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器飞扬[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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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宏清却不答话,眼观鼻,鼻观心,心神一宁,长剑微微上撩,双腿微微叉开,左手斜掠至腰,林洋见他随便一站便有种说不出的威势却又找不到过多的破绽,禁不住暗暗道一声好,口中却呼喝道:“暗器来也!”说着一把铁豆子从右手挥出。
徐宏清本来全身贯注盯着他的手,却不知道他从哪儿突然拿出一把铁豆子,但只一惊之下便迅速恢复,长剑泼墨般使开,画一个大圈,将破空而来的一把铁豆子尽皆砸在圈外,端的是滴水不漏,徐宏清却只这么一砸,就已觉察出林洋的内力远在林容之上,更不敢小觑。
林洋铁豆子洒完,又呼喝一声,这回却是九枚梅花针以品字形当胸射来,速度却又不一,煞是好看,徐宏清“嘿”得一声,长剑在胸前连画三个圈,刚画完第一个圈,余光正好看到林洋左手闪出一丝亮光,手中竟是握着一把精致的飞刀,微微一动,似发未发,情急之下急忙将注意力向自己喉咙移去,九枚梅花针却已经射来,徐宏清斜身避开,九枚梅花针擦着衣服飞了出去,众人一声惊呼。
梅花针刚过,却是两枚三角钢镖,末端系着红绿绸布,宛如两只飞蝶直扑而来,徐宏请长身探出,连点两点,击落两枚钢镖,趁机踏上一步,这时又有数把飞剑掷来,徐宏清用剑砸开两把,其他的却都闪身避了过去,便在此时,林洋左手微微一挑,徐宏清虽在激斗中却也无时不刻的注意着对手左手,只见一动,长剑转动,向自己咽喉护去。
哪知林洋左手只是微微一动,并不出击,双腿一蹬,两排排针自下而上激射而出,徐宏清跳将起来,两排排针贴着鞋底飞过,林洋左手却又缓缓动了一下,这回徐宏清再不莽撞,虽是注意着他左手,却不再有其他动作,果见他左手又是虚招,右手三柄飞叉直刺而来,徐宏清“哼”的一声,往身前连点三下,突然间三柄飞叉在空中同时相撞,一柄飞叉直直往地上落去,另两柄却借力往上扬去,徐宏清一剑落空,急忙后跃,再待变招才堪堪避过,突然间林洋左手猛地一扬,徐宏清身法已老,大惊之下只得将长剑挡在咽喉处,岂料这又是一招虚招,只见招式不见暗器,徐宏清气苦之下,虚劈一剑,正欲发话,忽觉平地里袭来一阵劲风,一把飞刀以极快的速度直取自己喉咙,登时大惊失色。
众人明明见林洋左手挥动,并没有暗器射出,却不知道他手中这把飞刀是从何时发出,一惊之下尽皆大呼,封宏肃大声喝道:“小心!”人人俱是一般的想法,生恐这位名动天下没几天的乾坤一剑就要丧命在杭州府。
徐宏清眼见飞刀射来,长剑回转已然来不急,就在这电光火石之刹那,徐宏清聚气于丹田,一股强劲无比的内力从嘴里瞬间喝出,仿佛也是凭空射出的一道暗器,击在飞刀刀背,飞刀遇此重击,竟直直被打落于地。
众人只听得一声大喝,犹如平地闪出的一声惊雷,震得地上微微晃动,功力低的人更是摇摇欲坠,再一复神才发现林洋的飞刀已在这一喝之下被打落在地,实不相信乃是人力可为,不禁都大为变色。
徐宏清情急之下运起“一十六成”心法,他在八卦洞习练不长,只能聚成十二成,但玄空七十年内力何等威猛,他本来只是想阻挡一下飞刀再闪身避过,此刻见一击之下便已奏效,不免也大吃一惊。
但所有人中最吃惊的莫过于林洋本人,他成名以来左手飞刀从未落空过,百步穿杨,无论是力道角度时机都已经练至化境,他拳脚刀剑都不甚擅长,但只要使出这一把飞刀来,那则是无往而不胜,不论对手是强是弱是男是女,从不落空,但孰料徐宏清内力强至于斯,竟以浑厚内力凌空将飞刀喝落,一时脸色惨白,实在不敢相信。
徐宏清余光看去,只见封宏肃面露讶色,苏风韶欣喜若狂,檐下众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口,半晌林顺才叹道:“好内功!”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议论纷纷。
林洋微微收敛心神,走上前伸出手来,往徐宏清肩头拍了两拍,赞道:“都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徐少侠今天可真让我们大开眼见。”
徐宏清知他这么拍几下不过是老人家喜欢少年人的表示,并无恶意。但旁观众人却都吃了一惊,心想两人对敌过招,一个人随随便便的伸手去拍敌手肩膀,对方居然并不闪避,倘若手上使劲,或是乘机拍中他的**道,岂非高下立分,但见林洋笑意盎然,绝非做作,又想他位居林家之首,江浙武林世家,绝不会暗中下手,但如此众人对徐宏清的佩服却更多了一分。
封宏肃忽道:“林前辈,我大师兄既然破了你的飞刀,那我义兄与令孙女之间……”

林洋笑道:“等下我修书一封给绍兴府的知府,他若是同意接触婚约,我立马便将孙女下嫁与苏公子。”
封宏肃冷笑道:“那他要是不同意呢?”
