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多情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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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娇俏玲珑的红蝶是男人梦中情人的典范,那么静如处子的魅月就是女神高雅尊贵的化身。
“冰美人”是楼里的恩客私下给魅月冠上的俗称,竟盖过“天籁魔音”的雅号。魅月的气质有种叫人不敢亵渎的圣洁。三小姐都有挂牌,惟独魅月的牌是“死牌”。楼中经营管理几乎都是魅月一手操办,可以说魅月表面是楼中的琴师艺妓,实际却是万怡楼的代楼主。
三小姐是最早知晓宝儿真实身份的人,魅月乃三小姐之首,为了万怡楼重新开业的改进,跟在宝儿身侧学了不少新奇玩意。
宝儿天生五音不全,这是上辈子就带来的毛病,最多哼上一小段,若要他唱上一曲,真会被折磨得胃里翻江倒海白白糟蹋了三餐五谷。
魅月却与不同,只要听宝儿哼上点苗头,便能激发灵感谱出一曲。几月下来,二人一同作曲填词,倒默契得很。
魅月迷上宝儿字字珠玑的填词,那孩子笑道自己天生愚笨,都不过是滥用了他人的诗词雅赋。背不出的,便依照平仄押韵胡乱填上。魅月只道是宝儿谦虚过了,也不多话。
“对了,魅月!”宝儿叫住正在凉亭里为其磨墨的魅月:“你最善弦乐吧?我想到一种乐器,可能会比筝更适合你~!”
“哦?”状似无趣的应了声,向他投去的目光却满怀好奇。
宝儿心想:其实魅月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冷傲,她可能只是和苍炎一样,不善表达感情罢了。
“竖琴,你们这,都叫箜篌。”宝儿眼神炯炯,魅月见之有些费解。
“箜篌声如流水空灵美妙,却着实单薄了些。”
“这些小问题,将音箱稍加改进就好。月,我说的箜篌是张双排弦,每排36条,共72弦的立式大型箜篌。”宝儿笑弯了眉毛:“可别小看了,这家伙可以运用上各种弦乐演奏技巧。外观典雅,音域宽旷,可以演奏出最纯粹的自然意境,无论独奏合乐皆为妙物!”
宝儿深信那种带着神话色彩的古老乐器所具备的丰富内涵最适合魅月的仙灵气质。
“听起来不错的样子”魅月淡淡的笑了下,宝儿却知她其实非常高兴!
取笔沾墨,一张巨琴的结构图描绘得是一丝不苟。魅月一旁早看傻了眼,手指不自觉的挑动,似已摸上铮铮琴弦。
放下画笔,宝儿由背后搂着伊人的纤腰摇摆撒娇:“哎……真想它直接从纸上跳出来,我现在就好想看魅月抚琴的样子哦!为什么我不是神笔马良呢?”
“什么马良?”魅月早习惯了宝儿兴起的胡话,只好奇问自己又听到的新名词。宝儿随意说了段没什么新意的童话,那沾不上半点童趣的佳人倒听得津津有味。
“公子才华横溢,怕是连仙人也要艳羡了。”
“只羡鸳鸯不羡仙,那些千年和尚要羡慕的多了去。”
会把仙人比做千年和尚的估计也就这不怕得罪老天爷的娃儿,魅月无奈,不觉仰头看看,老天是否真会气得天打五雷轰。
就如宝儿以前说的,老天其实是瞎子,当真万里晴空,阳光明媚。
从远处一池的碧波中回神,宝儿悠然道:“月……我要你在湖光月色中有如林中仙子般的演奏竖琴……奏出我心中的‘天籁魔音’。”
“公子……”
“我的——天籁魔音!”一脸高深莫测的魔魅笑容。阳光下,醉意朦胧的双目闪耀着蛊惑人心的绮丽玫金,如那红莲之焰熊熊燃烧……
