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黎明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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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爱情的痛楚也只是自己在品尝,一直不说,是因为伤的太重。那伤口终其一生都无法愈合,狰狞而不忍睹。
………………
下午回战氏理东西,父亲在痊愈,她觉得她搬出去比较好,那舞台,很大,很华丽,但毕竟不是她所喜欢,她所归属的地方。
一直在想着很多的事情,包括往后的生活。腹中的孩子,还有三月便要出生。往后不是一个人,其实这也好,因为不会寂寞,如果要寻找以后漫长日子的伴,还有谁比自己的骨血更适合?
直直的叹气,回神时,已经站在电梯里。
忽然觉得非常的不舒服,左右看看。倒吸一口冷气,身边的竟然是范姜和菊笞。所谓冤家路窄就是说的这个吧!
她头相当的晕,微微的往墙壁靠了靠。
“……你不舒服吗?”菊笞思量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战涅曳振作了一会,尽量的扬起笑容:“还不错,身体很好。我总该为了别人保重自己的身体,他还指望我快快乐乐的陪他长大。”说到最后声音已近低喃,她似乎只是想说给自己听的。
范姜看着她好像很虚弱的样子,有些担心。他想上前扶住她,却不能。
战涅曳低下头,眼睛竟然有点疼痛,那个人是她孩子的父亲,是她喜欢的男子,可是她只能站在另一边,可悲的扶着墙壁,不让自己滑倒。
看她的样子,范姜忍了又忍,终是无法忍得,他电梯打开之前上前抱住她。
“你还好吗?送你去医院。”范姜抱她出电梯。站在那里没有回头说:“菊笞,你先回去。”然后走开,不回头,不是因为没有办法回头,而是因为他不敢。
…………
站在原地,菊笞很想笑,这些多像是以往。她的母亲用钱势逼迫战启和她结婚,战启恨了她母亲一辈子。但是现在呢?战涅曳又是用什么赢得他的心,金钱?范姜是个向往现实的想要出人头地的人,但是他的自尊却不会让他沦为为了金钱和权势去喜欢一个女人。战启也不是,所以战启在取得自己想要的一切之后,无情的抛弃了她们母亲,即使她是他的亲生女儿也毫不手软。
这世界多不公平,凭什么那对母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要谁就要谁?如果说她的母亲是自作自受,那她呢?何其无辜?范姜一直都是她的,自小开始,他从他的院子里爬墙而出,她扬着头,看他对她笑。
而后,他家落魄,她帮他一起照顾他的妈妈。他们共患难,这么多年。如今为了这个认得不满一年,还有半年在国外的女人,他理所当然,毫不愧疚的抛下她。
凭什么?是因为没有爱情吗?那这么多年,他们拥有的是什么?
菊笞愤恨的握紧拳头,她可以容忍战启不去喜欢她,毕竟他于母亲的恩怨无法说清谁对谁错,但是她无法去容忍范姜的无情,因为她从未做错什么。
忽然间,她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个一生都没有得到爱情的女人。她可悲的一生完全是因为在风光年少时,对那个愤世的英俊男子的惊鸿一睹。现在的她活在自己堆砌的幻想世界中,幻想着自己喜欢的男子和自己在一起,不离不弃,深情温柔。
这样未尝不是好事,虚幻比现实更适合情伤的女子。
但是这有多悲哀,只有她们自己知道,所以不管如何,她都不要变成自己母亲的样子,哪怕拼掉性命。
………………
战涅曳坐在他的车上,看他沉静的开车。面无表情的!
“你这样丢下菊笞,范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按道理她
应该高兴。
“你哪里不舒服,身体如此虚弱,为什么要强迫自己怀上孩子?”范姜没有回答她的话,觉得没有什么要跟她说的。
战涅曳低下头,看自己隆起的腹部,手轻轻的抚上去:“他是我的骨血,我的延续。我……很寂寞。他会是我的命!你明白吗?我想不。女人总是这样情绪化的让人讨厌,是吧!”
“战涅曳,你怎会让我无法自拔!”范姜叹口气,转而专注的开车,跟她一起,养成的总是坏习惯。半夜起来抽烟,吹冷风,开车时无法专注。这都是后遗症,养成容易,改掉难。
“我本不想再打扰你的生活,如果没有这件事情的话,我可能几年都不会回来,甚至这辈子都不回来。”战涅曳苦笑,他当自己是病毒般的不能接近。
范姜紧握方向盘,没有再说话。她的脸色不好看,他很担心!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可能爱上她了,和对菊笞的感情不同,他爱上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年少的迷恋,而是成熟的两性间的吸引。无法避免和躲开。
………………
“你是孕妇的丈夫吗?”医生为战涅曳检查完出来问范姜。
范姜没有回答,他也无法答。
医生很自觉的当他默认,只是低头看手中的病例:“你妻子的身体不是太好,她腹中的胎儿又长的比较大,生产会很困难,而这几个月也非常的危险。所以请你一定要注意你妻子目前的情况,已经快7个月了,做母亲真的很不容易啊!”
