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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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雨欣那里受到的打击,正巧可以从杨枫叶这里得到弥补。这一向是江思凡进行自我调节的一个绝佳的办法。只是这次,他再也找不到之前的那种状态,不论怎样的想象着杨枫叶的好,杨枫叶的“刺激”,杨枫叶的“身价”----等等,就象是那些无关痛痒的花鸟虫子,再也让他难以激起昂扬的雄性斗志。
男人一旦失去了斗志,就好比没有危机意识的野狼,随时都有可能被吞没,被颠覆,被取代。
这个月的业绩,让他从公司红人的位置一下跌入了低谷。尽管并没有损失掉在杨利民心中的位置,可是,在如此不利的局势里,若他再不迎头赶上,谁又能保证,杨利民还可以信任他多久?
杨枫叶适时的提醒了他。
“听说这个月你的业绩为‘0’?”
“是的,生意不是每天都朝气逢勃的,人家又不是你杨氏企业的种,光来光顾杨氏企业。现在社会竟争这么大,谁又能打包票没有低谷的时候呢?”
“我看不是杨氏企业走在低谷中,是你在低谷中,是吧?”杨枫叶毫不客气地瞟了瞟他道:“不要以为我爸爸开始欣赏你了,你就得意洋洋?我还没有真正和你结婚呢?你随时有被取代的可能!”
“是吧?谁说不是呢?象我这样没有背景,没有一个可靠的垫子作我的台阶,别说是取代,随时扫地出门都有可能!”他淡淡地答,很是自嘲。却说的是实事。
“知道就好!”
杨枫叶哼哼地笑了一下,关门出去了。
他没有追出去,只是望着那扇门发了好长一会呆。
“是的,我不能这样!再这样下去,我的人生就真的玩完了。事业,爱情,----有事业自然就会有爱情!可是,-----我的爱情呢?在哪里?”
想到这里,他愣不丁的就想到了那首《致橡树》:如果我爱你/绝不象攀援的零霄花/借你的高枝眩耀自己/如果我爱你/绝不象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简单的歌曲,----
想着想着,他感到了嘴里有种涩涩的咸味,方知,眼泪早不觉中盈满眼眶。
他突然决定离开杨氏企业。
作出这样的决定,连他都感觉有一点吃惊!曾经那么想急于攀进杨氏的林子里,作一只高高在上的奇鹰?如今断然地作出这样的决定,很是不符合他江思凡的性格。可是,这个念头一崩了出来,就迅速占领了他的高地。
那个夜晚,他抽了一个晚上的烟,干掉了整整一瓶XO。在第二天的清晨,向杨利民正式地递交了辞职书。杨利民很诧异,一个劲地劝道:“年青人,不要冲动!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再说了,你都已经在这里干出成绩来了,就这样走了,不觉得可惜么?”
“没什么好可惜的!这原本就不属于我的地方,怎么做,还不是那样。作出这个决定之前,我一度彷徨,也曾犹豫,更向你所说的,心疼,痛苦不已。可是,当我决定下来之后,我发现自己变得格外的平静,不仅如此,我的心从未如此的明净,坦然过。”他望着杨利民,轻轻地冷笑了一下说:“杨董,不瞒你说,当初进这个企业,我可是带着一种报复的心理进来的。因为,----你曾经让我那样的难受,那样让我抬不起头。我甚至发誓要让你后悔,----可是,等真正接触之后,才发现,你是一个难得的老板。你看重人才,看重能力,---不管怎样,你终还是允许我在杨氏上班。对我来说,这很重要,毕竟你让我向你展示了自己的能力,也借你的平台,我更充分的认识了我自己。在这里,我谢谢你!!非常非常的谢谢!!”他站了起来,朝杨利民深深地鞠了一躬。
杨利民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这个他一度自轻自嘲过的一个男人,心里真不知是啥滋味。他很想笑笑,然后大方地一挥手,说句很体面的、很符合他杨利民身份的话,可是却发现话至嘴边,怎么也出不了口,只是静静地望着江思凡,重重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就走出了办公室。
身后的江思凡就那样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有一瞬间,他真想冲了上去,拉住他,认认真真的忏悔。他仿佛看到了父亲的身影,那个他从小都不知道长啥模样的父亲,此时竟如此清晰地浮现在了他的脑子里。他想,若父亲还在的话,他该不会这么浑蛋!
