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水晶梅花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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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多多白了一眼谢清宇,一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架式。这小子也喜欢说话说一半,真是啰嗦,宰相遇刺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欣卉就是宰相之女。你不觉得意外吗?”谢清宇虽然表面镇静,手心却早已润湿。这些话说之前,他一直猜想着她会有什么表现,也曾犹豫过要不要告诉她,心中莫名有些酸涩。他甚至扪心自问这是怎么了,辗转反侧之后,他明白了,心动在不经意间突如其来。
“意外,只是,这关我什么事?”钱多多有些意外,富家千金真不是盖的,举手投足间气韵摄人,这样的身份的确是太高了,不是钱多多可以攀的。只是,谢清宇的话里有话,她没猜透是什么意思。
“你....”谢清宇看着她一脸无辜的神情,确定她不是伪装出来的,“你和她不是嫌隙?”他本想用两个字更精准的字。
“你是想说我和她是情敌吧?”钱多多没想到他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恶狠狠地盯着他,从狭长的凤目到挺拔的鼻子,再到薄而性感的嘴唇,嘴唇,她不禁打个冷战。他正期待的看着她,对上她的目光变得平和起来。
“笃笃”地敲门声惊着了走神的钱多多,一个小伙计本想闯入的,看到二人暧昧的对视,实再想不通,两人关系这么好,夫人为什么还和要那位公子纠缠不清。不得不敲门提醒二人,“夫人,那日来的公子和小姐来看你,掌柜的说你和公子正在下棋,他们马上就要上楼了,你要不要见?”
钱多多向小伙计道了谢,等他出了门,她顾不得探头去看,匆匆掩了门,“来找我干吗?”钱多多小声嗫嚅着,将枕头下的竹杯放到床下的角落。就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转头发现谢清宇还在屋里,拉起他从窗户蹿了出去。
一阵缓和的敲门声后,门吱吖一声被推开了,“咦,掌柜的不是说谢夫人,不,钱姑娘和谢公子在下棋吗?怎么没人呢。”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梳着两个小髻的丫头上下扫视过后,似是惊奇,细听却有几分刻薄之意。
“少淮,是不是掌柜的看错了,钱姑娘这不是没在屋里嘛。”一身火红裘衣的女子温声娇语,比前几日更柔软三分,楚楚可怜至极。三人移步到床前,火红裘衣的女子在绿萝的搀扶下,款款坐在床上。
“小姐,你也真是,身体还没好,不让你来你偏要来。你病了这些日子,人家可是瞧都没去瞧瞧。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享乐呢,真是白白浪费你的一番好意。”绿萝一面去案几上拿杯倒水,一面用眼角扫着徐少淮。
红衣女子嗔怪地看了一眼绿萝,轻轻皱了眉头,低声责怪,“你越来越放肆了,是不是我平日对你太好了?”抬头看到绿萝垂手站在案几前,小声抽泣不语。红衣女子不禁有些心疼,“你快别哭了,幸好钱姑娘没听见,不然,府上的颜面全让我丢尽了。”
绿萝止了哭声,抹干腮上的泪珠,拾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七分满的一杯水,刚要起身将给李欣卉暖手用,突然,看到案几下面露出一个鎏金的盒子,咦地一声叫了出来。
“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别出门,小心着凉,我去去就回。”徐少淮轻声安抚,将手扶在她肩膀上,紧绷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僵硬又无奈。
绿萝已经捧了盒子走到他们身边,很是迷惑地看着李欣卉:“小姐,这盒子明明是你从京城来的时候,送给谢公子的,怎么会在钱姑娘案几底下呢?”她抬头看着两人,大大的问号写在脸上。
“不,一定不是钱姑娘偷的,这簪子是波斯国进贡的,普天下也只有两支,如些珍贵的东西,谢公子自然也是喜欢的。少淮,绝对不是钱姑娘偷的。兴许,是谢公子送给她的也说不定。”李欣卉急切地摇着头,脸色跟着白了起来,一副认真的样子,很热心地替钱多多辩解着,只是这辩解更像是栽赃。
