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夜下的人们(三)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狼族境内历山下犹、獠、猛六万人的大营内,一男一女正在窃窃私语。
“怎么呆呆的望着我?我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吗?”
隗裳容一摇头,随即一笑向蚩尤道:“正是因为看你太顺眼了,才一直观望你的英俊。”
蚩尤脸一红,回道:“说什么傻话呢?”
而隗裳容此时则抱住蚩尤,脸贴着蚩尤的背后说道:“我真想一直贴着你的身体,而不是这身战甲。你能告诉我你在战场上的事吗?”
蚩尤黯然一笑,把隗裳容抱入怀中说道:“我…对不起,其实不应该让你来的。这战争我没什么好对你讲的,不过是性命相博的生死游戏,并且我会玩到最后,玩到没有一个对手。我希望那时只有你在我身边,然后去创造一个美好的家园,和朋友亲戚们一起游历山山水水。”
隗裳容恬宜的笑道:“愿吾乎妻相伴舞?”
蚩尤暧意的一笑,悱语的望着隗裳容,一种难以抗拒的兴奋腾然在胸中驰骋全身,转而是一种莫名的悲伤在心中缠绕,他脑中浮现出清瓶儿的身影,想道:“假如是清瓶儿的话,那又会如何?我会去征战吗?”
“仍龙率军以到历山,我们可以走了。”
蚩尤见夸父和王肖正一起跑入帐内,看来是着急了。蚩尤反而抱紧隗裳容,在夸父和王肖正的面前与隗裳容相吻。良久,他与隗裳容唇分,他站起身形把她抱起在怀中,望着隗裳容迷茫于温存的眼神说道:“等我回来!”然后回身轻轻把隗裳容放在地上,温柔的说道:“帮我披上披风。”隗裳容便照蚩尤的话帮他披上披风,而蚩尤就在隗裳容帮他披完披风收手的瞬间大踏步走出营帐。
血红的披风飘扬在隗裳容的眼帘,而披风下她望着蚩尤那闪亮黑甲的身影和夸父与王肖正身影的消失,不禁惆然若失,她细细宁思回忆:“蚩尤,三年前夸父伯伯告诉我的一个名字,他取笑的说他将是我的夫,因为只有我才可以是他的妻。我不明白,以犹族的族训他只可以有一个女人,而听闻青瓶儿是他的女人,并且他可以为她一夜苦行百里而对阵夸父,而我对他那么陌生。为何夸父会兴高采烈的告诉我会是他的女人,而夸父明明最应该气愤才对,我为什么非要嫁给他?虽然这个名字一直听旁人提起,但无时无刻不都是他如何打胜仗了,如何如何杀的人……他是英雄,所有人心目中的强者。但他这个强者是什么样子?他是否像魔鬼一样有大树那么高?那么高大的他为什么非要杀那么多的人?战争非要死那么多人吗?夸父告诉我不需要知道,因为假如我知道后就会和清瓶儿一样,因为蚩尤所需要的女人不是关住他的家庭,而是可以疗伤的风景。蚩尤是天下奇才,他可以作出我们所不敢想象的事情,那是为我们后世子孙造福的力量,所以不可以让它在蚩尤身上消失。那我又是什么?而蚩尤为什么会选择我?‘眼睛,和青瓶儿一样清澈的眼神。’蚩尤说喜欢我的眼睛,但我的眼中的他却是那么的无力,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深幽,他无时无刻不尽力在夸大自己,他是那么的虚伪。但他很真切,他的悲伤和无助我都看在眼里,我却无法作什么,只能让他依靠。清瓶儿是怎么对待他的?为什么她可以绑住这个我看不透的心?”
“裳容,跟我来。”
“尤,去哪儿?仗打完了吗?”
“去江东,这仗才刚刚开始。”
隗裳容随蚩尤去了江东,望着他解戎归宿,着胃出战。
“裳容,跟我来。”
“尤,去哪儿?仗打完了吗?可以带我看一看外面的山山水水吗?听说这里很美!”
“只要有敌人的存在,仗是打不完的。但你放心,当我打赢所有敌人后,然后玩上一年、两年……许多许多年。”
“为什么不是现在?”
“因为这已经是一片焦土,到处都是血腥的污垢,已经无法在欣赏所为的美了。”
“为什么要有战争?为什么美景会变成焦土?为什么人会那么乐意流血于战场之上?为什么人们会死?”
