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有一种爱到永绝时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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诠释:就在我感觉自己只剩下最后一点心智,还保留有最后一点清醒的时刻,也就是痛到最痛最难以忍耐离“死亡”只一步之差的时候,很奇怪地,不知是出于一种本能还是一种心灵感应,我竟然叫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一个虽然一直放于心上但却从来不曾表露于外的名字,就是这个让我痴迷一生深爱着的男人,我曾经最敬重的领导与上司!!是的,在我的意识快要“完全”晕迷丧失的时候,脑海里“唯一”想到的人,竟然就他,就只有他。也就在那一刻,让我忽然更深明了,那句一直常被我在文中加以引用强调的一句话:“有些爱,要到‘永绝’的时候才能深刻体会。”……


日记遗言:人世间必有一种爱,可以超越物欲,超越生死,去到世界的尽头。风云变幻,沧海桑田,一千年,一万年,一亿年,不变……红尘有爱,千古如一……


曾在前面章节写过,结局未必就是结束,可能又是一个更加不幸的开始,那时只是出于一种预测的想法,并无他意,没想这又在现实中得到应验了,不久,又有更加严重和出乎意料的事情上演了。原来,“痛苦”和“不幸”并不会那么容易就此“了结”,甚至还会随着这个故事的升温而愈演愈烈。


6月8日星期五早上,我像往常一样,早起,上班,忙碌地运转,忽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胀痛闷痛的那种,开始以为没多严重,勉强支持继续上班。我经常会时不时地胃痛,痛过之后又无大碍,早已习以为常了。然而痛楚却是不见好转,甚至不断加剧,一阵接一阵,直痛得无法直起腰来走路,我不得不捂着肚子慢腾腾地给客人拿东西。偶尔坐会,以减轻一点痛楚,也不见多大效果,实在难以忍受,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歇息。想回床上躺会,但新来女孩(以下代称“玉”)是新手,不熟悉,难以走开。这一幕老板娘也看见了,问怎么回事,我很小声地回应,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到最后,我是痛得忍无可忍实在再也坚持不下去,才不得不跑回床上躺了下来。当时,肚子可是翻江倒海般翻滚着,让人真怀疑里面是不是进了一个“妖魔鬼怪”,在狂踢乱打我,感到整个人都要被撕碎撕裂了,我的泪水立刻就掉了下来……一边用拳头用力拍打头顶上的墙壁,一边哭诉着:苍天,你就是想要我死,对吧,那么你干脆让我死了算了,为何还要如此的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说什么“佛法”,什么“神力”,都是假的,一点作用都发挥不了,我以后都不会再相信你的了……


当时,我为什么会做了这么一个可谓有点古怪的举动。因为墙上挂着一副我特意从“弘法寺”拿回的油画,上面有三樽佛象,分别为“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阿弥陀佛”“南无大势至菩萨”。因种种原因,“七七四十九天”的“求佛之旅”不得不强行中断,于是我便想到把佛祖的佛象置于床头,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和他相依为伴,天天可看到他,陪他说话,进行心与心的交流了。每天歇息之前,我几乎都会在他面前作一番祷告,和在寺庙里“求佛”时差不多的内容,然后再背诵一遍《般若波罗密多心经》,才安心睡去。当然,因时间原因(写作),其实很多时候都被忽略了,并不曾天天实现。但我想,那些形式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佛祖就在我身边,就在我的心里,这就胜于一切了。我原以为,他能赐我予法力,会在冥冥中保佑我,助我实现“普渡众生”的愿望,可谁料,我如此深刻的一份虔诚之心,竟然都换不来他一点点的怜悯之情,还要拿那么多的苦难再三地来考验我,折磨我,那么,我还能相信些什么,还应供奉他些什么……当时,可真想把那张图象都狠狠拆下来撕烂烧掉算了,什么都不信,不信了……只是,也没那力气了,剧烈的疼痛,已经让我忘了怨恨与斥责,只有无尽的泪水打湿枕被……


这个时候,我不得不把上夜班的女孩(用“月”表示)叫醒,让她暂时起来顶一下班,帮一下玉的忙。一边叫,一边哭诉着: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会这样,我受不了了,这样下去我一定会痛死的……我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痛得快要晕倒。那一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死!我忽然不想再作任何挣扎了,彻底的放弃,与病魔作斗争……但,潜意识底下我还知道作反抗,叫着月陪我去看医生,否则我会支持不住,真会死掉的……月听到我的哭喊声,看到我那难受的样子,也有点怕了,以为我得了“急性阑尾炎”,后果不堪设想,赶紧从床上爬起来,陪同我一起到医院。在和老板娘打过招呼之后,她扶着我,一起慢吞吞地往医院走去,临行前先从抽屉里拿了两百块,预作药费。当时,我已经连走路都快走不动了,一手掺着腰,一手捂着肚子,低头弯腰,很艰难地向前稳步。感觉那时,大概是连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都不如了,只差没要人抬。月见了,不得不用手来扶我,把我的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搂住我的腰,这样,两人紧靠着非常吃力地走着。也真难为她了,一个女孩子扶一个女孩子,多么不容易啊。途中,我像忽然想到了点什么,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月,你有没带手机。”月说,出来时过于匆忙,忘带了。我说,那可糟糕了,万一我们走到途中走不动,又找不到人帮忙,想打个电话回店铺叫人来救助也不行。月说,你别吓我,没那么严重吧。我说,不是吓你,是真的,我感觉自己都要晕倒了,痛得很难受,没力气,还不知能坚持走多远……我想,那时如果不是靠着一股“意志力”的支撑,我一定会倒下来,而无法坚持走到医院的。月只得尽力用整个身子撑住我,以让我省点力气,不至真会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当时,在公路边行走的人很多,在密集的人群中穿梭,多少有所影响速度,月就一边走一边叫喊着:“麻烦让一让,麻烦让一让……”,不想担搁一分一秒,我随时有可能晕倒在公路边,到时不知会否有人救急。还好,身边的人看我们那模样,大概都意料得到事态的严重性,纷纷不约而同往两边闪开,这样就有了一条路,能顺畅无阻往前直走。