可是,毕竟他没有了父亲。不仅如此,连母亲也没有了!这个一直没爱过他,却是他一直奋斗的精神动力,也撒手而去。这个世界,他还有什么?不,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抱着那个破箱子,一步一步地在大街上挪步。每挪一步,心里就晃荡一下,就象秋千架。接下来,他该做什么?其实,他的脑子就象还没有普成的五线谱,一蹋糊涂。
接着他看到某广场正在发布一个什么时装秀,记者和各色名流全聚集在那里。他脚下一拐,就钻了进去。
走秀已经接近尾声,设计师正拉着自个的模特出来献礼。他往台上一望:“这不是雨欣吗?她啥时候成设计师了?”
发布会非常成功。欣蕊服饰成功上位,引领了这个冬春季节的服饰潮流。雨欣一个劲地朝台下敬礼,闪光灯闪个不停。徐子郁捧了一大束的红玫瑰冲上了台去,紧紧地将雨欣抱在怀里。接着,小燕,陈丽影,还有孙长铭等,全都出来进行到贺!现场可真是即热闹又感人。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发布会,是孙长铭和雨欣商议出来的一步,刺探市场反应的一个时装秀,但却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对于一名新人来讲,这个成绩已然是相当值得骄傲。好在,张雨欣一向是个谦恭之人,她并没有因此而自骄自躁,倒是更加格外的努力与谦虚,对于前辈的指点,她虚心领教接受,对另一些不同的意见,她亦会静静聆听,权衡之后作出改进。
当然,她并不是因此而失掉自己的风格。倘若一个设计师没有自家的风格,那哪叫设计师?那直接叫裁缝好了。
看到万年青一样的越来越青翠的张雨欣,江思凡百感交集。
他默默地退了出去,消失在人海里。
张雨欣没有看到江思凡,倒是小燕和陈丽影事后说:“江思凡那天来过发布现场!”
“是吗?我怎么没看见?”
“那时候的你没看见他是正常的,你只需看到徐子郁就行了。”
“你们就取笑吧!”张雨欣故作生意,却甜在心头。她突然象是想起什么似的,转头望着陈丽影,问:“你认识孙董事长吧?”
“我怎么认识?还不是借你的光,-----”陈丽影脸一下就红了,说得支支吾吾的。雨欣心领神会,淡淡的笑了笑,说:“哦,是这样吗?我怎么觉复合我俩的眼神仿佛是旧相识呢?哈哈哈,----玩笑大了,我自罚一杯!”
如此这样,陈丽影倒不好介意了。她赶紧将话锋一转,对着小燕说:“听雨欣讲,你的男友可在刑氏业务部任经理一职?”
“是的”小燕答,笑:“是不是和我们仨特有缘份?”
“但愿不是孽缘就好!”陈丽影沉下脸去,说:“最近刑氏的口风很不好,刑氏的股票跌得很厉害。你得让你男友小心一点!”
“这有什么?天蹋下来还有高个子人顶着呢?再说了,即便是如此,该担心的是刑氏的股东,而不是他。”小燕笑呵呵道:“我们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雨欣笑着附合,给陈丽影吱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说下去。后来,陈丽影问:“为何不要让我说?”
“说下去只会让小燕操心,再说了,即便是知道了又能怎样?难不成我们去抬高刑氏股价不成?与其让她不高兴,不如顺其自然吧。她这会子正沉浸在热恋中呢,不要扫了她的兴!”
“说得也是!我就是性急!总是考虑不周到!”陈丽影说,心想:“都说雨欣做事稳妥,细心,周到,现在看来还真不是瞎说的。这样的女子被人喜欢,捧着也正是应该!那些拿腔拿调的所谓的‘精英’还真是没得比!”
