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2真正的打劫
“大亮，换班了”方志强朝桅杆顶端大声喊道。
“好来”洪海亮大声的回应，方志强急忙拽住那根从桅杆上垂下来的麻绳，一会的功夫就听见上面喊道“我下了”，紧接着就感到身子一紧，连忙慢慢的往上送着绳子，洪海亮则被绳子拽着慢慢的滑下来。
“冻死了，亏得你的皮袄，上面的风大。”说着，洪海亮把一个小本递给方志强，。
“上个班就把我冻坏了，二司令说的什么叫体感温度在海面上要比家里冷，在桅杆上要比甲板上冷，我觉得还真是那回事。”方志强边说边看那个记录本，上面写着无异常，后面签着洪海亮的大名。
“大亮，这样不对，必须是在咱俩交接班时你才能当面签字。”
“强子，就咱俩人较真啥，何必呢？”洪海亮大大咧咧的。
“不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次你再上去值一个钟头的班，不然我汇报给麻队长，让他收拾你。”
“好好，值班就值班，省的解绳子了。”说完，洪海亮气呼呼的自己拽着绳子嗖嗖的把自己拉了上去，这是一个从桅杆上垂下来的定滑轮，方便值更的瞭望手上下。
方志强则回到舵楼，“报高麻队长，没有发现目标船只。”
“怎么你没去值更，嗯，肯定大亮又犯事了，被你罚了。”麻队长就是麻小克，鲁北的各支部队的编制自成立以来就一直是处在不断地变换中，麻小克现在是张云建的副手，四艘巡逻艇中的船况好的两艘改装为客轮，另外两艘则在近海是不是的溜达一圈算是执行巡逻任务，麻小克的小火轮更多的是在小清河河门到码头间的河道执行引水的任务，好在两艘新式的机帆船装备给海上巡逻大队，麻小克兼任其中一艘的船长。
他们这两艘船先于船队出海四天，麻小克的船直接过了庙岛海峡，另一艘在庙岛海峡另一端，合作执行搜索侦察任务，务必在第一时间发现从海参崴赶来的俄国船队，两艘船的距离正好是俄国船队一晚上的航程，这样的布置是怕晚上一艘船漏过目标，海上航行没有准点，比估计俄国船队抵达庙岛海峡的时间他们提前了四五天就守候在这里，现在已经七天了，俄国的船队还没有出现。
比他们还要早出发的是齐光亮率领的四艘风帆船，齐光亮已经是驻博兴的独立生产建设旅的旅长，这次用他率领风帆船队的原因就是因为风帆船对干的是他的老本行，海盗买卖。
说起海盗，随着大齐号有勾结的两支海匪以及龙在天匪帮的覆灭，鲁北近海进行渔业生产和航运的鲁北船只都是由民军作为船员，配备了一定的武装，在遭遇几次海匪并击退海匪后，再没有在鲁北沿海出现海盗活动，但是其他的海区海盗的活动仍然很猖獗。
熟门熟路，齐光亮率领四艘风帆船尾追堵截过往的单独行动的海船，挑选的还是机器动力的大海船，折腾了十几次，浪费了很多弹药，可是风帆船对付机器船而且是比自己大得多的机器船，竟然没有成功一次，可是这些主要是外籍船只为主的大海船却把渤海湾海盗猖獗的消息散布到各个船行，甚至引起外国驻华使节的注意，已经有照会送达外交部，要求中国政府剿灭海盗维护航运安全。鲁北海防护军使属的职责勉强与此事沾点边，海防一项重要的职责就是剿除海盗，可事发地点都在护军辖区之外，尽管如此，陈剑锋还是在接到海军部陆军部联合发来的严令各地具有海防职责的驻军剿匪护航的公函后，命令路明率领着剩余的两艘巡逻艇出海剿匪，至于谁是匪如何剿就是路明的事了。
就在方志强进入舵楼不久，“报告，麻队长，瞭望手发现目标。”甲板上和桅杆上配合的士兵赶来报告。
“走，我们也上去看看。”麻小克立即冲了出去，桅杆上的瞭望台只能容下一个人，他和方志强先后上去最后确认就是俄国人的船，排水量900吨的“科夫斯基号”，1300吨的“劈浪号”，980吨的“索菲亚号”，这些船的船名和特征都被胡友伟打探好把情报传了回来，麻小克和瞭望手对这些船的特征甚至船名的俄文字母都记得清清楚楚。
