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万能的郁和华因为发现美丽的人类之母夏娃偷吃禁果后,愤怒地将她逐出伊佃园,并诅咒她要终生恋慕自己的丈夫,并被他管辖。似乎从那一刻起,女人就注定了要成为情感角逐的弱势群体。再精明能干的女人一旦遇到了爱情,所有的精明与强势都化为了泡影,而对情感的依附却出乎本身能力的承受极限。
就好似张雨欣,此刻她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办公室的天花板是亮灰而带有水映图案的那种,比较养眼,也符合办公室的氛围:典雅而庄重。但,此刻她脑里却像雾一样的迷糊,她甚至搞不清楚自己坐在这里究竟是为何,好似一个失宠的王妃被打进了没有人气的冷宫。这种礼遇是前所未有的,但,从今天的这一刻起,她却得学会慢慢适应,倘若她还不能骨气到立即辞职的话。
让她之所以走到这一步,从一人在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位置,轮落到空有虚名的公司文化副总,除了刑董事长在董事会上甩给她的一堆员工的控诉信之外,实质上真正的原因她自己是非常清楚的。
一个公司形同一个小小的王国,中间的人际往来,利害关系稍有不慎就会让你跌个人仰马翻,轻则降职,重则那就不仅仅只是损失一份工作那么简单。业界说大不大,倘若一个通告令,所有的德行就会像一阵风一样,吹“绿”大江南北,举步维艰那才真正是人生的绝境。
前几年,就是在她刚来邢氏集团上班的时候,她亲眼目睹了一个人人羡慕的人才,神才竟在一夜间变得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份,那时候的她初出校门,不了解职场的一些潜规则,以为那人一定是犯了一些不可原谅的错误,以至让自己的大好前程抛珠烟海。事过境迁,想起此事,她方顿悟:人,不是只要善行,就一定有善报;善始就一定能善终。能够从头好到头的人固然幸之又幸,而不能如此圆满的人,只求用上帝来安慰自己。如今的她有点信上帝,但属于她的上帝似睡着了,不见了踪影,否则见她如此委屈何不伸手抚去她内心地不平?擦掉她眼里的珠泪?
祸起于她无意间地撞听了一次不可公布的最高领导人的谈话,此话非彼话,她是个机灵的人当然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故做不知,装聋作哑,这是通常的作法,只是她太过自信,她自信她的能力与魄力能够让她毫无顾忌地参与议事,让她产生如此错觉的当然是她最信任有佳的刑董,她是刑董一手提拔栽培的人,没有刑董,就没有她今日的地位。于是,她贸然进言,说出自己的想法,关键的是她的一身正义凛然,丝毫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作风,让刑董沉思了良久,尔后,刑董笑咪咪地说:“雨欣啦,你的建议非常棒,不过有时候人不需要那么迂腐,应该大胆向前,努力突破,更不能死守陈规,------”
“这不是死守陈规,不管如何,我们做生意讲究原则,违凡游戏规则的事情还是不要去做得好,钱永远赚不完,我们得求心安理得,觉睡得才会踏实,------”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所听到的谈话内容的确触范了法律,而且这在之前公司的经营范围内属首例的,不过,那诱人的利润就好比当初在夏娃眼里的善恶果,足够让人有拼死一搏的勇气。随后,她看到了刑总如同猪肝色的脸,那种让她温暖的笑容像一个冰球疑在了嘴角,不忍碎睹。
“好的,你的话我会记住!不过你得给我时间,我希望这段时间不能生出任何地差错来,雨欣,你可是我最疼爱的爱将,-----”
“放心吧,刑总,我明白的!”