“谢谢医生!”范姜谢过,心情复杂的推开病房的门,她睡着了。面容憔悴,但是依然漂亮,隐约有种母性的温柔。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手抚上她略显苍白的脸颊。
一直都没有办法了解她为什么怀孕,她过的很惬意,遇见他之前,或之后都是一样的,但是她却选择怀孕,并且不是强迫中奖,看情形对有了身孕她非常开心。为了孩子她不喝咖啡,不抽烟。尽量的补充营养,改掉不好的生活习惯,甚至出国离开这里。
“我要如何去爱你,能不能爱呢?”范姜将头埋在她的身边,声音听的沉闷,就像他的感情一样,煎熬折磨,压抑不能洒脱。
虽然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在想如果她不是木棉道的小姐,他也不是落魄的范姜。他们在另一个时空,单纯的相遇。会不会相爱?在那飘着樱花的春天,街头,穿着海螺色毛衣裙,明媚的战涅曳,他远远的站着,微笑着遥看她。或许这就是幸福。
这个假设,他想了很多次,每次每次就只是想想都觉得甜蜜,但是而后却也是失望的几近苦涩。
“你怎么了?”战涅曳醒来看见范姜伏在床边,她有些吓到了。
范姜听见声音,马上抬头对她叮咛:“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医生要你多休息,孩子过大,可能不能正常生产。”
将她挡在眼前的长发掖到耳后,他重重的叹气,认真的看着她:“何苦?”
“你不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战涅曳笑出声。“你们男人根本就不能明白,是不是?”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范姜立即上前将她扶着半坐,靠着枕头。她坐稳,双手放在胸前,做了拥抱婴儿的姿势,微笑着说:“如果不能给我爱我的丈夫,也不能给我我爱的情人,那请给我一个婴儿!”
一股强烈的情感就这样冲入范姜的心中,他无法把持的靠近她,紧紧的将她抱住,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
“在你生产前,让我来照顾你吧!就当我是在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他轻轻的对她说,音量却肯定让她听见。是啊!就让他再偷得这三个月的情分,再三个月,再放手这段不应该的情缘!
战涅曳闭上眼睛,手放在腹上。腹中的胎儿轻轻的动,她心里想,你是不是也在同意,想要把握和父亲最后的时间?
………………
范姜坐在床边削苹果,战涅曳看着小说忽然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
战涅曳笑着摇头:“这个女孩为了所爱的人做了所有的事情,最后那男子依然没有爱她,有人问何苦来哉,她说,她是在成全自己,她所做的一切是保证自己日后绝不后悔,因为她曾经那么倾心竭力地,做了所能做的全部!”
“倾心竭力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男女皆是,一旦觉得会受伤害,就会将自己包裹住,连头都不探!”范姜把刚切好的苹果,递给她。
深刻的东西,他不想再想,如果想的话,对不起的又何止战涅曳?菊笞也是无辜的!上次在楼下就这样丢下她至今也没有联系,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但是现在他真的不能去联系她。他对她有责任,但是这几个月真的只想好好的照顾战涅曳,就象是普通夫妻一样!尽心的照顾怀孕的妻子。
“其实我挺讨厌吃苹果的!”战涅曳皱着眉头,努力的把苹果往嘴里塞,样子很像是在吞毒药。
范姜疑惑的尝了一口,味道不错,脆而甜:“味道很好啊!哪里不对?”
“只是讨厌罢了,我喜欢的是咖啡和巧克力,如果非要水果的话,也一定只是西红柿。我很讨厌吃苹果,甜的腻人。”说着还不忘加强效果把一旁的水灌入喉,借着冲淡口中的苹果味。。
范姜看她的样子,竟然很是可爱,他笑着摇头:“那我给你买西红柿去,总要吃点水果,现如今,你为了孩子不能喝咖啡,吃巧克力。所以就连饭也不怎么能吃下去,身体这么差,又不吃东西,该怎么办呢?”