“赶快发电报，启动机器，升帆准备起航。”麻小克简明扼要的发布命令，船上的船员迅速的就位，多亏了韩钟鸣这次采购的通讯器材，两艘侦察船和齐光亮以及路明的指挥船上都装备了电台，而这些报务员全部是何子君培训出来的，何子君也和路明在同一条船上，能参加这样的绝密行动，也就证明何子君算是正式“入伙”了。接到电报的各艘船只立即按照预定的计划开始行动，现在是上午十时，俄国船队进入渤海还得十几个钟头，准备的时间够充足的。
“安德烈，几天的天气真好，一点风都没有，这时坐船旅行真是一种享受，这条航线你看上去非常熟悉，竟然不需要引水员在晚上横穿了庙岛海峡，现在我们是转向南方航行吧。”劈浪号宽大的船长室里，一个矮胖的秃子和船长安德烈比尔诺维斯基用过早餐后一起品尝着红茶一边闲聊。
“伊凡，你忘了我曾经是在旅顺的舰队服役，劈浪号在被临时政府征用前主要的航线就是海参崴至大连和天津，我担任这艘船的船长后还执行了两个航次天津海参崴的航程，中国的海域都是对我们这些外籍商船全方位开放的，即便渤海是中国的内海。可惜这次是最后一次和劈浪号一起航行。”船抵港后就会和货物一同被处理掉，高级船员将会被继续聘用，三艘船上所有的高级船员都知道，可在每人一笔封口费的作用下，每个人都选择了服从，高级船员大多已经看透了局势，换个船东对他们来讲未必就不是件好事。
“安德烈，这是你自己不打算干了，这个新船东已经打算继续聘任你担任船长，我就难说了。”做买卖谁都怕货到地头死，上洛夫斯基也怕，但是在胡友伟缴纳了十万大洋的道胜银行的本票作为定金，并签署了相关的文件后，上洛夫斯基还是答应货到付款，但是交割的地点选在龙口。伊凡毗邻洛夫斯基是上洛夫斯基派到这支船队上负责押运和抵港交割以及处理合同外的货物事宜的全权代表。
由于中国正处于内战状态，自1919年国际社会开始对华实施长达十年多的武器禁运措施，但却并没有阻止外国武器流向中国，日本一直没有停止向中国公开的武器出口，其后的苏联的军火船更是从海参崴直抵广州，但英法美等国对华武器的公开贸易还是比较遵守禁运政策的，此时的北洋系的各派军阀除了自制武器和从日本进口之外，其他的大宗武器进口还是通过军火贩子军火掮客获得。
一艘艘满载从英法意大利等国购得的一战库存和淘汰武器的军火船就游荡在中国的沿海各个港口，准备向合适的买主销售这些船上的武器，一个个掮客周旋于各派军阀周边，洽谈生意，然后再瞒过海关进行交易。
索菲亚号上就装满武器，武器的数量远远超过韩钟鸣订购的那批，上洛夫斯基在装船前和胡友伟协商好，劈浪号和科尔斯基号进入龙口港报关时索菲亚在外海停靠，最后三船一起靠泊羊角沟港，暂时把索菲亚上剩余的军火武器存放在羊角沟，上洛夫斯基答应赠与鲁北一批武器换得鲁北答应这个条件，胡友伟故作为难，在赠与武器的数量和保管的时间上斤斤计较一番后答应了上洛夫斯基的条件，伊凡此行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保管和变卖这批武器。
“我在海上漂泊的日子也太长了，还是赚一笔钱去英国或者美国过安稳的生活更好。你还用发愁，上洛夫斯基先生肯定会给你一大笔钱，有了钱在那里都一样。”
“是的，钱比上帝还要亲切，祝福我们都成为有钱人。”
“船长先生，左舷一艘落帆的帆船向我们发出旗语信号。”就在俩人憧憬美好的有钱人安逸的生活之时，大副进来报告发现了情况。
“是不是请求我们拖带，问一下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这种情况安德烈和大副都经常遇上，无风的时候，固定航线上的风帆商船无法航行，如是遇到同一目的地和航行方向一致的机器船一般会请求路过的机器船拖带一程，但是要付一笔费用而且必须征得船长的同意，一般的货主和船长是不会同意拖带的，但是今天不同，安德烈强烈的希望多碰上几艘滞留的风帆货船，每一艘货船在他眼里都是钱。
“老齐，这艘船真的能停下吗？”路明和齐光亮就躲在这艘帆船的舵楼里，这是齐光亮率领的四艘大海船的一艘，其他的三艘停在前面的航线上，昨夜突然停了风，齐光亮想了这一招。