至此,她更是在心里越发的敬重起雨欣来。就连刚开始的那股子别扭劲也渐渐消失无踪了。
只是这份别扭劲才刚刚有点好转,却在某个晚上被她撞见孙长铭亲自开车送雨欣归来。她躲在那颗大梧桐树后面,直愣愣地望着雨欣从孙长铭的车子里满面春风地走了下来,心里莫名地就觉得好象被某个东西轻轻地扎了一下。
其实一想也没什么。加班晚了,作为董事长顺路送一下自个的设计师,这并没有什么。可是问题是,若这司机是男的,被送的人是美不胜收的女人,难免不会被人浮想联翩。何况,这个孙长铭,正是陈丽影心里的那根刺,她如何不觉得疼?
好在,没隔两天,孙长铭居然主动打给了她电话。
“是丽影吗?我是长铭----”
这个绝对绝对的出乎陈丽影的预料,因此,对方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的时候,她怀凝是自个在做梦。老半天没有出声。
“喂喂喂,----你在吗?”孙长铭在电话那头不停的呼着,她方才如梦初醒:“是我,我是陈丽影,----”
二十分钟后,她和孙长铭在离店不远的一家咖啡厅里相见了。这是自离开孙长铭之后(除却那次的发布会),第一次与他单独相会。
顿时她百感交集,泪眼婆娑。
“是张设计师给我你的电话!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才坐下,孙长铭就一幅关切的样子,让陈丽影顿觉心酸。
“嗯”她点了点头,却问:“你呢?孩子们都还好吧?”
“孩子倒好,只是,----”孙长铭欲言又止。让陈丽影心急不已:“只是什么?”
“她不在了?去年车祸去世了,----”
“哦?----那你现在,----”
“我现在单身,即当爹又当妈,----不过还好,孩子们都渐渐大了,都蛮懂事,倒是没有让我操过啥心。”
“哦,那就好!”陈丽影低下了头,不知该说什么了。
久别重逢,似乎都有种恍若隔世之感。诸般感受,万般言辞,如潮至来,却又难以开口。应该说是,不知该如何启口。
时间就象是身边的漏沙,两小时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
唯独没变的是,陈丽影对孙长铭的那缕爱慕,不仅没有随着时间而褪色,却越发的清晰明朗了。
她回去之后,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就是那张印着孙长铭三个字的脸。就象暗夜里的浮光,在她的心里随波逐荡。
而同样有这样感觉的正是江思凡。
他关掉了手机,关掉了整个的联系方式,将自个像扔垃圾一般地扔进那间屋子里。仿佛只有那样才能够让他彻底自由地在张雨欣的世界里穿梭。
到凌晨两点,砰砰砰的敲门声传来。不用猜,一定是杨枫叶。他懒得去开门,不是懒,是压根就没想过要去开门。可是,他忘了一点,杨枫叶有他家的后备钥匙。
敲门过后,许久,仍不见来开门。杨枫叶掏出自个的那把备用钥匙,直接地踌了进去。屋里烟雾腾腾的,她真怀疑自个是不是走进了吸毒场。
她直奔卧室,只见江思凡正坐在地板上,靠着床边,猛力的吸着烟。
“你把老娘当什么啦?想上就上,想扔就扔,-----起来,江思凡,你给我起来!”杨枫叶怒发冲冠,恨不得将江思凡按在地板上给剁了。
江思凡没有作声,只是自个吸着烟。
“不要装着是我辜负了你,我俩是半斤八两,五十步笑一百步,----杨枫叶,你父母不知你是啥货色,我可是清清楚楚!你自问这次你回到我身边,目的纯碎么?单纯吗?是因为爱情吗?-----不,你压根就没想过要爱我,----”江思凡在黑夜时吐出这样的一句话,无疑就象是一个定时炸弹。突然间,就在杨枫叶的心里炸开了花。
她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然。
良久,她冷冷地冒出了一句:“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那你还希望我怎么想?我想错了么?若错了,我向你道歉!”江思凡嘲笑道:“我自认我江思凡还没有有本事到非让你嫁给我不可,----这点,杨枫叶,你可把我看错了!虽然,我们到底在骨子里是没什么两样,一脉相通。可是,在这点上我还是比你强一些的,----”
“你比我强?”杨枫叶狠狠地道:“你比我强?你他妈的比我混蛋罢了!”