就在这时候,又有新问题出现了。平时,我们从不曾去看过病,连附近哪里有医院都不知道,如今连该往哪个方向走,竟然都不清楚,这可麻烦,一分一秒都会耽误救人的时间呢。最后,我凭借自己经常去“仙湖”的回忆,印象中在那个商场旁边有一个什么门诊,我想先到那边看看再说吧。月却说最好是到大医院,那些小门诊还不知能否接诊严重病例,万一没用怎办。我也有同感,但考虑到自己实在是快撑不下去,也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前去了。然而到了门诊之后,我们又忽然改变主意,说还是到“罗湖”中医院吧,于是又坚持走了一会,走到“坳下村管理区”门口,一询问,说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我们的心就都凉了。半个小时,只怕我未走到医院就在途中“毙命”了。深圳这里又找不到“摩托车”,“打的”更打不起(是不舍得),最后只能又往回走,回到了那家名叫“瑞格门诊”的医院,如此又是磨蹭了好一会才是到达。


面医,坐下,听诊,询问,回答,叙述……医生说得做“B超”确定下来,才能对症下药。我们说不照行不行,其实是怕费用太高,不够钱。医生说如果不照,我怎么知道你什么问题,又怎么给你用药。没办法,医生一句话,你不得不遵照。于是,辗转到三楼B超科,在医生的嘱咐下平躺侧卧转身,做着种种动作,必须得这样,才能把症状看清楚。那时痛得不得了,连姿势都做不好,月和医生不得不在旁加以“辅助”,才得以完成……


听着医生和月她们在一旁小声的嘀咕和探讨,就知道问题不简单。当我终于听明白一切时,瞬间目瞪口呆,惊讶万分,让人难以接受。诊断结果竟然是“肾结石”,而且还挺严重,双肾都有许多石子,还有输尿管也有,是从上面掉落下来,最大的一颗,在最紧要部位,也因此造成排泄不畅,导致肾“积水”而突发疼痛……


报告结果出来,简直就如“晴天霹雳”给人当头一棒,让人的心在大热的夏季里也能冰冷到透。我根本就无法面对此种“残酷”的事实,但,到最后也不得不承认和面对,诊断仪器不会出错。而且,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如何镇住疼痛,否则只怕我要活活被痛死。月拿着报告单下一楼给我捡药,我就在旁边注射室的病房里躺下,不敢乱动,怕更加痛,更忍受不了。然而,事实证明,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它要痛的时候,无论你动也罢,不动也罢,走也罢,躺也罢,都是会在痛,痛得要命。即使是睡下来了,不断地转移身体,平复睡姿,看能否以此减轻一点疼痛,一点作用都没有。除了痛,还是痛,你找不到任何可以缓解的方法。那感觉,就如活生生看着别人去送死,却又无可奈何一样,只能干着急,还是没用,直痛得不能再痛,痛得人都要灵魂出窍,晕倒过去……


那边,药物还没拿上来,已经都快过去半个小时了,速度怎么这么的慢?我不断地叫着护士,问什么时候才拿药过来,说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起初她们还会过来安慰一下,到最后干脆当没听到,不闻不问,不理不睬,任由我痛苦的呻吟与呼唤,在整间病房里回荡……那感觉,也像以前出麻疹在中山张家边医院就医时的场景(2003年底)一样,如一杯白开水,被晾在一边;又如一棵田野里的小草,没人理会,自生自灭的那种。当时,心里只怕也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痛得实在难忍的时候,还在那里苦苦叫喊着:“护士,我可能会死掉的,真的就要死了,难道你们就不怕我真会痛死在这里……”“医生,你干脆给我拿一种叫‘安乐死’的药过来,让我吃了死了算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不知是我过于痛苦的喊叫让人听了都不寒而栗,还是连苍天都在帮我传递着生命消逝的信息。这个时候,终于有一个护士慢悠悠走进来,说了一句:“‘肾结石’本来就是这样的了,哪有不痛的呢。”语气非常不以为然与满不在乎,好像病人的“死活”都与他们无关一样,而他们也真的就一点都不担忧。直至后来我才得知,原来“肾结石”是痛不死人的,但却可让一个人痛得死去活来,痛得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要流泪,痛得人在地上打滚翻腾乱喊乱抓乱踢乱打,但就是痛不死,你想死也死不掉……


真的是“命苦”啊!!什么病不得,偏偏就得了个“肾结石”?本来就已经浑身是病,伤痕累累,如今人都快要死了,只剩最后一口气在苦苦支撑着,还得再受这份罪,直痛得人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半死不活……苍天啊,天理何在,公道何在,神灵何在?!……


那时,我痛得脸色苍白,额头冒汗,手脚酥软,浑身没劲,胸口发闷。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眼神变成完全呆滞,甚至可以说是“空洞”,看不到任何一点活人的迹象。想吐,又吐不出来,不想说话,没力气……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要飘向另一个世界,再也走不回来了。那感觉就如以前在家生重病,乞求二伯与母亲带我看病时的情形一样,如此的相似。仿佛天堂里有一个声音在召唤着我,有一双手正伸向我,牵引着我向前走去……


我已经失去了思维能力,痛楚会让人连最本能的感知能力都全然消失。我发觉,自己的意识渐渐趋于模糊,心智也在一点一点地丧失,我几乎要陷入完全休克与晕迷的那种,大脑都停止了转动,唯一还有一点感觉的,就是还知道这颗心,还存在着,我还活着,还没死……


我想,也许我支撑不到药物来救治的了,而身边又没有一个人可以给我一点点的力量与帮助,我该怎么办呢?那时真想到了放弃(不与病魔作对抗),死就死吧,死了一了百了,不用自己费心与动手,彻底地解脱,大家都可以解脱了……但是,灵魂深处始终还有个坚定的声音在清晰地告诉自己:我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就此死掉,我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


