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 以毒制毒 以恶制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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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回
以毒制毒,以恶制恶
承接上文,莫忧与唐伶在采华轩被围攻,两人同进同退、肝胆相照,莫忧凭借一身轻功倒也纠缠了一阵,无奈对方人多器利,很快险象环生,唐伶自知生路难逃,竟借力回力,将莫忧推出圈外,实指望救她一命,让她趁机逃生而去,莫忧猜出她心意,心疼如绞,两人虽然相识不久,却是生死相契,怎么舍得自己独生,甘愿与她同死,当下闭上眼,不逃不避,唐家堡众人自然也不肯放生,兵分两路,一拨围杀唐伶,一拨直扑莫忧,眼见二女性命堪忧。】
莫忧忽觉身子恍如被一片云彩托起,飘落在石径之上,莫忧惊睁眼瞪视,一头银发在夜风中狂舞,莫忧大怒:“你这可恶的老太婆!我想活时你要我死,我想死时你要我活!”
银发老妪看也不看她,冷声哼道:“你还没死就好了,我那天差点要了你的命,现在想想也后怕。”
莫忧嚷道:“是怕我死了,你就见不到那个什么姓齐的男人了吧。”说着,听着远处刀剑交鸣之声疾奔而去。
银发老妪伸手扣住她后颈,哼道:“不错,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莫忧狂跳起来挣脱她的手掌,转过身掐住她的双臂,突然啕啕大哭:“你这个疯老太婆,你快去救唐伶,快去救那小姑娘,她如果死了,我保证你永远也见不到那个姓齐的男人!”
银发老妪见她要挟,正要暴怒,突然凝目肃面,长身而起,扑向远处的刀光剑影。
莫忧心焦如绞,全身颤栗,跪倒在地,双手掩面以头磕地,唐伶,你要是死了,莫忧有何面目独活!
陡闻叶策一声断喝:“住手!”
夜,突然间安静下来,没有了追喝之声,没有了刀剑之铮,一缕轻如蚊音的口笛声恍如天际传来,似有似无,如烟随风吹而时聚时散,如雾在深林而忽远忽近。
唐伶奔过来,跪下,抱住莫忧,两个刚从鬼门关来转回来的少女,喜极而泣,刚才并肩而战的默契,刚才生死与共的豪迈,都还在耳边还在眼前,然而又都这样毫不掩饰的畏惧死亡畏惧离别。
不远处,粉嫩一片的桃花树下,晕成梦幻的灯笼下,银发老妪手持短笛,悠然伫立,夜风吹起她银丝一样的白发,和有着月华一样光晕的袍子,整个人象是幻觉一样的不真实。
叶策领着一群黑衣人面目惨白的站在离她丈外之地,不敢挪动半步,因为在他们的面前的草地上,来回游动着一道道碧绿色的细如竹枝的蛇,它们或者蜷身于草中,或者高高的站立,高昂着头,吐着长长的血红的舌芯,双目幽绿逼人,或许扭动着纤细的身躯,在笛声中款款起舞,夜色中,它们纤细的身躯柔软而婀娜,扭摆妩媚而诡异,如妖似魅,恍能慑人心魂,周身却又笼罩着一圈幽碧之寒气,令人森森耸立。
银发老妪目无神色,目光淡然望着远方,笛声轻柔没有杀气,碧绿色的小蛇也视众人无睹,各自游戏,但是叶策已是汗如雨下,他曾见识过它们的厉害,不仅因为它们本身剧毒,更因为它们不畏唐家堡之毒。
银发老妪缓缓收起短笛,漠然扫过众人,冷声道:“滚!”叶策的脸忽白忽红,但是他咬着牙一语不发,他确信自己稍有不恭,很快将变成面前这些小蛇的食物,他挥挥手,低沉的喝道:“撤!”摔下一脸汗水,带着一群黑衣人以闪电之速隐入黑暗。
