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美女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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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贵今年三十七岁,当年,他是凭关系进的化工厂职工医院。他在高中毕业后,没能考上大学,又嫌当工人太辛苦,就没有选择进工厂车间上班。那时,曹贵的父亲是化工厂职工医院的院长,便利用职权将他弄进了职工医院,安排他在中医科搞搞按摩、拔罐,学了几个简单的经验处方,然后在职进修了一个中医中专学历,就这样在医院混了十几年。
曹贵不喜欢钻研医术,他另有两个嗜好——赌博和下围棋。常言说,“久赌无胜家”,所以,曹贵在发工资之后,常常先要偿还一部分赌帐,剩下的钱再用几天输掉,然后再借钱赌。借不到钱赌博时,他就找人下围棋。曹贵下围棋经常是挂彩的,一盘棋的赌注可以是十块钱、一顿饭或者几瓶啤酒。
在邵光参加工作之后的一天下午,曹贵问他:“小邵,你会玩牌吗?”
邵光回答:“会呀!在学校里,我们同学有时候玩玩拱猪、升级什么的。”
见邵光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曹贵解释说:“我是说玩钱的,比如麻将、牌九……”
邵光说:“你说的是赌博呀,我基本上没玩过,怕伤了同学之间的感情,也输不起。只是在临近毕业时,我们一个寝室的同学,有时为了凑凑饭钱,小玩过几次,谁输谁请客。”
曹贵说:“那你现在毕业了,能挣钱了,可以玩了吧?”
邵光说:“还是不行,咱们医院属于二线,挣的钱还不如化工厂里的工人多呢,除了吃饭穿衣,没多少剩余。”
“你说得也对!”曹贵认同邵光的看法,他想起自己欠下的一大堆帐,连老婆都离婚了,叹了口气,心想也不能害了这孩子,忽然,他想起了围棋,便说:“你围棋下得怎么样?这里流行下围棋,化工厂经常组织围棋比赛,咱们医院里的男同志半数都会下。”
邵光说:“我对围棋马马虎虎。在学校里,我曾经跟同学们学过几天围棋,不过那时,我一门心思放在了中医上,对围棋没下什么功夫。”
曹贵提出了新的建议,说:“那咱俩较量较量,我让你九个子,赌十瓶啤酒,怎么样?”
邵光说:“那好吧。”他想,十瓶啤酒花不了多少钱,自己可以承受,即使输了,也可以拉近与曹贵之间的关系,毕竟都是一个科室的,自己新来乍到,有很多事情还需要曹贵照顾,如果输了钱,就当作是人情往来吧。
这天下班后,在医院单身宿舍章大夫的房间里,曹贵让九子轻松地战胜了邵光,赢得了十瓶啤酒。曹贵的围棋水平接近业余初段,在医院里算是比较高的了,而邵光对围棋还没有入门,连业余十级都达不到。
从那次赌棋之后,邵光也迷上了围棋,一有时间就看围棋书,或者找人切磋。逐渐地,他对围棋入了门,水平提高得很快,也交了很多棋友。
对邵光而言,下围棋是一种娱乐方式,也是一种人际交往的手段和媒介。人际交往是必须的,就像人不能离开空气一样。交往的媒介如果不同,带来的结果也往往会不同。通过酒,人们可以成为酒友。比如唐朝的李白和汪伦,就是一对酒友,李白还留下了“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赠我情”的名句,显得很高雅;当然,更多的是成为了酒肉朋友。通过麻将,人们可以成为牌友,当然赌博者居多,那就成赌友了。在临海市化工厂,有一群下围棋的人,他们形成了一个朋友圈。通过围棋社交,邵光认识了王磊、徐影等棋友。
在内心里,邵光很感谢曹贵,他认为,是曹贵把自己领入了围棋之门。邵光也很感谢围棋,如果不是围棋,他怎么能够认识王磊、徐影等朋友呢。尤其是徐影,邵光很喜欢她。他感觉徐影有时候有些盛气凌人,就像个骄傲的公主;有时却又很脆弱,比如输棋时流露出的伤感和失落,使她又变成了一个楚楚动人的小女孩,让邵光心疼、爱怜。
9月11日,晚上十一点多钟,邵光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他又想起了徐影,想起了与徐影下的那盘棋。
都过去十来天了,徐影还没有来找自己报输棋之仇,是她工作太忙吗?不会呀,她的工作一直很轻松。是不是那天我伤她的心太深,她从此不理我了?女孩子小心眼,我那天为什么要跟她较真呢?即使赢她也不用吃她的大龙呀,如果以微弱的优势在收官阶段赢她,然后客气地说一声“徐小姐承让承让”,那么出现的结果肯定会比现在好得多。邵光患得患失了很长时间,最后决定,如果在三天之内,徐影还不来找自己,自己就主动去找她,向她道歉。