也许,就是靠着这种强烈的求生的本能,让我最终得以坚持了下来吧。那个时候,我想到了佛祖,仿如绝境中看到了一线希望的曙光。我开始念诵那篇经文《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以此来平息自己的心神,也借此来助自己度过这一“浩劫”。起初,还能发挥一点作用,感觉似乎是稍微好受了点,“心念”的力量。然,当下一轮“剧痛”来临的时候,就再也起不到作用了。我真的受不了,受不了了,宁愿死掉……


到最后,我开始念起了那首“回向文”,以此来让自己的灵魂安然升天吧。在最难受的时候,我彻底放弃了“求生”的念头,只想等待“命运之手”的安排,带我走,带我离开这“人间劫狱”……


就在我感觉自己只剩下最后一点心智,还保留有最后一点清醒的时刻,也就是痛到最痛最难以忍耐离“死亡”只一步之差的时候,很奇怪地,不知是出于一种本能还是一种心灵感应,我竟然叫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一个虽然一直放于心上但却从不曾表露于外的名字,就是这个让我痴迷一生深爱着的男人,原深圳总公司的总经理!!是的,在我的意识快要完全晕迷丧失的时候,脑海里唯一想到的人,竟然就是他,就只有他。身边所有的亲人朋友,甚至包括小孩在内,都不曾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却只有这个与自己毫无相关的男人的闯入。也就在那一刻,让我忽然能更深明了,那句一直常被我在文中加以引用强调的一句话:“有些爱,要到‘永绝’的时候才能深刻体会!!”……


如果不是我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也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男人已被我深深刻在了生命的血肉里面,无论我如何淡忘,哪怕我从不曾记想和想起,但,他就是在那里,永远挥之不去,跟随生命,到永远……


那时,大概是早上八点到九点左右,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又刮起风下起雨了,尽管是在屋子里面,也能感受到外面的风雨飘摇和地动山摇。那,算不算是苍天掉下的眼泪呢?它知道我在痛着,所以也陪我一起落泪?!记得我曾真爱开端部分在76章里面写过,如果我即将要离去,必会有“预兆”告知远方的那个男人。当时我便想,他,会不会真的与我产生跨越时空的“心灵感应”呢?会否感受得到我正在承受着痛苦和不安?会否如文中所言,如果他正在执笔写字,他手中的笔必定会忽然间颤抖了一下;如果他正准备拿茶杯喝水,手中的杯子忽然间掉落下来;如果他正在静静地思考着什么,内心会忽然像被什么猛烈撞击了一下,引起全身心的一种抽搐与震撼,让人倒吸一口气?!或者说,如果他们公司正在搞什么活动,也会突然间“受阻”,只因他们的家人在承受着巨大“灾难”与“伤痛”?!……当然,这些只是我所设想的,可能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如此之“神奇”的事情,除非,上天真的从一开始就注定把我们的命运紧紧相连在一块,除非我的这份“痴情”和“真心”真的会让“三界”“六道”里的所有物体都被深深打动,他们共同来为我“守护”与“召唤”……


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连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点的声音大概也只有自己听得到,而这个男人的名字,几乎就是用尽我生命的全部力量,像“原子弹”爆发最后的威力一样,作“垂死”的挣扎与努力,才被我一口气拉上来叫了出来,之后便如放完空气瘪下来的气球一样,整个人立刻软绵绵地躺下,成了一堆散了的棉花,不仅身上再也感觉不到一点力气的存在,就连灵魂也再也拼凑不起来,除了沉睡,除了休息,彻底地“平静”,以一种“茫然”与“空洞”的眼神,等待,“死神”的到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么叫一声,又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思,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或者说又能带给我多大的安慰呢?远方那个男人能感知得到我的痛苦,听得到我凄切的呼唤,会想过来救我吗?不知道,都不知道,也许,那只是缘自于灵魂深处的回音,让人无从拒绝与抗拒;也许,只是因为自己就要死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对爱,再来一次最后的呼唤……


原以为,就这样等待“死亡”的到来,意外的是这时月上来了。仿如黑夜里升起一缕阳光,还会发出一种本能的追问:“药什么时候拿上来?”声音也是软绵绵的,月几乎听不到。月说,快了,就拿上来了。我说,我怕自己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难受,可能真的就快要死了……


“月,你快找一支笔过来,帮我记一下电话号码。如果我真出什么事,你就联系他们,到时自会有人帮我料理后事。”我还没彻底失去知觉,还懂得交待别人,应付有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没那么严重吧,你可不要吓我。”月大概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都有点被这阵势给吓住了,有点颤颤粟粟地问道。


“不要说那么多了,你听我的,凡事做个准备的好,快点……”继续,有气无力地说道,声音同样是空空的,仿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好一会,月才是到外面找来一支笔,来不及找纸张,在药单小票上面作记录。那支笔写着写着又写不出来,断水。月不停地用手猛甩,一边嘀咕抱怨着。看得出,她的手都有点在颤抖,紧张、惶恐与害怕……


我说了两个电话号码,其中一个是《天堂的约定》中最爱我的人的电话,我知道,如果他得知我“出事”了,无论天涯海角抛下身边所有也会不顾一切赶过来,替我“收尸”的;第二个,犹豫一会叫她记下了刘经理的电话,是想到,我在这边的情况只有他最清楚,到时最爱我的人或其他人想了解某些“情况”的话,就可从他那得知,那自己就不会死得这么的冤了……


月很费劲才算是记下了这两个电话号码,末,我再次嘱咐了一遍,要她怎么怎么做……月只顾一味听着,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大概都吓呆了。等我交待完这些,月问:你在深圳这里就没有一个熟悉的亲人朋友吗?我略一犹豫,回答道:没有!月感叹:我也真佩服你了,一个人敢跑到这里来。我在这里可是有许多亲人朋友,如果有点什么事随时可找到人帮忙……