邢总又笑了,如春风般地照耀着张雨欣,她就好似刚被奖赏的单纯的小学生,心里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甚至还怪自己的多疑,不该轻毁心目中的偶像。
传言中的刑董事长是个好色而私生活极为不俭的人,但在张雨欣的心里却从不为所左右,因为,她就是个例子,她是公认的绝色美女,肌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举手投足高贵而典雅,纯净而自有一种仙气,不食人间烟火,美得让人不敢靠近,却又让人垂涎三尺,欲罢不能,让人魂萦梦牵,这是所有女人为之向往之事,但在张雨欣的眼里却甚为苦恼,之所以如此,不过就是从十二岁那年起,她身边就围绕着一拨又一拨的男生,苦于应付的她,只好躲在屋里足不出户。
直到走进这家公司,一步一步地从最小的职员做到厂长兼董事助理之职,这些成绩固然离不开她的努力与勤奋,但,刑董事长的功劳却不可抹视。
刑董的高明之处不在意于如何培养一个优秀的人才,如何善于激发员工的潜在创造力,他让张雨欣感到最为动容的一点是,他无视她的美丽,竟让她美得坦然,美得清澈,美得一尘不染。
几年的相处,对于刑董的为人,她深信不疑,倘若真如外间传闻,他是那样不堪的男人,何以几年下来对她尊重有加,器重不凡呢?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一次酒会中,有人想趁机打张雨欣的主意,并借着巧立明目的理由来逼她就范,哪料,刑董却抖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啪地用自己的拳头击在酒桌上,扬言:“谁要是对他的助手不敬,谁就别想和他做生意,朋友也没得做,-----”顿时桌上雅雀无声,个个相觑,不知所然。但,她却因此而更坚定了刑董在心里的偶像地位。
她甚至怀疑自己哪天会移情别恋,爱上刑董,但时间证明,刑董于她心里是一种无可代替的亲情,父兄的情怀。
所以,当刑董再次微笑地目送她背影离去的时候,张雨欣的心里丝毫不曾有任何地怀疑,甚至她还得意着自己的表现,深得刑董的喜欢。
其实不然,刑董的微笑,好似秋天的夕阳,尽管仍旧光彩温暖,却已泛出不可抑制的寒冷与冰霜。那是一种令人摄然的微笑,像一把涂满蜜的剑,感觉滑入心头的是甜腻而醉人,却让人碎不及防而毙命。
果真,张雨欣的美梦还没有醒来,一个电话就被招到了办公室。清晨的阳光清凉而耀眼,带着微微的海风,使每一种色彩都带有不可违抗的生命活力。张雨欣是哼着歌走进办公室的,那天的心情她非常的棒,因为与她冷战一星期的思凡终于主动要求停战,而再次用他最钟爱的“红色娘子”送她上班。她正感谢上天对她的恩赐,回味着思凡的柔情蜜意,她整个儿醉得好似新升起的太阳,美得眨眼。
祸福相连,古人语之。
在张雨欣的身上正刚巧应验了这句话。她一踏进自个的办公室,恰巧墙上的挂钟指向八点一刻,离上班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但,这时候她桌上的电话响了,刑董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张雨欣,你马上进会议室”
放下电话,她来不及多想,就匆忙赶去。
一走进会议室她就傻眼了,原先从不列席的董事会,一个个正襟威做的坐在各自的椅子上,看见她的到来,脸上的表情仿若被突然抓住的小偷,表情不自然地让人不得不往坏处想。可笑的是,即便是那一刻,张雨欣还没有意识到她的厄运就要降临。
“又有重要事情相议?今天到得如此齐整!”她发扬她一贯的幽默可爱的作风,却发现没有一人回应她的说笑,她方知事态之严重,而且一定与她有关。
邢董见她进来,不说一声就丢了一大堆检举信给她。那是她管理分厂的员工写得投诉信,不看不知道,一看真让她吓一跳,一向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条条,一丝不苟的分厂,竟有一大堆信检举她管理不够人性,虐待员工。
这条罪状可不小,先别说管理能力问题,连人格也一起否决了,无疑是对她本人最大的否定与侮辱。
“不可能,不可能,-------”她惊得连连后退。她虽然谈不上十全十美,可对员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可是她管理最本份的原则与信条。倘若从这个信条出发,还得出如此不够人性的声名,那她真的是冤得可比窦蛾。
“实事胜于雄辩,这你怎么解释?”一句事实胜于雄辩,将她心头所有的期望与幻想全部击灭。如果说先前对董事长有过信赖与敬重的话,无疑在这句话里全都土崩瓦解。她再也找不到可以继续下去的理由了,应该说,在所有的借口都无法成借口之下,她不得不认清楚一个实事,那就是不论她怎样的优秀出色,在商品经济高速运转的这个时代,在唯利是图的商海里,她永远都只是老板手中的那粒棋子。而今,棋子不听使唤,待定的命运可想而知。