“你有些像清瓶儿了,难道我蚩尤带给身边人都是这些吗?哈哈哈!我不会让你成为第二个清瓶儿,现在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阻止我!记住,裳容。只要有敌人存在,就没有幸福。我打到所有敌人,然后把你我的幸福牢牢抓在手里,不会有人再会夺走这美丽的幸福。”
“真的是这样子吗?蚩尤。”
“是。”
“但愿你我的幸福会快些到来。”
二人无言相对,只有夜晚的虫鸣充实着灿烂的夜晚,伴着疲惫的战士们入睡。
夜空繁星点缀天河与水道,那闪烁的光辉与萤火虫相伴飞舞,虽不足以照亮这山山水水,却足以给人的双眼带来光明。草腾望着被星星粉衬的世界,虽然脸上略带起对漂亮星空赞美的笑容,但他的内心还是被满怀荧惑的心情所左右,他笑得是那么的勉强,就像是萤火虫那样微薄的光芒一样。他孤独的行走在军营中,对他而言身后的护卫离得太远了,他们根本不懂自己的心,就像是仍龙一样。他感觉自己的步伐好无力,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降生于这种时代。假如他不是生活在战争中,假如他的父母可以一直生活在身边,假如他不是……
“这可恶的一切啊!为什么要围绕着我?我所努力付出的尊严为什么没有回报?仍龙啊!你为什么要那么独断独行?就算我们偷袭成功,蚩尤也根本不会那么快的溃败。虽然我们看到他们四散奔逃,但他们退得太快了,而我们的追击简直就像是被牵引过去一样,只知道敌人在前面,敌人永远都在前面。”
想到这,草腾叹了一口气,望着自己所在的近四十万人营帐,微微笑道:“我愿与狼氏共生死!”
月亮已经翩翩临下,而此时的夜色正是黑暗得就像是被蒙住了眼睛的时刻,但在一处密林中有十几个人却不得安睡。
“如果在撑在过几天的话,族人们都会熬不住的。”
“知道了,你们下去休息吧。”
海源和蚩召听完将军们的报告,由海源向往常一样喝令将军们去休息。
“蚩召将军,你为何要接下这个任务?”
蚩召此时刚想离开海源的营帐,听到海源这句问话,回道:“我们所有的将军里只有我可以做到,因为我的师众都是强者,所以才可以做到那些万人营扎遗址铺设。你为何现在才问我这些话?”
海源道:“当我看到你所率的师众时,以他们统一的步调和强壮的体魄就明白他们比其它师众强大。而我现在问只是确定一下,因为正像将军们所说的,我们在如此下去,族人们体能和精神都会崩溃,到时候连统领他们都会是问题。”
蚩召听罢思考了一会儿,一笑道:“这么说你是有办法来使我们脱离这个困境了?我在此恭听副大将军高论。”

海源发觉蚩召笑得有些诡异,脑中有种感觉他好像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但海源还是说道:“我们主要是牵引仍龙所率的四十万人注意力,好让我族本队在没有仍龙援军的情况下一举拿下鲸族,然后偷袭狼族本部。但以现在我们的状况来看,我们的三千人顶多能在撑十天,然后不是四散奔逃就是被完全消灭。而以我们所获得的成绩来看,我想仍龙几天后明白我们是疑师时,本队在酋长给我们的时间表上以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为条件,应该是拿下鲸族并且北上伐狼的本部,而根本做不到消灭其狼族本部的时间,所以我们也不必在掩饰下去了。”
蚩召听完后脸上露出一丝惊异之色,随即平静的说道:“是的,的确如副大将军所说,但暴露我们的三千人的话,仍龙恐怕会分出一万人来消灭我们,其余的师众会回去抗击我们的本队。”
海源一笑道:“我们并非是要逃,而是攻击。”
“够了,草腾。每次拔营和安营都在唠叨,我听烦了。”
草腾见仍龙突然大发雷霆的打断自己的话语,便叹了一口气打算走出营帐。
“站住!我问你,你为何那么肯定我们的追击是徒劳的?”
草腾停下脚步,回望一下仍龙,脸上露出少许喜色道:“我认为蚩尤现在应该是在攻击鲸氏,而我们所跟随敌军应该是疑军,他们所留下营帐遗址应该是假的。不然我们几次连夜行军去追击他们时,为什么看到的都是营帐遗址,而更本看不到他们大队的影子,而派去侦察的小队也一次没有被歼灭,也没有看到他们的踪影。统领一个六万人的大军是不可能做到完全隐蔽的,这并不像是要脱跨我们的计谋,而是像虚引我方主力而实击鲸族和我们后方本部的计谋。”
仍龙一笑道:“假如他们这么做,不怕我们直袭他们的七族本部吗?”
草腾道:“表面看蚩尤在赌博,但是他认定我们会追击下去。”
仍龙哼笑一声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如此认定。”
“哈!”草腾一笑,回道:“因为你,大将军。”
“我?哈哈哈!为什么?”