我竟然淡淡笑了一下,还能笑得出来,为自己的回答。其实,当时我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谁说我在这里没亲人呀,我的第二个“家”和“家人”不就在这里吗?可是,我终究不能去承认,承认自己还有一个家,而他们想必更不会承认我这个家人的存在。所以,即使我有事了也不能找这个家作为我的依靠,也不能提及这个家,所以,我否定了这个答案。可笑的是,我引以为最深刻的一个家和家人啊,不仅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予不到我一点点的安慰与帮助,甚至只会给我平添更多的伤害、折磨与疼痛,无论是来自于这位总经理还是他手下的员工,都一样。那么,我还应该管那叫我的家吗?!至于,我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到深圳这座陌生的大都市里面来?原因,再简单不过了,总之,如果不是因了这个男人的存在,我根本就不可能会与深圳有缘,也许也根本就不可能会又患上这么一种疾病,更加倍受煎熬与折磨。记得以前在惠州淡水怀孕初期(2004年五六月份左右),其实我就曾被检查出有过轻微的“肾结石”,那时因怀有小孩,也没怎么医治,后来就这样慢慢拖下来,没见什么大碍,以为就没事了。没想,在过了几年时间的今天,竟然又是在遭遇这个男人之后,又复发了起来。难怪自从过到这边上班之后,还经常喊肚子痛,如今想想,应该不是胃痛,而是肾痛的了才是,我却从未曾加以重视,以至发展到今天如此之严重的病情。是“天意”吗?还是又是“命定”?注定我为那个男人经受的还不够多,还得继续用人世间最惨烈的方式来还他?!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许是,我的期限还未到,阎罗王不肯收留我;也,也许是我欠那个男人的“情债”未还清,还得继续偿还。未曾死去,终看到了药水的出现。护士首先就立刻给我在身上打了三支小针,感觉不到痛,他们帮我翻转身体。接着,几大瓶药水静脉注射……开始感到一点心定,有医生在,病人就如吃了一颗“定心丸”。然而,只吊了一会,立刻又感到心难受,胸闷,想吐,脸色更加青白得吓人。我想,那一刻我应该和一个“死人”差不多了,除了还有心跳和呼吸之外。护士见状,用开水冲了点什么液体状的东西,端起来喂我喝了下去。这才是稍微好转一点,药水得以继续慢慢流下来……


起初一段时间,药水还未完全被吸收得以发挥作用那么快,阵阵剧痛仍时不时袭来,生不如死的感受。我不得不又在那“吵嚷”着,像之前一样的呼唤与倾诉,看医生能否想个法子解决。医生的回答是,所有能用的药都用上了,也就是说,除了等待药水发挥作用得以制止,根本就是无可奈何。那一刻,我忽然感到更深一层从未有过的悲观与绝望。原来,有些时候,不是有钱就可以买断一切的,你有钱也阻止不了身上的病痛!!


大概是半个小时以后,疼痛才开始有所缓解,心神也渐渐定了下来。这时,才从月口中得知,药费不够,一共295,还差九十五元,她得回店铺拿来补交。我说,你等我情况稍微稳定一下再回去,要是你走了,我在这里有什么事都找不到人。月说当然了,现在我这个样子,她哪里放心走得开。就这样,月在旁守护了一段时间,我的病情慢慢稳定下来,不再疼痛的时候才回去。临走前,她还特别交待了一下护士,要她们常来看看,怕有可能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我一个人应付不来,内心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感激与感动。送走了月,我就继续一个人呆在病床上,打点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以为,自己这一睡,就会永远都醒不来,真到“天国”里去了。但,最终还是苏醒了过来,是在中午,被老板娘他们叫醒的。原来,老板娘在我们出来不久,便打了月的电话想询问一下情况,谁知月没带电话,可他们也不知我们到哪家医院去了,联系不到我们,心里都非常着急和不安,担心我们出什么事也找不到人帮忙。直至月回去后,描述得很严重,还说我吊水吊得脸都肿起来了。老板娘和老板他们得知,很是担心,立刻放下手头工作匆匆忙忙就都赶到医院来了,还带了稀饭和面包过来,叫我吃点东西填充一下肚子。我说我没胃口,老板娘说多少也要吃一点,不吃身体更受不了。我这才是勉强坐起来,吃了几口,实在吞咽不下,不得不放一边去。老板娘他们呆了一会,说了一些问候和安慰的话语。我告诉他们没事,让他们回店铺里忙活去,我自己在这里吊水就可以了。确定我真的没问题之后,他们这才安心走开,临走前,还塞给我两百块作医药费。我说只要一百就可以了,老板娘说还是多带一点以备用,免到时有什么意外情况更麻烦,便接下了。他们走后,我又继续睡觉,一如之前。可能是刚才痛得实在太辛苦,消耗了太多生命的“元气”和“精力”,只轻轻一闭眼就又睡着了,丝毫感知不到身边一切,外面是“风雨”还是“雷霆”……


下午三四点左右,月和玉也过来了,我又一次醒来,感到有点惊讶。我问,你们都过到这里来,那谁看铺,她们说老板娘在看呀。原来,她们都很是担心我的情况,都要过来再确定一下。心里很是不安,让大家为我折腾了。那时,药水还未打完,我拿钱让月把未交的药费交齐,便让她们回去,说自己已经没事了,现在已感觉不到什么不适了,让她们放心,不想因此耽搁大家工作。月交费并帮我把病历卡拿上来之后,说着如果有事就打她电话或者叫护士的话语,才是转身离去。她们都走了之后,我还是又睡觉,尽是“倦意”的休息。好长时间没有试过如此安稳的入梦了,那时甚至想,如果就这样睡去,永远都不会醒来,也好……


就这样,当天,从早上八点多开始吊水,直到下午四点多才是打完五大瓶500毫升容量的针水,而我也足足睡了一天时间。期间,都得多亏护士时时过来观看药水有没打完,及时帮我接上药水,我才得以不被打扰,一觉睡到最后,睡得那么香。只是,让人有点想不明白的是,我打了这么多的药水,竟然从没上过厕所,一点也不急。要按以往经验,就是吊一两瓶250毫升的药水,都得不停地跑厕所了。不知是因“肾结石”阻塞导致尿道不畅还是其他原因,总之就都是好事。否则以我一个人,晕晕沉沉的,走路都没力气,又没人帮拿针水,还怎么往洗手间里去呢,根本就应付不来。虽然叫一下护士也会有人帮忙,但如果次数太频繁了,你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人家。看来,这回上天还算有一点点的“恻隐”之心,得以让我顺利打完针水,阿弥陀佛啊!