离开,是最最可行也是唯一可以保留其尊严的一步。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们想怎么决定,我决无异议!”说罢,她掉转头离开了会议室。其它的董事,此刻仿佛如梦初醒,例行的任务总算完成,拨掉了一展拳脚的眼中钉,似乎眼明心亮,连空气也变得流通起来。
来接替她工作的人选早走进了办公室,等着她一交接完毕就立刻登上那个梦寐以求的宝座,只是让张雨欣诧异的是那些写她不人性的员工,竟然在得知她因此而要离去的时候,趁午休的时间跑到了办公大楼的门口,结集要求要见董事:“不能辞退张厂长,还我们的好厂长,”彼起此声,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终于传进了刑董的耳里,他从窗口往下一望,黑压压的人群,像小蚂蚁一般地堆积在办公室的门口,仿佛没有答复就不会善罢甘休一般。
此情此景,最伤老板也最让他所着急的是员工的蛮横,或者集体性罢工。不要说罢工一天,即便是罢工一小时,对于一个集团来讲,不知要损失多少。时间就是金钱,对于生意场上的人来说,体会可谓良多。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刑董急中生智,想了一个全能的良方,他用扩音器,对着门外的员工大声解释:“谁说张厂长要走,不,她是要走,不过她是走进更高的阶层,她将要出任我们公司的文化副董,升职了,你们得恭喜她呀,-----”
姜还是老得辣,善良单纯的员工如何抵得过久经沙场的刑董。见此一说,纷纷向刑董道歉,并说不该听取传言,轻信小人,并大声向张雨欣祝贺。
张雨欣不知是喜是悲,眼里,心里,脑里全湿漉漉的,像刚下了一场小雨。她从立即辞退,突然荣升文化副总,令所有原本在角落里看她笑话的人,一下又像吃了一记闷棍,很不是滋味,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冷宫”生涯就该开始。
明升暗降的做法,是古来帝王都常用借以消除一部份官员权利过分膨胀的手段,而令刑董用于张雨欣的身上,可说一半是出于无奈,一半也算是迫于形势吧。
张雨欣的人气指数,使刑董不敢进一步的冒险,实事上,对刑董来说冒不起险来的不是他的心肠有多好,而是公司的损失,倘若对张雨欣的处置不太得当,对他来说岂不是搬石头来砸自己的脚,这样的蠢事,想来不是刑董做的。所幸来个顺水人情,将张雨欣提到一个更高的位置,平息众怒,以缓大计。
进可功,退可守。古来之兵法。如今的老板可真是会举一反三,用来应付职场生涯可真是绰绰有余。
就这样,在众人不解的眼光中,她搬进了这间办公室。说是办公室,是因为里面仍就放有一台电脑,一部电话机,一张办公台。明说是副总,但连办公的条件却比不上一般的职员,聪明人只要一踏进这间办公室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何况,文化副总可是曾前刑氏集团从未有过的一个职位,她张雨欣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因原本摄于她副总明称的小职员,在经过几天察颜观色后,方知此副总不过是一个纸老虎,根本是起不到一点点作用,甚至她们发觉,待遇还不及自己的时候,不仅暗暗窃笑,随之又加之嘲讽:“张副总,请给我杯咖啡好么?”
“张副总,请帮我打印一份文件?”
甚至恶劣的干脆将“请”字去掉,直呼来喝去:“张副总,反正没事,帮我把那份资料整理一下吧”
“张副总,你怎么咖啡泡得也不好喝,你是用什么水泡得?”
用什么水泡得,不是大家饮用的开水么?还有什么?怎么就不好喝了。此时的张雨欣一肚子的委屈,偏偏倔强的她强忍泪水,硬是一遍又一遍地忍受着别人的白眼。而那些人,曾经可是叫她巴结她最切的人,此情此景,真应了那句俗话:人走茶凉。此人未走,茶就已凉了。此刻,她多少能够体会到那些为官多年的正值人士为何临近退休还会犯一些错误,以至让自己声名狼藉,铤而走险,为自己退后作打算,捞一点,实惠一点,这种心理不可不排除。
只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恶劣到她难以忍受的地步,还是她那天早上一上班,对公司的一位阿姨说:“阿姨,给我杯咖啡吧!”谁知,阿姨却轻蔑地答到:“你也是为人倒咖啡的,我也是为人倒咖啡的,为何非得我来为你服务?”
靠!没把她喷得吐血。这可是公司专门端茶服侍职员们的阿姨,也敢如此狗眼看人低,更别说指望到其他人的好脸色看。

秘书也因为她的升职而倍受牵连,但她似乎没有任何怨言,只是默默地做着她该帮的事情:“副总,你的咖啡!”