“这么贵重的东西,谢公子怎么舍得轻易送人,如果是送给她的,干吗不小心地收好,反而,遮掩着藏到案几底下不显眼的地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徐少淮目光落在那个盒子上,明晃晃的黄色刺得眼睛生疼,牙齿暗暗咬住唇边的肉,仿佛那就是钱多多,恨不得一口将她嚼碎,吞进肚子里。怎么没早些看透这个女贼人,她竟然还有偷盗的习惯。

徐少淮在李欣卉那里见过那只簪子,那是一只水晶梅花簪,通体透彻晶莹,让人见一眼就深深爱上,却又不敢轻易碰触,生怕摸了就会碎在掌中。她说要送给钱多多的,可是,又说钱多多根本不梳发髻。一时之间无法取舍,转头征询徐少淮的意见,他建议送给谢清宇,她犹豫着点头答应了。生在高宅大院中李欣卉比钱多多要单纯太多了,徐少淮有些惊奇于自己的发现。
“既然她那么喜欢,那就留给她吧,欣卉,我们走。”徐少淮抛开了当初的想法,心中感觉轻快了许多。他这些日子没见到她,很想来看看她,就这样没头没脑的来了。看来她还是很注重物质的,只是,她在他心中的份量变得比这根簪子的质量还轻。
三个人毫无留恋地离开房间,像风一样悄悄的消失,只留下一室的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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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房间里,钱多多将耳朵贴在竹杯上,谢清宇好奇却并不作声,看着她的脸由晴到阴,像五彩铺一样绚烂,直到她将竹杯拿下来,怒不可遏地递到谢清宇身前,“你是不是特别想折磨我,这样才能抚慰你那扭曲的心灵!恭喜你,你做到了。”手已经颓然地支在额前。她低着头,散乱的头发披在肩上,犹如此刻凌乱的心情。
谢清宇不明就里的接过竹杯,听到里面传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和后面的话,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看着垂头丧气地钱多多,他没追问这神奇的东西叫什么,只是没办法理解为什么她要躲着来人,他以为她是心虚,不敢面对李欣卉。
依旧伏在案上的她,一动不动,嗓子有些干涩。心中暗想,这个女人太可怕了,躲着她都不行。难道她属王八乌龟的,横行霸道!
他见她没有心思追问,面上凄凉一笑,尽管不情愿还是要解开这个疙瘩。,“我出去一趟,你快下去吃饭吧。”
“喂,你要去哪里?”钱多多抬头之际,他已经走了门前,他半垂的眼睑,让人觉得莫名忧伤。
“你不跟我解释清楚...就别想走。”她猛然将身体挡在门上,仰着头看他。明明她是要耍赖的,可是对上他乌亮的眼光,后面的声音不自觉得变了,像是对着情人撒娇。她羞红了脸,低头用力咬着下唇,不禁用力跺着脚,心中暗恨了自己一把。
他看到她害羞的模样,心中某个地方悄悄松动了一下,脸上挂了淡淡却和善的笑容,“簪子是趁你在床上翻东西时候我偷偷放的,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害怕被再次拒绝,曾经,你拒绝过我。”
谢清宇下意识地用牙齿触下舌头,伤口已经愈合了,再也感觉不到疼痛,却真真切切的痛过。“我以为你和他...所以,我很不屑再看到你。可是,你那晚幽怨又倔强地流泪,像极了暗夜幽香的昙花,独自芬芳,孤独自赏。这簪作结发之用,你明白吗。”
他言语郑重无比,却又暗含缕缕哀伤,正如她丝丝秀发,一团一团的敛在一起,就是青春彻底的绝望。他的伤痛收集起来,就是萌动爱情的抹杀。
他见她自顾自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只想让自己悬着的心有些依托。于是,情不自禁地伸手出去,猛然间,触到她突然抬起的脸。他凝滞的片刻,顺势将手拍在她肩上,又很快收回。微微一笑,这笑容太过惨淡。
“别苦着一张脸好不好,被误会的是我又不是你,我都无所谓,你瞎紧张什么?”钱多多已经轻松下来,看着他沉重且忧郁,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失望,她以为有人担心她,好像是自做多情了。钱多多低头,将身体挪开,“你真的有事那就去吧。”
谢清宇开门的时候,钱多多误以为是隔壁的门响,心也跟着咯吱一声,被碾破了一个豁口,她看到了日落前的黄昏,那橘黄色的阳光瞬间刺疼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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