做出决定之后,邵光的心里踏实了许多,接着,他想起了中医附院推拿科姜主任传授给自己的导引术。那功法是从《易经》艮卦演化而来的,分别意守足趾、小腿肚、腰、背、面颊、额头等六个部位,从脚至头导引经络之气。姜主任曾经对邵光说过:一个好的推拿师必须练功,只有练出充沛的体力才能干好推拿工作;推拿是个技术活,也是个体力活,如果没有充沛的体力,那一天也治疗不了几个病人。
那时,姜主任快六十岁了,在门诊时,找他看病的患者排成一串长龙,而他可以一连推拿四个小时,中间不用休息,下班时,还气色如常,就像早晨刚起床一样。当时,邵光感觉姜主任很神奇,就向他请教原因。姜主任说,这归功于我独特的导引术;你如果感兴趣,我也可以教给你。邵光很高兴,就说,那我就拜您为师。在那天下班之后,姜主任就把练功方法传授给了邵光。这套功法,邵光坚持练六七年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经常在练功状态中入睡。这几年,邵光感觉自己的记忆力、体力和内力都有了明显地提高,另外,他还可以运功帮助别人治病。
现在,邵光又进入了练功状态。他只觉一股股热流从脚趾开始,经小腿肚、腰、背、面颊到达了额头,然后又向下循行,经胸、腹回到脚趾。一个循环之后,又从脚趾向上循行,周而复始,经气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地,他已经分不清哪里是脚趾,哪里是额头,仿佛全身都融会成了一个点。
这时,如果有人看见邵光,肯定会被吓一跳,因为,平躺在床上的邵光,全身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9月12日,早晨八点钟,邵光准时来到了办公室。刚穿好白大褂,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起来了。这个电话,是曹贵打来的。他告诉邵光说:“我出了点意外,今天要调休一天,不来上班了。”
邵光放下电话不久,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二十出头岁的靓丽女孩。她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仿佛会说话。
邵光惊喜地站起身,叫道:“徐影!你怎么来了?”他本来想说“你可算来了!”但话到嘴边又换了词。
看见徐影,邵光顿时心花怒放,脸上浮现出中了五百万大奖般的笑容。他想,古人说得还真对——“心想事成”嘛,这几天,自己一直惦记着徐影,这徐影现在不就主动送上门了嘛。
徐影说:“我找你还会有什么好事,看病呀!”说完话,她在曹贵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明眸善睐的大眼睛里流露出调皮的笑意。

邵光想,她怎么不是来约我下棋的?看起来,她也没什么大病呀?一时之间,他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盯着徐影看。
徐影看到邵光一付猪哥的样子,俊俏的瓜子脸不禁一红,心中却很得意,她很满意自己的杀伤力。
见邵光还没有说话,徐影不禁逗他说:“你怎么不说话?没见过美女呀!”
邵光愣了一下,忙辩解说:“啊,不是,你不是要看病吗,我正在望诊,啊,是望诊。”
徐影心里想,他还真会狡辩。这时,她看见了墙上新挂的锦旗,于是打趣说:“几天不见,邵大夫你又风光多了,都成‘华佗再世’了。上次我来找你下棋的时候还没有呢,这是你新骗来的吧!”
邵光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锦旗是我努力继承发扬祖国医学的伟大成果,凭多年血汗换来的,你可别打击我脆弱的心灵,我是很容易受伤害的!”
徐影“哼”了一声,说“你还容易受伤害,你不伤害别人就不错了,我这病就是你害的。”
邵光心中一惊,但马上装出一付很无辜的样子,说:“我的姑奶奶,我怎么得罪你了,我没有啊,我简直比窦娥还冤啊!”
徐影露出狡诘地微笑,说:“你怎么得罪我,我不告诉你。对了,你也望诊了,邵神医你看我患的是什么病呀!”
邵光说:“让我想想,嗯,你的面颊上出现了几个红色丘疹,那是足阳明胃经循行的部位,这说明你有胃火,胃火上传可以引起前额疼痛,胃火下传大肠可以引起大便不通,胃火还可以引起口腔异味;偶尔你还皱起眉头,眼睛有些发红,让我再仔细看看你的眼睛——”他走到徐影身前,用手指撑大徐影的上下眼睑,仔细地看了看,说:“肝主目,你的眼睛发红说明你肝火上升,表现为容易发怒,头顶疼痛;肝火传至胆经,可以引起耳周疼痛和太阳**周围疼痛……”
见邵光说完了,徐影调皮地笑着问:“你说的大致差不多,算你蒙对了,你打算怎么给我治疗?”