银发老妪不屑的瞥了眼仓皇逃退的叶策等人,收笛入袖,眼眸渐转温柔,对草丛中姿态各异的绿蛇柔声道:“宝贝们,歇息去吧。”一群绿蛇竟能听得懂她的话,缓缓向她点头,扭着细长的身子,妖娆隐入草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纵然莫忧已是第二次见识这场景,仍是惊得一身冷汗,倒是唐伶,不知是因为自小流浪,后又被囚禁,一直挣扎在生死边缘,还是骨子里流的是唐门的血,非但毫不害怕,甚至有些兴奋与崇拜。
银发老妪大步走过来,突然五指顿长,抓住莫忧的前襟,将回一带,就将莫忧拉到眼前,满目杀气如刀锋霍霍直逼莫忧,莫忧则笑盈盈的迎向她的目光,甚至故意眨动着乌黑密长的睫毛,挑动她的怒火。
银发老妪咬牙切齿的道:“小贱人,你听好了,在老妇没有让你死之前,你必须给老妇好好活着。”莫忧心里恨不得先抽她两巴掌,打得她口喷鲜血、牙落一地,再用“亲血”在她身上刺上十七八个窟窿,脸上却仍是嘻笑道:“老东西,想利用我去见那姓齐的男人吗?那你可要想仔细了,他要是知道你这样欺侮我,会怎么对待你?”
银发老妪脸色一白,狠狠将她掼在地上,唐伶扑上去接住,莫忧踉跄两步,扶住唐伶站稳,挑衅道:“老东西,你再敢动我一根寒毛,信不信我让那姓齐的男人永远恨你!”
银发老妪银发陡然舞起,丝丝飞扬,白晃晃的在夜空中扭动,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孔扭曲得五官错位,一双眼眸却是炫红如火苗窜起,宽大的袍子也被胀起,在风中历历作响,暴怒之中的银发老妪聚起天地间的杀气,她的手慢慢摸向衣袖,那里面有只短笛。
“铮”的一声,唐伶拾剑出鞘,一道银光横在两人身前,抿嘴直视着银发老妪,莫忧于是意识到自己的偏激已惊吓到唐伶,轻轻挪动身子,将她护在身后。
怒火瞬间息灭,风止气消,银发老妪淡淡一哼,道:“小贱人,想激怒老妇么?哼,老妇也不妨提点你一句,你知道莫柔那贱人是怎么死的吗?”
莫忧最是听不得这句话,眸底寒芒暴现,一把夺过唐伶的剑,扑上去直指银发老妪胸口,嘴里吼道:“老东西,敢骂我娘,我砍了你!”如此以卵击石,徒送命而已,唐伶大惊失色,张开胳膊要抱住她,莫忧却已闪电般冲了上去,只听得“卟”的一声,剑尖扎入银发老妪的胸口。
出乎意料的是,银发老妪一动不动,面目沉静的看着莫忧,莫忧怔怔的回瞪着她,猛的抽出剑,弃之于地,那鲜血涌出,很快染红了那月白色的袍子,象一朵怒放的鲜花开放在月光下,惊心动魄。
莫忧一怔,指着她骂道:“别以为流这点血我就会原谅你,我早就说过,你侮辱我娘,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银发老妪默默无语,半晌,轻声道:“算老妇求你,让我见他一面。”声音轻悲嘶哑,甚至乞求,绝然没有了平素的高傲。
莫忧惊诧的将她上下打量,如此悲怆的老人,还是那素来冷漠残忍的老魔头吗?这样的一个人,会与娘有着什么样的恨?又会与那姓齐的男人与着什么样的牵挂?而我,算什么?
莫忧悲悯于人,轻叹道:“好,你待我种种,一笔勾消,但是有一件事,你侮辱我娘,这笔账我记在心头,等你见过那姓齐的男人,我必要找你算账。”
银发老妪悲哀的凝视着莫忧,良久,仰天长叹:“做孽啊……”悲声道,“你能答应老妇,老妇自然任你算账。”怆然看了眼胸前一片血红,默默转身而去。
一直凝守一侧的唐伶突然大声道:“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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