“自然我是浑蛋。我从未否认过这点,----所以,我这个浑蛋特有自知之明,就这么离你远点,以勉央及无辜。”
“你给我去死!!我恨你,恨死你,----”
杨枫叶彻底被江思凡给激怒了,她扑了过去,两只手死劲地卡住江思凡的脖子,恨不得一下将他的脑袋给拧了下来。江思凡没有挣扎,也没有将他推开,只是任其她摆布。
渐渐的,杨枫叶冷静了。
她就象被激怒的狮子,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可是,一看面前的江思凡,却毫无呼吸地躺在她的面前,这时,她才意识到势态的严重。
“思凡,思凡,思凡,----醒醒,醒醒,----你醒醒呀!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吓吓你,只是想吓吓你!!”
江思凡原本只是暂时休克,毕竟枫叶的力气还没有大到可以将他给掐死的地步。他之所以休克,不过是因为最近身体与身心的疲劳,加之枫叶这么一折腾,自然就昏了过去。
经枫叶这么一叫,他早已醒转了过来。可是,为了吓吓杨枫叶,他硬是装着没有睁开眼睛。杨枫叶看他没醒,欲是相信自个儿失手杀了江思凡,顿时哭得甘肠寸断:
“我怎么可能杀了你?怎么可能?我那么爱你,那么爱你,-----即然你这样离我而去,我也不会独活。思凡,没你的世界,我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等等我,我就来,----”
眼看再不睁眼,悲剧就要上演。
江思凡赶紧说:“不许死!阎王爷不批准,说你在阳间的债未清,且不能往阴间去!”
“你要吓死我呀,思凡!!!”
杨枫叶哇的一声年倒在他的怀里,哭得可是柔情万转。连他的心都哭得快要跳了出来。
“明明是你要杀我,怎么到这回反倒是我期负了你似的!!”江思凡笑话道:“快不要这样哭了,整个楼都会被你哭得晃动起来!”

“你还说,还不是你,----就因为你,-----”枫叶撒娇,道:“不要再吓我了!”
“不吓了!不吓了!”江思凡紧搂着她,那一刻,他认为他真的可以和这个女人携手百头。
蜂回路转,这是江思凡没有预料到的。自然,杨枫叶也不曾想到。面对江思凡的“死”,她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追随”!若是在N小时前,她怎么也没办法去想象那样的一个自己。她杨枫叶居然会为一个男人去死?多么不可思议,多么难以去想象!!可是,她的确就是那样,愿意为江思凡去死!
连生命都可以为他去丢弃,却不愿意在他的面前委曲求全?这就是杨枫叶!
海明威说,人可以被打倒,但不能被打败。
或许,对于杨枫叶来说,正是如此。她可以为江思凡舍身舍命,但绝不允许这个男人轻践鄙视她,视她为玩物!这是所有女人都深恨的事情,只不过杨枫叶反应更为激烈而极端!谁叫她爱也爱得如此炽热而极端呢?
在这事件中,独独叶枫是最最开心的。江思凡一走,即免除了枫叶去做罪人的危机,又挽回了枫叶未来的幸福,她何尝不乐?
杨利民一脸的扫兴与郁闷,很是想不通这之间到底出了何差错?整夜辗转难眠,哀声叹息。
“老伴,你说小江和我们家叶叶是不是出了啥问题呀?”半夜里,他推醒旁边的叶枫,焦虑道:“不然,怎会这样子呢?”
叶枫原本就期待如此,却发现杨利民如此落寞,不免觉得自己很不人道。于是,就拧亮了台灯,安慰着说:“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再说了,徐氏企业又不是离了他就不行。年青人的事情,任由她们去吧。我们即便是插手也插不过来呀。”
“话说得是没错,可和小江相处下来,还真发觉这小伙子不错。唉,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都打滚大半生的人了,竟还栽在这俗语上?真是不该。”
“由着年青人去吧!”叶枫声音越来越模糊。杨利民歪头一看,发现她就那样歪着睡着了,整个被子掀到一边去。外面风这么紧,怕不着凉才怪!于是,他又好生的将她把被子给掖好,给她耽好枕头,才睡下。
其实叶枫只是累了,眯了一下眼。见自个老伴如此待细心周到,不免心里一阵感叹:养儿养女防老还真是瞎扯谈。真正贴心的还不是睡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半?