拔针后,起床,准备回去。可能睡的时间太长了点,晕头转向,竟像是站不住脚,走路也踉踉跄跄,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医生说,刚开始是这样的了,起来多坐会走会,就会慢慢好起来的了。也只能这样,总不可能一直呆在医院里。上个洗手间之后,转了一圈回来,吹吹风,深呼吸几下,感觉好多了,就决定回去。下到一楼,用医院的公用电话(不用钱)打了个电话回店铺,想叫玉过来接一下我。毕竟刚打完针,我还是怕有可能会出现什么意外,一个人走在公路上照应不来。不巧的是,从月口中得知,她已经出去了,不在。得知我的情况后,她本想亲自过来接我,但因找不到人顶班只好作罢。末,她又在电话里非常关切地叮嘱了许多,叫我路上小心,如有什么事情记住打她电话,我说可以,让她放心,没事,我能走回去的。那时是五点多吧,外面的雨水还在淅沥沥下个不停。虽然还是有点晕晕的感觉,也顾不了那么多,打开伞,就走进了雨中。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独来独往,没有什么路会是走不下去的,只是内心有种难以言传的辛酸与感伤……


回到宿舍,还未定得下心来,又有新事情得面对,说来又是因钱而起的“纠纷”。原来,早上因过于忙碌,我收错钱和找错钱,以至刘经理的一百块没有了,另一人又多拿了我本应找回给他的几十块。当然,他得知我生病的事情后,也不好意思再追究些什么,反正大家心知肚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是了,有些事情说得过于显露,大家都不好下台。由此,我又想起,我为什么会忽然生起病来呢,也是与他们有一定关系的。那天早上,老板娘回去给小孩开门之后,就剩下我和玉两个人忙着。刚好隔壁房地产员工一大群人进行什么“登山”活动,买了将近一百块钱的面包、蛋糕与饮料。玉刚进来不久,不是很熟悉价钱,一切就只得由我自己来计算。那边又得给客人拉肠粉,这边又得记账算数,两边忙碌奔跑,算一会停一会,非常匆忙与急促。大概也是因那么一阵劳累,才会导致我的疾病一下发作起来的吧,加上那时又还未吃早餐,更加承受不住。就在他们前脚刚走不久,我的肚子就开始作痛起来,几乎立刻跟着就病倒了。也在这个时候,我忽然间有所明白,在我过生日那天到“梧桐山”爬山的时候,为什么会忽然肚子痛的原因了。那不是偶然或凑巧,而是一种“必然”,即我身体已经虚弱到任何一点点超负荷的体力劳动,都会因承受不住而导致身上任何一种疾病的发作。也就是说,我这么一副躯体,连街边的“废铜烂铁”都不如了,纯粹一堆没用的的“垃圾”,除了还剩一口气在撑着,还能让人知道是一个活人,其实根本就是“死人”一个。不如早死了的好,免自己辛苦,也连累别人。只是,这上天似乎又不让我死,也不让我好好的活,真不知道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行。也许,我天生就是个“孽种”,在这个“三界”“六道”的世界里,哪里都不会有我的容身之处。那么,我最终的归宿,又将会是哪里呢?会有吗?还是永远没有,注定得在这个浮沉苦海中继续挣扎与周旋?!


人,在经历磨难最痛苦难受的时候,无论意志力多么顽强与刚毅的人,都难免不会萌发出一种放弃不再作努力的念头。我想,当时的我也是如此吧,几乎就完全丧失了求生的本能,只想着快点解脱。然而,等情况稍微一有点好转的时候,则又完全是另一副模样了。从医院回来,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第二天的我忽然决定不再穿裙子,改换一身休闲衣裤,一条白色长裤和一件吊带衬衫另披上一件超短无袖披肩,系上一条长长的腰带,给人一种很洒脱自然的感觉,这和平时一向穿惯了裙子略显淑女状的形象可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就连那个刘经理都说,我这样穿着看起来很酷。那时我便在想,如果我是一个男的该多好,那其他男人就都没机会了。唉,天生投错胎,注定“苦命人”一个!


当天,我又恢复了平时活蹦乱跳天真活泼的样子,逢人就笑,逢人就亲切地打招呼,就像一只春天刚从北方南飞回来的小燕子,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唱个不停,以至隔壁房地产的员工都感到很是有点惊讶。想昨天还是病得一副气息恹恹快要断气的样子,怎么今天却一下子变得这么有精神起来了,这哪像一个生病的病人,简直就是比他们那些没得病的人还要龙精虎猛,活灵活现。我还是一脸笑容轻快地回答,一点小病,算得了什么,小意思啦。难道还整天无精打采、闷闷不乐,那样的话只怕没病也要捱出病来了。这人嘛,治疗疾病最好的良药就是要时刻保持一种轻松愉快的心情,多笑笑,多唱唱,多跳跳,就把那些病魔统统都给赶走了。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可是非常理直气壮,振振有词,仿佛自己还挺自豪似的。这时,在一旁的阿月也发话了,几乎当头就是给我泼了一盆冷水。她说,现在不痛了是好事,但疾病还未彻底清除,医生说随时都有可能会复发,说不定哪天深更半夜又痛起来,那可怎么办才好。真的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的心情随之立刻沉了下去。月说得对,照此情况,要是晚上也像白天那样剧痛起来,我找谁陪我去看病呢?总不可能总是麻烦她们呀,大家都没得安宁。不过那时候可没多想,反正暂时没事,就不管那么多了,且乐着就乐着吧。人,往往都是这样的,“不见棺材不流泪”,不到真正“出事”的时候,都不会用一种严肃的心态来对待。


