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荣死前为何叫南唐练兵修筑防御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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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9年六月,南唐派宗室李从善及大臣钟谟入贡。周世宗问钟谟:“江南也治兵修守备吗?”钟谟回答:“已臣服大国,不敢再治兵修守备。”周世宗说:“昔日两国为仇敌,现在亲如一家,大义已定,没有什么忧虑的。然而,人生难期,后世之事不可测知。你回去转告唐主,趁我在位,完城郭、缮甲兵,据守要害,为子孙后代作打算。”钟谟回去告诉南唐君主李璟。李璟将诸州城之不完者葺之,兵少的增加之。(资治通鉴第二百九十四即最后一卷显德六年)。
任爽在《南唐史》中评说此事,说“这件事情发生得突然而奇怪,不仅使南唐君臣对周世宗的话感到迷惑不解,甚至在今天,我们也很难对此做出一个比较令人满意的解释。周世宗英武睿智,一生以统一天下为己任,此番要求南唐修缮城池、训练甲兵,以备长期割据,无疑下下之策。”这也是一般读史者都有的疑惑。
首先要说明的是,周世宗就在959年六月去世。去世前心智清醒。
在见钟谟之后,对宰相、枢密使、军队高级将领等还有调动,有明显布局。
比如文的方面:“加王溥门下侍郎,与范质皆参知枢密院事。以魏仁浦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枢密使如故。”,以枢密院、中书、门下互参知的形式,加强死后主持国家的文臣的集体决策力量和制衡。以财政能手三司使张美充宣徽北院使判三司,提高张美的地位,以便财政的协调。临终吩咐宰相范质、王溥起用当时正在服丧的翰林学士王著(928-969)为相。王著,后汉乾佑间(948—950)进士。在郭威为后汉邺都留守时(950年),柴荣为天雄军牙内都指挥使,听说他的名声,召至门下,是世宗的“幕府旧僚”。“屡欲相之”,因王著嗜酒,一再拖延。此时起用,用意也是加强主持国家的文臣的集体决策力量,并且可能借重其年轻而且“性豁达,无城府,善与人交,好延誉后进”(《宋史》王著传),引进新一代文臣力量,既制衡旧臣(范质、王溥、魏仁浦等是在郭威在位时已掌握大权),也为政府的长远人才培养作打算。
武的方面:罢郭威女婿张永德的殿前都点检之位,以赵匡胤代之,原因并不在于赵宋所捏造的“点检做天子”的神话,而在于对张永德判断协调能力的不信任。以郭威外甥猛将李重进领淮南节度使(扬州)以防南唐,亲信韩通领天平节度使(山东东平),赵匡胤领归德节度使(河南商丘),以向拱为西京留守(洛阳),且韩通、赵匡胤驻京。
司马光评论此事说“夫天子所以统治万国,讨其不服,抚其微弱,行其号令,一其法度,敦明信义,以兼爱兆民者也。……世宗以信令御群臣,以正义责诸国。……江南未服,则亲犯矢石,期于必克,既服,则爱之如子,推诚尽言,为之远虑。其宏规大度,岂得与庄宗同日语哉!《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又曰:“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德。”世宗近之矣!”,是从儒家的理想角度评说此事,但周世宗一生务实,未见特别推崇儒教(甚至收了孔子庙的租税,历代帝王一般不收),恐怕有点错误的解读,虽然如“宏规大度”等赞得还是对的。
任爽在《南唐史》中评说此事,“这件事情发生得突然而奇怪,不仅使南唐君臣对周世宗的话感到迷惑不解,甚至在今天,我们也很难对此做出一个比较令人满意的解释。周世宗英武睿智,一生以统一天下为己任,此番要求南唐修缮城池、训练甲兵,以备长期割据,无疑下下之策。”,怀疑周世宗把江山人民视为自己的私产,此前致力于统一,原是出于一种自私的考虑,一种难以抑制的占有**。因此将死之际,感到人生如梦、前途渺茫,觉得自己和后代再也不能占有天下,于是一反常态,放弃毕生为之奋斗的理想,告诫李璟修治城池,以备不虞。而当时的太子柴宗训,年方七岁,孤儿寡母,一夕之间落入一班悍将武夫之手,其下场已不难预料。五代军阀跋扈,废立君主如同儿戏。周世宗对此十分清楚。因此,他在临终之际,除了之外,“吾与汝大义已定”有借助南唐之力以襄助年幼的新皇帝的含义。

恐怕也很不合现实,南唐治兵守备,对柴宗训有何好处?大概只有落难时逃奔南唐?导致柴宗训落难的事变,或者是北方外患或者是有力军阀反叛,而南唐败国,元气已伤,会否为了无亲无故的柴宗训得罪其他军阀?何况既与周打过战争,就已结下仇怨,柴宗训还算是仇敌之子。据后来郭威的外甥、后周劲将、侍卫亲军都挥使李重进在淮南起兵反赵匡胤,南唐不敢援助李重进的情况来看,南唐是不可能援助孤弱的柴宗训。
其实我们还要从周世宗的经历看看,从出生开始(921年)就是战乱,经历947年契丹进入开封后派军官四处掳掠,天下大乱的惨况,就在说这话前的几个月,还在北伐契丹,收复了三关,得了病被力劝才回开封。可见其念念不忘的策略,是要防止契丹的威胁。此前所以仅割南唐的淮南,没有吞没南唐,其原因在于其目标并非武力统一南唐。而是通过打淮南,一是得到包括制盐之地的富庶的大片地方,作为财政支持;二是以长江为界,更易守御;三是打出声威,南唐不敢扯后腿。北伐契丹,如能收复幽云十六州,则武力之高,声威之高,整个中国都不能不服,除了死敌北汉刘氏,不战而下,哪用的着像赵匡胤兄弟打缩小了的本土都打十多年呢,最后还要让西夏、越南坐大。当然这是一场赌博,但战争的输赢谁能预料呢?
关键的地方是理念不同,“天下”在周世宗看来是一家,有对人民相当好的小国君主存在也没有所谓;而“天下”在赵匡胤兄弟眼中看来,只是“卧榻”,不容他人鼾睡。这种权力观,也导致赵光义害死弟弟、侄子,吓傻儿子,更导致宋朝富贵而兵弱的命运。
周世宗为中国考虑契丹的威胁,北伐既已在诸将阻拦和自己得病后,中途夭折。在自己死后很长一段时间,自己的儿子尚小,朝廷主事者范质等人是文臣,无驾驭武将之力,况且随同北伐的武将在自己得病之前就已反对继续向幽州进攻,也不会有那个将领会北伐了。那么契丹对幽云十六州的占领会渐渐稳固下来,在中国势力弱化的时候,很容易就引起另一次长驱直入,中原沦陷。而南唐如果不治兵修守备,则全中国的沦陷也是可以想象的。以唐太宗自许的周世宗,一生想统一中国和振兴中国,当然尽力阻止这种事件的发生。所以就让钟谟告诉李璟治兵修守备,防止契丹继续南侵,像南朝一样,留下中国人的种子和文化。而为什么没有全盘说出?
这就要说到这个被派到开封的钟谟,是很聪明的人,博闻强记,巧言善辩,此前出使曾被周世宗强留,和冯延鲁等人在后周做官,很受周世宗看重。与此后宋朝开国之初,疏远南人,“南人不为相”的政策也是一个心胸大小的对比。但钟谟因此也在周世宗死后不久被李璟疑忌以至处死。恐怕详细的说话已湮没在权力监控的史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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