几番思绪,天就开始泛着鱼肚白了。
杨利民决定静观其变。
但江思凡却依旧我行我素,他丝毫就没有打算再去杨氏上班。以他现时的才能与能力,许多公司都向他发出了橄榄枝,他乐得眉开眼笑,心里很是得意。
只是,杨枫叶就象他的贴身护卫,硬是不让他去见工。好不容易趁她午休的时候,他溜了出去,与明光集团的负责人见了一面,结果还被她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的打个不停。他一急之下,索性关机。
当然,这留下了后患!更是坚定了杨枫叶的复仇之路。自然,此是后话。
明光集团的汪之伟与江思凡可是一拍即合,立马就要求他来上班。江思凡学的是经济学,可他业余又自学了金融,如今是MBA管理硕士。再加上多年的从业经验,以及在业界的一些美誉,让汪之伟恨不得江思凡立刻就到明光集团。
明光集团是靠集成电路起家的,现在涉及多种行业。超市,房地产,外贸,金融,似乎各界都发展良好。自然,这都是外界给予的评价,是否真如此,那却不得而知。
江思凡看中的正是此集团蒸蒸日上的势头和汪之伟的知遇知恩!对于这样时刻的江思凡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碳!
与汪之伟签好合同之后,他兴匆匆地跑回家里,一看,人去物空。
杨枫叶为了报复江思凡,把属于她的和不属于她的屋中家电,全都给扫荡出门了。害得江思凡以为遭了小偷,急忙报警。
可是,物业门卫却说,是杨枫叶给搬出去的。他无语,竟坐在那冰冷的水泥地板上狠狠地吸了一夜的烟。第二天,整装待发。
他不是不清楚杨枫叶的个性,只是如此这般,还真是头一回。之后,还会耍出什么花招出来,他可是拧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第二天下班,他急忙去了一趟家具市场,简单的挑了几样家具,留下送货地址,就直奔烤鸭店。
他实在太饿了!饿得一看到烤鸭就觉得是黄金,光灿灿的,惹得他冒金花。
满足食欲之后,他就沿着广场,后海大道,细细散步回来。
这次又是一惊!
家电齐全,全是展新的,且都是高档名牌。可见买这家具之人出手之阔绰,甩钱之豪迈。这就明确地告诉了江思凡:此人一定是相当的有钱,且不在乎怎么花钱。不用想,一定是杨枫叶。这不,她正端坐于桌子边上,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桌上摆满了江思凡喜欢的各色饭菜,真是应有尽有。一见他进来,立刻笑脸迎了上来,娇声道:“饿坏了吧?快去洗个手来吃饭!”
他本想说吃过了,可是一看到她这般模样,还真不好扫兴。只好真装作很饿的一般,去洗个手,坐到桌子边上来。却是一肚子的油火,没处可发。
“今晚我煎了你最爱吃的牛扒!”
枫叶边吃边介绍道,还给他盛了一碗浓浓的罗宋汤。
“说吧,你究竟在耍什么名堂?全部一一上报,省得我的心脏负荷不起?至于这牛扒,这汤,这些家具,还是请你杨大小姐搬回去独个享受,我可是享受不起!”他一看她这种故做贤良的样子,他就恨不得将她扒得精光,象个小扒鸡一样的放在盘子里任他享用。
“那些家具是雨欣买的吧?我不喜欢!这也不成?”她嗜着那张嘴,性感得仿佛盘子里的黄油。
“成,可是你得让我的心脏好受点不成?你这个样子,我就差点没去自杀!”
“有这么严重吗?”
“没心脏病都被吓出心脏病来,你说严重不?”
“我只是想给你惊喜!”
她又嗜着那红唇。就象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向大人撒着娇呢。江思凡火气早消了,这会心里倒生出了许多怜爱来。
他跳了过去,一把将她举了起来,大叫:“我的公主,皇后,以后请你不要这样一惊一诈了,彼人可是不年轻,不小心弄得个心机硬塞,一命呜呼了,你可要守穷寡了!”