可真的是不说还好,一说就真的要在现实中应验了。当晚,换过衣服之后,还坐在电脑面前敲打个不停。快到九点钟,忽然感到左腰隐隐作痛,就是有点酸痛的感觉,也不是很严重。考虑到有可能休息不好会影响病情,更加促进“消费”,我赶紧关了电脑躺下休息了。也不知到底有没睡着,反正好像自己还能感知到身边一切,仿如在半睡半醒之中。也许所谓的“感知”,仅仅是因为睡着的时候,身上还在痛着,以至根本就无法安然入睡。那晚,我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无论以一种什么姿势躺着,始终都睡得不安稳。因为,腰痛,虽然不是剧痛的那种,但也让人难以安息。而且,这痛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越来越加剧,我似乎可以预感得到有可能白天的历史又会重演了。大概在一点钟左右,我终于彻底被痛醒,茫然地睁开眼睛,看了看表,才一点钟。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想,才一点多呀,我还以为是三四点钟,这样我再熬一熬,到天亮的时候再去看医生就好办多了。毕竟这么晚了,我也不好意思叫醒月和玉她们,让她们也跟着睡不好。然而可恨的是,那痛不仅没一点好转,甚至越来越严重,痛到我不得不爬起来,叫醒她们。我怕再撑下去病情会更严重,到时晕倒在这里走不动,连她们都扶不了我。我起身坐到玉的床上,把玉给惊醒了,在一边询问着怎么回事。这时月也醒了,问我感觉怎样,我如实说了情况,也把她给吓坏了,她不得不爬起来陪我一起去看医生,尽管大家都非常的困倦。


那时,是晚上一点半,外面又下着微微小雨,阵阵夜风吹来,给人一种初秋的寒气袭人,有点冷。我们顾不了那么多,撑起伞就走进了雨中。临行前,怕身上钱不够又先从当天的工作费中拿了一百。我知道,如果老板娘她们知道情况,肯定不会说什么的。幸好,这次发病没上次严重,我还能自己一手打伞一手捂着身子,慢慢地移步。否则,在这么深的晚上,路边寥无人烟,只有一个女孩子在身边,如果忽然晕倒在公路上,也找不到人来帮忙,那可真的是寸步难行。我们本来是打算到“莲塘社区医院”里捡药的,因那里离我们店铺比较近,走路十多分钟就可到达。然而,当我们赶到那的时候,却发觉医院早就关门了,没人值班,我们的心立刻又沉了下去,如这夜晚的沉寂。没办法,只得改路线到“罗湖中医院”了,那里是大医院,肯定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会有“急诊”对外开放的。这时,天又开始下起了雨,越下越大。我穿着的是裤子,只得把裤脚尽量往上拉,能挽多上去就挽多上去,否则会湿透。月比我好一点,穿的是睡衣裙子,不用担心雨水会打上来。可是,这样一来我又非常担忧她会冻着,之前早就叫她多穿一件衣服,她偏不听,如果因此而着凉感冒,我一定会很不心安的。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我们终于慢慢走到了“罗湖医院”门口。看到里面放射出白色的灯光,我的心头就感到一种力量与希望。我说过,像我这么一种“慢性死亡病人”,也只有在医生那里才能感到一种安稳和踏实感。只要你身上还有钱,医生应该不会眼睁睁见死不救的。


找急诊,坐下,对医生说明情况,把之前在“瑞格”门诊拍照出来的X光图片及“门诊病历”拿出来,让其一一细看。最后得出结论是:这病是可暂时靠一些药物来缓解疼痛,但却是治根不治本,只会更浪费钱财,最好的方法就是动手术,即所谓的“激光碎石”,才能一次性彻底把病魔根除。价钱多少?这是任何一个病人首先最在意的问题,对于我这么一个穷苦之人则更不用说了。医生回答说:900。天哪,我简直就是傻了眼,九百块?我一个月的工资都不止,怎么掏得出来?然而,医生的解释是,如果不掏这九百,那以后每次痛的时候,几百几百地掏,消耗将会更大。如此一想,又感觉的确有道理。这病真痛起来的时候,你想死又死不掉,能不掏钱吗?尤其是想到单昨天就用了三百块,早知就不到那家医院去看了,才一天时间又复发。也怪自己,明知自己是一个离不开“看病”“吃药”“打针”的人,平时有时间怎就不会到附近转转,了解一下这里医院的“布局”,“关键时刻”就可节约时间也可节省一点钱财了。当然,也不能推为别人的过错,也许这就是这种病的“规律性”吧,医生也无法确保。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你不得不冷静下来认真面对和严肃处理。月的意见也和医生一样,说迟早都是要治的,不如早点治好,省点钱,也不用那么挨痛了。我想了想,目前也只能如此了,我没那么坚强到能与病魔斗争多长时间,我的忍受能力也不知能坚持到多久。潜意识底下,我是接受了医生的建议,同意动手术。但,考虑到这毕竟不是一桩小事,何况我这一生还从未遇到过如此之严重的事情,需要与“手术”接触,让我一个人如何拿主意呢?还有医生所说的那间医院又信得过吗?能确保花钱之后就一定可把病患彻底根除从此不再复发?或者说除了那家医院之外,又还会否有更便宜一点质量更好一些的医院呢?万一一不小心出什么意外,又该找谁说去,到时孤自一人怎么办……


种种疑虑纠缠在心头,尽管心中已有答案还是不得开怀。最后,我们决定先把这事回去和老板一家商量商量,看看他们是持什么态度。毕竟他们是这里的长住居民,对于附近一些医疗机构应该比我们熟悉,经他们评价权衡一下要更好一些。何况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一个大人,我们这些还可以说是“孩子”的成年人实在也不敢下这个决定,得由他们拿拿主意。我想,我是把他们当作我的家人,我的亲人了。在深圳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除了把决定权交给他们,我不知道还可以找谁。于是,当晚就没怎么治疗,只是让那医生开了一点镇痛的药兼打了一针,暂时可维持到早上不出事。另外,那医生还给我们开了一张单据,上面有那个“碎石医院”的具体位置、名称与联系方式等,我们可随时过去,实施手术。如此一番,又花费了四十块,心疼也没办法,有病就只能退财了。


从医院打针出来的时候,那么巧合的是,本来雨是停了好一会的,忽然间又开始下起瓢泼大雨来了,比刚才我们来的时候还要大,而且还打雷闪电,夹杂着风声雨声,划破夜空的静寂与黑暗,像一头猴子在狂吼着,那阵势让人心惊胆战。我看看表,那时刚好是凌晨2:30,我不得不把此事又和自身联系起来。是否,那,也是苍天的感应,知道我又在承受着疾病的折磨,知道我在痛了,它也跟着痛起来,用此种方式在陪我一起痛一起流泪?!