“说不准，我也是听那些海船的船员说过这事，就是那些船员自己也说，这事没准，就是靠运气，就是那机器船上的船长的一句话的事，即便他们不停下，三门还有三艘机器船，舢板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划桨，准能追上这些机器船。”
路明他们准备的方案第一步是看能不能用这种拖带的方式使俄国的船队停下，这样最好，若是没有骗过俄国人，就只能强攻了，用舢板和巡逻艇靠帮，然后跳帮夺船，那些索马里海盗驾驶着摩托艇就能劫持动辄上万吨十几万吨的万吨巨轮，海盗的武器也非常的简陋，人员素质也不高，采用的也是跳帮劫船的方式，而这次参与行动的士兵都是精选自警卫营的精锐，以及原先那支特别行动队的老队员，武器除了十挺麦德森轻机枪之外，路明还带了一具火箭筒和一支自动步枪和大量的枪榴弹，跳帮的士兵除了武器之外还有飞抓手钩竹梯等攀爬的器具，这几天在船上也都针对跳帮作战的特点专门训练了一番，还特别配备了几名从俄国回国的懂俄语的士兵作为翻译，对于强攻，路明他们心里还是非常有底气的。
“二爷，齐旅长，毛子答应拖带我们的船去龙口，可是我们没有现洋。”雷书明原先就是海船上的船长，一些海上行船的规矩都懂点，知道这伙老毛子肯定是要钱。
“先凑上点。让尚立伟用毛子话告诉他们，货主在前面的船上，一块给，而且是双份。”齐光亮这种急智说来就来，“二司令，让单强他们做好准备，听到枪声就动手，咱们这次不用跳帮了。”
“注意，一定要先打掉俄国船上的无线电天线，咱们的人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齐光亮转过身和报务员说的却是少留活口。
听到大副报告是天津英商太沽洋行雇佣的前往龙口卸运棉纱的帆船，安德烈尽管当时没有收到全额的拖带费，但是听说前面还有好几艘帆船需要拖带，并说四艘船要付一千八百大洋的拖带费，立即告诉另外两艘船的船长让他们先走去拖带其他的船，他下令劈浪号朝那艘帆船靠泊过去。
劈浪号的干舷比帆船的甲板高出近两米，劈浪号上面的船员从船头船尾把两根缆绳抛向帆船，由帆船上的船员拴在帆船首尾拖柱上，两船的船员随即使劲的拽动缆绳，两船的船舷慢慢的在缆绳的拖拉下靠近，这时两船上的船员把系着绳子的防擦木扔在两船船舷之间，两船船舷继续靠拢直至把防擦木挤住，这时劈浪号的船员会把缆绳在劈浪号两端的拖柱上拴紧，完成这些后，帆船就在劈浪号的左舷由劈浪号托带着前行，为什么不用劈浪号从尾部伸出缆绳拖带帆船的船头呢？主要是怕劈浪号螺旋桨的尾流给后面的帆船以很大的阻力，也就是给劈浪号自身以阻力，这种拖带方法最省力，对船速的影响也较小。
路明和齐光亮在舵楼里望着在俄国船员指挥下忙碌的两国船员，俩人都想不到这帮毛子竟然这样贪婪，真是想钱想疯了，为了一千八百大洋就这样忙活了半个多钟头，等到连接两船的缆绳系好，那些干活的老毛子正打算回到舱位准备起航时，齐光亮示意在甲板上一边忙活一边不断地望向舵楼的雷书明动手。
雷书明使劲的剁向脚下的甲板，接着走到那个站在帆船甲板上正要离开的，指挥连接两船作业的劈浪号的高级船员身前，笑眯眯的凑上去，就在那个俄国船员不明所以的也微笑点头致意的时候，他的神情突然显现出痛苦的样子，正要发出喊叫声的时候，嘴巴已经被捂住，他的胸部插着一把匕首，随着匕首被拔出，血一下子喷了出来，这个船员也随即倒下，其他的中国船员也掏出各种武器随即朝附近的俄国船员下手，帆船的甲板上瞬即乱战一团。
下面的船舱里藏着二十多名士兵接到信号立即推开船舱的盖板冲了出去，迅速的架起竹梯，冲到劈浪号上，劈浪号甲板上惊愕的俄国船员一时间还没有警醒过来大多数都目瞪口呆站在那里发呆，不知道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蒙面持枪的人来，但看到倒下的同伴以及这些枪手本能的觉得情况不对，纷纷喊叫起来，有的人已经快速的跑向船舱。