林洋道:“他若是不同意,那这番婚约在前我也没有办法。”
封宏肃道:“这么说来林家岂非是消遣我们来着。”徐宏清见封宏肃言辞激烈,不禁微微皱眉,连使眼色,封宏肃却仿佛毫无感觉,继续道:“也罢,方国珍的义军在浙东势力越来越大,绍兴府危在旦夕,今日知府说不定明日便成了阶下囚。”
众人听他议论时政,直呼方国珍为义军,皆是脸色大变,但方国珍在浙江势力庞大,拥三州之地,屡败官军,封宏肃这么一说,竟无人敢反驳。
林洋叹道:“苏公子一表人才,又有封少侠做硬保,这么婚事权且就这么定了吧,还请苏公子回去后选一个良辰吉日前来迎娶。”
彭城晚等人本来都是给林家邀来做见证的,谁知半路杀出来一个徐宏清,打乱了林家的计划,但转念又想林家的孙女嫁给谁又与自己有何干系,一时间纷纷往林洋道贺而来,封宏肃冷冷一笑,当先跨步而走,徐宏清急忙跟上,苏风韶却在和林容说着话,神情很是欣喜。
徐宏清走在后面,见封宏肃青衣褶皱,发髻微乱,抢上一步问道:“师弟,你要去哪?”
封宏肃冷冷道:“是师父让你来找我的?”
徐宏清道:“是啊,师父和众师弟妹半年没有你的消息,你连武林大会都没有去参加,都很担心,所以师父便派我来找你。”
封宏肃道:“你把行踪告诉师父了?”
徐宏清道:“还没有,不过今天我们在林家一闹……”
封宏肃道:“现在世局混乱,没那么快传出去的。”停了停,又道:“你先回去吧,就和师父说我一切都好,再过一个月就回去。”
徐宏清道:“师弟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么,师父很是挂念你,我们还是一齐早点回去的好。”
封宏肃“哼”了一声,道:“我做的事情师父恐怕都不会喜欢,你要和我在一起,只会连累你。”
徐宏清笑道:“师弟说笑了,同门之间何谈连累不连累。”
封宏肃道:“且不说其他事,便是今天在林家的事情,回山之后师父也肯定要狠狠的批一顿。”
徐宏清见他脸色憔悴,颇有沧桑之感,感慨道:“师父说你半年前尚在赣南,如今在浙北,半年来肯定吃了不少苦,师弟还是先回山休养一段时日吧。”
封宏肃突然转过脸来,徐宏清只觉得两道凌厉的眼光直往自己射来,忍不住打了个突,封宏肃却瞬间深情重回冷漠,淡淡道:“等我再去了一次岳阳,便就回去。”
徐宏清道:“岳阳?你不怕你前脚走,林家的人就变卦吗?”
封宏肃道:“林家乃武林世家,今天又有不少江湖朋友在场,他们答应的事情就决计不会反悔的。”
徐宏清道:“那苏公子的喜酒呢?”
封宏肃脸颊微微一动,似笑非笑道:“大师兄若是有兴趣,可以留在杭州城慢慢等良辰吉日。”
两人并肩走着,到集市上各自买了一匹马,便往西北方向岳阳城奔去,一路无语,直走到天色渐黑,才找了一家客栈休息,徐宏清刚点了酒菜,封宏清便称不习惯在大厅饮食,吩咐小二将两人的桌子搬到内院去,徐宏清心道大厅龙蛇混杂,免不了有人认出自己,搬到内院,反倒清静得多。
客栈内院中间种着一棵大桂花树,枝繁叶茂,小二把桌子放在树旁,不多时酒菜便送了上来,两人吃了一阵,徐宏清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道:“我在途中听说苏公子家道中落,向林家提亲乃是不自量力,江浙一带谁也不愿意帮他,怎么师弟你就……还自找上门。”
封宏肃冷笑道:“我义兄与林家的孙女林浅秋自小认识,相爱多时,便是这一分,有情人也应当成为眷属。”
徐宏清奇道:“既然两人本来就青梅竹马,地堂刀门虽然中落了好歹也是一方名门,那林家中人为何还反对呢?”
封宏肃淡淡道:“林家在江浙一带在朝在野极有势力,谁不想成为林家的孙女婿,林洋肯定也知道这一点,自然不会让孙女白白嫁出去。”
徐宏清道:“嫁出去就是嫁出去,何来一个‘白白’二字。”
封宏肃道:“按常理像林家这种人家的女儿或者孙女若不是嫁给做官的人家便是嫁给巨富人家,这样亲上加亲贵上加贵,像我们这些穷小子哪能有机会。”
徐宏清道:“倘若那林浅秋没嫁到意中人,就算嫁给皇帝老儿恐怕都不会开心。”
封宏肃咂了一口酒,笑道:“大师兄想得这么透彻,莫非有心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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