这双眼怎可能是凡人所有?是仙?是魔?抑或是妖?——魅月在心底思忖着,她竟无法抗拒眼前的诱惑。心甘情愿的投身于绚丽的魔障之中……
楼建了新的,里头的姑娘却不能也跟着换,那些个都是风月场上的老手,换新脸只够图新鲜,应酬男人的本事必定还是老的辣!宝儿把改良的重心放到了姑娘们的娱乐表演上去。
红蝶和孔雀都以独舞名扬天下,宝儿给她们分配了伴舞,可让舞台更丰富多变,精彩的独舞自然还是主流。他教给红蝶一些**味浓重的舞姿动态,在女子轻扬飘逸的舞蹈中参入诱惑的毒药。
宝儿为求视觉最佳效果,将舞衣精简,故意让娇娘丰盈洁白的酥胸若隐若现。可以定型的金条串在领周装饰用的的荷叶边中,弯折出绵延起伏的波浪纹定位,将后领大大的敞开。有如日本艺姬专着的那种性感领口,不同的只是用荷叶边代替了平直的衣襟。除去系腰的绸带,重新剪裁着重勾勒红蝶美好腰线的连衣裙,如此一席舞衣,另她娇小的身段更纤细妖娆,俏丽可人。
孔雀的平衡感极佳,宝儿建议他尝试下在悬空的竹竿上能否舞起来。这就好比杂技,没想到小女子竟一试便成!
将竹竿搭接成类似吉祥纹的架子,借助竹子的弹性,孔雀可以跃得更高,在空中演义精湛剑技!且竹没有鼓那么沉稳扎实的音律,根据落脚的方式不同而多变繁杂给人带去的新鲜感毋庸置疑。他巧妙的设计在几根竹筒里灌上不多分量的碎石玉片,震动后独特的沙石声叫人不禁联想到战场行军的肃杀,惟妙惟肖。伴奏的乐器宝儿选择了琵琶和柳琴,配合竹子敲击的声音恰倒好处。
深知广告效应对消费者构成的影响之巨大,开业前,宝儿花了不少时间绘制海报,毕竟要作为宣传用,不可能张张都是他亲力亲为,那样画到老死估计也没出头的一天。宝儿精心设计了两个版本,一个是小号墨版,一个是大号彩版。这个世界没有印刷文字图稿的历史。从刻板起,宝儿就不得不亲自监督指导每一个步骤。彩版要用套印,出一点小差错都会叫所有努力功亏于溃,所以几乎都是宝儿自己独个扛下完成的。制海报是这次计划中他亲历亲为最多,又是最累人的一个项目……宝儿居然在完工前大病了两次!第二次病倒后实在无法安心乖乖躺着,硬是拖着虚弱的身子坚持工作,直到刻板完工。
试印效果非常满意,宝儿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一松懈使得一直靠意志力维持的身子骨瞬间垮了下去。高烧昏迷了整整三日。
“炎……”方从病中迷迷糊糊的醒来,迎面就见苍炎布满血丝的双眼。
他怔忡了下,马上取来案上温着的药汤。
宝儿吃力的推拒:“不要……炎……我想吐……”
苍炎放下药碗,把宝儿搂进怀里轻轻按摩胸口:“三日都没进食了,哪有东西好让你吐?”声音沙哑的厉害,宝儿一听便知他也是累过头了的,心想自己睡着的时候那人都不眠不休的守在边上。心中五味杂陈,既喜皆悲,亦感亦忧……
“水……宝儿拉扯他袖子嘶哑的要求到。
“等会……”在宝儿背后塞了两个枕后便起身去拿瓷壶倒水。茶水中煮过薄荷叶,清清凉凉的滋润叫人舒爽了许多。喉咙里的粘腻感也退去了。
“炎,陪我睡!”宝儿往床内挪了挪,伸手拉他进去。
苍炎疲惫的对宝儿微微一笑,钻进被子让他舒服的靠在自己肩头:“宝儿,别再踢被子了。”
想到自己不规矩的睡相叫温厚的男子吃过不少冤枉拳脚,不禁脸上一阵涨热““……长个子了……蹬被子正常……”宝儿低低的嗫嚅道。
“长个子了呀……”炎感慨的微笑,手环过宝儿双肩搂到腰上,轻柔的在他额前印上一吻:“睡吧。”
按照之前所计划的,开业前三日,张贴上千张彩印海报于街头巷尾,又雇了十来个小童在繁华之地分发小单张。天行好奇宝儿为什么不去那些达官贵人处宣传,那孩子笑道:“贵人们整日留连烟花池中,早不知私下把你的楼吹捧到什么地步了,还需要什么介绍宣传?”