邵光说:“怎么能叫蒙对了呢,真拿你没办法。说到治疗,就要确诊,确诊就要四诊合参,我再给你摸摸脉。”
徐影把手腕伸到邵光面前,她的手腕很细,皮肤白皙润泽,显然没有经过多少风吹日晒,保养得很好,属于典型的林黛玉式娇小姐的类型。
邵光想,这样的女孩,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男人保护,我有这个能力吗?想起自己可怜的收入,他有些自卑,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切脉时,邵光感觉徐影的肌肤很柔滑,富于弹性,心中不由一荡,又看看徐影迷人的身姿,不由得想起《诗经》上的诗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想,如果能和这么可爱的女孩一起生活,那可真是终身的幸福。
这时,徐影的心中也不平静:他的手指在我的手腕上轻轻移动,我的心怦怦地乱跳,就像装进了一只兔子。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我爱上了他?这个该死的邵光,在十天前的那场围棋赛中,当着那么多棋迷的面,竟然用屠杀大龙的方式赢我,一点也不给我留面子,让我多难为情呀。那天,我含着眼泪跑出了赛场。我恨死他了!这几天,我吃不好,睡不好,一直想着这个该死的邵光,以至于自己都病了,脸上长出了痘痘,难看死了。你难道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吗?在以前,我总来找你下棋,难道仅仅是为了下棋吗?你这个木头,竟对我这样地狠心!现在,借着看病的名义,我见到他了,心里也踏实了许多。他是个粗人吧,听说他的武功很厉害,一掌可以打碎一摞青砖,好酷呀!这种男人的肩膀,才是安全可靠的。男人哪能像我们女孩子这样心细入微呢?算了,这次原谅他了。要是他能像王磊那样就好了,只是因为我答应陪他去玩一次保龄球,比赛时他就故意输给了我,爆出了这届围棋赛的一个大冷门,让我这个爱慕虚荣的女孩子着实风光了一把。这些,邵光是做不到的。他是个完美主义者,心里只想着拿冠军,干什么都想做到极致,若非如此,他就不是邵光了。
徐影想着心事,没发觉这次诊脉的时间比正常用时多了好几倍。
中医科里,沉寂了很长时间,好在来这个医院看病的人本来就不多,没有人进来打扰他们。
是邵光首先打破了沉寂,他咳嗽了一声,说:“你……”
“我……我怎么了?”沉思中的徐影被惊醒,她吓了一跳,仿佛被看穿了心底的秘密,脸忽然变得红红的。
邵光说:“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情况,没有发现新的问题。我给你开点药,或者推拿几次你就可以好了。对了,我想问一下病因,前几天参加比赛时你还好好的,怎么这几天你就病了,还说是被我害的,不会是因为输棋生我的气吧?哈哈……”
“就是生你的气,就是生你的气……你还笑……坏死了你……”徐影被邵光误打误撞说中了心事,不禁恼羞成怒,开始蛮不讲理,她跳到邵光的身后,用粉拳捶打他的肩膀。
邵光感觉到了徐影的心意,不禁激动异常,他看了看虚掩的房门,狠了狠心,转过身一把抱住了徐影。徐影紧张地看着邵光,大脑仿佛停止了思维,目光中仿佛有期盼,有鼓励。邵光猛地抱紧了徐影,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徐影没有挣扎,回应邵光的是笨拙地迎合……
晚上七点钟,临海市东方保龄球馆。
邵光和徐影轮番地将保龄球抛入球道,偶尔出现一次全中,两人就会得意地欢笑一番。
休息期间,徐影说:“我今天的战绩比8月30日好。”
邵光想了想,说:“8月30日,就是你战胜王磊那天吧!”
徐影说:“对呀,那天晚上我是和王磊一起来这里的。”
“你怎么会和他一起来?那天下午,你下棋赢了他,噢,我想明白了!王磊以前拿过比赛冠军,我想赢他都很困难,他怎么会输给你了呢?我早就怀疑那盘棋有诈,原来是王磊那小子对你图谋不轨!”邵光的话中明显带着醋意。
徐影开心地笑了,说:“哈哈……你吃醋了!”
邵光脸色阴沉,有些不高兴。
看到邵光不开心的样子,徐影赶忙解释说:“我们工会办公室旁边就是团委,我一上班就会碰见王磊。在工作中,我们也经常在一起合作。他约了我好几次一起出来玩,我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只好答应他一次,没想到比赛时他会故意输给我。”
邵光说:“我知道怎么做了,过两天,我就去告诉王磊咱们俩的关系,我就说你是我老婆!朋友妻不可欺,以后他就不会再纠缠你了。”
“切,谁是你老婆?八字还没一撇呢。王磊人品不错,对我一直是规规矩矩的,哪像你,就知道欺负人,还对人家那样。”徐影想起办公室那一幕。
邵光明知故问,脸上带着得意的坏笑,说“我对你怎样了?”
“你……”徐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面颊上泛起一抹红晕。她脸上的红痘痘已经不见了,那是邵光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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