杨枫叶正要说:“我改嫁不成?”
门铃却响了。
送家具的人站在门外问:“这是江思凡先生的家么?你的家具送来了,请问要放在哪儿?”
杨枫叶立马冲到门边,大叫:“退回去,你看我们这都齐全了,还能放在哪呢?”
“这个?我们怎么好给老板交待?”
“难不成不准退货么?我现在不要了,还不许我退呀?”
见杨枫叶很强势的模样,江思凡看不下去了。他走到门边道:“很是对不起各位,现在你看家具都齐备了,所以还要请各位再还回去。这样吧,为了不为难各位,我和各位回去。一起办离退货手续,成不?”
“这位先生还算客气!这样,我先给前台联系一下,看看怎样处理再说吧。”
“好的,谢谢各位啦!”
十分钟后,送货员笑道:“可以的,不过麻烦你要跟我们走一趟。”
“嗯,我这就跟你们去!”
“不要去,你那家具也值不了几个钱。我给你这家具钱,不要去退了,陪我去散会步怎样?”
原本好了的心情,被杨枫叶这么一搅和,江思凡立马就觉得象是喝了几斤二锅头,火烧火撩的。他圆眼怒睁,脸一下沉得就象挂了只铅球,冷冷地朝杨枫叶笑道:“不要把你家的钱摆在台面上来。有本事自己挣去,干嘛把上一辈的本事来凑到自个头上来显摆呀!再说了,有钱就了不起呀?有钱就可以乱支使人!杨枫叶,你给我记住。若你还懂得自重,你就闭上你那张乌鸦嘴!真没劲,----走,伙计!”
说着,头也不回地就拉着送货员的手下楼去了。
杨枫叶气得直冒烟,却也只能干跺脚的份。
“你等着,江思凡!拽什么拽,有你受的!你不是爱面子么?我就要让你在大众之前掉尽面子!”
哼,她冷冷的一甩门,扬长而去。
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女人!
此话难怪被奉为经典!
这决不是丑化女人之说。
女人在记恨方面倒真真很是卓越超凡,怪不得别人如此大张旗鼓的进行“宣扬”,以免行错一步,就悔恨终身!
自然也有特殊之例!一如,无毒不丈夫!倒不就真的说是个男人就得狠毒,绝情!只要是男人就没得好的,而是只在说明一点,男人的心肠相较于女子来讲,的确是比较钢硬,理性,不似女人那般绵软、拖泥带水。
男人是天,女人是地。
天,宽阔,深远,而变幻莫测,阴晴不定,很是翻脸不认人。
地,辽远,厚实,而平稳,始终如一的仰视着天空!
这决定了,男人生性不安份的本质!女人天性的谦和、顺从和自怜!
若真有个不安份,也只是因为“天”,太不安份了,她不得不去不安份!
似乎自盘古以来,女人的自身条件决定了女人对男人所采用的姿态必须是仰幕,在整个历史长河里,除却那昙花一现的母系时代,女人再没有在地位上超越过男人。这说明了一个问题:女人沦为附庸的地位并不是因为男人,更多的时候是因为女人本身。
女人的本质,决定了女人的社会地位!
虽然现在打着男女平等的旗号,真个儿做到男女平等的又有几人?且不说,这“平等”所包含的真正意义所在,就许多女人自个而言,不是别人不给她平等,她硬是觉得“平等”没有啥必要!自动降级为男人服务,这倒真怨不得别人!
若真有几个女人坚持着“平等”原则,弄个自个生活自个买单,男女AA制,倒弄出一身毛病来?这真是吃不着羊肉,反惹了一身腥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平等倒不要罢了!
为一个男人生儿育女,到头来还得自个掏腰包请自个吃饭,那不是一种“平等”,那是一种心酸!女人沦落到如此的“平等”,不是一种进步,而是一种失败!
此谓,“平等的误区!!
真正的“平等”,是精神上的等同,生活上的相互珍视与看重!谁买单,谁是家中的经济支柱倒真的不是问题,只要适合家庭的合谐与发展,各自心理舒畅,这才是“平等”所宣扬的真正意义所在!