“我一直很挑嘴啊!你养过我几天忘记了吗?”战涅曳耸肩,不以为意。其实怀孕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强迫自己多吃东西,就算是初孕是的孕吐反应严重,自己丝毫不想吃东西,也一直都强迫自己。现在范姜在身边,她说不吃也只是因为她想撒撒娇而已。对心爱的男子撒娇,是一种很好的感觉!

“怎么会,那几天我很努力的在找你喜欢吃的东西,食谱都翻烂了!”他毫不保留的说着以前死都不会说出口的甜言蜜语,因为时间不多,他很珍惜。亦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想她快乐。
战涅曳呵呵的笑,很幸福啊!听着这样的甜言蜜语,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很难伺候的人,可没想到的是,只是一句话而已,她就可以那么那么的欣喜。
“你说孩子是男是女呢?你希望有女儿?还是儿子?”战涅曳忽然问,歪着头,抓着他的手执意要答案。
“你没有去鉴别吗?”范姜很奇怪的问。
战涅曳摇头:“没有,我想要等他出生那天才知道,这样才有欣喜!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是啊!儿子像妈妈,女儿像爸爸!听老人说这样才有福气。
范姜直摇头,轻轻的拥住她:“儿子像你就太漂亮了,太漂亮的男孩会招人怨恨。女儿像我又太刚毅,女儿太刚毅会不招人疼。所以还是儿子像我,女儿像你!像你的女儿!虽然是男是女我也都喜欢,但是如果有个像你的女儿我会爱死!”
战涅曳笑着把头埋在他的怀中,为什么他不能早点这样?为什么她不能早点把他拐走,忘记这里的一切才最重要,当初如果将他一起带走,他们会是幸福的一对。
“怎么办?我会放不开你!”范姜重重的叹气。怀抱着她心就会满满的,失去她,心上会有空洞,没有办法填补。
“我想出院了,你带我去江边的屋子好不好?待在医院很难受。”战涅曳问,虽是询问,但却知道他一定会同意。他说,这三个月,他会想尽办法的宠她,她知道他一定会遵守诺言。
范姜笑:“如果医生同意当然可以!”他把战涅曳照顾睡好,转身出去咨询医生。
………………
“这里比你上次来的时候还要漂亮吧?”战涅曳靠在范姜身上问。
小别墅周围的篱笆上开满了蔷薇,红色的、白色的纠缠在一起,妩媚欢喜。院子里所有的植物都披上了绿装,连江边也绿油油的一片,只夹杂着星点桃红的红花草。
“真的很美!”范姜直直赞叹,这里是他们很留恋的地方,在这里他们有过短暂的欢愉。
在江边行走的女孩,即使现在她在他的怀中,他望着江边头脑中依然可以那隐约的白色身影,在江边挽起裙角,寂寞孤独!
他叹气低头,看怀中那纤美的脸:“要不要回屋里休息?”
“好!”战涅曳听话的回屋睡觉,如今她是十分容易犯困的。
………………
睡的还是不安稳,自小就是如此,睡觉时很易醒,根本就不会如常人的深眠。
睁开眼,卧房里已经一片黑暗,只从门缝透出一点光亮。准备出声喊范姜的,但想想,她还是吸上拖鞋自己走了出去,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总是太依赖往后怎么办?
可是房间里坐着的却不止一个人。菊笞也在。
“你怎么找到这里?”范姜问
“并不难,战小姐喜欢的地方不是很多。”菊笞冷冷的说,对范姜她是痛心的。
“你来做什么?你该知道有些东西不应该她来承受。”范姜低声怒吼,他不希望把战涅曳吵醒。
“那我就应该承受吗?我做错了什么?难道你要跟我说,我不过就是爱错了男人?”菊笞冷笑,神情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温柔。
战涅曳站在那里,心情复杂。说她对不起菊笞,她不能承认,她也不过是和她爱上了同一个男人。而且一直也都在退让,她如今也只是希望在这几个月拥有他而已,往后自然还是他自己的意愿。她不会强求。
“你给我时间,我会理清自己的感情。”范姜抱住头,对她们,他也是痛苦不堪的。一个是小时直到现在的恋人,一个是如今怀着他孩子的情人。他不能辜负菊笞,却也不忍放弃战涅曳!
“那我就该乖乖的等在这里给你选择吗?我太过容忍你了!”菊笞有些歇斯底里的怒吼:
“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时间了!自战涅曳出现那日起,你一直摇摆不定,你说爱我,一直说!你说不爱她,也一直说!可是你自己看看,你到底在爱我什么,你又不爱她什么?”