“小燕,你”
“我本就是你的秘书,为你倒杯咖啡是应该的,值得大惊小怪,以前我不也为你倒过咖啡吗?”
小燕一脸的坦然,不卑不亢,让她顿感温暖,她送来的岂只是咖啡,而是一种信赖,一种肯定,如同雪中送碳,不,不仅仅如此。
“今时非同往日呀”她有点哽咽。借着喝咖啡地当儿,赶紧将眼泪掩去。
“副总,你才华超群,能力不非,何苦在此受此白眼,另起门路算了,------”
“你有此打算?”她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嗯,我觉得这个公司不是我们当初所认可的那个公司了,感觉明明在春天,却下起了连绵的雪,明明是娇阳,却吹来寒风,让人不寒而粟!”
“你辞职我会批的,如果是以往,我肯定会骂你,但现在,我都成这个样了,再牵连你下去,岂不没有自知之明,若有好公司,你就走吧,我祝福你!”
“嗯,谢谢雨欣姐!”
“你叫我雨欣姐?”
“对的,我一直把你当成心中的姐姐,因为你亲切善良得就好似我那逝去的二姐”
“谢谢,小燕,我会记住你今天的话!”
“不用,我会和你常联系的!”
不用说,她的离职使张雨欣难过很久,甚至孤独到不可抑制的地步.很可笑吧,一向高高在上的她,如今的精神力量却来源于一名小秘书,真让她她不惊异于自己的落迫与窘境.好笑的是,她的离去并没有让她掉半滴眼泪,她原本以为会哭的,但真到了那一时刻,除了压在心头的那股子愁云,她再也掉不下半滴泪来。人,或许就是如此奇怪。难过时,不一定会有泪。掉泪并不代表一定就是难过?!
只是,今天让她心烦的不是有没有工作的问题,而是医院里的那张化验单,“阳性”。这样的结论,只要是有一点常识的女性就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她怀孕了,而且有一个多月。
倘若她已婚,这样的结果无疑值得兴奋而庆祝,但,她未婚。未婚怀孕即便是放在这个开放的年代,于骨子里传统得要命的张雨欣来说,也的确太不可思议。然,更不可思议的是,她不是去担心这条生命的留存问题,而是担心如何扶养,如何在不影响父母亲脸面的情况下,将小孩养大。
想来想去,想破头,也只有一条路:结婚。
她犯晕了。这是她不敢想的事情,凭着她对思凡的了解与把握,思凡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与他结婚。如今的他,俨然一个工作狂,工作起来不要命,再说,他才刚上任何氏贸易部经理一职,这个职位是多少人眼红的,不努力可有随时下马的可能。尽管,思凡学历硕士,脑瓜子反应灵活,但在这个市场经济面前,谁都没办法保证自己有绝对的优势。
再则,与思凡近来的沟通少得可怜,不要说每天能见到他,就是能够通上两通电话她也觉得是一种奢侈.。他总是来去匆匆,仿佛只是住旅店,难道真如枫叶言中:没有地久天长的爱情,只有天长地久的折魔?
枫叶何以看得如此透彻?是曾经苍海?抑是物是人非?否则,以她的年纪怎可能把爱诠注得如此面目可憎?
想到枫叶,她随手拿起桌上的电话,就拨了过去。这正是临近下班时间,以她的工作经验,这个时候的职员通常都是将工作收拾妥当,等着下班,除非特殊的人,工作忙得忘记时间。还好,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枫叶的声音像铃子一样地传了过来,雨欣突然感到一种莫名地心酸,好似儿时受了委屈,遇见疼爱自己的母亲的那一瞬,眼泪就哗啦啦地掉了下来,好不解气。
“喂,哪位?”
“我是雨欣,中午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哦,雨欣啦,不行哦,中午有约会了,有事吗?”
“没事,只是好久没和你吃饭了,想见见你,-----”
“哦,改天吧,对了,我现在很忙,有事情改天再聊,-----”
“喂,喂,------”
她对着听筒叫了几声,耳旁却只有嘟嘟地声音,枫叶早已挂断线。一阵茫然,----近来,与枫叶的电话常常都会是这么莫名其妙的挂断,仿佛她真的很忙,但凭着女性敏感的神经,她认为枫叶是在躲她才对,可,她为何躲她呢?