海报介绍的是新建的赌场而并非涣然一新的万怡楼。新奇的大小赌局,有很多是可以让人花小钱过赌瘾的。宝儿很清楚,赌博这东西会逐渐开发人类内心深处的贪得无厌。小赌局都是饵,吸引人入这片看似平静无害却散发诱人芬芳的的沼泽。时日渐长,终是会越赌越大,越赌越凶!偶尔赢局的时候,快乐只会是一瞬间,之后则必被“为什么不把赌注下大点?这样就可以赢得更多”的邪念占据。因此小赌局不但规规矩矩,时常还故意放水,让人享受赢钱的快感。而大赌局那才是真正是下工夫的地方,看情势适当做假,绝对是尽赚不赔的。把在小赌局那赚不到甚至有时候还会倒贴的钱全部连本代利的赚回来。对于赌徒出老千,狠抓狠打,给大部分赌徒带去“公平游戏”的错觉。
起先大赌局那的客人多是交由楼里的姑娘引去,姑娘们的恩客基本都是有钱有势的贵人。之前有教她们如何操作赌局,只有自己会玩,才能介绍的惟妙惟肖。有技巧的引带,让客人们很快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散布小赌局的一楼场地装潢稀疏平常,着重于空间的宽敞以容纳更多的人。
楼设有几个竞技场,每个赛场一次分别有5至20名选手进行竞技格斗(选手越多,中率越低,赔率高,赢的钱就多),人们给他们心目中的选手下注,不但满足了赌博的**,更可以观看刺激精彩的竞技赛。热衷与此项的人颇多。小到平民,上至官僚。甚至有不少贵妇人也来凑热闹跟着满场的粗汉子一同叫嚣。
建筑外观采用“天圆地方”的两节式设计,将顶层与下层分隔开。提供有钱人豪赌的顶层“妒仙阁”金碧辉煌,布局借鉴17、18世纪流行欧洲的巴洛克式宫廷风格,充满享乐主义的色彩。墙面布满各式浮雕与彩绘,繁琐堆砌,极尽奢华。拱圆的屋顶由幻彩琉璃拼接,白天阳光透过琉璃照射进来,满屋流光异彩恍若仙境!将上千盏琉璃灯巧妙的融合到墙面以及屋顶的雕塑中,一到夜晚,室内灯火通明,光怪陆离,更胜白昼!当然如此奢华之地不可能让普通人窥伺,这里所有的的赌局都必须使用代币。能通向顶楼的并非楼梯,而是一个架上绳索的平台。只有在专柜购买代币后才能登上平台被送上顶层。购不起最低限额代币的人根本没资格见到如此壮观辉宏的奇景。这一方天地的富丽堂皇可叫巍峨庄严的皇宫也望尘莫及!怎个不诱人?