“菊笞你冷静点,我和她的事情太复杂,没有办法解释给你听。”范姜低着头,他确实如此,终是尝到了应当的后果。爱情中没有办法有三个人!只是一开始他清楚却没有阻止自己的心徘徊,拖累了战涅曳。
战涅曳站在那里,却因为身体难受忍不住的呻吟了。
范姜立即看过去,该死,他竟然没有注意到她站在那里:“曳儿,你醒了!”
战涅曳点点头,微微笑了笑。缓缓的下楼。范姜马上上前扶住她,她的脸色发白。
“身体又不舒服了吗?我看还是去医院吧!你根本就不能够出院的!”他很紧张,几乎忘记了一边的菊笞。
“菊笞……我想我该叫你妹妹吧!父亲在娶你母亲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我。”战涅曳咬着嘴唇。
菊笞缓缓的点了点头,是啊!在有她之前就有了她!也是这点,她连母亲都不能原谅。明明知道战启一直要的是什么,连动摇都不曾有过却依然飞蛾扑火,连累了这么多人受苦。
“我并不想妨碍到你。”战涅曳低下头,至今她还是不清楚这份感情到底要不要争取。
菊笞冷笑:“你还这样说?你身边的这个男人会心碎的!”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她看向身边的范姜,怎么办呢?她如此爱这个男人!放弃,可能一辈子都不甘心。
她向菊笞走去。手扶上她的脸:“我们如此相像,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家庭,或许,你可以叫我声姐姐。”
………………
这时菊笞的手机忽然响起。
“喂?”
“什么?我母亲跑出医院?她去了哪里?……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的不负责任,她一个神经状态不正常的人……你们医院!”菊笞愤恨的挂了电话,直喘着气,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菊笞?”范姜走过去,担心的拍她的肩膀。
菊笞没有看他,只回过头看战涅曳,无奈的摇摇头:“你最好通知你家里人,我母亲已经癫狂了,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她拿过一边的手袋,往外走去:“我们的事情再说吧!现在我只想找到我的母亲。”
“她……还活着吗?”战涅曳问的忐忑,她一直都没有她母亲的消息,总认为应该是死了吧,受了那样的折磨,心又那样高的一个人一定没有勇气活在这个世界上。
“生不如死!”菊笞没有回头,只说了四个字。
……………………
清晨,战涅曳醒来,身边的范姜还在熟睡。
她挣扎着起身,裹紧身上的羊毛披肩,慢慢的晃到江边。
她很喜欢这段沙滩,不似海,大而深的让人不安,它安静且稳定,几乎没有波澜,让**的脚掌浅浅的陷在银白的沙子里,感受细腻、微凉。
在快到夏日的清晨,这样的触感,美妙极了。
很怀恋这种感觉,到法国后,虽然有美丽的日内瓦湖,但是思思恋恋的竟然永是那江,那屋子。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亦是个恋旧的人……
“你就是战启和那贱人的女儿吧?”一个很狰狞的声音传来,打断战涅曳的思绪。
她惊讶的转过身,看见了一个年老的妇人,身上穿着已经很是破烂了的医院条纹病服。
“你是?”刚刚问完,战涅曳忽然就明白了她是谁,她是菊笞的母亲,那个让人可气又可怜的女人,为了爱情背弃了家族和自己,却落得一场空。以菊笞的话说,这些年的生活是生不如死。
战涅曳向后退去,她的精神疯狂,对自己和母亲恨之入骨,她绝对是危险的。
“你要做什么?”她护住自己的腹部,无论如何,不能让她伤害快要出世的孩子。“我和母亲并没有对不起你,这些事情完全不能责怪别人!”
“如果没有你,他根本就不会离开我!这全都要怪你!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菊完全癫狂了,她扑上前,死死的压下战涅曳!
战涅曳完全没有力气反抗,倒在冰冷的江水中。她感觉到腹部一阵猛烈的疼痛,鲜红的血液自身体内流出,
“不要!”她惊恐的看菊掏出一把匕首,这时间战涅曳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一片空白,看来,是无法逃过了……只是可怜了还未出生的孩子。
……………………
“妈,你在干什么?”菊笞飞快的跑过来,想要拉开母亲。
菊一把打开她,她的眼睛殷红,充满愤怒,在很早以前她的眼里就没有别人了,只有仇恨和委屈不甘!
战涅曳倒在水里完全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两人在她的眼前争抢。
她看着那把刀陷进菊笞的胸前,再拔出来,插进了自己的腹部,最后,那把刀留在菊的胸中。
她的神志渐渐模糊,在陷入黑暗前,她似乎看见狂奔而来的范姜抱住了菊笞的身体……一切归结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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