“砰砰”除了轻机枪，参与行动的士兵一水的驳壳枪，“哒哒哒”机枪也响了，目标是那突兀的无线电台的天线。
“伊凡，听，枪声。坏了？”安德烈和伊凡一直呆在船长室品茶，外面枪声打响后猛然觉醒今天的事情过于怪异，英国人怎么会雇佣中国人的风帆船运货呢？中国人的船上怎么会有懂俄语的水手呢？一千八百大洋的拖带费看似不多，可这艘帆船从天津到龙口的运费才多少呢？
“安德烈，不要怕，船上还有十六名护卫，他们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门沙克，门沙克”伊凡大喊着护卫头目的名字。
没等到护卫们过来，就听见“轰”“轰”的爆炸声，随即船长室里摆设的那扇大镜子哗啦的碎掉不知是被弹片还是爆炸的冲击力弄得，“安德烈，啊，上帝”伊凡眼睁睁着看着安德烈船长的脑袋被射进来的弹片捣碎，脑浆鲜血迸射，然后就昏了过去。…
“二司令，咱们的人死了一个伤了六个，咱们抓了十八个俘虏。”战斗结束的很快，船上的俄国护卫的武器除了几名头目都是长枪，在这样狭窄的环境中根本不如驳壳枪好用，火力也及不上驳壳枪，若不是坚守在船舱，士兵们对这船上内部的环境不熟，开始冲锋的时候吃了亏，否则伤亡还小。
“给他们一刀和死尸一起扔下去”齐光亮在一旁说道，路明嘴一动但没有出声。
“其他的船行动的结果不知道怎么样？”路明这么说并不是想赶去支援，四艘船的距离太远，海上又不是陆地能迅速的赶去支援，而且三艘机器船就在各艘参加行动的帆船的附近，接到求援信号后随时可以支援。
“二司令，尚立伟说船长室里那个受伤的秃子是个大人物，那小子直喊饶命，说他有一个大秘密。”雷书明在处理死尸和俘虏。
“老齐，戴上面罩去问问。”路明想想自己还是不能露面。
“二司令，那秃子是那个俄国的上洛夫斯基的亲信，这笔货交割后的货款由他处理，存入汇丰银行在青岛的分行，他交代知道上洛夫斯基这次随船还有一笔黄金带着，可他不说黄金的具体位置，他要求留他一命。”齐光亮很快的回来。
“这小子怎么不想他说了咱们还会放了他吗？算了留他一命，这小子还有点用处。”路明觉得这个伊凡真傻，和强盗能讲条件吗。
“二司令，东北方二十海里左右有一艘悬挂太古洋行旗号的轮船正由东向西航行。”瞭望手过来报告。
“二司令，咱们之前有点虚张声势，这一下子只劫走俄国的船，不怎么对头，不行咱们一起把那艘英国船给做了，现在正是大白天，这些外国船不会想到咱们呢敢于在这个时候动手，而且咱们还是机器船。”齐光亮看着这艘俄国大海船真的是很过瘾，平时海盗想打劫一艘机器船很不容易，现在有了机器船，用它去打劫另一艘机器船得手的把握很大。
“张云建的手下检查过这艘船了，没有问题，剁断缆绳马上就可以起航，咱们的船和英国人的船能够迎头碰上，英国人的船还是在那条固定的航线上，就怕再遇到其他的船只。”雷书明也是一样的心态，尽管不会属于自己，可大轮船和满船的货物让人看了很是眼热。
“嗯，把黄金能找到就先找到弄到这帆船上，如果麻烦你们就先去吧，我让张云建拖带这艘帆船去南边，那边单强他们应该结束战斗了，对了，一定要注意瞭望，打电报给麻小克，让他注意其他的船只，这小子昨夜没风，他的船机器的马力小，落在后面正好在那条航线上，如果机会合适，再遇到外国船，多弄上几艘，但是必须在下午三点之前就得开始往南走，现在是上午十时，别忘了，这三艘船才是咱们的重点。”
路明想想也对，仅仅只打劫俄国船，有点说不过去，到时俄国人和后台追究起来，有点麻烦，既然已经有了麻烦，干脆把麻烦弄得大一点，大到解决不了的时候，之前的小麻烦就不是麻烦了，至于如何解决后面的大麻烦，他相信大哥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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