镜花水月那夜夜歌舞升平。
翻新装潢时主要改造了舞池,小小的舞池在宝儿要求下扩建了三倍。
定做了许多缀满缎带、蕾丝、蝴蝶结、布艺玫瑰花、荷叶边,充满18世纪法国洛可可艺术风格的华丽帷幔。红蝶一席简洁素雅的舞衣在繁缛精致的帷幕前反更衬得惊艳绝俗娇柔妩媚,轻歌曼舞时,人就仿佛置身万花丛中一般,时隐时现,雅俗共赏。
命人在舞台下安置了数个可以根据需要更换角度的鼓风机,用来增加舞台效果。毕竟没有电作为动力源,宝儿根据现场布局,定做了几个手摇鼓风机。只要一个臂力不错的汉字蹲在舞台边快速旋动摇竿,螺旋桨就可以吹出强劲的风了。在孔雀表演时用它们增加剑舞中的肃杀气氛,一朝便引起了巨大的轰动。道是说镜花水月出了神仙,竟能“呼风唤雨”。
红蝶与孔雀经过改进的舞蹈叫观众们津津乐道,赞不绝口。
常言道:物以稀为贵。
楼里还是维持三小姐不一日同台演出的规矩。不过规矩终究还是人定的,宝儿命人在舞池边竖起一尊女神像,在其纤秀的指间分别挂上两块特别定制的纯金名牌。那金牌不似姑娘们平日里挂着迎客的那种,是他一时兴起着手设计的。
其中一块错综复杂的遍布荆棘蔷薇,正中偏上的黄金比例处雕刻着一朵怒放的玫瑰,花蕊位置镶嵌一颗黑豆大小公主形切割的血色红宝石。名牌反面的花卉浮雕簇拥着“彩云间”三字。
另一块设计彰显豪气万方,富山寿海围边,正中一只腾云金龙。前爪突出,抓着颗梯形切割的球状祖母绿。宝石清澈明亮、晶莹通透,色泽浓郁纯正。反面由简化的云龙纹饰边,正中三字“瑶竹剑”。
牌上的名字,正是宝儿与二人特别编排的舞蹈。
为此二舞伴乐者,正是“天籁魔音”——魅月!
舞乐绝技同台献艺,倾国倾城。
谁不神往?
当然,若无散去千金的觉悟,是摘不得那两块牌子的!
神像手中精美绝伦的挂牌,悄无声息的在人们心中种下魅蛊。常常都能见到各个阶层的男子望着挂牌如痴如醉。似乎这两块掌大的牌子就是同台现艺的女子般……
仅只是两块小小的牌子,发挥的效果非同一般!
越来越多的人把期望投注到毫赌中去,期待着自己哪天时来运转喜获千金。不胜得意的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潇洒的取下一枚金牌……
宝儿轻描淡写的笑着对仇天行说:“看吧,即使被赢去了又何妨?那些钱,终是要回到你手中的。”
仇天行爽快的将镜花水月交给宝儿经手。身处烟花之地,原本为掩饰身份而刻意扮女孩,现在反而不妥了。宝儿可不想被人误会成“窑妹子”。
“做回男人也好,免得天天让我看着心痒。”仇天行又拿宝儿开玩笑。
“分明是你仇大少爷眼大无光,男女不分!辩不得雌雄!”宝儿的反驳,真真是不给情面的。
“得!本座不跟小孩子吵。”深知跟那孩子斗嘴沾不得半点便宜,魅月她们又都在场,仇老大立刻转移话题:“想过换个什么名字么?总不能叫你宝儿吧?”
“用名字不太好,这里毕竟当官的多,通过名字想查我身份的人一定不在少数。”宝儿靠着苍言澹然道:“让人知道我用的是假名,搞不好来刨根问底或者闹个满城风雨……索性就让他不真不假……”
“怎么个‘不真不假’?”
“呵呵”宝儿贼笑了一下:“我给自己起个别号,既是敬称,又显得志趣,何乐不为?”
仇天行眼睛一亮“有你的!”他往宝儿嘴里塞了颗葡萄问道:“那你起什么号?”
宝儿抬头瞅着天花板身子前后摇晃着:“多情……就叫——多情公子”
“多情公子?”天行不爽:“你很风流么?”
宝儿促狭一笑:“南国三大名妓都寸步不离我,多情公子不风流,谁风流?”
自从宝儿来到镜花水月开始处理这里和赌坊的事务,仇天行就把三小姐分配给他做“贴身保镖”。这三人另一面身份居然是“朝戮堂”的首席“夜杀”!
镜花水月中有一处后院是楼中禁地,被称为“议事院”,原本是仇天行办事的地方。现在这个院子归了宝儿。那孩子兴起就给它起了个名字——“木兰苑”
仇天行问宝儿为何起这名字,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着把《木兰花》的下阕悠然的背给他听: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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