此时草腾喘了一口气,说出一番根本不像是他说的话来:“因为大将军你独断独行,好大喜功,而退却黄氏来派兵帮助我们的好意,不就是对黄氏所提出的粮食条件感到不满而作的愚蠢判断吗?当然,以我们的兵力是足以对付南方七族的入侵,但相对于黄氏,为什么他们会在实力充足的情况下舍得粮食叫我们去帮助他们攻击炎氏呢?虽然第一战我们失败了,但黄氏的判断却没有错误,因为绝对实力是奠定胜利的根本,而放弃拥有绝对实力是最错误的判断。而造成大将军犯此错误的根本就是你的性格的弱点,所以蚩尤才看中你这个弱点来加以利用。”
仍龙一笑,并没有生气,他回道:“今天的副大将军有些不一样了,有意思!我问你,我们的谋略判断是以所有将军的意见来决定的,我又无法一个人说的算。而当时你有这些意见为何不说出来?当时你不是表示过反对吗?但你没有指责过我啊?”
“因为我也是在这二十多天来你对待我的态度上看出来的,因为你在没有跟我如此的交谈前一直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单方面的认为蚩尤一定是在逃跑。进过这么多天的徒劳无功,在加上我这些天你所认为的唠叨,你现在疑惑了,所以要与我交谈来稳定自己的信心。一向是从容镇定的你,刚才向我发火了,你现在很不安吧?而对于大家的决定,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在座的所有人根本没有韬略的头脑,他们只是一味的迎合大将军你的话,他们有的是上战场的蛮力。”话罢,见众将个个面带怒容,仍龙的脸色则铁青的厉害。草腾继续的说道:“但这不能怪在座的将军们,只能怪我们选择将军时只是以武力来任命,而有头脑的人都在从事生产。虽然其他各个势力都是以此来选择将军,但他们中有何人能像蚩尤、姜炅、陶正和大将军你一样能统率万军而不乱?像蚩尤、姜炅、陶正、你那样的天下奇才是否就此四人?统率军队需要是武力还是头脑?我们与黄氏六十万联军不就是败给姜炅的头脑下吗?但现在我不客气的说,在座的众人中有能力决定我们生死存亡的就只有我和大将军两个人,而大将军却是一个有性格缺点的人,所以才叫蚩尤抓住。而我草腾今天如此的话语非是为仍龙大将军、非是为我草腾、非是为在座众将,乃是为这四十万族众和百万族人。”
在沉默了片刻后,仍龙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我是不会错的,因为我没有你所说的这些弱点,我不认为叫黄氏参加这场战争是对的,而蚩尤一直向西退去是为了能不在自己的地方打仗罢了,而我不还是提出过分兵攻击南方七族的计划吗?但不就是因为怕蚩尤各各击破而不采用吗?假如真如你所说,当初你为何要拦阻我的这个计划?”
草腾道:“在七族本土应该有防兵,听说是蚩召留守,统军的人不是大将军你的话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时间一拖长他们就会拿下鲸族北上。当初就说应该立刻起所有族人南下,而蚩尤一定会回军,这样就解决了鲸氏之围,我们就跟蚩尤像是黄、炎在阪泉一样来场决战。但适得其反,当时我说了这些话后,你自己更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心,连分兵之计都不用了。”
仍龙道:“但我们所追的是蚩尤本队的话,他们不就会在背后偷袭吗?当然,如果他们不是的话,就够不成偷袭的兵力,但假如是的话,由于我们不知道他们何时何地攻击我们,不论他们偷袭是否成功,只不过是像阪泉一样的一个合战罢了。而你的决战之说,也不是一定可以保证胜利的。而我们现在一直追击的话,不但可以掌握的敌军的动向,还可以把他们想拖垮我们的战术反施在他们身上。”
草腾强调道:“大将军,你太强调我们所追的是蚩尤本队了。就算我们得不到胜利,至少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仍龙不以为然,回道:“副大将军,你不也是太强调我们所追的不是蚩尤本队吗?”
草腾无语,因为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现在他平静的回道:“大将军,只有立于不败之地才是将军的责任,我们是不应该去强求胜利的。一味去强求胜利,终有一天会失败。”
此时整个营帐的将军们哈哈大笑,语言中都是嘲笑的话语,他们认为作为将军不去追求胜利还能干什么?什么立于不败之地的话语太懦弱了。
草腾此时沉重叹息一声,他乏力的感觉到自己真的无话可说了,眼角流下被讥笑的眼泪,他的眼中的瞳孔里仿佛看到了未来。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