张雨欣没有记恨的习惯,在她的人生词典里,压根就翻不到“恨”这个字。哪怕那人曾经拿着一把刀,指着她的鼻梁说:“我一刀将你断成几截!”。若事后,让她再去记恨这人,她也断断不会。她最多会说,“我惹不起,躲不起不成?”。
也正是如此,杨枫叶才几次三番,三番几次地不把她放在眼里,倒真有点做贼的反倒喊起捉贼来。
她呢?一向秉持妥协原则,奉行惹不起,总躲得起罢?谁知上帝偏偏听不到她的心声,总是让她俩在大庭广众之下骤然相遇。仿若原本不相干的两片叶子,偏偏疾风狂起,冷不丁的在空中来了个亲密接触,**相拥,很是香艳刺激。只是,看的人热闹起劲,做的人却真真苦不堪言。
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是贾母来形容黛玉与宝玉的情形,这会用在杨枫叶与张雨欣身上,似乎有点不合适,可是却真真地应了那句话。
杨枫叶气匆匆地摔门而去,闭着眼就往电梯里钻,全没看见电梯是往上还是往下?结果一头栽进了张雨欣的怀里。
“对不起?”她倒反应甚快,觉得自己冒失,头还没有抬起,就连连道歉。结果等她抬起头看到面前的这个人时,眼睛差点没有掉到地上去:
“怎么会是你?”
“怎么就不会是我?”张雨欣反问。
“来找思凡的?”
“不要在门缝里看人!”张雨欣冷冷道:“坐井观天,原来并不只有青蛙才会!”
“狗眼看人低!”杨枫叶顿时坚起汗毛,就象一个发怒的刺猬。
张雨欣笑笑,道:“你说的很对!”
“我说你狗眼看人低!”杨枫叶急得双脚乱跳,可是电梯早停了。张雨欣已拐过了她的视线。
雨欣停了停,笑:“真是狗仗势呀!以为有个有钱的爹,就真当自个是女皇?做人做到这份上,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劲!”
可怎偏偏遇到了她?
自那次在江思凡的屋里与她一决高低之后,她再没有来过这幢公寓,恰巧她有个客户住这里,因为不便,所以就烦她亲自上这里来送样稿。
难怪斯丹达尔会说:人生是一连串的偶然!?
自然,她应门而进的时候,更坚信了这句话的真谛!
来开门的正是上次在医院门口,与徐子郁并肩而行,谈笑风生的女子。她楞了楞,方问:“请问这是魏加芝的家么?”
“是的,我就是魏加芝,你就是张设计师吧?”
“对,你的样稿我送来了。”
“谢谢了,请屋里坐。”
片刻之后,魏加芝笑容可掬地说:“没想到张小姐人漂亮,设计也如此独特而有创意。我喜欢你的设计方案,请问你一下,你的这个作品灵感来源于哪里?”
“魏小姐喜欢就好。魏小姐在国外生活得很久,自然对外国的一些潮流也很感兴趣。中国的传统文化比较含畜,像魏小姐这样的海归派,应该是象一朵绽放的郁金香,郁而不浓,西化但也含畜,中西合并所融合出的感觉就是开放中却也内敛。或许,这也正是我们所有女人该追求的一个极致吧!实事上,我喜欢看国外的古典小说,那些带有神秘色彩的中世纪文化给了我启发,----”
“难怪?张小姐的设计总让人有一种很诗意的美,还没有穿上,就已经在幻想了!”
“如果你满意,就照这个做成品吧!成衣之后,若还需要修改,再改进,如何?”
“就遵照你的意思去办!”
“好的”
张雨欣退了出来。
天空湛蓝,几乎没有一丝乌云。鸟儿不时的掠控而过,城市的上空仿若正飘起了久违的情歌,一首潘美辰的《是你》唱得整个空气都跟着缠绵起来。
但张雨欣没有那股劲!她双腿发软,两眼发绿,就象生了霉,起了绿苔。
一种久违了的乱跳正如同腿肚子上的那股冷汗,正冰冷冰冷地往上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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