她又想起了那次的深夜,思凡出差一星期,她百般无聊,于是拨了枫叶的电话,谁知她一接电话就非常生气:“深更半夜的,拢人清梦,有没有常识啦,-----”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寂寞,-----”
“谁不寂寞,------不要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思凡一个男人,何苦让自己这样难受?再说了,比思凡好上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在你身旁排队,你怎就死脑筋,一颗树上吊死呢?-----”
“枫叶,你明知道,我爱思凡,我爱他,爱情怎么能够用其他条件来衡量呢?对不?你不该这么说思凡的,------”
“好,好,好,我不说,那你就去等死吧,以后受伤了,就不要怪我不提醒你,-----”
“谁呀?”隐隐约约的,她听到了一个男性的声音,显然他是被电话吵醒,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随即她就问:“枫叶,你家里有客人?”
“哪有?好了,我困了,要挂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电话就立即出现了嘟嘟地芒音。
“那会是谁呢?枫叶有男朋友了?但,她从来没有说过,只是,那个声音,那个声音怎么会那么熟?难道是我认识的?-----”
那个夜晚,因为那个朦胧的睡意的声音,她一夜未合眼。
接下来就是公司的周年庆典,太多的事务需要她一一去忙碌,那个夜晚,那个不明的朦胧的声音,就像一块久不问津的石头,沉在了心底。如今,仿佛往事重提,一个电话竟牵出她如此多的感概与猜想。或许真应了那句老话,心一旦朦上了灰,眼睛里也自然落了个灰色。任何事情,任何状况,哪怕只是一件及小的事情,也会牵惹出许多情愁出来。
“仅仅是因为我多想了吗?”她再一次地在心里反复思讨着自己。记忆却像潮水般地涌来,倘若她没有记错,自从她搬进思凡的屋子以后,枫叶就很少与她见面,难得的电话也显得不如往常般热情,有时她不免埋怨两句,无非是想得到她的重视,哪料她非旦不领情,相反的一味责备她年岁长了,脑袋却没有长。
或许枫叶说得没错吧,这个城市什么都有,唯独缺少的就是真情!
只是,与枫叶如此铁的友谊也经不住被这个城市腐蚀,变得如同秋风?她不敢想下去,肚子一阵一阵咕噜咕噜地唱着空城计,方知早已到了午饭时间,没有任何犹豫,她叹了叹气就走向餐厅。
没有人作陪的午餐如同没有阳光的午后,心情难免寂瘳,抬头望去,各自谈笑自如,好不开心,只有她这一桌略显沉寂。原本的“桌友”,如今个个都好似避瘟神般地躲着她,实在让她不忍碎赌,抚今追夕,莫名的酸楚如同洪水猛兽,将她淹得面目全非。强自欢颜,故作坚强,这样的状态只会让她感觉更为恶劣。
按奈不住,她逃也似地奔出了餐厅。此刻,微云朵朵,轻风徐徐,渐或的车鸣声音,嘲杂的脚步,却让她感觉尤似久违的亲人。她不仅仰天长叹,感叹人世无常,冷热不均,世事不如意十之**,想此,先前的烦闷与怅惘也就烟消云散,快乐好似又回了来。
恰巧,手机响起,是思凡。原本要给他打电话,没想到他倒主动打了过来,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莫大的快乐,心有灵犀一点通,是恋人间最快乐幸福的事情。
“雨欣,今晚我们出去吃饭,下班我来接你!”
“哦?有喜事,需要出去庆祝?”她条件反射似地问。在她看来,只有值得庆祝的事情才值得思凡如此热心积极。
“到时你就知道了,现在暂时保密,------”
“呵呵,几时学会了如此故弄玄虚?”