那晚的雨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反正就是大街小巷的路上到处都是积满雨水,汇成一条小溪,涓涓流淌着。尤其是在低洼一点的地方,水流更是又深又急,以中间的下水道口形成一个漩涡,不停地旋转流动,仿佛要把地上所有一切都席卷进去,吞入其口中。我们人走过去的时候,得非常小心,只怕一不小心把鞋子都给冲走了,追也追不了那么快。更严重的是,周围还吹着风,从雨伞外面把雨水给吹进来,你的伞都不知该偏向哪里放,才能躲过不断飘洒进来的雨水。而那倾盆而下的大雨,即使有伞也发挥不了多大作用,同样会从雨伞中漏进来,你的衣服不得不被“滋润”。响彻云霄的鸣雷,吓得夜晚外出的人都停下来避雨,不敢再走;一阵接一阵随之而来的闪电更是以其狂热之势把整个夜空照得如同白昼,却是无法照亮夜行人的方向。如果不是有月在前面带路,我都不知道自己最终会走到哪里去,只怕落入“虎口”也不知道。当时,我们,就这样撑着伞,深一脚,浅一脚,小心翼翼地在雨水中艰难摸索着行走,尽量绕过路边盘绕而下的水流,靠边走,一回东,一回西,一会向左,一会向左,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衣服全部湿透。然而尽管这样,我的裤子已经挽到了膝盖,还是被雨水打湿,无可幸免。月也差不多,和我一样经受着上天的“恩赐”。雨,下得实在太大了,大概是那段时间以来,深圳雨水最大最多最急的一次“强降雨”了。也就在第二天早上,各大报刊电台电视等新闻媒体,传来广东省河源、梅县、清远、揭阳等地受灾情况的报道,同样是因当晚一次持续暴雨所致,其中梅州某城镇因受灾最严重得派官兵抢险而上了电视节目。之后几天,深圳这里一直都是雨水不停,也造成不少地方轻微受灾,总之严重影响与干扰人们的日常生活。我还特别记得有一天早上,一位阿婆过来吃早餐的时候,忍不住抱怨起来,说这到底是什么天气,那么长时间就没放晴过,连出个门也不方便。说者无意,听者却是有心。不知为何,我心里竟然会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和别人不一样的感慨。他们也许不会知道,这雨,仅仅是为了一条历经磨难从未得到过安宁与平静的生命而下,为了一个善良慈悲的女孩却好心没好报在承受着非人的折磨而下,仅仅是为“真心人”“有情人”为一颗永不得冥目的“灵魂”而下……


当晚,当我们终于冒雨赶回店铺时,发觉玉也起来了,原来她一个人害怕,还叫了一个朋友过来陪她。心中甚感歉疚和不安,因我一个人,让大家都给折腾了。月换了衣服,我叫她早点休息。我烧了开水,吃药之后,病情也多少有所缓解。下半夜,就这样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第二天早上,趁着老板娘过来上班和老板送货过来两人都在的时候,我把昨晚病情又复发的事情连同医生的建议转告了,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还是去碎了的好,迟早的事情,不如抓紧时间,赶快动手术。然而这“手术费用”又是一大问题,以我的经济能力,自然就只能向别人借了。于是,我不得不把此事也对刘经理说了,希望他能借给我两千块,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他。在这里,除了他也许还能帮到我之外,我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在经济上援助我,这是唯一可行的道路。他答应可以借给我,但是因为他自己这个月的工资不多,才三千块,又得还一点给别人,只能借一千五给我,另外得给自己留五百作生活费。我也就只能作出退步,毕竟别人也不容易,是事实,大家都有负担。他本来说第二天发工资时给我,刚巧当天他们就发工资了,于是立刻就给我拿了一千五。说真的,当我从他手上接过这么多钱的时候,我心里却没多大的感激之情,因为,这是他应该拿给我的,他自己心里清楚。而在那个时候,在深圳这里,在我身边唯一能救我的也就只有他了,如果他也可以做到置若罔闻视若无睹如此之“没良心”的话,我势必会把他也卷进这场“情感纷争”之中,让他也得不到解脱,他也必将会遭到“报应”的。


记得,当他得知我的病情之后,他是安慰了几句,说没事的,不就是个“肾结石”吗?许多人都有过这种疾病,动个小手术碎掉就可以了,没什么可担忧的。说得倒轻巧,是的,只要有钱,就算是得个“绝症”也能用钱买命,忧心个啥呢?只是,如果没钱,只怕一个小小的感冒看不起医生也会被“死神”之手夺去性命。这就是当今社会的“现实性”与“残酷性”:没钱,一切免谈!!!


当老板娘看到我手中握着一大堆钱的时候,我无法再隐瞒,只得据实而说。老板娘便说,你可以问我拿的呀,她的意思是手术费用先帮我出,日后我再慢慢偿还给她。是的,以老板他们一家那么好的人,一定也会愿意借钱给我的,当初我也有想过这层问题。可为什么我没对他们开口却宁愿向一个男人,一个极其不情愿与其有关联的男人开口呢?因为,考虑到是以千以上那么大的数目,我实在不好意思开口,一次性拿那么多。虽然他们是不会在意些什么,但我真的说不出来。我是这样打算的,如果还不够钱的话,再找他们要几百填这个数就不成问题了。穷苦之人啊,事事都难,比登天还难!!


