管够,炸鱼敞开吃,败兵的老家大多在北方五省,那里又适逢大旱灾,听说管饭又有亲可投,这不很多人跟着一起逃难来了,最后的结果是一个败兵平均近十个家眷,这无形中又多了五万人的负担。陈剑锋的压力并没有减轻,反而又有增长的趋势。
陈护军使这日突然兴致大发,亲自带领几位老渔民乘坐海岸巡逻大队一中队的一艘蒸汽动力的老是巡防船,从天津调过来这船据说是甲午中幸存下来的鱼雷艇改装的,蒸汽机已经很是老旧,仅仅能发挥七成的动力,船体也是木壳的,但可以看出这橡木制成的船板船体依旧结实,看起来维护的不错,当年的木料也是货真价实。
船速能达到十节,两个钟头多一点就除了河门很远,海水也开始变蓝而不是浅水区的黄绿色,几个水手沿着船舷开始向下泼洒从岸上带上船来的猪血和鸡鸭的内脏,慢慢的沿着船的航迹形成了断断续续的血腥味的带状区域。
这是《大白鲨》上看来的方法,陈剑锋是渔民但很少与鲨鱼打交道,有些鲨鱼会误入拖网而被捕捞上来,但当时大多死掉了,个头也不是很大,大的也就三四米一二百斤,鲨鱼有个特性,必须不停地游泳,这样含氧的海水才能流过它的腮部,它才能活命,所以挂在渔网上的鲨鱼大多是窒息而死,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淹死了。
同船的几位老渔民是这片海上的熟客,他们讲过近海很少遇到大鱼,远海倒是常见,连鲸鱼也有,只是很稀罕,陈剑锋这个倒是知道,渤海几乎没有鲸鱼出现,除非极个别在迁徙途中迷航的鲸鱼才会窜到这里来,在长山列岛上海豹倒是不少。
“将军,这片海域应该不常见大型海兽,在黄海北部长山列岛外围大型海兽就多了,只是我们的坐船老旧,不能深入外海,否则定有收获。”四艘巡防船执勤时分别配属海岸巡逻大队,但又编成一个独立的中队,中队长就是从烟台海校毕业的学员张云建,他还兼着01号巡防船的船长暨小队长,为了节省经费,这船队并不经常出海,陈剑锋与张云建等人还比较陌生,借此机会,也熟络一下。就在几个人闲扯中,慢慢的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仍旧没有鲨鱼出现,望着湛蓝美丽的大海,陈剑锋隐隐有些失望,渤海是个封闭性的内海,大型的海洋生物很少见,他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现实呈现他还是有些失望,在没有人造纤维织成的新式网具出现之前,从海洋中获取食物最可行的办法就是猎取鲨鱼鲸鱼这些大型的海洋动物,现在的考察结果看来在近海这条路行不通。
他有些羡慕日本人,他们的环日本列岛周边海域恰恰是鲸类洄游的必经海域,这也造就了日本的捕鲸传统,二战后的十几年日本人的动物蛋白来源的一半多来自鲸肉,那可是近一亿人的消费量啊。
失望的陈剑锋回到码头,船上并非一无所获。两条一米多长的宽纹虎鲨成了倒霉的猎物,还有两条江豚,江豚的肉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腐臭味,必须经过毛洗即用沸水把煮熟的肉反复的漂洗,才能食用。而且这些江豚或者是小鲨鱼捕捉的成本难度很大不适合推广。
“王老大,您是老船户子了,想个法子多捕鱼,虾也行,那些毛蚶螃蟹都行。”王老大是羊角沟公认的捕鱼好手,年纪四十来岁,自家有条小船。
“司令,其实这也不算难事,海边的滩上就有些小蛤仔,那些东西把泥沙吐出来也很好吃,螃蟹咱们弄些竹笼子也能钓上一些,只是现在的节气还不到时候,螃蟹不肥,鱼呢咱们下站网,就是在海边布个**阵,需要的网也不多,就是人力多。”
“王老大,现在你就是渔业生产技术顾问,专门指导海防生产建设大队捕鱼捞虾,享受团长待遇啊,这万把号人都归您指挥。”
“司令,俺可是大字不识一个怎么能当团长呢?”
“只要你能在这个月给我们捕捞上四百万斤能吃的渔获,你就是团长了,我说的可是干货净货,你不能拿牡蛎来蒙我,牡蛎十斤也就是出半斤肉。”一万多人一个月四百万斤平均到人头上,每人弄上三四百斤不算多,平均一天才十斤,即便是干货,也只要二十斤,这样算起来才能养活二十个人,看情况要么提高每个人的捕获量要么加人手。
“司令,俺王老大不识字可不是那种蒙人的人,您就瞧好吧。”
“对了,王老大,我再给你说个事,你找上几个咱羊角沟的老厨子,让他们和你一起想个辄,看看能不能不使盐把渔获保鲜,或者干脆制成熟货,能保鲜就成,现在的渔获竟是些咸的。人你负责找,说好了,办成这事他们也有重奖。”
陈剑锋一贯的是自己没辄了,可以找人替他愁,可这次关于渔业生产的问题,他却不能放手,这毕竟是他熟悉的行业,而且鲁北的渔业生产关乎着最紧要的粮食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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