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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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泡
水手总是有很多故事的,因为我们一年四季都在飘荡,从一个港口到另一个港口,从大海的这一边到那一边。别看我今年才二十四岁,已经做了整整十年的水手了,整个九州呀,没有我不曾到过的地方。嘻嘻,我的意思是说,像闵中山、夸夫岛这些地方虽然没有踏上去,可也在海上远远眺望过它们的雄姿。
别以为只有那些天驱武士、鹤雪团是天下的勇者,其实水手才是最勇敢的人。航行在海上,我们不仅要和海浪、和恶劣的天气搏斗,还会随时随地遇到凶猛的海兽。有一种长得像小岛那么大的豪鱼,它要是摆摆尾巴,就会引发一场海啸。还有叫大风的怪鸟,飞起来遮天蔽日,低飞掠海而过时,常常能够卷起滔天巨浪和旋风,偏偏它又十分好奇,碰到船只总要扑下来玩耍一番,最后不但船全毁了,船员们也不能幸免。
哎,你们别笑,我说的都是真的,这可是我亲身的经历。
还是四年前的一次航程,我们从和镇出发去翰州。除了大批的货物外,还搭乘了八、九个客人。船长是我的叔叔,和我一样,他也是十来岁就成为水手,在海上已经闯荡了三十多年。大家都称叔叔是“指引灯塔的船长”,因为他从来不会在大海中迷失方向。
船上搭载的乘客大部分都是宛州商人,除了一个年轻的秘道士。和其他人不同,他总是爱把自己关在船舱里,从来不参加甲板上的宴会。在海上漂泊是件很枯燥的事情,一连几十天甚至几个月面对相同的东西,即使最热情的人都会厌倦。所以每个晚上,船上的人都会在甲板上聚会,就像我们现在一样,唱歌、讲故事、喝醇香的果汁。
那晚的宴会结束后,又轮到我在甲板上值守。夜深人静,漫天的星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百无聊赖间我突然发现甲板上还站着一个穿着兜衣的人,正仰望着星辰夜空。尽管有些好奇,我并没有去打扰他,只是时不时张望两眼。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向我慢慢走来。凭借着星光,我看清他是个年轻的人类男子。对方很友善地和我打招呼,虽然感觉有些陌生,一个人在甲板上也确实很寂寞,很高兴有人能够陪我一会。就这样,我才知道船上还有一位秘道士。说实话,他并不是那种很难相处的人,也许只是不喜欢热闹罢了。每天夜里他都会到甲板上散步,向着星空祷告。轮到我值班时,就和我聊上几句。我会和他讲些海上航行的见闻,看得出,他虽然年轻却游历丰富。
也是我一时好奇,有一次非央着他演示法术。年轻的秘道士沉吟许久,最后伸出手来。他的手心向上手指笼起,就像抓住一只看不见的球。慢慢的,手心间的空气凝成了一团白色。然后他放开了手,白色的气团逐渐分离,变成了十二颗小的气团。我知道,这是十二星辰的影像。十二星辰的影像慢慢漂浮到我的胸前,我有些诧异地想要退开,年轻的秘道士做了个手势让我不要动。只听他缓缓说道:“祝福你,我的朋友,愿亘白星辰的镇定和坚毅永远伴随在你的身边。”随着他的话语,十二星辰的影像似乎慢慢融进了我的身体里。然后秘道士对我说道:“在所有的星辰魔法中,亘白星系有严格约束,绝不允许随随便便演示自己的法术。但是我并没有破坏自己的誓言,因为我在祝福我的朋友。”听到如此郑重的话语,我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严肃。于是我掏出在成为水手时母亲亲手制作的羽族护身符,回赠给了秘道士,并告诉他,他是我第一个秘道士朋友。

船行了二十几天,进了滁潦海的海域。天气特别好,海天一色,碧蓝碧蓝的,大多数乘客和水手都在甲板上闲聊。原来亮堂堂的日头突然间暗了下来,不知是谁喊了句:“是一只大鸟。”全船的人都抬头看着,果然天上飞着好大的一只鸟,扇着翅膀把太阳全都遮住了。那时候我正站在叔叔身旁,发觉叔叔的脸色全变了,他急吼吼地命令立刻把船帆全降下来,所有人都回到船舱里去。后来我才知道,叔叔年轻时也曾遇到过一次这种怪鸟,船被弄翻了,叔叔在海上飘了三天三夜才得救,全船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
全船的人开始慌张地躲藏。有人轻轻说道:“没有用的,大风会戏耍海上漂浮的一切,不管船上有没有人。”我这才发觉我的秘道士朋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甲板上,凝神看着天上盘旋的大鸟。“能把我弄到上面去吗?”他指了指船上最高的桅杆。我不知道他想干些什么,但还是照他的话去做。我让他站在一个木桶内,用绳子把他拉上桅杆的顶端。
年轻的秘道士开始念念有词,身前开始凝结了白色气团。就在大鸟向我们的船俯冲下来时,白色的气团突然变成了一个比夸夫还要巨大的武士,舞动着手中的长矛向大鸟刺去。大鸟嘶叫着躲开。一人一鸟就这样互相对峙了很长时间。大鸟开始发怒了,它扇动着巨翅,海浪一层层地涌来,船上下颠簸。我紧紧抓着船杆,而桅杆上的年轻人也在狂风中摇摆,那个由气团凝成的武士似乎马上就要被风吹散的样子。“千万要小心啊。”我大声冲着秘道士喊叫。真的,我的心就像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似的。并不是害怕船会被大鸟弄翻,而是担心桅杆上的朋友会遭到不幸。就在这时,气团武士手中的长矛突然便成了弓箭,狂风中的武士拉弓瞄准,一支白色的气箭疾如闪电般地射出,径直穿过了大鸟的右翅。大鸟发出凄惨的叫声,转眼逃得无影无踪。
羽人水手拿起身边杯子,全然忘了里面盛的不是果汁而是碧酿春,使劲喝了一大口后,他再次涨红了脸拼命地咳嗽着。这回华棉没有嘲笑他,只是焦急地追问着:“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好半天雷渡才恢复过来,他擦去眼角因为咳嗽而流出的眼泪:“后来,后来就一路平安的抵达了翰州,我和我的秘道士朋友也分了手。已经过去四年了,虽然没有彼此再见面,可我还时常想起他,尤其是看到夜空中那颗纯白的亘白星辰。”
一直没有发声的占星师突然问道:“那个秘道士叫什么名字?”
水手摇了摇头:“我答应过,不在旁人面前提及他的姓名。”
韩绛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华棉又不耐烦起来,瞟着雷渡说道:“还说自己怎么怎么勇敢,原来打跑怪鸟的还是别人呀。”
雷渡一下子无言以对,只好又咳嗽了几下。看到羽人水手的窘态,古拜忙笑呵呵地转开话题:“下面该谁讲了?”
早已跃跃欲试的盖子马都挥着手说道:“我来,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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