当天拿到钱后,我们就决定立刻到医院里动手术。下午三点半左右,我们打医院电话,让其派专车过来接送。老板娘陪同一起过去,还另外多带了点钱,怕不够,以应急。不多久,到达医院,又是坐诊询问拍摄之类,经过一番检查之后,情况更显严重。原来我身上左右两肾都有不少小石块,最重要的是有一颗最大的石子掉到输尿管膀胱处来了,所以导致排泄不畅引发肾严重积水才会忽然剧痛起来。照医生的意思是,只能把最大的那颗碎掉,其他的就得靠吃中药慢慢处理了。至于得花多少钱,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根治康复,则是一个“未知数”,得看各人的自身情况而定。也就是说,有可能一月半月,有可能得两三个月,也有可能是半年甚至更长时间,才能与这个病彻底说“拜拜”。那么,这费用绝对就是一大问题,我知道自己支付不起。目前也就只能先解决最紧急之问题,把那颗决定着人“生死”的石子碎掉就已经是谢天谢地的了。


开始动手术,所谓的“激光碎石”。从16:30到17:00,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算是完成。虽说用激光动手术,并不会觉得痛,其实也是相对而言的。当你整个人趴在那上面,听着那像用铁锤敲打的声音一阵阵清晰入耳,你就会知道,那感觉有多可怕,就好像被人活生生拿着把工具在你身上乱砸乱敲一样,你会以为自己是“机器”还是“人”。最严重的是,你动也不能动,稍微移动一下身体,都有可能影响到手术效果。为了保证求医质量,也就只能容忍着,再累再痛也不能吭声。那时,我还不断地在抱怨,怎么要这么久的啊,不是说打两下就行了的吗?都打了那么久怎么还不行?!一会说想上厕所,一会又说肚子痛,可把医生给折腾坏了,得一边观察,一边不停地安慰我,快了,再坚持一会,就行了。老板娘也在一边轻责道,催什么催呢,像个小孩子,难道你不想做好吗?既然来了,肯定就要把病彻底治好才能回去的了。事后想想,幸好像我这样的人不多,否则人家医生还怎么应付得来呢。终于可以从手术台上下来了,感觉天都要开阔了,仿如从“地狱”里面转一圈又回来了。第一件事,首先就是往洗手间里冲,解急了再说。无意中竟发现尿中带血,可把我给吓了一大跳,以为出什么大事了,赶紧三下两下又跑回去,询问。还未容我把话说完,医生就已经不急不慢地发话了,没事的,那只是激光敲打时石子碎开弹到周边伤及肌肉所致,过几天就好了。哦,原来如此,我这颗悬着的心才是放了下来。老板娘早在我动手术的时候,就已经到一楼捡药处帮我捡好了一个星期的中药,又花了133元,一共加起来就是一千零三十三。看来,这颗石子简直就是比那个“宝石”还要宝贵呢,一次性就花了一千块,能不高贵吗?难怪有话说得对,一个人什么都不要求,若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和快乐了。如果生个什么病,一下子就去掉几千几万,就算赚得再多又怎样?在这个看病如比做“神仙”还要艰难的“医疗体制”底下,我们永远支付不起,赚得再多,也未必买得回人生最大的财富——“安康”!!


记得,曾在“死亡期限”开始延长章节内容中,当别人劝慰我如何保重身体时,我曾无意中说了这么一句话:“何况我也没想过再去治什么治了,因为我决心已定,不想活了,巴不得多得几种病,最好是绝症,好死快一点,天助我也!”看来,那话又在现实中应验了。可真的是“天助我也”,如今,上天又让我多得了一种“重病”,这不是可以让我死快一点了吗?虽然不是“绝症”,但对于我们这些生活在社会最低层连基本生活都难以保障的平民百姓而言,其实也就属“绝症”范畴了。我不可能有那么好的经济能力去医治,不管是在从前还是现在(现在更不行),不管我是放弃“死亡”之旅还是不放弃,都一样。那么,也就只有等死了。我不是怕死,也不是不想死,我只是想在安稳中从容平静地离去,给背后留下一副安祥的音容,永远静止在那一刻的美丽。可,为什么,上天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让我实现?为什么,我都快要死了,还不肯停止对我的折磨?为什么,我经受了这么多,连死的时候能死得轻松一点也换不来……


什么病不得,偏偏就拿这种求生不能欲死不成想活不易想死更难的“死病”来如此折腾我???


什么时候不降临,偏偏就在我经济最拮据生活最窘迫身边找不到一个人可救助的时候才恰到好处地来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到底,我前世作了多少“孽帐”,今生如此属罪都还属不清??!!


到底,我前世欠那个男人欠了“多少”,今生如此偿还都还不尽???!!!


是不是,上天一定要看到我一命呜咽、尸骨无存、粉身碎骨、暴尸荒野、遗臭万年才肯善罢甘休???


是不是,一定要我爬到那个男人身边,亲自跪在他面前,低头认输认错和哀求,求他放过我,饶过我,一定要听得见他亲口对我说一声:“你起来吧,我已经原谅你了,你前世欠我的已经还清了,我们之间再也没任何关系的了。”那样,苍天才会宽恕我,才会停止对我的惩罚与折磨???果真如此,我是真的愿意向他下跪,乞求了,无论做什么,我都原意,只要能让他放过我,让“苍天”放过我,求得片刻的安宁与平静。我也只是一个人,一个柔弱的女子,一个浑身是病只剩下一口气在苦苦支撑着的苦命人,我残弱的躯体和破碎的灵魂真的经受不起,这再三的折腾啊……


苍天,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行???才肯放过我???


苍天,你如此的安排,到底是为了惩罚我还是为了惩罚世人,让大家跟着一起受累和受罪?!


苍天,到底你在前面还给我安排了些什么?你要如何主宰我的命运?难道你对我的考验还不够吗?你又还须考验我些什么,还需要我肩负些什么呢?


苍天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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