她的心快跳出来了,听得出思凡的心情非常棒,那么,可不可以趁此将那事(怀孕一事)说明,看他是什么态度。
有此一想,她的心更是按奈不住了。下午的几个小时如同几个世纪般让她坐立难安,以至有好几次都引得办公室的三姑六婆一阵窃窃私语。
原本工作清闲,哪料,临近下班的时候,居然邢总将她叫去,说是公司有一个文化宣传活动,让她要拟一份计划,仿佛她这个文化副总还真有那么回事。
真有点哭笑不得,但即便如此,她也得恭恭敬敬地将这份计划完成。因而,在思凡到公司楼下接她的时候,她竟然像一个大忙人似得,脱不了身。只得打电话申明理由,请求原谅。还好思凡非常体谅,并陪同她一起完成,让她很是感动了一把。
到思凡预定的餐厅的时候,正是吃饭高峰期,不过西餐不如中餐那般热闹,清冷雅致别趣的环境,高档的水晶灯光,配着古色古香的音乐,整个气氛别有一种轻氲,很是浪漫。
“怎么想到吃西餐?”记得他是不吃西餐的,他说外国人即装阔,又吝啬,很是不讨好,再则西餐的味道始终不合他的脾味,他最喜欢的还是川菜和湘菜,京菜中他最喜欢吃片皮鸭,这道北方菜让他久吃不厌,他常说,这个片皮鸭,皮脆香软不腻,配着里面的清菜,真是回味无穷。所以,尽管在张雨欣的心里一直向往着西餐厅的格调,却因了思凡的脾味而始终不曾越足。如今是他主动邀请,何不让她感到惊讶?
“人是会改变的嘛,要学会尝试,才会知道别处的风景自有一番滋味,-----”
“哦?”
这个论调倒是别有一翻见解,很是新鲜。倘若她有未卜先知的话,她自会更领会其真意。
“在这儿呢?”枫叶远远地向这边摇手。
“怎么还有枫叶?”她一愣,情绪有点受阻。总觉得这个约会像是别有深意般,那股隐隐的醋意在心底翻江倒海,如同两只刺猬打架。
“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叫上她也是应该的嘛,这有什么希奇?”思凡自言自语,像是解释,不过俺饰倒是更象些。“话是没错,可是再好的朋友,这样的场合掺和在一起,似乎也有点不轮不论哦。欲盖弥彰----?”
张雨欣还没有来得及细想,枫叶忆是楚楚动人地向她打招呼了,她只有立马阴转多晴,打足十二万分精神,仿若久别重逢的老友,向枫叶迎去:
“死枫叶,这么久都不来看我,另结新欢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古来语之,枫叶一听雨欣的话,顿时愁云翻滚,很不是滋味,她勉强讷讷地回到:“什么另结新欢,不过就是工作太忙,再则这个城市的紫外线太强,让我懒得出门,------”
“即便人家来看你,你有时间陪她吗?”思凡淡淡地插了一句。雨欣想想也是,大家都忙,她也何尝不是懒得出门探望老友。生活是一本难念的经,各人自有各人的难处,不必细究,否则就得伤感情了。
才坐下,枫叶就站起说:“我吃过了,得走了,你们慢慢享受二人世界,----”说完,她愣愣地望了一会儿思凡,欲言又止的模样。
才来,就走?
“枫叶好像是在故意躲我?”
“说什么?什么故不故意的,人家有事当然要走,再说了,你和我恩恩爱爱的,她一个做电灯泡,换作是你,你愿意么?”
“嗯,可是,------”
雨欣有说不出的一种困惑。凭着女人的第六感觉,她始终认为不止思凡说得那么简单,只是,难得两人世界,恩爱缠绵,那样的念头只从她脑里一闪而过,并没做停留。
三角形从来就是不稳定的象征。两女一男在一起晚餐,从几何学的定义上来讲,这破坏了平衡的原理。且不说,其中有一对是恋人,这自然会影响其晚餐的质量。
张雨欣并没有预料中的开心,这并不是她生性多疑,肚量狭窄,而是原本的一个幻想因了枫叶的加入而变得捉摸不定。她不清楚,这餐饭究竟是思凡请她顺带枫叶还是请枫叶顺捎上她的。这个念想一经出现在脑里,她的心就冒着一些小泡泡,很不是滋味。她不时地望向思凡,只见他一个劲的摆弄着刀钗,不停地往嘴里送食物,仿佛她的存在压根就是一个摆设。
枫叶的背影,引发了她超强的想象力。
她爱他!
这怎么可能?她是她最好的朋友,他是她目前为止唯一爱上的男人!她怎会爱上他?想这,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眼睛顺着思凡的方向爬了上去。
“他爱她吗?”
问号突然象雨点一样地落到了她的脑子里,她闭上了睛睛,感觉着非常的干涩难忍。她悲哀呀,和思凡认识了七年,同居了两年,居然她仍就把握不定这个答案。
而今,她却希望因为肚子里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来挽留住他,期望着他能给自己一个婚姻,一个家,一个港湾???
他能给吗?
即便他给,她能要吗?
她困惑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